观棠苑是池霜名下最贵的一套房子。
户型绝佳,朝向也好,房间更是宽敞,美中不足的是,当初是精装修交付,她欣赏不来宛如流水线作品一般的风格,于是,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之下,她让助理找了个中介将房子出租。
租户一家都爱干净,签合同交房租都很爽快,这两年下来也没发生过矛盾。
一年前,她有通过中介联系租户,双方都达成了共识,两个月前合同到期后就没再续约,现在租户已经从观棠苑搬了出来。
池霜一时兴起,这天下班后带着孟怀谦来了这边。
“果然。”她从玄关处进来后,悠悠叹道,“我还是欣赏不来这样的装修,肯定要全部拆了再重装。”
毕竟她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当然要以自己的舒适度为主。
“可以。”
孟怀谦环顾客厅,“这里环境不错,也是两梯一户。”
“是吧是吧!”池霜拉着他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我觉得主卧的衣帽间太小了,所以准备将主卧的客房打通……”
她生动地比划着描述着,眼里全是对未来的向往。
“对了,这里呢。”池霜神秘一笑,“这个房间得让人好好设计,专门给你留的。”
“还有我的房间?”
孟怀谦错愕地看她,顺着她指的方向往里看去,是一间稍微小一点的房间,被租客当成了储物房使用。
他在这里……也会有房间吗?
当然,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池霜,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他想的那种可能。
“是的,你的房间,只能你一个人用。”池霜伸出两只手,在他面前使劲刨了刨,她曾经也练过台词,此刻刻意地压低声线,渲染阴森氛围,“这是小黑屋,你以后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我不开心,你就在里面面壁思过。”
她越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
“让我想想我要在里面放点什么才好呢?老虎凳得有吧?”
池霜越说越开心,“还得有鞭子什么的!”
不过,这话一出口,她感觉这个话题莫名有些奇怪了。
鞭子……
好像不可以这样用。
孟怀谦仍然含笑地看着她闹,她却不为所动,赶紧将“鞭子”一笔带过,清了清嗓子,命令他:“快,伸出你的手来。”
他照做,她却将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中,用力地一夹,“还得有这个,夹你的手指。”
“所以你别以为你以后惹我不开心了,还能像从前那样,死皮赖脸地追去港城我就会跟你一笔勾销,那个时候我们是纯洁的友谊,你也知道,我对朋友都会比较宽容大度啦。”
男朋友既然享受了朋友没有的福利:牵手、拥抱、接吻。
那就得服从某些特殊的要求。
用中二的话来总结就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好。”
孟怀谦一口答应。
别说是夹手指上老虎凳,她现在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他顺势握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低头,吻了上去,气息交缠,交握的指尖似乎都在发烫。
在接吻这件事上,孟怀谦并不急切,也不算凶,他很有自己的方式。他总是缓慢,如品尝美食般,一点一点地进攻,这样亲密而又绵长的接触中,池霜自问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菩萨,她当然也会有感觉,和反应。
这令她气恼,也不服气。
怎么可以被一个菜鸟拿捏。
偶尔他们也是敌人,比如这样的时刻。
谈恋爱初期症状,分享欲开始变得异常旺盛。
简而言之,很想很想秀恩爱。
池霜也不例外,不过她秀得很含蓄,有时候发两张电影票根,当然捏着票根的手也会不经意地入镜,有时候约会去了景色很美的地方也会拍下来,铺满了银杏叶的道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照片中有一道背影格外惹人注目。
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身形修长俊逸,周身似是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
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
江诗雨:预测还有五个月可以在霜的朋友圈看到表叔的正脸!表叔加油!
肖萌:哈哈哈哈你真是了解霜宝,入职满六个月露脸,不过,算算时间,孟总再坚持两个月就可以熬到“请女友闺蜜吃饭”这一节点了!
容坤:我现在究竟还算不算你的娘家人,这是个问题。
程越:怎么没放在我马场的照片?我那马场有哪里不好?景色不比这个美吗?
她的朋友圈里也就这么两条跟孟怀谦沾点边,然而亲朋好友嗅觉都异常敏锐,很快地都知道她有了新男友。
从观棠苑回来后,孟怀谦又去了公司加班,一旦入秋入冬,也就意味着年底也不远了,他比过去那一年多里任何时候都要忙,不过尽管如此,他每天都会挤出时间来仓促见她一面。
最短的一次只有五分钟,他连她家都没进,只在门口抱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匆忙离开。
一种很奇特的直觉,如果这事是别人来做,池霜都会归结于是热恋期的躁动,可孟怀谦做这些事,她偶尔都会有种“他可以这样一辈子”的错觉。
池霜接到爸妈的电话时正在翻看资料书。
她最近也不清闲,她只学过表演,没学过管理,完全是赶鸭子上架,餐厅开业也有一年了,她从完全的小白变成菜鸟,其中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教训。
只是任何一行想要深耕,总是要付出更多的心血跟时间。
“喂。”
电话那头同时传来两道声音——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京市的空气质量特别差,当心点!”
“最好别出门!”
池霜放下手中的平板,父母每天都会关注京市这边的天气以及气候,下雨时都会特意给她发消息提醒带伞。
“知道啦!领导还有什么指示?”她笑嘻嘻地问。
“指示谈不上。”成丹凤迟疑着开口,“我跟你爸也是才知道小孟条件这样好。”
孟家在京市行事都尤其低调,更别说在外省。一开始他们夫妻也都知道女儿的这个新男友是公司高层领导,这也不稀奇,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地就听说了孟家以及奥朗的影响力有多大,就连当初的梁潜都显得逊色了些。
更何况情况也不一样,梁潜他头上没有能说得上话的长辈,在婚姻嫁娶方面他是自由的。
虽说他们也不会贸然干涉女儿的感情生活,但冷不丁听了这些消息传闻,难免心里也会犯嘀咕。
别的倒还好,真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受到一点点伤害。
“妈,”池霜听完了这支支吾吾的一番话后,随口问道,“下个月四号那天你们打算吃什么?”
电话那头池父直愣愣地回:“还有大半个月,这哪知道啊!”
成丹凤立刻伸手狠狠地拧了丈夫的大腿一下。
这没眼色的东西,连自己女儿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还傻乎乎地附和!
池霜装作没听到爸爸的一声痛苦哀嚎,自顾自地说:“这就是咯,到那个时候再说,现在提前担心又有什么意义,我跟他谈恋爱才多久,才一个月啊一个月!”
才一个月就要考虑那么多事。
累不累啊?
成丹凤叹息道:“我是怕人家挑你的刺。”
光是想想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可能会被别人家挑刺,她都难受得睡不着觉。
“那我是死人吗……”
“呸!说事就说事,不要把死啊什么的挂在嘴边!”成丹凤严厉地纠正,“一点都不吉利!”
“行行行,我怕了你好吧?”池霜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又不是木头人,任由别人挑我的刺还无动于衷啊,我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不说我死,我说他行不行?他是死人吗?”
“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好,我才不要他呢。”
她缓了缓语气,又劝道:“咱们一家三口在电话里猜忌他家里人的这种行为,难道就好了吗,不也是在挑刺?那人家父母多冤啊,什么话也没跟我说,什么事也都没做,咱们就哐当一下给人家贴上了标签,合适吗?”
“你倒是相信他。”池父见缝插针,酸溜溜地说。
“我不是相信他,”池霜强调,“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反正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年头离婚率多高啊,结婚了过得不舒心还能离婚,谈个恋爱而已,放松,放松,来,跟我一起深呼吸,这算什么事呢?”
她好说歹说,聊了得有半个小时,才终于哄着为她担忧得暴瘦半斤的父母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