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景城是一座热闹非凡的城市,在季清羽跟冯成则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时,陈宇薇坐在车上,拉着同样疲倦的丈夫合照一张,发了朋友圈。
季清羽点了赞并评论:【浪漫呀,这么晚了还去约会?】
陈宇薇大笑,低头编辑内容回复:【要是约会老徐敢给我摆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他就是前夫哥了。】
她也是临时来跟丈夫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饭局,挑着捡着回复了评论后,她看向正在仰头吃护肝保健品的丈夫,好奇问道,“这次又是哪个集团的领导?”
徐长栋对此也一知半解,揉了揉眉心,“不太清楚,上面安排的,估计是国外那些想来亚洲地区发展的企业高层吧,一茬接着一茬的,组局的人都不一定真的认识。”
夫妻俩唉声叹气。
一下车,手挽着手,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得好似要去走红地毯。
饭局快结束时,陈宇薇喝了几杯酒,不胜酒力,脸色泛红,来了洗手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隔着挡板,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她一开始也没仔细听,依稀几句,大概是提一个拍卖会,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被提及,令她原本涣散的神情逐渐认真,不由得屏息静气地听着。
“黄太的那件珠宝是被谁拍的?”
“好像是洛萱吧,好长时间没见,我都没认出来。”
“她回国了呀,听说是要结婚了,是吗?”
两个女人似是掩住嘴在窃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她究竟是想拍珠宝,还是听说冯昱会来才去的?”
“这哪知道,哎,他们俩怎么就,突然就不往来了?也没听说他们有闹不愉快吧?”
“这事我听说了一点,你别说出去啊。”女人压低了声音,“冯昱当年不是跟……他现在的大嫂谈恋爱,都要带她回去见爸妈准备订婚的,在去冯家的路上,洛萱她弟弟带着她开车撞了上去,跟疯了一样,这姐弟俩邪门得很,就是想搞破坏,这不,就把人家一对给撞散了。这姐弟俩当年敢明目张胆气势汹汹地做这事,还不是看冯太太家里普通,没什么背景,要是冯昱谈的是别家的小姐,你看他们敢不敢?说白了,欺软怕硬罢了。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女人补好妆后,讳莫如深地提醒,“走吧,这事别往外面说,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我都忘记是从哪听来的呢。”
几分钟后,洗手间外彻底没了声音后,陈宇薇才推开门出来,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一脸若有所思。
那两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洗手间有人,她怎么觉得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这是私人会所,隐私方面做得极好,连廊道上都没有监控,又会有谁有这样的手笔?
不过,抛开这个不谈,她们口中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
“在想什么呢,从刚才就一直不吭声。”
陈宇薇坐在车上,握着手机在闭目沉思,冷不丁地听到丈夫的声音,没好气地说道:“你吓我一跳。”
“对了,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跟冯太太见过面?”徐长栋平日里话并不多,半醉半醒反而成为了话痨,“冯总跟冯太太两口子人都挺好的,运气真好啊,生的女儿那么聪明可爱,古灵精怪的。”
搁平日里,陈宇薇也要附和几句的,但今天她没有这个心情,满脑子都被那件事占据了。她并不傻,今天下午的那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上演,如今回想起来,确实古怪。
至于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话,以及那两个女人,她敢肯定,绝对跟冯太太没有关系。
虽然跟冯太太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她看得出来,冯太太是个有话说话的敞亮人,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说”给她听。
他们夫妻之间没什么不能聊的,陈宇薇下意识地便开口问道:“你觉得小萱她人怎么样?”
徐长栋身处那样的位置,即便是在家里,也是谨言慎行,更何况是评价弟媳,要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说不该说的话,可偏偏喝了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不好说,我跟她不熟,别的都还好,但她家里情况复杂,在背景财势上,知洲确实高攀了她,可咱们也不是冲着这个去的,我只怕……大家族人多嘴又杂,碰上一个两个拎不清的,就够受罪了。”
陈宇薇按了按额头,似是酒后头都开始发痛。
尽管猜测洛萱可能跟冯太太有过节,但也没想到有着这样的渊源,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她思绪有些混乱,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问问洛萱,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没那么关心,但如果是真的,那知洲知情吗?
以及,她以后要跟冯太太保持哪种程度的来往,会让彼此更舒适自在?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周五,注定是一个不能睡懒觉的清晨。
“不速之客”雷打不动地又窜到了主卧里来。
冯嘉沅仰着头问正在佩戴腕表的爸爸,“爸爸,再坚持一天,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是不是很高兴?”
季清羽洗漱完,来到衣帽间时,听到了冯成则低沉的回答:“高兴。”
她停下脚步。
闯入到耳朵里的是十五分钟前,他埋在她脖颈处,忍耐着,却又平息着的喘声。之前是因为不太熟悉,所以她尽可能地避免穿衣帽间的睡裙,现在她已经在思考,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再购置一批新的睡衣。
最好是相对保守却又舒服的上衫下裤。
星期一到星期五这样穿。
星期六星期天再穿别的。
“好巧,爸爸,我也很高兴!”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季清羽轻笑一声,却立刻就引起了衣帽间里父女俩的注意,齐齐回过头来看向她。
“妈妈!!”
冯嘉沅马上忘记了爸爸,冲了过来,抱着她的腰蹭了蹭。
冯成则扣上表带,顺便看了眼时间,提醒,“沅宝,你该出门上学了。”
“再等等,我有我的安排。”冯嘉沅松开了手,回头打量爸爸,皱着浅浅的眉毛,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衬衫领口光秃秃的,“爸爸,是不是要我帮你挑领带?”
季清羽努力憋住笑意。
这是冯总最近培养出来的一点乐趣吧?每天早上都要在衣帽间等她,等她挑领带,系领带。
她承认,她也琢磨出了趣味来。偶尔她也会找视频教程,学习温莎结、曼哈顿结……虽然这玩意儿学着也没太大用处,但她想看冯成则惊喜的眼神——当然,他的情绪太过淡定平稳,她至今还没见过他为什么事大惊大喜过,实为遗憾。
而他,也在慢慢熟悉她的首饰柜。
冯成则朝她这儿瞥了一眼,委婉拒绝:“你妈妈会帮我挑。”
“那……”
冯嘉沅眨了眨眼,兴致勃勃地攥着小拳头,“我跟妈妈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帮爸爸挑领带!”
冯成则还未来得及出声,季清羽已经轻快地应下了:“好啊!一局定输赢,让爸爸当裁判怎么样?”
“好好好!!”
冯嘉沅兴奋极了。她好喜欢每天早上来找爸爸妈妈玩。
前两天妈妈跟她躲猫猫,她去学校跟徐逸川他们说了,他们都用特别羡慕的眼神看她。
冯成则:“……”
他只好倚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这母女俩玩游戏。结果没有任何悬念,除非季清羽刻意放水,毕竟家里人都知道只要冯嘉沅玩这个游戏,第一次出的永远都是石头,她对石头爱得深沉。
冯嘉沅虽然输了,但一点都不沮丧,分别给了爸爸妈妈一个熊抱后,背上书包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
“好可怜。”季清羽呢喃道。
冯成则觉得她说这三个字时,能够收敛一下脸上灿烂的笑意,可能会显得更真切。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不出石头,改出别的呢?”季清羽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这游戏叫石头剪刀布,她按照顺序在玩吗?”
“说不定她在迷惑你。”冯成则淡声笑道,“等下次赌点大的,她赢的几率不是更高?”
如果是他来赌,他就会这样。
迷惑对手,让对方尝到甜头,以为是稳赢的局面,再在最后关头,给予重重一击。
季清羽第一反应就是被逗笑,笑着笑着,她不确定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
沅宝成精了!!
冯成则忍俊不禁。
他开了领带柜,“帮我挑。”
她来到他身侧,弯腰,手指拂过质地柔软的领带,偏头打量他今天的穿着,挑了条深蓝色,才踮起脚尖,又被他搂着带进怀里。冯嘉沅在很多事情上,也被教得很有礼貌,离开主卧时,她帮父母重新关上了门,外面的一切动静都听不清。
季清羽被抵在中间的手表柜上。
外面套着的睡袍忽地滑落在脚踝边堆着。
她被抱起,坐在玻璃柜上,下面摆放着他的腕表、领带夹、袖扣,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都是冯成则这个名字的一部分。
冯成则的上班时间并不是随心所欲,他每天的日程表也很满,早上晚去一个钟,同时也会意味着他会晚归一个钟,因此,他还是打算八点二十准时出门,只剩二十分钟也做不了什么。
八点二十五,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他坐上后座,神情轻松,低头不经意间瞥见腕表上缠着一根柔软的长头发时,用指腹撚了撚,难怪她会咬他。他垂眸沉思几秒,将腕表摘了下来,随手放进了扶手箱内。
这手表,以后还是放在柜子最里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