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汪云莲见女儿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也不是不后悔,过去的陈年旧事其实也没人愿意再提,要不是听说冯昱那个祸害要回来了,她压根就不会多余提这些让女儿心烦的事。
当妈的都偏心。
她不管过去是谁对谁错,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不好。
无论如何,冯成则现在是她的女婿,还是她外孙女的亲生父亲,那就是半个自家人,所以今天破例旧事重提,她在言语方面也还是偏着他。但如果非要站在客观的角度,冯昱怨恨他的大哥也是合乎情理的,不管清羽跟冯昱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当大哥的,怎么能在他们分手都没多久就迅速地跟弟弟的前女友在一起,并且还有了孩子要结婚呢?
“这都过去了几年。”
汪云莲缓了缓语气,反过来安慰季清羽:“他应该也成熟了,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莽撞冲动,不过,他这次回来,你还是尽量少跟他接触为好。等易升的庆典结束,他自然也要走的。”
季清羽欲哭无泪。
她连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完全是一头雾水。
现在知道冯成则跟冯昱当初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动手见血进医院的地步,她心里好慌。
她垂着头跟着妈妈进了家门,下意识地去寻找冯成则的身影。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偏头循声望了过来,四目相对,他明显也愣了一下。
“老季,生抽买回来了!”
汪云莲唤了声,催促,“不早了,快点把午饭弄好。”
季明志将棋盒放下,乐呵呵地对宝贝孙女说道:“姥爷去做饭了,今天全是沅宝爱吃的菜。”
“好耶!”
家里除了季明志以外,没人有太多耐心陪着小孩玩这种下棋游戏,冯嘉沅蹬蹬蹬地爬到沙发上坐下,“那我现在可以看一会儿动画片吗?”
冯成则看向季清羽,等着她的回答,毕竟这是在她家,她这个当妈的说了算。
谁知道季清羽耷拉着脑袋,六神无主,都没认真听女儿说了些什么。
冯成则面露无奈之色,点了下头,“不要看太长时间。”
这几天他在工作之余,也在恶补一些育儿知识。其中有一条他印象很深,小孩每次观看电子产品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
他是有些介意自己戴眼镜的。
还好季清羽的视力不错,如今二十七岁,一双眼眸依然清澈明亮。
他希望沅宝能够像她多一点。
冯嘉沅又重新高兴起来,得了爸爸点头后,她动作麻利地跳下沙发,在茶几抽屉里找到遥控器,飞快开了电视机,操作很溜地翻到自己要看的卡通频道,一只粉红猪跳了出来介绍自己的一家。
她也跟着佩奇在念开场白:“ThisisMummyPig……”
“AndthisisDaddyPig~”
她家没有Ge,爸爸妈妈遗憾地告诉她,也不会有,所以这句话她都不念。但每次跟着介绍猪妈妈猪爸爸时,她总会看向自己的妈妈和爸爸。
沅宝记性很好,这一集她看过好几遍了,居然背起了里面的旁白对话,一点都不带磕绊的。
季清羽终于回过神来,为沅宝的发音惊叹。
要知道她像沅宝这么大的时候,仅仅只是能够数到一百,她爸妈都奔走相告宣布她是个甜菜。
自从上了重点高中后,她就很快认清自己不是天才、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年级学霸太多了,卷不过,根本卷不过。不过即便如此,高考时发挥得也还不错,上了景城大学。
她本来想对着沅宝狂吹彩虹屁的,但见小孩认真地看电视,只好憋住。
坦白说,她现在充分理解自己留下沅宝的这个决定。如果她没推算错时间,她应该是在九月份中下旬左右怀孕的,来年的七月份沅宝出生……而那个时候,冯成则二十八岁,现在三十三岁的他精力都如此旺盛,更别说五年前,说是体力与精/子质量在巅峰时期也不为过吧?
他还不是那种草包二世祖,博学多才、高度自律严谨,长相气度优越卓绝。
他究竟适不适合当老公,她现在还不清楚,但他作为孩子生父的客观硬件条件来看,绝对能够过关。
对于季清羽打量的目光,冯成则也不是个死人,自然能够察觉得到。他正好也有事要问她,趁着岳父岳母在厨房忙活,沅宝也在专心致志看电视,他示意她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一聚。
两人一前一后来了季清羽的房间。
她大约很久没在家里住了,以往乱得跟猪窝有得一拼的房间整洁干净。
将房门关上后,冯成则才低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回来时脸色好像不太好。”
季清羽欲言又止,她在犹豫要不要说给他听。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跟她,对过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们没有参与,没有经历,自然也没有感情。
那个冯成则或许在亲情跟爱情之间选择了爱情。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他呢,他对冯昱还有兄弟情谊。人在有感情跟没感情时,做的决定也会全然不同。如果现在的他想要修复跟冯昱之间的关系,那她该如何自处?
他跟她还会在同一条船上吗?
季清羽一点都不傻,她这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妻子在事业上无法给他带来助力,她跟冯昱还有过一段,如果现在站在天平的两端,她不相信自己会比冯昱更重。
“怎么了?”
冯成则见她蹙着眉头,一副很纠结的模样,问道:“你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季清羽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似的。她还没理清思绪,想告诉他,又不想告诉他,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面对如今的境况,她之所以坦然接受,甚至还怡然自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队友是冯成则。
但如果要瞒着他……能瞒得住吗?
他已经在查了,这件事他迟早也会知道。
“晚上再说,好吗?”季清羽有些仓皇地看向他,她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手指会无意识地绞着。
冯成则也不知道她在不安什么。
他低眸注视着她,这个房间并不大,他站在这儿更显得局促,屋里充斥着他的气息。
突然,他嗯了一声,语调平静,似有几分安抚之意,“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我不是非要现在就知道。最大的变故我们已经经历了,其他的,”他停顿数秒,“都不过是小事。”
所以,没有必要不安,更没有必要惊慌。
比起她的“晚上再说”,他觉得更需要心烦的是他控制不住想要抱她的冲动。
他似乎高估了自己,误会他能跟本能去抗争并且还能赢。这具身体爱她,迷恋她,困在里面的灵魂即便想要克制,可又能抵抗多久。
季清羽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她也豁然开朗。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离婚罢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以冯成则的人品,哪怕真的到了离婚这一步,他应该也不会为难她,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好,我听你的。”她抿唇一笑,擡眼望着他,早已没了初次见面时的紧张,身份的转换,让她不知不觉地就把他当成了一个男人,不是曾经实习过的公司老板,更不是男友的大哥。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用曾经看冯昱的眼神看着他。
信赖、专注、认真。
冯成则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镜片下的眼眸逐渐深沉。
只是转身往门口走的季清羽没有看到。
…
不用上学的日子,冯嘉沅是怎么都不肯午睡的,季明志跟汪云莲也想让女儿女婿好好休息,吃过饭后就带着宝贝孙女出门去附近商场的游乐园消磨时光。
其实冯嘉沅也有自己的专属游乐园,并不以盈利为目的,只要她想过去了,这天都会特意清场。不过,比起一个人在游乐园里转来转去,她还是更喜欢跟不同的小朋友玩耍。
季明志跟汪云莲也知道冯家对这唯一的孙辈有多看重,光是他们自己也是眼珠子不错地盯着。只要进了游乐场,两人都要跟在沅宝身边,更不要说外面还有保镖。
冯成则一晚上都没休息好,躺在季清羽房间的床上,背靠着枕头。
空调的风安静地吹着。
他摘下了眼镜,正在翻着手机里邮件,可能是真的有些困了,没一会儿他放下手机,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想到躺在这一米五的床上,他还真的睡着了。
季清羽不想睡。
她在客厅看电视,无奈这老房子到了下午就很晒,也很热,开着柜机效果也不佳,干脆轻手轻脚回了房间,见冯成则睡得正熟,她只好坐在书桌前,找了部这五年里口碑不错的电影打发时间。
冯成则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季清羽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她找了个最舒服的坐姿,双手托着脸,身子微微前倾,绸缎般的长发垂在肩后,也许是空调风口朝下对着她,经过她时,带着她身上那甜而不腻的气息送到了他的鼻间。
很少有人知道,冯成则最喜爱的颜色是白色。
他虽然爱喝意式,也爱喝烈酒,从不碰甜食——然而,他喜爱“甜”的气息,这跟他童年某个阶段的经历有关,像他这样被寄予厚望的第一继承人,除了睡觉吃饭以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偶尔也会有感到累的时刻,从马场到冯宅的这段路,会经过几家蛋糕店,他借着给祖母买蛋糕的理由,让司机停车,而他会在蛋糕店里让思绪放空三分钟到十分钟不等。
一部电影两个多小时,季清羽没有按快进看完,依然意犹未尽,痛快地伸了个懒腰,都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个睡觉的大活人,无意识地发出了“唔”的低吟。
她活动脖子,侧过头时,余光瞥见都快伸到外面的长腿,连忙扭头,以为自己吵醒了冯成则,定睛一瞧,他还没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了两个多小时,腰早就酸了,放轻动静站起来,正要悄悄绕过床尾离开时,不经意地扫见都快滑落到地板上的空调被。屋子里有些凉,迟疑了一会儿,她光脚来到床边,俯身,轻轻捡起被子,为他重新盖好,又担心他会热,悄悄往下拉了一点,只盖住他的肚子。
这样既不会热,也不会着凉。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走出房间,关门时动作轻了又轻。
伴随着很轻微的“咔哒”一声,床上阖眼的男人唇角翘起。
…
补眠后的冯成则精神焕发,季清羽瞧了他一眼,认为他可以再加个通宵班也毫无压力。不过可能全人类都是这样,睡好了,睡够了,心情也会变得更好,具体表现在冯嘉沅喊他DaddyPig时,他居然点头应了,以及很捧场地浅浅喝了小半杯季明志鲜榨的西瓜汁。
她还记得昨天在餐厅吃饭时,给他倒的果汁他一口都没碰。
冯嘉沅太爱喝西瓜汁了,一个人吨吨吨地喝了两杯,还想捧着杯子让姥爷再来一杯时,铁面无私制止的人变成了季清羽。没办法,谁叫冯成则的心情已经好到都能包容女儿再喝第三杯果汁。
“……妈妈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
冯嘉沅眷念地舔了舔嘴角边的西瓜汁,捂着只要动一下就会有响声的小肚子,“希望我晚上不要尿床。”
不然就太没面子了。
季清羽忍俊不禁:“那晚上要不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刘姐不在,还是不太方便。如果冯嘉沅晚上想尿尿,要么就只能她自己爬下床,再去浴室坐在马桶上,要么忍耐到不能再忍耐的边缘时,在床上画地图。
冯嘉沅面露纠结,皱着眉头。
这模样这神情就是缩小版的冯成则。
“回去再说。”她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语气郑重得好似这是一个几个亿的大项目。
就连冯成则都被她逗得微笑。
其实如果放在别的家庭,季明志作为岳父,是可以适当地敲打女婿的。他为了冯昱即将回国的事愁得睡不着觉,一晚上都在打腹稿,见了冯成则要说什么样的话,结果真的见了女婿,茶壶里煮饺子,有嘴道不出。
只能在送他们下楼上车时,委婉地提了一句:“小冯,你还记得当年在家里说的那些话吧?”
冯成则:“……”
他面不改色地点头:“记得。”
季清羽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这分明是他第一次见她的爸妈。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季明志温和地点头:“那我跟清羽妈妈说过的话你也还记得吧?”
在女儿决定要跟冯成则结婚时,他跟妻子就做好了这两个人有一天会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
但他跟妻子还是严肃地跟冯成则说过,如果有一天清羽后悔了,受伤了,不快乐了,他们作为父母也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冯成则应下:“记得。”
季明志肩膀一松,看向坐在副驾的女儿,好几年了,她周身没有沾惹上任何生活的风霜,一颦一笑,无忧无虑,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有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啦!”
季清羽没心没肺地笑着,“季师傅,快回去吧,热死了,你看你脸上的汗哦。”
坐在后座的冯嘉沅也大力挥舞自己莲藕般的胳膊,学着妈妈的口吻道:“季师傅,快回去吧!”
季明志失笑,后退几步,让出位置,也挥了挥手。
直到冯成则开着车驶出停车位,越来越远,他透过后视镜,看见岳父还在原地站着。岳母也下来了,夫妻俩手挽着手,殷切目光所到之处,还是他们的女儿所在的这辆车。
季清羽还是记着冯成则的两个“记得”,见冯嘉沅正一脸困倦地看着窗外,心思完全没在前排的父母身上,她才敢揶揄他:“今天完全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呢。”
冯总这个心理素质绝了。
反正如果冯夫人或者冯董问她还记不记得以前说过的话,虽然她也有自信可以应付过去,但肯定会懵。
然而,冯成则完全没有!
他态度自然得连她都忍不住在想,该不会是五年后的冯成则回来了吧?
不然他怎么敢一秒都不卡顿地、坦然地、掷地有声地说“记得”呢?
老城区的道路并不宽,汇入车流没多久,便开始有些拥堵。冯成则注意跟前后方的车保持车距,等绿灯时,他看了她一眼,“虽然我不记得,但也能猜得到。”
“什么呢?”她眉眼带笑地问。
“你也是当妈的人。”他说,“不难猜。”
当父母的,能对自己孩子的伴侣说什么呢?无外乎就是好好对她/他,要是没有做到还让我家孩子难受了,死远一点。
季清羽当然知道。
她是父母的孩子,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更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决定晚上将妈妈透露给她的那件事说给他听。
回到家以后,冯嘉沅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她甚至妄想申请不刷牙不洗澡直接睡,季清羽可忍不了,跟冯成则两个人一块儿提溜着她放进浴缸里,没有刘姐洗得那样细致,但半个小时后,又是香喷喷的猪猪女孩。
没有午睡的冯嘉沅刚被抱上床就秒睡。
“要不要出去?”冯成则站在儿童床床边,擡手看向腕表,“还早,找个车少的地方带你练两个小时。”
季清羽忙不叠点头,生怕冯教练会后悔,“好好好!”
“那走吧。”
刘姐跟孙姐不会同时休假,两人都会错开,有孙姐在家,他们可以放心出门。
冯成则研究了下导航地图,没让季清羽开这段路,车库是个长坡,出门后又是繁华地带,不适合新手第一次上路。过了拥堵的路段后,他找了个路边停车位停好,跟季清羽换了位置,手把手地教她,新手把握不住方向盘,踩油门跟刹车也没轻重,还容易压线。
不过季清羽是领悟能力很强的学生。
她刚开始时很紧张,背都不敢太放松地靠着,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骨指泛白。
冯成则无奈地说:“这不是在考试。”
“放松,别绷着。”他说,“方向盘都要被你拧下来了。”
季清羽哪里敢一心二用,她甚至很烦在她开车的时候旁边的人还要跟她讲话,令她分心。
不过她没那个胆量跟冯成则说“狗男人快给我闭嘴”。
毕竟他现在是她的教练。
在路上练了一个小时,她找到了一些手感。停好车后,她推开车门下来,想看看有没有停正,冯成则也跟着下车。
“不愧是我!”她有些得意,“我科目二一次过的,满分。”
她说自己是秋名山车神应该没人会反对吧?
冯成则自认为不是一个嘴巴很毒的人,所以也没有泼她冷水。这里荒无人烟,停车位全是空的,他认为,沅宝如果开着她那辆玩具车过来,也可以停得很好。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气温也比市区要低几度。
周围别说是人,连野猫都没一只。
是适合偷……不,是适合讲秘密、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季清羽已经没了心理负担,从后备厢里拿了两瓶水,给他递了瓶水后,轻声道:“我妈今天喊我去买生抽是想打听冯昱回国的事。她跟我说你跟冯昱闹得很僵,几乎是仇人了。”
话到这,她擡眸看向他,他神色依然很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好像冯昱在我跟你结婚前要带我走。”
这种事有多尴尬不是当事人是体会不到的,季清羽攥紧了瓶身,如果不是她妈亲口说的,她是不会相信这种狗血情节会发生在她身上,“然后你……好像,是好像哦,好像把冯昱的腿给打断了。”
说完后,她都没敢注意冯成则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侧身站着,回避与他对视,仰头小口喝水掩饰窘迫的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半分钟,可能一分钟,她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他说。
从语气里听不出他的心情,缓过这阵尴尬后,她清了清嗓子,“你……没事吧?”
他受到的刺激肯定比她更大。她失去的不过是一个男朋友,难受归难受,但谈恋爱就是这样,不是结婚就是分手,因此,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失恋最多也就难过几天而已。
可他失去的是他的亲弟弟。
“没事。”冯成则目光平淡地看向路灯下的飞虫,“这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并不奇怪。”
“那……”她仰头,轻轻地问,“你怎么想的呢?”
“一切如常。”他平静到几乎冷酷地说。
季清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成则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就是在想,其实我们都不清楚这五年发生了哪些事。至少,现在的你还没有做过选择。”季清羽没有说得太直白,她想说的是,在冯成则的心里,在他的记忆里,可能三天前他还跟冯昱见了面,兄弟俩轻松地吃了顿午餐,他虽然跨过了五年时间的河流,但他的裤脚没有沾上水。
“是吗?”
冯成则淡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五年前那个没有跟你有情感牵扯的冯成则,所以我会有选择的余地?”
季清羽茫然了一瞬。
她是这个意思,但又不是这个意思。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他绕了进去,思绪都变得混乱。
冯成则更想问的是,你以为我有选择的余地?你以为你也有重新选择的余地?
路灯照着他冷峻从容的侧脸轮廓,他沉静地盯着她喝过水后湿润的唇瓣,随手摘了眼镜搁在车顶,几秒后毫不迟疑地擡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选择的余地?
没有。
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