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是什么坏事,可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事。”浪漫陷入了经验主义,心事重重道,“江日落他离过婚,坐过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吴琼一笑,又扶起浪漫坐好,劝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江日落。靠关键词的提取,去了解一个人,是很片面的。”
“片面吗?”浪漫不同意,“你把网上的各种杀妻案了解一下,我咋觉得江日落和那些凶手有太多的重合点了。案底、二婚、少言寡语、阴鹜的性格。”
“老婆,你看你,这都说哪儿去了?我拿人格担保,日落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吴琼终于被浪漫说得有些不开心了,放下手里的鸭脖子。
浪漫再蠢,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往下埋汰江日落了。
他们俩各有立场,一个要保护闺蜜,一个要维护兄弟。
即使是夫妻,利益也总有对立的时候。
“老婆,要不这样,我给你描述几个男的,你来判断一下,谁更适合为人丈夫?”
吴琼爬上床,托着头躺在浪漫身边道。
“考我判断力啊?来吧~”
浪漫爽气应战。
“听好了哈。第一个男的,他信巫医和占卜,有两个情妇,有多年的吸烟史,而且嗜酒如命。”吴琼说道。
浪漫听了微微蹙眉,直接pass掉第一个选项!
别的不谈,“两个情妇”,直接劝退。
“第二个男的,他曾经两次被赶出办公室,每天要到中午才肯起来,读大学时曾经吸过毒,每晚都要喝许多白兰地。”
显然,这种瘾君子,也不和浪漫的胃口,她又摇了摇头。
“第三个男的,曾是国家的战斗英雄,保持着素食习惯,从不吸烟,也不喝酒,年轻时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浪漫直接秒选第三个,道:“就这个吧,听着还靠谱点儿。”
吴琼狡黠一笑,揭晓答案:“老婆,我刚才说的三个人:第一个是罗斯福,第二个是丘吉尔,第三个是希特勒。而你,选择了希特勒。”
浪漫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她仿佛什么时候的确听说过这个段子,但没想到吴琼居然能用得如此应时应景。
这样一来,浪漫再也无法张口diss江日落了。
吴琼的逻辑闭环太过严密。
她有些沮丧地“切”了一声,推了他一下:“就你嘴皮子好。”
吴琼“嘿嘿”两声,见浪漫没那么生气了,于是凑过去开玩笑道:“我嘴皮子是好,你要不试试?”
说着,他带着温热的气息,唇齿间粘上了浪漫的嘴。
浪漫想躲,没成想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竟被矫正托圈套住,动弹不得。
吴琼的鼻尖抵着浪漫,轻轻在她的红唇上点了一下,又抽出唇,不远不近地凝视着她。
浪漫脸又红了,刹那缱绻间,她轻声开口问吴琼:“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吴琼一怔,而后翻了个身,顺手捏了捏浪漫的脸,反问:“你说呢?”
浪漫摇了摇头,她就是不知道才问吴琼的。
洪霞描述的那种第一次见到江日落时天崩地裂的感受,究竟是她编出来为了说服浪漫的理由,还是一种真切的存在?
浪漫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
“我当然相信啊!”吴琼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
“去!少献殷勤!”
浪漫嫌弃地踹了他一脚,现在是很严肃地在讨论哲学问题,谁要他这时候跑来拍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前提是别拍在马腿上。
吴琼笑笑,又转过来,勾了勾浪漫尖尖的下巴。
浪漫直接“啪!”地打掉他的手:“别乱摸,我小猫小狗啊?”
吴琼不缩手,嘴硬:“忍不住。”
“滚。”
浪漫烦躁地翻了个身,拿被子捂住头。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事儿就喜欢动手动脚的。骚扰不分婚前婚后。
吴琼好脾气地摘开她的被子,换了副和蔼的口气,问了浪漫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喜欢吃苹果吗?”
“喜欢啊。”
浪漫没多想,随口答。
“那你喜欢吃香蕉吗?”吴琼拎着被子,又问。
浪漫思索了一下,转过身,有些犹豫地踟蹰了一下,说道:“谈不上喜欢,但是听说香蕉补钾,还能改善便秘。所以,为了我的身体健康,我也会吃的。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吴琼笑,意味深长地对浪漫说:“你看,你喜欢苹果,看见它你就会想吃它;可你不喜欢香蕉,所以,每次吃它之前,你都会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一见钟情,就是如此,第一眼看上的人,往往都会喜欢很久很久,而不会先去考虑,她值不值得你喜欢。”
浪漫咂吧了一下吴琼的这番话,半晌,她回过神儿来,把焦点放在了最后一句“她值不值得你喜欢”上。
靠,这个吴琼!
看似在夸她,其实拐着弯儿地在骂她的吧?
浪漫觉得自己的智商情商再一次受到了双重碾压!好气。
“对了,漫漫,我还要提醒你一句。”
突然,吴琼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逐渐表情严肃了起来。
其实他严肃的时候,挺酷的,两缕剑眉,英气逼人;反倒是平时慈眉善目的时候,显得有些“贼眉鼠眼”的。
浪漫不自觉看呆。
“很多人和事,坏就坏在分寸感上。洪霞是你朋友,但朋友的事,也不宜干涉太多。有时候逾越过了边界,反而大家都不自在。”
面对老公的好心提醒,浪漫明知他说的有理,却仍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洪霞不只是我朋友,她是……她是……”
一时间,浪漫反倒不知道如何向吴琼描述她俩之间的关系了。
她和洪霞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朋友,更像是亲人。
无法下定义的事,浪漫选择了描述现象。
她挪了挪身子,把身子靠在吴琼肩上,望着窗外,缓缓说起了她和洪霞之间的故事。”老公,你知道吗?其实原本我是考不上林大的。”
“怎么会?你读书那么好。”
吴琼弯着腿,胳膊架在膝盖上,不信。
窗外树荫郁郁葱葱,夜幕星星点点。
浪漫继续道:“我高中的时候,偏科特别严重,数学超差!原因就是,我特别不喜欢我们高中那个数学老师,尖嘴猴腮,满脸刻薄,平时为了升学率简直不顾一切,谁学习好,她就舔着脸把人往死里夸,谁考的分数差点,她真的是什么讽刺挖苦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势利得不行。我最看不惯这种人的嘴脸。所以高三的时候,我的数学成绩就慢慢掉下来了,一直掉到班上五十名之后。”
“那你也够任性的。”吴琼道,“再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赌气啊。”
浪漫瘪了瘪嘴,叹道:“是,可我当时太小,不明白。你想,高考,那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三都什么时候了?高考前,大家都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大家都想着,即使同班同学里能干掉几个,那也是好的。谁知道最后分数线一拉,你会不会被同班同学给挤掉。我最记得,那时候林淑淑有一本押题本,好像是她爸妈从一个特级教师那儿给弄来的。她藏那本子藏得跟什么似的,去上厕所,都要塞裤腰里带着走。老师就更不用说了,高三谁还补差,都拼命拔优,就指望着自己班上能多出几个清华北大,挣个业绩。”
“那你……”吴琼疑惑地瞥向肩头,看浪漫。
“哎。”浪漫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还不是多亏了洪霞呗!她数学好,最后都是她给我补的。考试前一天的下午,她还在我家给我讲题呢。”
“真的?”这回连吴琼都惊诧了。
这洪霞是真的慷慨,值得浪漫这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