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浑身上下就一个手机,家门钥匙还收在外套口袋里,要回去还是得先拿回外套。
她又返回酒店,刚进大堂就看到方阮在那儿站着,手里就拿着她的外套。
方阮从发布会后就一直没走,是为了等安佩,结果安佩就把还涂南衣服的事情给他办了,还以为得给她送家去呢,她又回来拿了。
两个人见了面没多废话,方阮把衣服塞她手里,看见她身上还披着件男士风衣,遮的严严实实的,一脸八卦地问:“听安佩说你被石哥拉走了,你们俩刚才上哪儿鬼混去了?”
涂南走回来时特地多吹了会儿冷风,脸没那么烫了,料定他也看不出什么,却还是有点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管好你自己吧,我走了。”
方阮看着她出去,后悔刚才该在酒店外面等的,说不定还能看到点香艳画面呐。
涂南拿着外套走回去,石青临已经在路上打好了车,车门开着,他坐在后排等着她。
她坐进去,看他靠在座椅上不怎么动,眼睛在看过她之后就是垂着的,想跟司机说他家里的地址,石青临抢先开了口,说了她家的方向,眼睛抬起来,又看住了她。
他坚持先送她回去。
她只好由着他了。
到达涂南家门口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左右邻居都睡了,楼道里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低头打开门,按亮了灯,回头看着他,“你真没事吗?”声音很轻,怕扰民。
石青临站在门口,一只手扶住了门框,冲她笑,也低声说:“要不要我再吻你一次,证明一下?”
涂南不做声了,瞬间脑子里全是他之前那个绵长的吻。
唇上好像都有热度了。
石青临只是逗她,没真行动,“想多陪陪你的,今天可能不行了。”他站直了,扶门框的手垂下来,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手腕,“过来,抱一下我就回去了。”
涂南被他拉过去,抱了一下,他说话算话,抱了就松开,转身下楼去了。
她看着他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合上门,摸一下唇。
是错觉吗,刚想完那个吻,再看他,总觉得这男人一下就克制起来了。
她把手里的外套放下来,看见身上的风衣,才意识到居然没把衣服还给他,匆匆走去阳台,隔着窗户往下望,想看一眼他走到哪儿了,好一会儿却没看到人。
不可能走这么快吧,下楼也是要时间的。
※※※
石青临根本没走远,就在楼下,两只手撑着墙壁,头低着。
酒是真喝多了。
新资料片的内容发布了,投资方那边是必要的应酬。一桌投资人亲自到场,他却赶着要走,已经很不给面子,送到面前的酒就不好再推辞了。
他酒量其实算很不错的,但也架不住这种洋酒混白的几瓶的灌。以前薛诚还会帮着替他挡一挡,今天却没出手。他也不是个会说软话的人,实打实地喝到了一群人放人,赶到涂南面前时就是压着的,压了一路,知道酒劲上来了,才急着把她送回来。
到现在,风吹一路,是真不行了,再不走恐怕就要醉在她面前。
他这个人,喝多了吐不出来,这才是最难受的。他转过来,靠在墙上,伸手进裤兜里掏烟,想借着尼古丁的刺激清醒一点,好歹撑到家里,烟盒摸出来,“啪”一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头很沉,人往前倾,一只手撑在地上,只能跟着蹲了下来。
楼道里的灯忽然亮了。
涂南想想还是不放心,追了下来,结果一下来就看到这么一幕,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石青临抬头看着她,她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手里拿着他的风衣,逆着光神情看不清楚,足足看了他快半分钟,才走过来,蹲下来,抓着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他还从没有过被女人架着的时候,但涂南在拽他,力气是动真格的,他撑一下地,顺着她的拉扯站了起来。
她不说话,把风衣往他身上搭,石青临直觉她好像有点生气了。
“涂南。”他叫她。
涂南不理他,直到风衣披好,才看他,“你很能吗?为什么不说?”
果然是生气了。石青临笑一声,“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万一被你嫌弃了怎么办?”
这时候都不忘开玩笑,涂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喝多了都还要强颜欢笑,不知道该气他,还是该心疼他。
她又把他胳膊架在肩上,“下次还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石青临原本真是为了点颜面,男人的心思,只想着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是好的一面,现在被她发现了就怕她误会自己把她当外人才这么遮掩,毫不抵抗了,什么都顺她的意,“没有下次了,以后都不瞒你。”
她还是心软了,架着他往回走。
“慢点。”他知道喝了酒的人都沉,尽量走稳,特地没把重量往她身上压。
上了楼就不够稳了,涂南有点吃力,呼吸重了,手环住了他的腰。
好不容易进了门,她把他送到沙发上坐下来,松了手,喘着气脱了外套,匆匆进了厨房。
石青临把风衣脱了搭在一边,原本强撑着的身体迅速疲惫,头脑却还很清醒,他看着涂南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身上又只剩下了那条黑裙。
雪白的胳膊,雪白的肩背,黑色的身体曲线,眼里只剩下了黑白分明的画面。
酒精在作祟。
涂南出来时手里端了只碗,里面是她煮的糖茶水,“快喝了,解酒的。”
石青临不碰碗,抓着她的手,低头来喝,真是有点醉态了。
她怕翻了,两只手托着,慢慢往他嘴里送,看着他一滴不剩地喝了,喝完了他眉头是锁着的,“太甜了。”
涂南知道他不吃甜,但也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个,没其他能解酒的了。”她想抽出手,拉一下,他却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了。
他把她手里的空碗拿开,放在茶几上,分开屈着的双腿,拽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隔着西裤,隔着长裙,身下是男人的腿。涂南不由自主地避开他视线,目光往下,看到他西装两侧皱得不像话,才想起之前被他吻住时,她揪他衣服揪得有多紧。
“刚才我可是克制着才没进这道门,你偏偏又把我捡回来了。”
原来刚才他真的是克制。涂南抬眼,看见他眼里有点朦胧了。
“那我总不能把你赶出去。”她低声回。
石青临笑了,腿动一下,衣料摩挲出一阵响,他手按到她腰上,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穿得这么美,还让喝了酒的男朋友进家门,知道有多危险吗?
涂南心一紧,伸手推他一下,他笑着头往后仰,她又担心了,怕他磕着,扯着他的领带拉了一下。
他停顿住,背靠在沙发上,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看着她的脸。
她被盯得垂了眼,看着手里那条深色的斜条纹领带,她手指动了动,放松了,想把扯出的褶纹抚平。
他忽然说:“帮我解开。”
涂南看他一眼,手指伸到他领口,手指勾着,慢慢地解,不熟练,忙中出错,解了好一会儿才解开,从他颈上取了下来。
“还有这儿。”他动一下脖子。
她又去解他开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怕他还是不舒服,又解开一颗。
石青临在她忙着的时候,手指拨着她肩上的肩带,那根肩带滑到胳膊上,他又去拨另一边,两边肩带都滑下来,涂南连忙用手压着胸口,看着他。
她在想,这人是真醉了吗?
他看着她笑,手在她背上按一下,让她贴在自己身上,拿开了她的手。她防着裙子往下滑,不由自主地贴紧了,几乎伏在他身上。
石青临不为难她,手抚着她的背,从吊带边沿伸进去,慢慢探索,摸到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侧过头,在她耳边低声问:“这什么?”
“别问。”涂南脸别在一边。是胸贴,这种裙子里面只能穿胸贴,就是怕露出来难看,她才不想裙子往下掉。
他笑出声,不问了,手指在那边上刮着,找寻着门路,另一只手在撩她的裙摆,摸到她的腿弯,往上,直到挨着自己腿的地方。
“会不会冷?”他问,声音不觉低哑了些。
涂南不做声,怎么会冷,浑身都热起来了,看到自己攀着他肩膀的手臂,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肯定不是因为冷。
她半天没动,因为感觉得出男人的身体是绷紧的,像根弦,怕一动,弦就断了。
一时间,屋子里特别静谧,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
酒精的气味,身体上的气味,搅和在一起了。
可能真是酒的作用,他的手比平时烫多了,涂南从没有过这种想要发颤的感觉,伏在他身上,怕出声音,牙关咬得紧紧的,有点心不在焉的想,他现在怎么不吻她了。
石青临是故意不吻的,头晕着,身体里不舒服,所有的意识都在手上。
直到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才打破了气氛。
“你的手机。”石青临抽回了手,帮她把肩带拉了上去,指尖碰到她的肩,微微的潮湿。
涂南瞄了一眼沙发边角,手机从回来后就扔在那里,屏幕上有消息提醒,“方阮的。”她从一身酒气的男人身上直起身,呼吸不太稳,“你不能这么坐着,能洗澡吗?”
“能。”他一只手捏了捏眉心,那只手刚还碰过她。
涂南没多看,拉着裙摆站起身,去房间里找了两件衣服出来给他,“我爸的,将就穿吧。”
石青临拿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往洗手间走。
她看着他进去的,等门合上,深吸了两口气,看一眼身上,拿了手机,又回了房间,先把这身裙子换掉了。
穿了身纯棉的长衣长裤,她才按开手机,看方阮说了什么。
方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石哥带回家了?
涂南:为什么要跟你交代。
方阮:嘿嘿,老实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方阮:别不好意思,都是成年人了,你总不会还让石哥吃着素吧?
涂南:等会儿就把你说的发给安佩。
方阮:不瞒你,其实就是她让我问的。
方阮:人在我旁边看着呢。
涂南:……
两个八卦分子。
她坐在床沿,盯着手机,想起刚才,身上被碰过的地方沸了一样,如果不是被打断,真怀疑会不会要擦枪走火了。
不自觉朝外面的洗手间看一眼,又看一眼身下的床。
心想:慌什么,都是成年人了。
※※※
石青临冲了个澡,水拧得很凉,冲完清醒不少。
走出来,涂南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他就笑了。
她被他那笑弄得心虚,仿佛换衣服是防着他一样,又想起方阮那句“你总不会还让石哥吃着素吧”,心烦意乱的,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也笑了。
深灰色的男士衬衫和长裤,老气横秋,涂庚山个头不比他,穿在他身上有点小,裤管也高出一截。
石青临刚才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也觉得这样子挺好笑的,不过在她面前,也无所谓了。他坐回沙发上,仰靠着,慢慢的,不想动了。
涂南早想洗个澡,进了洗手间里,先找了个吹风机出来放在他膝上,“把头发吹干,喝了酒会感冒的。”说完又返回进去。
她担心石青临的状况,洗得特别快,很快就出来,看见他根本没动过,吹风机还放在膝上。
喝多了的样子到这时候再也藏不住了。她走过去,拿起吹风机,插上电,坐在他身边,说:“你别动,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嗯。”
热风吹到头顶,石青临掀起眼睛看着她。
湿漉漉的碎发遮着眼睛,连眼神似乎都是湿漉漉的。她顶着这注视吹了一会儿,刚才被打断前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有阵热流滑过,身体里陌生又熟悉的躁动,到后来拿开了吹风机,指下他的头发还是半干。
他的脸贴过来,鼻尖抵着她的脖子,手隔着衣服压在她腿上,还是那么烫。
涂南呼吸急了些,但他没干什么,最后脸错过去,靠在她身上。
他想说:涂南,我没力气了。
力气没了,意识也要涣散了,撑到现在了都。
还想碰她,可也没办法了,头沉,身体也沉,酒后乱性都是骗人的,真能乱性一定不是真醉,醉了根本什么也干不了。
涂南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呢喃,唤她的名字,再低头去看,石青临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忍不住笑自己,自顾自心跳错乱了,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是她想多了。
摸他头发,半干的潮湿,短硬的扎手,第一次看他睡成这样,眉头还是皱着的,肯定很难受,悄悄埋怨:喝这么多干什么啊,太不爱惜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就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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