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周末,蒋先生、蒋太太齐聚装修一新的二人影院,看一部欧洲文艺片。蒋太太看得目不转睛,腿被太太当成枕头的蒋先生却兴致缺缺,想了想,说“削个苹果给我。”
炎凉头都没擡,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抛给他。
削苹果她不肯,那……“剥个葡萄。”这总行了吧?
蒋太太伸手抓了抓,发现够不着葡萄,索性恢复双手环胸的姿势,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电影。
蒋先生开始懊悔,在家里建这么个影院,绝对是他此生做过的最最最错误的决定。播放的是老式胶片,他现在根本无法用遥控关掉这无聊透顶的电影。
蒋太太看得正感动,突然被人捏着下巴扳过脸去。
蒋彧南垂眸看她,脸正好罩在她的上方。“我是病人,你就是这么欺负病人的?”
炎凉晃了晃脑袋,发现晃不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不过对此,她全然不以为意:“第一,你出院都小半年了;第二,我看了你这个月的复诊报告,半点复发迹象都没有。蒋先生,你怎么还好意思称自己为病人?”
似乎为了掩盖心虚,蒋彧南不屑地挑了挑眉,电影里女主角的声音激动起来,提醒炎凉精彩即将到来,不由分说地扯开他的手,重新侧过身去看电影:“别打搅我看电影,正精彩着呢。”
可屏幕上女演员的脸刚从炎凉眼前晃过,下一秒她就又被他扳回了脸。这回他的手扣得格外紧,她休想这么轻易就摆脱了。
“我好不容易推掉了一切工作待在家里,可不是为了看着白开水电影的。”
他意有所指的目光顺着她的颈项向下,几乎要望进她的衣领之中,如此明显的暗示却只换来她狠狠拉紧领口的动作。
“得了吧,你是我聘请的经理人,我这个做老板的都没喊累,你一替我打工的,有什么资格喊累?”
她颐指气使的模样看得蒋彧南捏住她的鼻子直扭:“你才得了吧,你把Unique交给别的职业经理人打理,跑来开个小小的鞋店,照这种运行模式走下去,一年也卖不了几双鞋,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婆的分上,我会纡尊降贵去替你卖高跟鞋?你呢,不仅不给我增派人手,还把李秘书调到Unique去替你工作,这样我更忙不过来了。”
蒋太太无谓地耸耸肩:“开鞋店只是满足我设计鞋子的爱好而已,我也没指望它替我赚钱。再说了,要不是因为李秘书,我们现在说不定还老死不相往来呢。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还好意思只让他做个秘书?我给他升职加薪,也就等于是在替你还人情。”
她顾着说话,一时忘了抓紧领口,这边厢蒋先生就已经不满足于眼神,手也慢慢地伸进了她的领口。
下一秒手就被无情地拍开了。
“你不让我那个,我就不让你那个。”蒋太太毫不给他商量余地。
常人无法理解的话,蒋彧南一秒就读懂了,无奈抚额:“我不想要宝宝,也是担心这个病的遗传问题,可这也不能成为你让我压抑正常生理需求的理由吧。”
“等宝宝到你这个年纪,科技已经很发达了,”炎凉受不了他的老生常谈,擡起手来一下一下地点着他的鼻尖,“老、古、董!”
蒋彧南捉住她的指尖,另一手捞她起来,响亮地啄了啄她的唇:“真的这么想要孩子?”
这电影是彻底不用看了,炎凉叹口气,搂住他的颈项:“你我都是从小到大没感觉过家庭温暖的人,你难道不想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三口之家么?想想看,我们可以去为孩子开家长会,可以和他一起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如果是女孩儿,就给她买一房间的小裙子;如果是男孩,就带他去世界各地旅游。就这样一年一年地陪着他长大,最终他拥有自己的家庭,我们则静静地老去。”
多么美好的蓝图……
他的神情多少是有些悲切的,沉了沉眉,似乎真的在想象,末了却又失笑摇头:“太幸福了,不敢想。”
炎凉揶揄他:“你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小?”
蒋彧南拿起手边的苹果敲她头:“现在我有你,这已经是我所想过的幸福的极致了。这不是胆小,这叫知足。”
此时此刻炎凉真有些心疼他了,他的谨慎和小心翼翼看得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心疼是一回事,坚守底线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不要孩子就别碰我。”
蒋彧南从某些负面情绪中抽回神来,欣赏面前一番这个女人严肃又娇俏的模样,心情立刻就好了:“碰了会怎样?”
“碰了会……”
蒋太太未出口的恐吓话语全落进了蒋先生宣誓主权一般的吻里。
可他脱她衣服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她把衣服穿回去的速度。当蒋先生最后将这个女人压制在大屏幕前的地上时,她刚把家居服成功地重新套上身。
一侧的大屏幕在彼此眼中落下斑驳的光影,蒋彧南彻底败了,抵着她的额头,软着声音:“老婆……”
炎凉喘着粗气,方才真是一场恶战,衣服差点就被他全扒了,幸好她就算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仍然记得要死守防线,此刻虽是她在下,他在上,可明显这场较量里,蒋太太已经占了上风,缓过这口气之后,炎凉得意地睨他:“别跟我卖萌,叫我祖宗都没有用。你不让我那个,我就不让你那个。”
蒋太太的这句话,说了超过365遍之后,小小狮子悄然地开始在蒋太太身体中孕育。
得知蒋太太怀孕,蒋先生实在不知该喜该忧。
“你可真是个执着到可怕的女人。”
炎凉权当他是在夸她了。
“如果你当年真的是一点也不爱我了,我相信以你这样的个性,我绝对会死在你手里,而且死得很惨。”
炎凉眉一横:“别老死啊死的挂嘴边,对胎教不好。”
蒋太太对他是又横眉又瞪眼,低头摸着小腹时却立即换了副柔和的神情:“宝宝,别听你爸爸的,你爸爸胡说呢。”
蒋彧南看着她这副样子,神情不由得也真挚起来:“才两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就可以做胎教了?”
虽这么说,仍忍不住伸手复上妻子的腹部。那儿还很平坦,完全感觉不到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
蒋先生的这些所谓的“劣迹”,在孩子出生后,成了蒋太太的幼教内容的一部分,蒋先生对此一直在抗议,可惜抗议从没效果。
“儿子,要不是妈妈抗争了整整一年,你爸爸现在还不打算生你呢。”这话蒋太太当着他的面,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蒋彧南刚下班回家,一进婴儿房就看见炎凉在给孩子讲故事,站在门边听了会儿,他才蹑手蹑脚地靠近,毫无察觉的蒋太太直到被他从身后抄起臂弯与膝弯随后打横抱起,才后知后觉地惊叫连连。
“放我下来!”炎凉凑到他耳边,虽愤愤咬牙,但已刻意放低了音量。[花/霏/雪/手/打]
幸好孩子已经被哄睡着了,要不然被她的尖叫吓哭,又得忙前忙后地哄了。
“你又给小小狮子灌输了什么反父思想了?嗯?”蒋彧南笑着咬她鼻尖。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女人只有当着他的面才会向孩子数落他,她或许觉得这样有趣,就如同他觉得每次这样出其不意地吓她一下,十分有意思。
“你也知道儿子的脾气了,就是一只小狮子啊,闹的不得了,保姆都拿他没办法,梁姨上次从新西兰回来看他,他就一直闹,闹得老人家心率都不齐了。蒋先生,你就行行好,别吵醒他了行么?”
她服软的样子蒋彧南十分受用,放下她,来到婴儿床旁,小心地吻一吻儿子的额头。
儿子虽睡得香,小手却立即呈防卫状,张牙舞爪地在虚空处一抓,蒋彧南看着,无声地笑起来:果然是只攻击力极强的小小狮子……
炎凉也凑在旁边看,甚至拿指尖去逗儿子的手,可没逗两下就被孩子的父亲捉住了手指,转眼间就又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这回炎凉没惊叫,乖乖搂着孩子他爸的脖子。
蒋彧南抱牢她就往外走,擡脚勾上婴儿房的门。
保姆和阿姨都在一、二楼活动,蒋彧南抱着她回到三楼的主卧,俨然是回到了二人世界,还没关上门,就已埋首在她脖颈间嗅着:“换了沐浴露?”
十分清爽的淡香。
“给儿子换了个牌子的沐浴露,我先试了试。”
“我也要试。”
“就在主卧的浴室里,黄色那瓶。”
炎凉说着就要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结果只换来他落在她脸上、唇上的轻吻。
“一起洗。”蒋彧南不由分说抱着她就往浴室走。
“蒋先生,蒋老板,我真的很累了。”她兴许是真的累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用额角磨着他的锁骨撒着娇。
把她放回床上,独自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就出来,此时的蒋太太已经沉沉的睡了。蒋彧南坐在床边,拨一拨她的睫毛。
和儿子一样,她的脾气也不好,睡着了还皱眉头。蒋彧南笑着吻了吻她的唇,手也不受控地顺着她曲着并拢的小腿向上抚触。
自己妻子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很好,白细柔润,只是腹部有着剖腹产留下的疤痕,她的身材虽已恢复如初,但这道疤痕就是一道勋章。这个女人,为了他,这么勇敢。
当初是他充满谎言地靠近,如今竟还能拥有这么多的幸福……蒋彧南放弃了闹醒她的念头,为她掖好被角,起身离开。
进婴儿房打算看看儿子,没成想儿子竟然醒了,见到他也不哭,更不闹,就这么睁着黝黑溜圆的眼睛看着他。
孩子的眉眼像他,鼻子和唇形像炎凉,全挑好的基因继承,四目相对间,蒋彧南突然想到,炎凉每次带儿子,儿子都巴不得哭闹上了天,见到他,却每次都是安安静静的,莫非孩子这么小就已经知道炎凉会哄自己,而他这个做爸爸的,除了哄老婆,这辈子估计不会再哄第二个人了?
就因为这样,孩子才会这样区别对待他俩……
蒋彧南被自己这个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这时候家政阿姨敲门进来:“先生,晚饭热好了。”
“太太吃过了吗?”
“太太之前一直忙着哄Leo睡觉,没来得及吃。”
“待会儿等太太醒了,我跟她一起吃。”
家政阿姨一贯知道他疼老婆,只是要等到太太睡到自然醒,饭菜估计早凉了。
“先生,你还是先吃吧。”
“不用了,我正好有些文件要看。”对家政阿姨说完,蒋彧南又低头对儿子说,“小小狮子乖,别吵醒妈妈知道么?”
儿子眨眨眼睛,蒋彧南就当他是答应了。
炎凉—睡就睡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走廊的灯都调暗了,只有书房门的缝隙里还溢出颇亮的光线,炎凉推门进去,果真看见蒋老板在挑灯夜读。
“看什么呢?”
蒋彧南闻言擡头,才发现她站在门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炎凉来到桌边,索性就坐在了他的椅子扶手上,蒋或南自然而然地换另一只手拿笔,空出臂弯搂住她的腰,免得她从扶手上滑下去。
炎凉翻了翻桌上的文件,诧异地偏头看他,仿佛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至于这么惊讶么?”蒋彧南挑挑眉。
Unique的年收益好,这绝对是炎凉预料之中的。可鞋业公司的业绩也这么好,炎凉简直喜出望外:“你不是说营业数据很差么?”
蒋彧南做一副惊讶的样子:“蒋太太原来对我说过的话这么深信不疑?”
炎凉朝他皱皱鼻子,低头继续翻文件,蒋彧南则负责在—旁邀功:“怎么样?聘请我出任经理人,够物美价廉了吧?”
炎凉看着这位零年薪的经理人,心里盘算着,这何止是物美价廉?简直是无本万利。
今晚之前炎凉一直以为公司就她一个设计师,而他也只是义务性地帮忙管理以她名字Elaine命名的小作坊,但显然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自己这—年的家庭主妇生涯,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炎凉的震惊全写在眼睛里:“你是这么办到的?”
“看来你是彻底醒了?”他答非所问,—轻一重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炎凉不可思议地看看他,又低头去看文件,这一次,蒋彧南猛地盖上文件夹:“不如做个交易?”
“什么?”
蒋彧南一起身就将她带到了桌面上,手指—挑,就把蒋太太的睡袍腰带给挑开了:“你让我满意了,我再告诉你答案。”
炎凉看着已经被他抽落在地的腰带,嘴上虽问着:“我可以不答应么?”双手却已经反剪上他的后颈,仰头看着他的目光.也是明明灭灭地暧昧着。
蒋彧南收下了她的欲拒还迎,褪下了她的睡袍,答案显然是:“不行……”
书房的挂钟安静地走向凌晨两点。
十分餍足的蒋彧南将气若游丝的妻子从书桌上抱下来,捡起掉落在地的睡袍,一边为她披上,一边凑到她耳边轻哼:“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是蒋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