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碰上廖一晗,方迟从超市回家的路上耳根子注定清净不了,坐在副驾的这个女人好好地演绎了一把话痨。细数那些年廖一晗为那个男人干过的蠢事。
“他和廖一晗交往的四年里,已知的出轨次数是三次,未知的出轨次数也绝对只多不少。他的招数呢也特别low,各种下跪认错,各种指天发誓再也不犯,各种装自虐博同情——也就廖一晗吃他这套。廖一晗呢,平时聪明的要死,就是拿这个陈璋没办法,陈璋也确实,不犯浑的时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对廖一晗特别好,好到——老话怎么说来着——廖一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人弄下来似的好。这么个一物降一物法,我也是服了。”
方迟只负责给她提供发泄的渠道,末了再应和一声,“那个陈璋——”稍微回忆一下之前在超市碰见的廖一晗的身边人,“看着确实挺一表人才,像个青年才俊。”
“廖一晗看上的其实也不是他那张脸,怎么说呢……廖一晗是那种谁对她好,她就特死心塌地的人,本来就心软,她这种从小过得苦的孩子,又特别吃陈璋懂得享受生活那套。要不是陈璋总享受生活享受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他俩最后也不会彻底闹掰。可怎么……她这回又栽陈璋手里头了?你说我能不气么?”
“那你能怎么办?绑着廖一晗不让她俩好?”从她的描述中,方迟大概能猜到廖一晗的行事作风,“那样只会让廖一晗更放不下那男的,而你,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连笑刚要反驳,又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终于悻悻然关了话匣子。
方迟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着脑袋,细腻白皙的颈侧一览无余……她却在这时突然擡起头来。
方迟电光火石间收回视线。
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问。
方迟握方向盘的手稍稍一松,眉头却一紧:“怎么突然问这个?”
连笑自然有她的一套理论依据:“我觉得吧,你真的挺了解女人的。就廖一晗这档子事,我一琢磨,觉得你分析得很对。你都能从我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廖一晗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没有你吃不定的女人吧?”
“只言片语?”方迟一笑,“你从上车以来一共说了2156个字,相当于两篇半高考作文,这也能叫只言片语?”
连笑脸上一赧。
差点就被他糊弄了过去,正一正脸色,愣是分毫不让:“别想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谭骁说你为他守身如玉,起码空窗五六年了。”
谭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方迟自然也棋高一着:“那谭骁说我为他守身如玉,你怎么不信?偏偏信他那句‘五六年’?”
可惜他还想拿老的一套糊弄她,可是糊弄不过去了:“我有一次准备去你家串门,看见齐楚进了你家门,你跟她……什么关系?”连笑问得小心翼翼。
方迟还挺诧异:“你也认识齐楚?”
“那姑娘我本想签进晗一的,但是没签成。”
“谭骁刚攒了家娱乐公司,齐楚签给他了。前期来我公司投的平台做直播攒攒人气,准备等势头好了集中火力推一波。”
连笑不曾想过还有这层关系,哑然地张了张嘴。
差点以为那姑娘不爱名利、放任洒脱才拒了晗一,原来是嫌晗一庙小,不够施展。
连笑还挺会自我安慰:“也确实,她那么漂亮,不仅娱乐圈也可惜。”
“是挺漂亮……”
没想到他竟附和了一句,连笑忍不住凑过来挤眉弄眼:“看来你对她有想法?”
方迟虽依旧直视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眉梢却悄然一扬:“你很关心我对她有没有想法?”
连笑还挺振振有词:“你又不让我管廖一晗的事,总得给我点你的八卦听听,转移下我的注意力吧?”
“……”
正赶上前方十字路口黄灯闪烁,方迟徐徐将把车停下。
他直视着前方交通灯的变化,像是随口一答:“我不喜欢她那型。”
既然他随口一答,连笑便也随口一问:“那你喜欢哪一型?我看着周围有合适的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别麻烦了,”他扭头看向她,“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好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脸上——
神情暗昧。
连笑忍不住头皮一麻。
在她怔忪的目光下,他莫可名状地一笑,收回目光,见绿灯又起,便很快启动车子,仿佛前一刻的一切都并非他所作所为,全然推翻道:“既然谭骁连我空窗多久都告诉你了,他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的择偶标准了。”
这人能不回回都猜得这么准么?
连笑顿时少了兴致,也不知是刚才被他那句话唬住了,还是不满于总被他牵着鼻子带节奏:“不就是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那一套么?我觉得按你的描述,只能去高中找了。现在哪个上了大学的姑娘不爱捯饬头发、研究研究化妆品啥的。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在这在这个社会,一不小心就成了绿茶婊……”
她说得振振有词。
方迟忍不住噗地一笑。
连笑被这么打了岔,不解地睨他:“笑什么?”
“没什么。”方迟正了正脸色,专心开车,还连笑一个静若止水的侧脸。
只是在笑你,把你自己也骂了进去……
如此而已。
方大厨今晚时间紧、任务重,一回到家就直奔厨房。连笑坐在沙发上逗猫,不一会儿方迟在厨房里喊她:“你电话。”
连笑抱着猫进了厨房,接过方迟递过来的手机。
廖一晗听见她在语音信箱里的留言,这回终于回了电话。
连笑还未开口,就被廖一晗一惊一乍地问住了:“你跟方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用他手机给我打电话?”
“别想转移话题。”连笑毫无起伏的一句,把廖一晗的话彻底堵死。
廖一晗沉默半晌,终是坦白从宽:“我就是知道你会强烈反对,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去年底……我就又遇见他了。”
“你!”
去年年底?
9个月前?
“你竟然瞒了我9个月??”
简直天方夜谭,连笑几乎要被震慑得语无伦次。
“你先听我说,”廖一晗的声音清朗一片,分明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现在的他真的成熟了很多,我感觉得出来,他很珍惜我,我想再信他一次。而且说真的,这些年我压根就没放下过他。老天爷让我和他在这时候重逢,不就是最好的安排么?”
“那老天爷还让我和周子杉重逢了呢,我怎么不觉得是最好的安排?”
连笑刚要劈头盖脸地数落,突然扭头看到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旨在做晚饭的方迟,自然不由自主想到方迟对她说的那番话。
连笑叹了口气,改口道:“算了算了。我不插手你的事,但我事先声明,我对陈璋这人依旧持保留意见,我得先观察他对你的表现,再考虑要用什么态度对他。”
“……”
“……”
“我就知道你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廖一晗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是真的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就应该找人做了陈璋,一了百了——
连笑忍住没说,打落牙齿和血吞。
“……”
“……”
“还有,我想让陈璋来晗一上班,你怎么看?”廖一晗陡然卸下藏了9个月的重担,终于可以在这时试探着问一句。
“什么?!”
连笑差点手机都拿不稳。
得,又一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