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病房门外,刚结束了媒体答谢,匆忙赶到医院的蒋方卓,透过门上的玻璃视窗看了许久,终是没有推门而入,而是默默地退后了一步,调头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谢梓桐在不远处站着。
谢梓桐结束了她在发布会上所负责的桐星四诊仪2.0的环节后,就赶来了医院,这会儿正和向爸向妈一道,从观察室那边回来。
蒋方卓见到二位长辈,客气地点了点头。
向妈刚看过小外孙,心情还未平复,见到谁都是一脸兜不住的笑:“南星的朋友?”
“伯父伯母好。”
“你怎么在门外待着不进去?”
“……”蒋方卓迟疑了一下,“我……”
一直站在一旁没吭声的谢梓桐,却在此时突然接话:“你是想先去看小宝宝吧?我认识路,我带你去。”
说着便上前,挎住蒋方卓的臂弯。
当着二老的面,蒋方卓只来得及颔首告别,便被谢梓桐带走。
不久,蒋方卓站定在观察室的一整片玻璃墙外,看着观察室内,四五个保育箱里,不同睡姿的婴儿,谢梓桐指给他看:“左二那个,向南星的宝宝。”
蒋方卓目光慢了半拍,看向谢梓桐所指方向。
他的视线刚锁定到那个宝宝,宝宝的小腿便在睡梦中蹬了一下,甚是可爱,蒋方卓笑笑。
然而他此刻,即便是笑,也很平静,一旁的谢梓桐看着他如今这般模样,脑海中突然闪现,刚才在产妇的病房门外见到的那个蒋方卓——
那时的他,一从电梯里出来,就在走廊上狂奔,直到停在了产妇的病房门外,却突然静止。
谢梓桐好像有点儿,读懂他了。
“嘿!”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唤了他一声。
蒋方卓敛眸,回视她。
“你是喜欢她吧?”
她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问,蒋方卓脸色却一沉。
他反应那么快,下一秒便一蹙眉:“什么意思?”
他明明知道她说的是谁,却这么问。
谢梓桐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的意思是——”眼里却是悲伤的,“——你什么时候也能喜欢喜欢我?”
“……”
商陆发现,自从孩子出生以后,向南星的重心完全就转移了。
他加班,她再不会眼巴巴地问他,几点回。
这也就算了,可他加完班回到家,她竟不让他上床睡了。
“鹤鹤没我陪着,特别容易醒,要不你去客房睡?”
婚前他想买大平层,她非中意这套三居室,他还觉得,以后孩子出生,她肯定会后悔没买套大房子,可如今……商陆连三居都嫌多。
商陆第一次被逼睡客房的当晚,躺在床上,甚是懊悔。
人生第一次出现情敌,竟是这个叫商南鹤的小子。
而这小子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
迟佳最初还以为宝宝这名字,是向南星给起的:“南星性温,商陆性寒,生了个性平的南鹤,可以可以,很符合咱老中医的辩证法。”
后来一听,这名字竟然出自商陆,迟佳自然纳闷了,难得有空,陪着向南星带娃去游泳,忍不住感叹:“你老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中药?”
那迟佳就是有所不知了——
“他现在,妇科的方剂背得比我还溜。”
向南星站在水池边,一边跟逗小狗似的,嘴上“嘚嘚嘚”地吸引池里的鹤鹤往她这边游,一边笑言。
鹤鹤小朋友还很配合,白白胖胖的小胳膊横在游泳圈上,咧着刚萌出一颗牙的嘴,在水里扑棱着小脚,游了过来。
“我月子里洗头的中药,吃的中药,都是他帮我开的。”
借助桐星四诊仪,商陆的水平丝毫不亚于老中医。
“他不最讨厌中医了吗?”
迟佳很惊讶。
可还没顾得上听答案,就被泳池里的鹤鹤逗得,前仰后合地笑,赶紧摸出手机,把未来女婿游泳的英姿录下来。
正举着手机拍摄的,当然不止迟佳一个人,几个带着女宝来游泳的家长,也早看上了如今还粉雕玉琢的商南鹤小朋友。
对于儿子大小就自带的女人缘,向南星都习惯了。
只是迟佳刚才那个问题,向南星其实也很好奇,但她从没问过商陆,他到底是怎么放下对中医的偏见的,商陆自己,也从没提过——
这个男人,习惯了只做不说。
桐星四诊仪2.0,已经可以诊断内科、儿科、妇科等科室的142种疾病及517个证型,并提供智能匹配的基本中成药及汤剂。并在国内100余家中医机构,及海外10余家国医馆应用落地。
在中医AI领域,昂科绝对算是全球第一人。
当然,某人只做不说的这个习惯,不仅仅是在工作上——
“唔……”
向南星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定在床上,任由他在她身上燎火。
想让他停下,喊不出来;想让他快点儿,更喊不出口。
剖腹产虽然过了快半年,但他也不能太肆意,强忍着破坏欲,一点一点,教她泛滥成入海的港湾,荡漾不止。
隔壁婴儿房里的小祖宗,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他今天又难得不用加班,漫漫长夜,自然不肯放过一分半秒。
他倒是能忍着一声不吭,向南星被他这么翻来覆去,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又捂住嘴。
他偏还自后伸手过来,将她原本捂在嘴上的手,牵到床头,让她握住。
他的唇,点在她的耳后,漫不经心的音色,“咱家隔音效果很好……”
尾音落在她耳膜上,是轻柔的。
动作却简直背道而驰,突然狠了。
向南星只觉得,自己瞬间从微波不止的入海口,被瞬间推涌至一片巨浪之中,抓着床头的手,跟着他的频率,时开时合。
整个人都是神思凄迷的,哪还顾得上去捂住嘴?
直到——
一声响亮的,连墙都挡不住的啼哭声,突然响起。
二人同时愣了。
第二声啼哭声,更高亢了。
商陆浑身的燥热瞬间冷下去的同时,向南星扭头看他,早不复片刻前的柔得能挤出水来,只剩满腔指控——
是谁,刚才信誓旦旦地说隔音效果好?
鹤鹤小朋友满一周岁时,商陆以他的名义,在阿坝捐赠了一所南鹤希望小学。至此,每年生日,商陆都会捐一所希望小学,以至于等鹤鹤长到四岁,却一次生日礼物都没收过,南鹤希望小学倒是建了四所。
鹤鹤小朋友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爸爸重女轻男,知道他是男孩子后,甚至连他刚出生时待在保育箱里,爸爸都没第一时间去看他。
鹤鹤为此还难过了好一阵。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鹤鹤小朋友刚满一岁那年,还是很没心没肺的,在爸妈的婚礼上,被外婆抱着,收获了一票阿姨粉。
向南星原本都不想这么早办婚礼的,无奈向妈三令五申地催,婚后一年才办婚礼,在长辈眼里,已经是胡来。
自从争宠争不过儿子之后,彻底失去家庭地位的商陆,这回倒是站在了岳母那边:“女人不都渴望一个仪式么?怎么你好像比我还不上心。”
讨论到这个事的时候,商陆刚加完班回到家,把熟睡中的老婆从儿童房抱出来时,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刚被他抱回主卧床上的向南星,当即坐了起来:“哪有?我只是想想等鹤鹤三四岁,可以做我的花童了再办,儿子做花童,绝对很有意思。”
坐在床边的商陆,却已拉下脸来:“嫁给我,就没意思了是吧?”
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跟儿子吃什么醋?
向南星倒霉觉察出什么醋意,伸手乱揉他正板着的脸:“我不是这意思!”
商陆一口认定:“你就是这意思,得罚。”
一脸严肃,只为趁机讨点好处,免得她晚上又陪儿子睡,不陪他……
她还真上钩了:“怎么罚?”
“罚你——”商陆作势思考了下,其实早有答案。
突然一侧身,覆了过来。
“——今晚跟我切磋下,生二胎的问题。”
向南星一半智慧还丢在睡意里,没注意听前半句,一听二胎,愣了:“你不是说不生了么?”
他虽然很想要女儿,但一怕她怀孕辛苦,二怕,女儿出生之后,已经是家中老三地位的自己,再一跃跌到老四……
商陆点住她的鼻子,不让她瞎动:“我不要生的结果,只要——”
“……”
他声音低了,眸光也暗了。
衣冠楚楚,就这么成了衣冠禽兽:“——只享受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