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赵伯言拉蒋方卓坐下,另一边,迟佳发现蒋方卓到了,特别热情地凑了过来,挤掉了赵伯言的位置,连连招呼蒋方卓:“学长你可算来了!”
蒋方卓笑着把礼物给了迟佳:“你替寿星先收着?”
迟佳一看是个奢牌的蓝色盒子白色缎带,自然要替向南星收好了。
赵伯言在一旁默默围观,学长对谁都是一副和煦随意,脾气很好的样子,难道刚才进门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赵伯言趁迟佳回来之前,赶紧把蒋方卓拉到自己那边坐下,一边为蒋方卓倒上三杯罚酒,一边有意无意地套着话:“学长,商陆不是没被邀请么?他蹭你局来的?”
蒋方卓点点头。
见蒋方卓上钩,赵伯言是时候叹口气了:“哎,你说他俩穷折腾个什么劲儿?向南星都26了……”
赵伯言的情绪刚酝酿饱满,却不知谁点了一首震得人耳根疼的嗨歌,那歌前奏堪堪一起,赵伯言就被打断了。
蒋方卓自然也就没能意识到赵伯言话里有话,举杯准备敬赵伯言。
赵伯言只得干下这一口,背景音乐越发的吵了,赵伯言不得不扯着嗓子对继续道:“哦对了学长,你还不知道他俩曾经有个约定吧,就是商陆,会在向南星26岁这年,娶……”
好巧不巧,赵伯言正要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包厢里不知哪位铁肺歌手突然吼了一嗓子,彻底将赵伯言的声音淹没。
这一嗓子可是后劲十足,包厢里半数以上都因此皱起了眉,蒋方卓也没能幸免,对着赵伯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口型说了句:我去外头抽根烟。
便不等赵伯言再开口,径直起身走了。
赵伯言目送着蒋方卓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后——
差一点就进正题了!
恼得赵伯言拿起酒杯就灌,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去,已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坏他好事的铁肺歌手。
等赵伯言下一秒看清那铁肺歌手究竟是谁,赵伯言嘴里那口酒,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那边厢,拿着麦克风刚准备吼第二嗓子的迟佳,突然对上赵伯言投向她的愤怒目光,不由一愣。
赵伯言哪还敢瞪她?赶紧把嘴里的酒咽下去,恨不得站起来为迟佳的歌声鼓掌:佳佳唱得真好!
蒋方卓出了包厢,将热闹隔绝的同时,一边寻找吸烟区的标识,一边摸口袋。
他抽的是电子烟,可惜摸出烟盒一看,空的,没烟弹了。蒋方卓多少有些烦躁,手心一紧,烟盒便被揉捏成团,被他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独留一根烟杆梗在两指之间,如鲠在喉。
想到刚才赵伯言顾左右而言他的那番话,终是失笑。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俩人之间曾经的约定?
蒋方卓记得,应该是他和最后一任女友分手那阵子,向南星约他吃饭,得知他被人甩了,本该是她安慰他的,最后她却喝多了——
同是被甩,向南星大概还挺感同身受。
蒋方卓也从没细说过自己为什么被甩。
他不像她,从没有用力地爱过什么人。
每次恋爱,对象似乎都觉得他不够上心,久而久之缺乏安全感,只能一拍两散。
而她,分明是用力地爱过某个人——又或者说,还在爱着。不然也不会喝醉后,拉着她信赖的学长又哭又笑:他说过26岁要娶我的……骗子……
就像向南星不理解学长为什么被人甩了还能如此淡定,那会儿的蒋方卓,其实也看不下去这位学妹为什么分手这么久了还没走出来。
可蒋方卓依旧安慰她:没事儿,我给你托底。
蒋方卓那会儿的意思其实是,介绍别的优秀的男生给她。
和商陆一样优秀的,甚至比商陆更优秀的……
可不知不觉,“托底”这两个字,在蒋方卓心里变得越来越不纯粹——
他从没给向南星介绍过什么优秀的男生。
倒是他自己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多。
严格说起来,蒋方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起动了心。但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人,无可取代的人。
对于欲望,蒋方卓习惯了隐藏。
喝酒从不喝醉,抽烟只抽不含尼古丁的,同样,对于她,他也是克制的。他也不希望他和她、以及商陆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复杂。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快要失控?
就连赵伯言都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旁敲侧击地说了刚才那番话。
蒋方卓敛去笑,正要转身回包厢,把自己重新丢进一片不需要思考的嘈杂中,却被走廊尽头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
循声看去,向南星正从尽头的洗手间里拐出来。
她似乎还是晕的,没走两步脚下一崴。
今天作为寿星,她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红唇红裙子,黑瞳黑高跟,锋利的高跟鞋,令她摇曳生姿的同时也岌岌可危,她这么一崴,眼看就要摔倒,蒋方卓下意识地就要快步过去,向南星身后却突然闪出一个身影,搀住向南星的同时一拽,又把她拽回了洗手间。
蒋方卓原本悬着脚步,顿了顿,终是彻底收了回去。
头也不回地拉开包厢门,回到一片热闹之中。
直到12点将至,向南星都没再回来。
不知谁提了一句:“赶紧的,该上蛋糕了。”
所有人都闻声而动,又是张罗着把蛋糕推到中间来,又是招呼着赶紧把生日帽拿来给寿星戴上——
只除了蒋方卓,全程坐在沙发上,没动过。
蒋方卓低头拿着手机,忙着和叶氏的法务组发消息,置身事外一般,就连听到迟佳喊了一句:“寿星人呢?”
才指尖一顿。
却依旧没有擡头。
徒留全场面面相觑,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同样一个问题:寿星人呢?
此时此刻的向南星,正睡在停车场的车里。周遭一片安静,睡得迷迷糊糊间,向南星陡然想起了什么,蓦地一睁眼——
却不是嘈杂的KTV包厢。
向南星正愣着——她不是正应该在自己的生日趴上觥筹交错么?怎么……
“你醒的倒是时候。”
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向南星嗖地扭头看过去。驾驶座上的商陆早已好整以暇。
“你怎么在这儿?”
不对,向南星改口问:“我怎么在这儿?”
看一眼车窗外,分明是一片静谧的停车场。
商陆不置可否:“这个问题一会儿再说。”
又说:“等我下。”便把一头问号的向南星留在了车上,径直下了车。
向南星还揉着太阳穴拼命回想自己又断片了什么,便听车后传来后备箱开合的声音——
商陆带着个蛋糕回到了车里。
“生日快乐。”
“……”
向南星看着这只有他巴掌那么大的小蛋糕,再想想KTV包厢里的三层大蛋糕。
没说话。
商陆却已经插上蜡烛——一根。
一手捧着蛋糕,一手划开打火机,点亮蜡烛。
向南星擡头看他一眼,隔着摇曳的烛光。
鼓起腮帮子,迅速吹灭了蜡烛。
“许愿了么?”
“没有。这么小一蛋糕,许了愿怕也不灵。”
她是真的没许愿。
倒不是因为蛋糕太小,她嫌弃。只是脑子还没彻底从自己怎么会瞬移到了停车场这个问题里挣脱出来。
商陆却当了真。
毕竟最近被她嫌弃太多次,如今她这么一说,他再一瞧这蛋糕,确实是小了点儿,寒碜。
“我第一次做蛋糕,大的都做毁了,下次再给你做个大的。”
“……”
那一刻,向南星心里那跟弦,被不着痕迹地撩了一下。
他却突然话锋一转:“看在蛋糕的份上,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还真是个破坏气氛的高手,向南星瞬间什么感想都没了:“追人还有你这么讨价还价的?”
她既然没直言拒绝,商陆就当她答应了:“我让你等了三年,你让我等多少年,我都等。我会好好做你的五号追求者,但是,能不能别总这么冷脸对我,偶尔对我笑笑,给我点甜头,行么?”
“……”
“迟佳对赵伯言,都比你对我好。”
他还挺有怨言。
向南星只想说:赵伯言可比你可爱多了。
忍着没说,只看一看他,又斜眼看看车表盘上显示的时间,说话便有些不负责任了:“你能12点前把这蛋糕全吃完,我就答应你。”
“……”
商陆也不傻,也去看车表盘上显示的时间。11点59分03秒……
一秒,两秒,三秒——
商陆突然低头,照着蛋糕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向南星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做,吓一跳。
他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不顾形象地吃过东西,就连上回吃麻辣烫,他虽大快朵颐,但也带着讲究,不少小姑娘路过都要多看两眼。
而如今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奶油都蹭到鼻子了,向南星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把他手里还剩的半个蛋糕给拿走。
他一顿,又看一眼时间,还有20秒就到12点——
“你故意干预,我要求补时。”
“……”
他真当她不让他这么吃,是不怀好意干预他?
向南星气得真想把他揪过来,把自己手里夺下的这半个蛋糕扣他脸上,却在揪过他领口的下一秒改了主意,扔了蛋糕,空出手来捧他的脸。
吻他,狠狠吻他。
直吻到她自己也蹭了一脸奶油,才一把撒开他。
商陆僵住半秒便反应过来,偏还压抑着心底那丝窃喜,板着脸皱着眉:“这是?”
道貌岸然极了。
向南星也不知在跟谁生气,气得她太阳穴跳得更欢:“你不是要我给你点甜头么?给你!给你行了吧!”
“……”
他突然,笑了。
这回不等她揪他衣领,他已闭上眼,微微倾身而来,薄唇微启:“继续。”
精简两字,性感至极。
继续什么继续?
当然是……
深夜时分。
安静的走廊上。
脚边放着行李箱的邹然,站在公寓门外,确认了一遍地址后,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按个门铃,却听见叮地一声,电梯抵达的声音。
邹然循声看去,电梯刚开启的一道门缝,一个身影便急迫地从电梯里挤了出来。
邹然晃眼一看,都没看清那个身影是谁,电梯里又走出一个人,那人邹然可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商陆。
商陆走出电梯的下一秒,却不是朝家门口而去,而是一把搂过那个邹然没认出的身影——
而被商陆吻住的那个人,似乎是要躲避,又似乎是在迎合,二人就这么纠缠着,一路跌跌撞撞地朝邹然这边而来。
邹然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躲了进去。
消防通道的门还摇晃着没有关严,躲在门后的邹然透过门上的玻璃视窗,看清了,商陆打开公寓门,闪身进屋下一秒,迅速伸出胳膊,将另一个人搂了进去。
消防通道的门终于关严了。
邹然的思绪却再也拼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