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153章
◎执手长安(五)-养娃日常◎
汴京的冬日很冷。
一旦落了雪,满城尽是银装素裹。
从汴河吹过来的风寒冷刺骨,走在河边让人直打哆嗦。
长信宫方方正正,宫巷狭长幽深,冬日时节的寒风凛冽,吹得人举步艰难。
说实话,宫中的冬夏并不怎么舒适。
夏日里烦闷,夏风吹不进来,会让人觉得闷热。冬日则格外寒冷,幽冷幽冷的,总让人觉得冬日漫长而难熬。
这是一家人第二年住在长信宫中,却是小阿满的第一年。
到了十月时,阿满就要周岁了。
周岁是一个孩子的大生日,熬过了周岁,就说明孩子可以茁壮成长,熬过了襁褓的脆弱。
而满一周岁的小阿满,已经可以蹒跚走路了。
他身量比一般孩子高,加之早慧,学东西是很快的。
自从会叫娘和父之后,他甚至学会了吃,水,昂昂的话语。
昂昂就是拉尿了,这两个字太难,他只能用拟声来形容。
宫中上下,无论是奶嬷嬷还是照顾他的长辈们,都会不厌其烦同他说话,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小阿满学说话的速度是很快的。
到了周岁时,他已经是个能说话,会走路,会玩会笑的大宝贝了。
近来霍檀在边关打赢了几场胜仗,成功夺回了两州,朝野振奋,百姓欢喜,建元二年的这个年关,比往年都要热闹喜悦。
打胜仗是大喜事,但安排后续驻防和文臣也很繁琐,等崔云昭终于忙过一阵之后,才发现林秀姑和霍新枝已经安排好了小阿满的周岁宴。
这两个多月来,宫里事全部由霍新枝打理,她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让忙碌的崔云昭操一点心。
甚至就连小阿满学走路这件事,也是她跟林秀姑一起教导的。
当崔云昭从乾元殿回到坤和宫,看到已经能蹒跚走路的阿满时,当真是喜悦又动容。
年少时她不知家有什么意义,即便母亲更多关注父亲,即便她跟弟妹得不到父母的关心,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都健健康康的,她就以为那是家了。
后来父母过世,她同弟妹一起艰难长大,心里甚至是有些遗憾的。
遗憾自己的家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前世的时候,因为那些人的手段,她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最后早早亡故,更是从未有幸福美满的一日。
重生而来,她每一日都努力生活,最终争取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而此刻,看着一家人的笑脸,她才终于明白家的意义。
家就是大家一起为之努力的未来,家人就是一起携手并进的同伴。
她忙碌时,有林秀姑和霍新枝关心,未来的谋划里,有霍新柳和崔云岚的努力,御书房里,也有霍成朴和崔云霆的笔耕不辍。
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为的是自己的小家,也是长信宫外,无数个人的小家。
家国天下,家在前,国在后。
有家,有家人,有未来,才有国泰民安。
看着蹒跚着向自己走来的儿子,崔云昭的眼底微微泛起潮热来。
这是真的喜极而泣。
霍新枝和林秀姑都没说话,只等他们娘俩腻歪够了,林秀姑才道:“让御膳房给你做了鸽子汤,你最近太辛苦,得补一补。”
霍新枝也说:“我听闻织造所说你近来都瘦了,今年年关的礼服比去岁小了半寸,确实是太辛苦了。”
崔云昭心里感动,弯腰抱起儿子,低声道:“也不过就辛苦这半年。”
“只等夫君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等到霍檀凯旋而归,朝野内外再也不会有二声。
林秀姑不懂朝堂事,却也知道崔云昭的劳心劳力为何,她劝慰道:“知道你操劳,也知道这是我们的责任,所以我也不劝你,只让你听阿娘的话,多吃饭,抽空多休息,可好?”
作为母亲,她确实心疼孩子,可她也是太后,她没读过书,不懂得大道理,却明白母仪天下四个字。
她不仅仅是崔云昭和霍檀的母亲,也是天下人的母亲。
所以她只能更多关心崔云昭的身体,让她能一直支撑到霍檀回来。
崔云昭把儿子放到罗汉床上,走过来挽住林秀姑的臂弯,靠在她的肩膀上。
母亲的慈爱和温暖让人幸福,这是崔云昭以前未能从亲生母亲身上感受的浓烈的爱。
“我知道的阿娘,你放心,如今其实也不算太辛苦。”
只是有些熬神,不能过分松懈罢了。
林秀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正待说什么,就感受到腿上一软,一个小家伙蹒跚着来到她身边,啪的一下爬到了她的腿上。
“啊呜,娘,娘!”
小阿满也跟着凑热闹。
一家人看着这小宝贝,不约而同笑了。
“这小机灵鬼,可是一点都少不得他。”
在阿满周岁之前三日,霍檀的新一封家书到了。
这一次的家书样式很别致,是一个盒子。
盒子很沉,四四方方,外面只用锦缎包裹,打了个很潦草的平安结。
崔云昭一眼就看出,这是霍檀自己打的。
可能想打个漂亮的样式,结果都失败了,最后还是打了朴实又结实的平安结。
崔云昭把儿子放到方几边,让他自己趴着,母子两个一起看着这盒子。
“阿满,这是父亲给你的礼物。”
崔云昭猜到,这应该是霍檀给阿满的周岁礼。
他不能回京,陪儿子抓周,就以这样的方式祝贺儿子周岁。
阿满傻笑:“父!”
崔云昭点头,伸手帮他擦了擦口水,笑道:“是父亲。”
阿满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却看这盒子特别专注,一瞬不瞬盯着看。
崔云昭小心解开平安结,里面是个朴实无华的檀木盒。
盒子上没有雕刻,没有花纹,应该是在边关随手买的,并非精心准备的。
崔云昭便明白,里面的东西更重要。
她问阿满:“准备好了吗?”
阿满满脸严肃,使劲点头:“嗯嗯嗯!”
崔云昭笑了一下,然后便打开了檀木盒。
里面又是两个小帕子包裹的东西,四周用布紧紧包裹着,严丝合缝放在盒子里,即便路途遥远,也是完好无损的。
盒子里只有一张纸笺,上面写了四个字:“一人一个,不要打架。”
两个包裹一模一样,崔云昭唇角微勾,眼眸里都是欢喜。
霍檀倒是没有厚此薄彼,礼物都一式两份,看来母子两个都有。
她问阿满:“先看哪个?”
包裹是一模一样的,看不出区别,干脆让儿子选。
小阿满想了一会儿,大约才明白母亲的意思,他毫不犹豫,直接抓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包裹。
崔云昭笑了,点了一下阿满的额头:“好宝宝。”
阿满这孩子,打小就果断,许多事情他明白之后,就直接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
从来不犹豫,不纠结,不会惊疑不定。
这样对他自己很好,对大楚来说更好。
崔云昭直接拿出阿满选的包裹,放到阿满面前,仔细打开帕子。
阿满安静看着,没有动手。
别看阿满年纪小,行事却很有规矩,他很少会乱抓东西,对看到的东西虽然好奇,却不会直接动手乱抓乱放。
他偶尔特别好奇,会让长辈们给他看,能玩的就玩,不能玩的迅速丢在脑后,毫不关心。
此刻他就安静坐在一边,等着母亲解开帕子。
崔云昭解开帕子,见里面还有一层,不由道:“究竟是什么,包的这么密实。”
阿满严肃点头:“嗷呜。”
崔云昭又解开一层,才看到里面竟是个木雕。
说是木雕也不恰当,等整个摆件都从帕子里取出来,崔云昭才发现这是个镇纸。
这镇纸非常沉,只有巴掌大小,用了上好的黄花梨,木纹古朴漂亮。
整个镇纸雕刻成伏虎的模样,很是灵动。
崔云昭注意到,这雕刻师傅的手艺只能说是一般,小老虎上的毛发都没有细节,只有很简单的造型。
不过所有的棱角都被打磨平整,孩子能放在手里把玩,不会受伤。
崔云昭猜测这是霍檀亲手雕刻的,不由笑着对阿满道:“阿满,这是父亲送给你的镇纸,你属虎,你父亲就送你一只卧虎,这是你的周岁礼物。”
阿满听不懂大多词汇,但是礼物两个字和虎他大约能听懂。
因为属虎,许多人同他念叨过这个字,而礼物两个字,最近他也经常听大姑姑说。
“给阿满,给阿满。”
阿满已经能说自己的乳名了。
他笑得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乳牙,一双圆眼睛弯成月牙,十分开心。
他伸手,想要把那镇纸抱进怀中,可手上动了一下,镇纸却一动不动。
阿满:“?”
阿满疑惑地擡起头,看向崔云昭。
崔云昭忍不住笑出声来,把镇纸往前推了推,推到了阿满的面前。
“这个叫镇纸,是用来写字绘画压纸用的,很沉,你还拿不动,就放在桌上摸一摸吧。”
崔云昭说着,就看到阿满很珍惜地摸了一下小老虎的耳朵,眼睛里有着纯粹的喜悦。
“喜,喜!”
崔云昭就又取出自己的那个礼物,慢慢打开。
等到帕子解开,崔云昭就看到里面一只柔软可爱的小兔子。
崔云昭是属兔的。
她十八岁时同霍檀成婚,直到二十三岁这一年才生了小阿满,阿满的属相比她早一年,属虎。
也是巧合,儿子跟霍檀是一个属相。
都是威风凛凛的小老虎。
到了崔云昭这里,就是乖顺可爱的小兔子了。
这个小兔子雕刻同样是黄花梨的,仔细看木纹,应该跟阿满的是同一块,不过给崔云昭的镇纸略大一些,看起来雕刻也更精致,应该比阿满的那个小老虎要晚做。
不愧是霍檀,就连做木工雕刻,都能手艺精益,越来越好。
崔云昭看着小兔子,轻轻摸了摸小兔子圆滚滚的后背,眼睛里都是喜悦。
阿满仰着头看母亲,努力伸手也摸了摸小兔子的后背。
“喜,喜。”
崔云昭看向阿满,揉了一下儿子的头。
“阿满喜欢呀。”
阿满使劲点头,小声清脆悦耳。
“嗯,嗯,父,喜欢。”
他模仿着母亲的发音,努力说出了喜欢两个字。
崔云昭高兴极了,得了礼物高兴,听到儿子能说更多的话,心里更欢喜。
她打开家书,先迅速看过,然后就给阿满读起来。
“皎皎,阿满,见字如晤。”
“两月匆匆而过,六十日月不见,心中颇为想念。”
“尤记得阿满周岁就在十月,天长路远,鞭长莫及,不能回去感谢娘子诞育之苦,不能祝麟儿茁壮成长。”
“心中颇为惋惜,不过岁月绵长,不争朝夕,闲暇休憩,特做镇纸两枚,以表思念。”
“首次雕刻,时间仓促,多有疏漏,待来年另做两枚,凑成成双成对。”
看到这里,崔云昭心里的思念犹如春草,疯狂生长。
这两月来,她忙于政事,无暇旁顾,如今家书在手,思念便油然而生。
崔云昭看着这封家书,眼眸里有着清晰的想念。
阿满仰着头看母亲,他听不懂家书上的话,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敏锐地感受到,母亲似乎有些难过。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胳膊,思索了许久,才努力说了三个字。
“阿满,在。”
阿娘别难过,父亲不在,但阿满在。
崔云昭低头看向儿子,抿了抿嘴唇,一把把儿子抱进怀中。
“阿满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
“阿娘好喜欢阿满。”
阿满被母亲抱在怀里,开心极了。
乖巧地趴在母亲的肩膀上,小脸上都是欢喜。
“阿满,喜欢,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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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佳媳(重生)》
上一世,岑青竹是名门嫡女,嫁给陆九郎后却百般艰难,在冷待中一病不起,陆九郎不仅未请医问药,甚至把早就珠胎暗结的庶妹娶做平妻。
新年大雪夜,岑青竹被赶出陆府。
此时她才知庶妹竟是重生之人,她费尽心机嫁给陆九郎,是因陆九郎以后会被封异姓王。他的义父——陆家家主陆知重将来会被皇室认祖归宗成为储君。
庶妹满脸得意:“荣华富贵本应是我的,你有如今下场当真活该。”
岑青竹倒在冰冷雪地中,弥留之际看到了一双皂色长靴。
——
一朝重生,岑青竹不欲再同这些人纠缠,果断把“好亲事”让出来,出门上香时虔诚许愿:一要身体康健,二要喜乐幸福,三要害人者生不如死,一生不能得偿所愿。
——
就在她准备开始潇洒新生时,陆家却再次求娶。
这一回,新郎换成了陆家家主——年逾二十五,却一直孑然一身的权臣陆知重。
岑青竹震惊看着眼前眉山如雪,眸似星海的男人:“六叔?”
那未来的冷酷储君却垂下眼眸,看着面如春花的小姑娘淡笑:“你许的愿,想先应哪一个?”
——
一纸诏书,三书六礼。
岑青竹成了陆知重的发妻,成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再见那一对心狠手辣的男女时,两人衣衫褴褛,跪着求饶。
裴知重却道:朕要替皇后娘娘应每一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