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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流光 正文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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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崔云昭好久没有骑马了,今天是真的觉得很畅快。

    前世她马术也不出色,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只是慢跑,等熟练起来,才微微加速,能骑马小跑。

    像霍檀那样纵马飞驰,她却从来没有过,总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那会儿她不爱出门,也不爱玩闹,马术也就平平无奇,小跑已是极限。

    霍檀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她,以防她落马危险。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跑马一个跟,来来回回在马场上跑了两圈,崔云昭才觉得舒坦了。

    两刻之后,崔云昭出了汗,霍檀也已经把外衫脱了下来。

    显见是追马跑出了汗。

    崔云昭骑马溜跶着回到了霍檀身边,垂眸看他。

    “郎君,时辰差不多了,我大抵学会了,不过还是得多练。”

    这里毕竟是营房,霍檀不好一直陪着她练习骑术。

    霍檀仰头看她,见她额头有汗,便对她伸出手。

    崔云昭扶着他的手跳下马。

    她脸蛋跑红了,发髻也有些乱,但她的眼睛却那么明亮,灿若星河,亮如白昼。

    “喜欢吗?”霍檀取了帕子,轻轻帮她擦拭额头的汗。

    崔云昭笑容灿烂。

    “喜欢,真有意思。”

    霍檀便点头,他招来士兵,送还了小母马,然后便领着崔云昭往自己的营房行去。

    这个时候,操练场上已经都是呼和声。

    崔云昭只简单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眸,并不去东张西望。

    霍檀领着她回到营房,让她略坐下,然后道:“娘子很有天分,再多练习几回,就能来去自如了。”

    崔云昭笑了笑,脸上难得有些稚气。

    “那是自然,我无论学什么都很快,天生聪慧呢。”

    霍檀正在烧水,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也浅浅笑了。

    “娘子说的是。”

    霍檀把烧好的茶水端回桌上,给两人都倒了茶:“我一会儿要去校场训练长行,大约一个时辰方回,你若是能等,就在此处歇一歇,中午我送你回去。”

    霍檀顿了顿,想了想说:“若是不能等,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崔云昭略一思忖,便道:“我闲来无事,便等郎君一会儿,寻本书来读就是了。”

    霍檀的营房是有不少兵书的,显见他平日里很是刻苦,崔云昭自去选了一本,便安安稳稳坐了下来。

    她仰起头,笑容温柔,很是闲适。

    “郎君去忙吧。”

    霍檀发现,崔云昭从来都不急不忙的,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淡然,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着急。

    “那好,娘子……”

    霍檀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道吵嚷声。

    “我要见军使,你们为何拦我。”

    这道声音又低又冷,崔云昭一听,立即便擡起了头。

    外面叫嚷的人是白小川。

    这个声音,崔云昭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霍檀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只回头看向崔云昭:“娘子若是觉得烦闷,去里面的卧房暂坐也好。”

    崔云昭摇了摇头,她道:“郎君只管忙。”

    霍檀便直接道:“让他进来。”

    很快,营房的大门便被打开,两名年轻的士兵跟着白小川快步而入。

    这是崔云昭第二次正面见白小川。

    跟之前相比,他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苍白的脸,瘦弱的身形和平静无波的眉眼。

    无论怎么看,崔云昭也依旧不觉得他像是能真正上场杀敌的士兵。

    他太瘦弱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白小川显然没想到营房中还有人在,不过他也只是匆匆看了崔云昭一眼,没有过多关注。

    他今天是来见霍檀的,因此下一刻便把目光重新放回霍檀身上。

    他没有如在外面时的吵闹,也没有直接质问霍檀,反而很平静地站在那,低垂着眉眼,看上去有些委屈。

    他毕竟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

    太年轻,太瘦弱,也太可怜。

    崔云昭忽然发现,白小川很会拿自己的可怜相来博取同情,即便面对霍檀,他也习惯性用这样的招数。

    虽然霍檀不吃这一套,但很显然,肯定有人吃这一套。

    “军使,属下想问,为何把属下调离军使麾下?除了战事后队伍人数不满,才会相互调遣,平日里调遣究竟是为何,大家心里都有数。”

    白小川说话很清楚,看起来也很委屈:“属下若是犯了错,军使只管责罚,这样不清不楚,旁人如何看待属下?”

    白小川安静了片刻,还是哑着嗓子开口。

    他的声音天生就是这样,平日里听着让人觉得不太舒适,但此刻,却多了几分可怜。

    霍檀转过身来,在崔云昭身边落座。

    他没因为白小川的质问而动怒,也不因为他显露出来的可怜而同情。

    霍檀甚至慢条斯理吃了一碗茶,然后才开口:“白小川,调令是木副指挥直接下达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把白小川调走不是霍檀的意思。

    他来找霍檀闹,简直是无稽之谈。

    白小川短暂地擡了擡眼皮,可又似乎有些怯弱,很快就垂下眼去。

    “木副指挥是军将,如何会管我这么个小长行的调遣?”白小川苦笑一声,显得非常凄苦,“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靠山,也没有那么优秀的武艺,大抵军使觉得我碍眼,便把我踢出去,不想让我给军使继续丢人。”

    “是我自己活该吧。”

    他这话一出口,崔云昭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能清晰看到守门的两个年轻士兵面色也跟着有些难看。

    显然他们把白小川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白小川的话实在很能煽动人心,让年轻的小士兵会觉得物伤其类。

    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若非前世崔云昭最后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怕不会去注意这么个人,他隐藏在人群中,平时不声不响,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把每一步都算好。

    现在即便来霍檀眼前诉苦,也要隐秘煽动其他士兵。

    崔云昭看向霍檀,见霍檀神色如常,依旧在慢条斯理吃茶。

    显然,霍檀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

    等霍檀把一碗茶吃完,才把茶盏方回桌上。

    “彭”的一声,让后面的两名年轻士兵忽然醒过神来。

    霍檀没有看向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责怪之意,他只是平静注视白小川。

    “白小川,我已经说过,是木副指挥亲自下的命令,”霍檀一字一顿道,“你做过什么,因何被人检举到木副指挥处,我想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要理由,真要我直接了当说出来吗?”

    霍檀面色忽然冷了下来。

    “我霍檀的手段大家都知道,木副指挥把你调走,其实是为了你好,否则……”

    霍檀冷冷道:“否则在我手里,就是军法处置了。”

    白小川死死咬了一下嘴唇。

    崔云昭能看出,他紧紧攥着拳头,显然也紧张了起来。

    霍檀说完这句,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因何被调走,是你自己的德行问题,跟你的出身能力没有任何关系,白小川,我一语不发,已是因这些年的兄弟之情。”

    “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这话说得很是有些感慨了。

    后面的两名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红了脸,低下了头。

    白小川整个人颤抖起来。

    他忽然擡起头,直勾勾看向霍檀。

    可在看向他的半途中,目光还是波及到了崔云昭。

    那一刻,崔云昭从他眼眸里看到了清晰的恨。

    他怨恨霍檀,可能,也怨恨她。

    这个认知,让崔云昭多了几分了悟。

    虽然崔云昭不知自己如何的罪过他,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今日的事确实会让白小川委屈,可也到不了怨恨的程度。

    一定有什么崔云昭不知情的内幕,已经暗中发生了。

    崔云昭神情平静,心底却翻云倒海,一瞬间思绪有些换乱。

    就在这时,白小川开了口:“军使,如果我说我没有做错事呢?”

    “我是被人诬陷的,那些事情,我一样都没有做过。”

    白小川忽然有些激动。

    他红着眼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同方才的平静大相迳庭。

    “军使,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会相信我吗?”

    此时,霍檀脸上的平静也消失不见了,他显得有些动容,也有些伤感。

    最终,霍檀叹了口气。

    “小川,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你,木副指挥做出这个调遣,也就意味着……”

    霍檀顿了顿,话锋一转,却道:“木副指挥还是愿意相信你的。”

    白小川没想到霍檀会这么说,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

    霍檀双手交握,神色凝重。

    “一般士兵被检举,一旦证据确凿早就军法处置了,但木副指挥只是把你调离我这里,并未责罚你。”

    霍檀语气带了点鼓励和安抚。

    “说明他也不是很相信那些谣传。”

    什么谣传,哪里有谣传?

    如果早就有关于白小川索贿的谣言传出来,那两名小士兵根本不会同情他,只会唾弃他。

    所以两人这边的对话,后面的士兵们听得云里雾里,满脸迷茫。

    但霍檀却当成真事来讲。

    他言辞很恳切:“白小川,我们毕竟一起并肩作战过,我记得当时泉水村遭匪,我们临危受命,曾同其他弟兄一起浴血奋战。”

    “那一次,你也受了很重的伤,回来养了许久。”

    霍檀道:“我们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我自然希望你好,所以这一次。”

    霍檀顿了顿,最终又是叹了口气。

    “我也恳请木副指挥,把你调去其他军使手下,不跟着我这一支先锋营了。”

    也就是说,白小川虽然从霍檀手底下调走,却没有被撤销军户,也没有被军法处置,他甚至被平调去了其他队伍,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事。

    不过霍檀这里是先锋营,以往冲锋陷阵的差事都是他们的,升迁快,军功也多,但相对的,也是最危险的。

    对于一心向上的士兵来说,调离先锋营,即便是平调,也足够被人诟病。

    要么是犯了错,要么贪生怕死,总归没有好话头。

    霍檀都这么真情实感了,白小川再胡搅蛮缠,就显得太不懂事。

    也显得他心虚。

    白小川深吸口气,似乎此刻才冷静下来。

    他擡起眼眸,眼眶已经红了。

    “军使,九哥,”白小川用了两个称呼,“在你手下这些岁月,小川不会忘记,九哥的救命之恩,小川也铭记于心。”

    “是我,是我太过妄自菲薄了。”

    白小川一边说着,好似已经哭了,低头仓惶地擦了擦眼泪。

    他似乎依旧很委屈。

    也很不舍。

    白小川最后对霍檀长鞠一躬:“九哥,以后若是有缘,我再来侍奉九哥。”

    “对不起,九哥,让你为难了。”

    白小川说完,就对霍檀行了礼,转身往外走。

    那两名士兵都有些懵,不知所措看向霍檀。

    霍檀只摆手,让他们放白小川出去。

    等白小川走了,霍檀才看向两名士兵:“今日事勿要外传,去忙吧。”

    士兵们便立即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等营房里只剩下崔云昭两人,她才开口:“这位白长行……”

    霍檀冷冷一笑。

    “他是一点亏都不吃,看来这次的事,让他心中落了埋怨,对我怨恨至深。”

    崔云昭倒是想到他话中所说的重伤,便问:“之前泉水村是什么事由?”

    崔云昭一贯敏锐,直击要害,霍檀倒是不意外。

    他思索片刻,方才开口。

    “大约是两年前吧,那时他刚入伍,我还不是军使,只是个队将。”

    “但是我率队同他的队伍一起去泉水村剿匪,可信报有误,我们只有不到百人,对方足有两百人,甚至还围困了村民的屋舍,以此来要挟军队。”

    流寇山匪都是最穷凶极恶之人,他们是毫无道德的。

    崔云昭可以想像,当时那一仗肯定不轻松。

    “那时率领我们队伍的是赵军使,他是个坚毅勇敢的人,在问过我和另一名队将的意见之后,还是决定不撤兵,一边给博陵发来急报,一边开始同那些流寇打游击。”

    “那一仗太残酷了,对方手里不仅有火药,甚至还会制作火油弹,那东西爆燃起来简直要命,即便不死也是痛不欲生的。”

    “那时候我们都很小心,士兵们也都很顽强,可惜还是死伤惨重。”

    霍檀叹了口气。

    当年那一场战事想必很惨烈。

    “士兵们其实也害怕,但我们是不能退的,只要我们退了,那些百姓们必然凶多吉少,作为士兵,我们如何能放任百姓于危难之地呢?”

    崔云昭垂下眼眸,给霍檀倒了一碗茶。

    霍檀没有吃茶。

    他只是看着茶汤幽幽蒸腾的水雾,继续开口:“对方虽然有种种骇人的武器,毕竟是一群临时凑起来的草莽流寇,根本无法团结作战,在连续作战了三日之后,我们这边的伤亡惨重,对方也不遑多让,比我们死伤更多。”

    “很快就到了第五日。”

    “到了第五日时,白小川他们的队伍已经没剩多少人了,他们的队将也已经阵亡,当时赵军使便把他们都并入我的麾下,让我调遣。”

    “就是最后一日,我们遇到了最后一伙暴徒。”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手里的火药都用完了,只剩下柴刀,”霍檀的声音越发冷了,“当时他们几乎是不要命地往前冲,手里的柴刀乱砍,根本就不顾眼前人是谁。”

    “在那一场战中,我们所有人都受了伤,白小川说我重伤,倒是有些夸大了,不过他的伤很重,我记得他被油火弹烧伤了,在被人攻击时,我还救过他的命。”

    这倒是事实。

    他说到这里,淡淡笑了笑:“他之后在家养了许久,几月是有的,等回到军营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崔云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却问:“你哪里受伤了?”

    霍檀愣了一下。

    旋即,他抿唇浅笑一声。

    他的笑声把之前沉闷的气氛都驱散了,霍檀吃了一口茶,才道:“后背受了伤,我很幸运,没有被火烧到。”

    崔云昭才松了口气。

    霍檀眼眸里的冰雪消融,他看向崔云昭,目光犹如春日暖阳,有说不出的温暖。

    “所以白小川行事有些偏颇,同军营中其他人也有些隔阂,我能理解,我一直都知道,”霍檀道,“我应该管一管的。”

    当时崔云昭问他,他也说过不喜白小川的为人,但不会把他驱逐。

    “他曾经是个好兵,为了百姓受过很重的伤。”霍檀最后说道。

    崔云昭轻轻叹了口气。

    她倒不是怅然,只是觉得这世间的事情真是很难辩驳,也很难分辨。

    崔云昭道:“这一次的事,怕是有人同他说了什么,否则他也不会过来埋怨你,不过他到底心虚,听懂了你的话,没有继续闹下去。”

    “他自然是心虚的,”霍檀淡淡道,“不过我听闻,木副指挥把他调入岑长胜麾下了,这下,说不定比我这里要更好升迁。”

    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崔云昭不由笑了一下:“军营里也挺有意思的。”

    武将们勾心斗角,可一点都不比文官差,谁若说他们耿直性子,崔云昭都要笑出声。

    看看眼前这位,就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弯弯绕绕了。

    刚才那几句话说的那么模棱两可,让提前准备的白小川都不敢招架,真是厉害。

    闹了这一场,霍檀也没什么心思操练,便直接送了崔云昭回家。

    崔云昭今日刚学了骑马,本来就有些累了,中午睡了好长时间才醒来。

    等她醒了,梨青就说霍新枝找她有事。

    崔云昭简单擦了脸,立即就去了西跨院。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福婆子和巧婆子在扫院子,福婆子做的认真,巧婆子脸色就不是很好。

    见了崔云昭,两个人都见礼:“九娘子。”

    崔云昭看了看她们,便笑道:“冬日天冷,不用扫得那么勤快,院子里没有落叶便是了。”

    福婆子便感激道:“多谢九娘子。”

    崔云昭也没去看巧婆子,转身进了东厢房。

    霍新枝正坐在堂屋里看账簿。

    最近她才跟夏妈妈学的,每日都很刻苦,偶尔还会念给霍新柳来听,闹得霍新柳躲去了厨房,不肯在屋里头待。

    崔云昭两个人客气几句,霍新枝就道:“弟妹,我已经把所有的田产都安排好了,佃户都统一做了调度,契也都签好,每半年给一次租子。”

    崔云昭点头;“阿姐办的利落。”

    霍新枝又翻了账簿,道:“如今临泉街和听水街的铺面没有太好的了,即便有,位置也不成,开一家倒闭一家,租金肯定不好收,不过牙行的人同我说,伏鹿那边的铺面不少,你觉得呢?”

    要去伏鹿的事,霍檀肯定同霍新枝提过一句。

    霍新枝这人心思细腻,聪慧稳重,她听过一耳朵,并未往外面多言,只压在了心里。

    可这采买铺面的事情,她却多了几分考量。

    崔云昭看了看门帘之外,见外面已经没有了两个婆子的身影,才压低声音道:“我以为很好。”

    许多年后,霍檀自然是要在汴京登基的,但伏鹿是他们最可靠的大营,霍檀就是在这里发家,成就一方霸业,对于伏鹿的感情很深。

    崔云昭记得,霍檀给长姐的公主封地就是伏鹿。

    现在提前过去安排好田产,自然是极好的,伏鹿以后只会比现在还要富足。

    达官显贵自然在汴京,可富饶水乡却在伏鹿。

    两处通过水路,可以一路同行,快船日就能抵达。

    霍新枝的眼睛亮了一下,便道:“那我先把家里的产业归拢一下,等到了伏鹿再做打算。”

    崔云昭却道:“等开了春,我会让夏妈妈和家里的掌柜去一趟伏鹿,那边的产业也得重新打理,若是那时候阿姐有空,可以一同去看一看,把事情提前定下好。”

    崔云昭没有多解释,只是道:“这个看阿姐。”

    霍新枝若有所思。

    两个人说了说家里的事,霍新枝就道:“那两位长工,实在太好了,我瞧着他们把家里破损的瓦片都换了,斑驳的墙壁也都刷新,尤其是我去田中时候,他们跟在身边,那些佃户说话就更小心些。”

    霍新枝道:“家里还是得有人。”

    若是无人,只能像之前那样被完颜氏打上门来。

    崔云昭笑笑,道:“我想着,再添几名小厮和仆妇,不过人选要慢慢找,不能急于一时。”

    “不过厨娘我已经寻好了,大约年底,就能过来当差。”

    霍新枝终于松了口气:“你的眼光我自然是放心的,你放心,家里的田地许多,岐阳那边也有营生,多雇佣几人不在话下,尤其是十一郎和十二郎越来越大,许多事我和阿娘也不好插手。”

    姑嫂两个说了会儿话,崔云昭才从东厢房出去。

    她绕过屋舍,就看到巧婆子依旧站在那里扫地。

    崔云昭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巧婆子,巧婆子似乎在发呆,低着头不吭声。

    崔云昭便叫她:“巧婆子。”

    巧婆子一个激灵,忙擡起头,小心翼翼看了崔云昭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崔云昭蹙了蹙眉头,道:“巧婆子,柳娘子在厨房忙,你在这里发呆可是不好,眼见天色将晚,还不快去厨房忙碌。”

    巧婆子这才大梦初醒,应了一声,低着头跑走了。

    崔云昭无奈叹了口气。

    等回到了东跨院,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茶,王虎子就过来请安了。

    “九娘子,崔氏那边来了信,刚送到门房。”

    崔云昭有些意外。

    她接过信,看了起来。

    夏妈妈正在煮桂花酒酿,一边小心看她,见她神色如常,便道:“可有什么事?”

    信笺一共没几行字,崔云昭一扫就看完了,等她收起信笺,才对夏妈妈道:“信上说,舅父和舅母已经抵达博陵私宅,让我同弟妹明日中午去家中做客,若是可能,让我们在博陵殷氏住上一晚。”

    夏妈妈先是有些高兴,转念就想到之前殷舅爷的来信,也跟着叹了口气。

    “去见一见吧,多年未见,倒是难得有此机缘。”

    崔云昭一开始面色如常,听到这里,也不由蹙起眉头。

    前世,舅父和舅母可未曾来过博陵,亦或者说,来了也没有特地请他们姐弟上门相见。

    这一次,又是因何呢?

    崔云昭想不出来,却忽然觉得天明叵测。

    她重生回来,似乎没做太多的改变,可桩桩件件,似乎却都不尽相同了。

    崔云昭抿了抿嘴唇,慢慢松开了皱着的眉心。

    “见一见,确实挺好的。”

    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不过见招拆招四字,事到如今,崔云昭是什么都不怕了。

    她早就知道要如何走未来的路。

    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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