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是,定要教妹妹体体面面嫁人。”目露疑惑:“难道妹妹真有了意中人?”
他两个向来无话不谈,讲起这些来竟然全无避讳,靳以鹏一派兄长风范,秦苒也无丝毫扭捏之态,二人站在秦家院子里相互调侃,都觉不出其中不妥来。反是房内扎针的秦博,若非腿脚不便,真想将这俩家伙仔细捶一顿,好生教导一番。
怎的全然不懂人情世故?
他尴尬向金三千解释:“这俩孩子自小在一处顽,情同兄妹,胡说八道惯了,让金大夫见笑了。”
金三千垂睫,似有惆怅,“自小相得的福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院里两个人的声音不断的传进房里来。
“以鹏哥哥还请将心放到肚里,这几年恐怕一时半会用不着给我备嫁妆。”
钱泰与翁鱼的心思,靳以鹏并非不知,她这话言下之意便是一个都没看中。
“怎的我听说……妹妹还同翁鱼去酒楼吃过饭?既然对他无意,何苦要他误会?”
秦博侧目,摆出全神贯注倾听的姿势来,顺便将翁鱼的模样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得出个结论,这小子跟眼前的金三千一般瘦,只是眼神瞧着很是滑头,品性……暂不可考。
秦苒扯了扯靳以鹏的衣角,朝垂着门帘的正堂窥一眼,忽的压低了声音抱怨:“以鹏哥哥你这是在害我么?这事怎能让我爹听到?”
靳以鹏含笑不语,心中暗道:不然这么大清江浦,我同你哪里说不得这事,非要站在这院子里高声谈论?还不是希望秦伯伯听到?
不过秦苒一意当他是好兄弟,自然不曾将他往歪处想,踮起脚尖来在他耳边低语:“……聂霖亲自到了清江浦,说的好听是为了安抚调和清江浦与山阳县漕坛上的矛盾,说得难听点,谁知道他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靳以鹏深有同感,“你说的不错,他来了这些日子,我暗中派人查探,竟然同本地胥吏来往频密,还特意拜访了新来的县大老爷。过得两日,冯氏要带着冯苑前去县衙拜访县台大人的女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懊恼的叹息:“可惜我并无女眷,家中姨娘庶妹不堪大用,不然跟着冯氏走一趟,也好探些消息回来。”
秦苒笑的灿烂:“我不就是你妹子么?跟着冯氏见识下这位永乡候世子的‘爱妾’,可是乐意之至呢。”
靳以鹏双目放出光来,狂喜之至。
她又道:“要是机缘巧合,再从翁鱼处打听些消息来,不怕查不出聂霖打的是什么主意!“
“小苒……”靳以鹏简直要说不出话来,目中感激之情满溢。
秦苒拍拍他的肩:“哥哥你不必太激动,将来嫁妆还要全部仰赖你!不行我就回头开份单子,你照着单子先买起来?”
靳以鹏目中潮意退去,捂着胸口喊疼,“妹妹你好狠的心!”被秦苒擡腿踢来,急忙还招,哪里还有功夫喊疼?后者仰着一张莹润小脸,摇头叹息:“功夫不到家,还要继续苦练啊哥哥……”
话说其实靳以鹏最近被靳良雄那些忠心属下天天晚上加餐,宵夜十分及时,数人围攻他一个,只期他尽快成为全能型武打人才,就算在众敌环伺之下,不能杀敌也要有自保之力,令他苦不堪言。
靳良雄的例子是血淋淋的。
35
县台大人的“宠妾”,据说是他醉后强掳来的。
当然这个据说原来冯天德夫妇还不知道,整个清江浦的人民群众都被蒙在鼓里,不包括秦苒靳以鹏这种私自跑到上京瞧热闹的极个别百姓。
不过自聂霖打过预防针之后,他们夫妇便知道了。冯天德为了怕女儿失态,特意叮嘱冯氏要告诉冯苑,千万不要对县台大人家的姨奶奶露出什么惊诧的表情来。
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极其常见,冯苑倒不至于惊讶,她爹与那些府里的婢妾们便是如此;但帅哥与龅牙丑寡妇的组合还是颇为震憾人心的,小姑娘年纪轻,一不小心难免露出讶色来,毕竟不是谁都能够认同县台大人的重口味的。
县台大人长的俊俏挺拨,甫一在清江浦亮相,便引的阖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春心漾动,齐齐羡慕那位好命的受他独宠的姨奶奶,冯苑小姑娘很有些闺中蜜友对县台大人的英姿难忘,连带着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姨奶奶也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好奇心,恨不得跟着冯氏母女去县衙后院见上一见——如果能顺带着撞上下衙的县台大人,那就更美妙了。
因此靳以鹏前来求冯氏带着秦苒一道去拜会县台大人的家眷,冯氏母女俩虽然不好拒绝,勉强应了下来,但是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这样一种念头:这又是一个对县台大人虎视眈眈的妞子。
不过就算秦苒模样再标致,那也是个见天抛头露面的女子,听说是个粗野残忍的丫头——果然周焕的死是冯家谁也不能抹杀的记忆——要是县台老爷喜欢这样的女子,或者那位姨奶奶能同她谈得来,才奇怪……
揣着这样的想法,冯氏带着冯苑与秦苒进了府衙后院。
冯氏当先跟着府衙带路的丫头边走边寒喧,此刻秦苒才深切的体会出了靳以鹏当时评价冯苑的一句话。
他说的真没错,冯苑小姑娘真心错认了爹,善良的过了头,又或者,她完全不知其父所为。
冯苑清秀婉温婉,瞧着与冯氏拉开几步距离,压低声音暗中叮嘱秦苒:“……待会见到这位宋姨奶奶,一定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们母女俩都当秦苒不知县台大人这位妾的来历,冯氏等着看笑话,哪知道冯苑背后泄了底。
纵然秦苒在冯苑眼中是个抛头露面的野丫头,但此刻她的表现还是比之她那些养在深闺的闺蜜们要镇定许多,连问也不曾问,只是点了点头。
她那些闺蜜们都是活泼好奇的属性,要是被她这样暗中叮嘱,必然连连追问原委,还夹杂着就算是刻意压下来也能让十步开外的人听到的惊叹声……就跟小家雀儿似的。
卞策入住县衙,只是让家仆随便打扫了一番,并不曾特别布置。
宋姨娘身边又跟着永乡候夫人的心腹丫环及婆子,言谈举止经过数月的熏陶,生生将个龅牙雀斑的贫家寡妇给染上了几分违和的矜贵之气。
冯氏乃冯天德明媒正娶的妻房,就算宋姨奶奶再受宠,不过妾室之流,哪里用得着她来拜见?只是谁让卞策后院如今只有这一位姨奶奶作主呢?
因此无论如何,冯氏在向宋氏卑躬讨好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显示出了作为一个正室应有的风范,无形之中打压了一下宋姨奶奶的气势。
宋姨奶奶在未成为姨奶奶之前也是上京某个短命男子的正头娘子,虽然婆家境况窘迫了一点,但这丝毫不妨碍她作为正头娘子应有的尊严。
可惜后来夜半出来给婆婆抓药,被醉后的卞策给给马劫了回去……做了一夜夫妻。
全上京人民都在背后笑话卞策这位纨绔醉后看走了眼的同时,无人前来过问或者关心一下她这位受害人,不曾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好吧,虽然天降俏郎君,且俏郎君还将她拉上了床嗯嗯啊啊,令她一颗守寡的心久旱逢干霖只当遇到了人生美好的第二春,一晚上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揣磨着明早起来是娇羞好还是温淑好……天亮之后俏郎君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了。
太坑爹了有木有?!
这是耍着人玩儿的么?
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一晚上恩爱尤存,美好前景展眼就作了噩梦,她成了全上京人民的笑话。
宋寡妇的人生格言是,你让姐当别人的笑话,姐就让自己成为你人生的笑话!
N久之后她再回顾自己成为卞策妾室的惊险过程及当时抱着必死之心做的一系列激烈的抗争,到最后成功上位见天转到他面前嘘寒问暖恶心这位俊俏郎君,宋寡妇心底里就隐隐约约升起一种不知名的快意。
她虽然对自己充满了自怜自伤的文艺范儿的感怀之情(这毛病也是她在进了永乡候府之后,同候府后院那些娇滴滴的妇人们身上学来的),但不表示她能接受别人对她有这种同情怜悯的情绪。
尊贵的候爷夫人曾经以自己在后宅的手腕派了专门的丫环婆子对宋姨奶奶进行了宅斗术的重点培训,这使得她一眼就看穿了面前冯氏话语里隐含的不屑怜悯之意。
宋姨奶奶来时坐的是官船,领略过了漕河的便利之后,她对眼前这位漕上坛主太太的消息灵通一点也不吃惊——想必这一位也知晓了她的来历。
她一点也不想待客,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