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在他脑子里使劲翻滚:她看我了她看我了没骂我没打我还含情脉脉的看我了……这脑补的!
秦苒心道:原来最近这么清静,既不见媒婆上门,到街上也不见钱泰来厮缠,原来这货去书中寻“颜如玉,黄金屋”去了。
钱泰心里乐开了花,原来苒娘喜欢读书人啊?
他为自己更加发奋读书而找到了动力,双手将烧卖拢在手里,以十分坚定的口吻宣布:“苒娘,等我多读一年书,能帮父亲打理盐场盐栈了,便来你家提亲!”
反正老皇帝死了不久,还在国丧期,民间还在禁止嫁娶,这事也不必太着急。
秦苒:“……”钱二少,你这种以成亲为目的地读书动力,先生听到会哭的!
世上的事情本来便很微妙。
经过周焕被刺一事,翁鱼本来对秦苒已经有了些打退堂鼓的念头了,可是见到钱泰这般喜孜孜的模样,又对他十分漠视,也不知是为了意气之争,还是真的放不下秦苒,他又一次坚定了娶秦苒的决心。
33
清江浦与山阳县连着死了两个小头目,一个坛主一个副坛主,终于引起了帮主聂四通的重视。
身为淮安府漕上的总瓢把子,平日看着手下小头目打打闹闹,今日你咬我一口,明日我组织兄弟来群殴你一顿,只当是必要的制衡手段,总比看着下面头目全都抱团,反将他这总瓢把子架空来的好。
像如今这种,聂霖向他禀了山阳县跟清江浦两坛又互相看不顺眼互砍,顺便砍掉了对方的坛主,他就觉得有必要派人前去调解安抚一番,顺便再安排人顶上坛主的位子,聂霖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他带着翁大成坐着淮安府的漕船一路紧赶慢赶到达清江浦,码头上正举行着一场欢迎仪式,声势浩大,几乎阻住了来往的船只。
新任的县台大人乃是永乡候世子,本来是个走马斗鸡的纨绔,中途醒悟如今发奋,也不知道永乡候在新帝面前怎么使了力,他便得了恩旨,被派到了清河县做县令。
这位新任的县台大人目前还未娶妻,只带着一名妾室,几个丫环婆子,据说还是永乡候夫人亲自指定的,不知道是存着监视还是管教之心。
前来迎接县台大人的县丞笔吏本地乡绅富户漕盐两帮主事,前些日子如何在码头上送走了上任县令韦恺之,今日便摆出比之前更为热烈的表情来迎接永乡候府世子卞策。
聂霖带着翁大成只等县台大人的仪仗过去了,本地乡绅簇拥而去,他们这才下船,向着漕上坛子里直奔而去。
翁鱼早将周焕之死向翁大成密报,如今恭敬迎了二人进了冯天德的书房,聂霖劈头第一句便是:“周焕真是那秦家小娘子所杀?”
翁鱼挠头,在翁大成逼视的目光下便忍不住瑟缩了。
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疯了,结合靳以鹏自己回来,秦苒回来之后周焕的脑袋才现世……想不肯定也难。
聂霖拍着翁大成的肩膀笑出声来:“没想到小鱼人虽滑头了点,但相女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要是能将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来,将来你最少也能坐个坛主什么的。”
翁大成最是反对这桩□,原来还指望着聂霖能帮他劝服翁鱼,哪知道他也一边倒了,顿感劝解无望,好一阵忧伤。
翁鱼如今倒有几分踌躇。
他前些日子在河边偶遇秦苒,死皮赖脸跟着她去了趟秦家,同行的还有目的性十分明确的钱泰,混水摸鱼的靳以鹏。
秦博的腿如今在金三千的诊治之下已有了一二分起色,虽仍不能行走,但听得金三千言下之意也非不可治之绝症,又见女儿又领回了两名少年,(聂震与金三千也算是初次)秦老爹那颗恨嫁的立呐,立时振奋了起来,将屋里一众年轻男子暗中打量一番,有感于女儿的桃花终于开了几枝,他老大慰怀,明贬暗褒很有技巧的将自个闺女夸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稚龄幼女赡养病父,且越过越好,这种事情本身就足以令他骄傲。
翁鱼去了方知秦家窘迫,秦苒艰辛,他本也是穷苦流浪儿出身,如今更觉得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乃是福气。可是另一方面,秦苒又是亲靳派,将来与靳家撕破脸,她这样重情义的女子要站在哪边?
反观傻头傻脑的钱泰,似乎就没这方面的忧虑了。
一路行来,自知道靳以鹏与秦苒情同兄妹,这货已经同靳以鹏称兄道弟了,只差张口喊大舅哥了。见到秦博那叫一个谦逊恭敬,只差顶礼膜拜了,完全是拜见未来岳父的谨慎态度。
翁鱼很失落,没有什么比中意的姑娘是敌对阵营里的女子更令人沮丧的了。
聂霖安慰翁鱼:“……这点忧虑不足为惧。天下哪个女子嫁了人不是向着一心夫家,生儿育女给男人暖床?更何况靳家还不是秦小娘子的正经娘家……再说她这样窘迫的家庭,衣物首饰总是稀缺的吧?难道你吝啬这点银子?”
投其所好正是追妻必备秘诀之一。
翁鱼眼睛一亮。
看着那傻小子乐颠颠的出去准备送秦苒的礼物,翁大成十分惆怅。
翁鱼与秦苒如今身处两方阵营,他这种从敌方阵营里挖墙角追姑娘的作法,其实十分的不保险。聂霖对此信心十足,只觉挖了靳家的墙角(凭着靳以鹏与秦苒的交情,两人如果没有男女之情,亲近程度可直逼血亲兄妹),也是一桩好事。
翁大成却觉得,到时候别人墙角没挖成,自己墙角反倒塌了,翁鱼被秦苒牵着鼻子走了,那就悔之晚矣了。
在对待翁鱼的亲事上,两人的观点没法统一,只等到冯天德从县衙回来,亲自招呼他二人,这才打破了僵局。
翁鱼趁着功夫早揣着钱袋,丢下这两人往成衣铺子首饰店跑了
翁鱼去秦家的那日,聂震恰带着聂小肥出门去了,后来听说翁鱼来过了,他当机立断搬了出去。
依着聂四通对聂霖的信任,恐怕至今被蒙在鼓里,不知聂霖在底下的小动作。无论是私心还是好奇心,他都想弄清楚聂霖对清江浦漕帮坛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唯今之计只有密切关注了。
临去之际,他半开玩笑逗秦苒:“翁鱼那小子定然是对你十分上心,假如小苒能够多上几分心,套套他的话,许是能知道聂霖的打算。”
秦苒心中一动,将他的这话放在了心里,连他几时改了称呼,跟秦博靳以鹏似的叫她,都未曾注意。
等到翁鱼带着亲自采购的衣物首饰前来秦家送礼给心上人,秦苒半点推辞都未曾打,痛痛快快收了下来。
犹记得这么多年来,每每家至窘境,皆有靳良雄或者靳以鹏施以援手,不以秦家的落魄而耻于为伍,这份情,秦苒牢记在心。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达时不忘故交,待人一如旧时。
翁鱼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收下礼物,顿时欢欢喜喜回冯府向聂霖汇报追妻进度。
以前他只会送果蔬,果然送首饰衣物更讨人欢喜,秦苒如今瞧着他的眼神都亲切许多——这纯粹是脑补!
这事靳以鹏知道了,稍稍向钱泰透露一二。引的钱泰翻箱倒柜找首饰,差点将其母的陪嫁都拿来送秦苒,后来在靳以鹏委婉的劝说之下方才作罢,自带了银子去街上银楼。
秦苒忽然之间就发现,自从聂震送了她零花钱与首饰衣物,就有人开始陆续送衣物首饰了。
难道是春天到了桃花要开了?
先是翁鱼后是钱泰,连靳以鹏也来凑趣,送了两千两银子过来,只道如今他当家,靳家的银子就是她家的,缺了尽管张口。
他这种共产主义真是令秦苒心口都暖乎乎的。
刚被放出来的薛红伶听得靳以鹏拿大笔银子去填秦家那穷窟窿,只觉心头滴血,感觉闺女的又一笔嫁妆银子飞了,但想到这段时间的念佛吃素,只好咬牙忍了下来。
在强权面前,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取道而行,不会硬盘碰硬的。
秦苒对着窗外南地十二月雾蒙蒙湿冷的天气辗转反侧,卧底真不是人做的,这才收了些翁鱼的首饰衣物她就心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思想品德课听多了。
她觉得她应该去找聂震熏陶一下。
某种意义上,聂大少的人生观道德观黑的比较彻底,与传统美德相悖,洗脑又是他的拿手好戏,不比靳以鹏还在进化阶段,时不时露出生手的一面,有时候还要同情下敌方阵营的冯苑。
对方不过是在他与冯天德讨教漕上事务的时候来书房多送了两次羹汤,便引的某人怜香惜玉,大叹冯姑娘错认了爹……
亲爹又不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