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苒使劲拍着靳以鹏的肩膀,直拍的他呲牙裂嘴,她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干坏事的默契又回来了!
脑残粉也是有心眼的
二十八
聂震努力消化方才听到的消息,对着面前两张讨好的笑脸,怎么也下不去手人道毁灭。
他后悔跟这俩人牵扯太深了。
靳以鹏死忠脑残粉作的久了,见到聂震各种膜拜,将他先拱到了神坛上,聂震就算曾经被不少人拍马,也鲜少有人拍的这么舒服的。
势必还有秦苒在旁帮腔:“……以鹏哥哥当初慧眼独炬,一门心思追随少帮主,忠心不贰,就是因为少帮主义博云天……”这话假的她自己都要哆嗦了。
聂震还当他们准备请了他去争副坛主,与漕上汉子去群K,哪知道事实与此相悖,他们想请他去做总指挥设计暗杀周焕。
前者是打斗,后者是杀人……这中间的区别太大了好吧!
总之这两样都不是他肯干的,可惜秦家小丫头悠然道:“本来我还想着,仅凭我跟以鹏哥哥去刺杀周焕,恐怕没办法活着回来,如今有了少帮主助阵,此行必是稳操胜劵!”
聂震一张向来保持着愉悦笑容的脸瞬间碎裂了。
他……几时答应了?
聂小肥在旁数次想要开口帮腔,靳以鹏都热情的拉着他的手诉说衷肠:“小肥跟在少帮主身边久矣,必是知道他对手下总是宽宥爱护,总不能看着我与小苒去送死吧?”
作为一个心肠还不算硬的小小少年,聂小肥说不出来“你去死吧”这样的话,只能被靳以鹏拉着手站在原地,双双凝望,做兄弟情深状。
靳以鹏讨好的朝聂震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来,“……况且我这个人虽然不成材了些,可是自从在少帮主铺子里打理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对经商有着很大的天份跟热情,少帮主在清江浦的那些铺子如果乏人管理,属下一定不吝惜自己这一身力气……”
这才是重点!
聂震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再次克制着自己人道毁灭的冲动,飞了个眼刀给聂小肥。
聂小肥很委屈。
保密工作他向来做的很好,没想到这次栽在了地头蛇手里。
没错,聂震身为一个职业纨绔,背后还有着一个巨富的老爹供他花销,可是作为一个有着长远眼光的纨绔,家里还有个不得宠被完全忽视的亲娘,正在逐渐长成的得宠的姨娘生的庶弟,能干的义弟……他还是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就狡兔三窟了。
聂四通的财富每年以惊人的几何数递增着,聂震的人生宗旨是舒舒服服的吃喝玩乐到老,但若是义弟或者庶弟将来掌家……他这样的人生宗旨势力要稍作更改。
聂四通让嫡长子啃老啃的心甘情愿,未来的聂家掌门人未必会愿意。
这就是问题所在。
于是聂震便未雨绸缪的在各地赌博的同时赢了些铺子让人先打理着……顺便每年游玩的时候再巡查一下。反正他本人行踪常常飘忽不定,今日可能想吃上京的菜,明日说不准便会南下苏杭去听个最近红起来的姐儿唱曲……行事荒唐无人出其右。
很不幸的是,清江浦也算是他的几窟之一。
他能告诉面前这两只好多年以前他就见过他们吗?
那时候他还是初初涉足纨绔界,来清江浦纯粹是听说此间繁华慕名而来,整日在街上闲逛,品尝菜式,去楼子里听姐儿唱曲儿,与新认识的一般狐朋酒友饮酒达旦。
有一日他喝的有些过了,在楼子里与一般酒友横七竖八睡了,清晨醒来忽觉寂寥。那一年正是媚姨娘进聂家门得宠又有喜的时候,聂四通满院子的莺莺燕燕都被这个妇人比下去了,他娘移居偏院不问家事,整个的放权了。
聂震少年心性,自小耳梁目濡,激愤之下在淮安府日日开始寻人纵酒赌博,他的赌术那会奇烂,后来回忆,应是被人设了局,欠下了一笔又一笔的赌债。
聂四通在宠爱美人的同时,接到这样的消息,暴怒可想而知。
于是聂震便被聂四通丢了厚厚一沓银票,一顿暴打,赶出了淮安府。
那是他花钱如流水的日子,也是苦练赌技的日子,此后每次回淮安府除了看望亲娘便是跟聂四通要一沓沓的银票。之后他的赌技其实已经小有所成,供他挥霍完全不成问题,不过……能看到聂四通在风花雪月美人歌舞的欢场里浸泡的温软的脸瞬间暴怒,也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儿。
这简直成了他的人生乐趣之一。
此是后话。
那个早晨他漫无目地的行走在清江浦的街头巷尾,在早市那里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提着个篮子叫卖早点,身上衣裙干净整洁,布料洗的发白,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镇定,面对着一拥而上的同龄调皮孩子的恶作剧,抢翻了她的篮子,她不曾像寻常小姑娘那样惊慌哭泣,而是跟只小兽似的扑上去与他们撕打。
那恶狠狠的眼神瞬间震憾了聂震——这小小女童身上有一种市井间的勃勃生机,让人不容忽视。
那场架想当然的小丫头打输了,小辫子被扯散,干净的衣裙也被踩脏,但跟她对打的几个小孩子也不见得好过,后来又跑来个衣着华丽的小少年,这帮孩子才一哄而散。
那少年与这小丫头的衣着完全是两个阶级,但他毫不避讳的帮小丫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早点,又朝着她手上的伤处吹气,旁若无人的温柔呵护,被打倒在地的小姑娘眼中只有凶狠的目光,却在他这样的呵护之下泪盈于睫……
又违和又温馨的一幕。
许多年以后,聂震在京城见到那小丫头与小少年。少年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衣着依旧华丽,带着小丫头上楼听曲子。
虽然小丫头扮了男装,但她脸上当年那种沉静从容的神情还在,模样也未大改,倒教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小丫头与少年便是秦苒与靳以鹏。
后来数次挑衅,完全是想看看她脸上那种恶狠狠的勃勃怒气……太振奋人心太励志了有木有?
如今这两人一起设计坑他,聂震抚额,难道这就是当年围观不曾出手相助的惩罚吗?
“还不快去收拾行李准备去山阳县?呆站着做甚?”
聂小肥被聂震轻踹了一脚,大脑还未转过弯,身子已经彻底的执行了聂震的命令,回房去收拾行李,半天才醒过味儿来:大少这是被靳以鹏威胁答应了?
他懊恼的拍掌,这事都怨他!
聂震整日玩乐,来到清江浦,巡查铺子的事情便交给了他。
聂小肥是帮主夫人陪嫁的幺子,虽然看着瘦瘦的不起眼,可是自聂震二十岁时,聂母得知他这人生志向不想再改变,对婚姻绝望的聂母为了补偿儿子,全力支持他的纨绔事业,便送了个全能型人才聂小肥给他。
聂小肥的主业是关注潮流,热爱生活,全力打理聂震的衣食住行,务求让他过的最舒适,副业才是看帐本打理生意兼跑腿代替聂震做一切他不爱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清江浦聂震的这几个铺子原来也还赢利,可是最近漕帮动荡,也直接影响到了他们。
冯天德想趁乱吞并靳良雄手下的产业,便在暗地里各种排挤靳家铺子,顺便想着干掉他早就眼馋的几家地理位置好又赢利的铺子,城门失火,不巧其中有三家便是聂震的铺子,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鱼,顺便被冯天德一同排挤了。
靳以鹏在派人暗访之时,无意之中发现聂小肥竟然是这三家铺子的主子。
几乎不用再猜测他便知道了这几家铺子是聂震的私财。
聂震其人办起正事来与他暗含三分丽色两分倜傥的模样极为不衬,居然是雷厉风行的。一旦决定了要去山阳县便准备即刻出发。
趁着秦苒进房去与秦博告之此行目的及行踪,聂震招来聂小肥交待清江浦几家铺子位置及盈亏。
靳以鹏:压力好大……没想到少帮主居然私下有这么一大片产业……
他有些后悔自己自投罗网了……到底谁算计了谁,如今他也说不清了。
聂小肥如释重负,最近他又能专心照顾少主了。
房内的秦博摸着秦苒的头发,心内极为矛盾,眼看着自家闺女不走寻常路,越来越往汉纸的路上奔跑,他连阻止也不能……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话:“一定要小心,爹等着你!”
金三千虽然不太赞成一个女儿家搞什么暗杀,可是……也许比起他那些只会哭泣失措的姐妹们来,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生存下去的。
秦家小院里,一众人都轻便出行,准备前往山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