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平生最讨厌勾心斗角,偏偏其父对他期望极高,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就想左右他,父子俩为此进行了长达数年的拉锯站,最终还是没能左右儿子的人生。
“说实话,这个太子我一点都不想当,你信吗?”
杜欢相信他的话,但并不同情他:“谁让你没事儿看什么种马文,现在享受左拥右抱的生活不好吗?”
“来,先左拥一下。”谢润打开臂弯:“谢太子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被杜欢拍了一巴掌。
“得,您好好当您的太子爷吧,我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喝杯小酒庆贺一下两军会师吗?”谢润可怜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太子的生活有多悲惨,天不亮就要爬起来读书,一堆老学究围着讲书,哪儿不合规矩能被他们用一根秃笔在朝堂上喷死,说的好像太子要做大圣人一样。白天还有一堆旧折子要看,全是老父亲批过的,就当见习。我说,太子的实习期也太长了吧?”
他满腹牢骚,也不知道憋了多久。
杜欢本来想说你该,谁让你没事儿非要导什么种马文小说?但见他果真是苦恼之极的模样,既不想同情也懒得安慰:“大哥您慢慢实习吧,我先走了。”
她从房里出来,向后还传来谢润的挽留:“小师妹,你真的不留下来陪师兄喝一杯吗?着急回去看你那位端王?”
“端王是我的金主爸爸,当然要照顾好他的情绪。”她向后挥挥手。
“凌子越生气怎么办?”
“那大叔就是一只喷火龙,只要烧不着你,管他呢。”
她带着星星回去的时候,符炎正在前院走来走去,见到她如同见到救星:“姑娘赶紧去瞧瞧,殿下回来就紧闭房门,说是头疼,是不是老毛病犯了?”
“不应该啊。”杜欢被他直接拖到端王房门口,侧耳偷听了一下房内动静:“没声音啊,难道睡着了?”
符炎忧心忡忡:“不可能,殿下说不定是不舒服,姑娘赶紧进去瞧瞧吧。”打开房门将人推进去,赶紧关上房门,表情便恢复如常。
“欢欢——”星星扒着门框想往里面瞧一眼,被他拖走了。
“殿下跟姑娘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
星星不解:“我不是小孩子。”
符炎笑的鬼头鬼脑:“反正殿下回来就不高兴,只能让姑娘进去哄哄了,咱们在一旁碍事不是,大哥带你去吃肉,去不去?”
星星:“去,欢欢一起去。”
杜欢被推进去的时候全无准备,封晋的房间里所有门窗都关着,光线有点暗,她从亮入被推进来,一时还没有适应房间里的光线,几秒过后便发现端王殿下正坐在靠窗的书案旁边,也不知道是读书还是在写字,好像被突然闯入的她给吵到了,正蹙着眉头。
“打扰打扰。”杜欢连忙道歉:“符大哥说殿下头疼,让我进来瞧一瞧。”但端王殿下瞧着不像是旧疾复发的样子啊。
其实她原本不必过来的,反正蛊毒已解,端王最近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但是聊到《争霸》剧情的时候她多嘴问了一句封晋的结局。谢润只是扫了前面三分之一的章节,而杜欢是正文最开始出现的女配,沿用的又是熟人的名字,他便多关注了一些,后来还跟作者讨论了一番书中人物故事,顺便关心了一下小师妹在书中的生存状况,听说死了还骂了那牲口一顿。至于端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但由于他的弟弟后来继承帝位做过许多荒唐事情,他不免要被拉出来对比,谢润大约有点印象,杜欢问起来他便直接说:“早死了。”
大燕皇长子封晋不但是个病秧子,还英年早逝。
至于死因,谢润很抱歉:“真的不记得了,那本书太长,配角太多,我就扫了个大概,还没看完,主线还是跟那牲口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再说书中正文是从魏太子的故事开始,燕国国事不过是侧面描写,他就更没有留意了。
其实封晋待她很不错,杜欢生怕剧情应验,听到他头疼还是有些担心:“殿下看样子好像没有不舒服?”
封晋心道:此头疼非彼头疼,令我头疼的不是旧疾,而是现如今你的身份。
云梦泽的弟子,失去了过往记忆挺好,他一点都不介意,反正自己身体里的蛊也不是杜欢所种,相反还被她所救,但为什么还冒出来个情郎?!
为什么她偏偏有个死心塌地爱着的情郎?!!!
她有个情郎!
她深深爱着魏国太子!!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封晋的内心真是说不出何种滋味。
但来都来了,他也不想让她现在就回去,便招招手:“过来给本王把个脉。”
杜欢坐过去,手指搭在他腕间,按着他的脉搏正专心把脉,忽听得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可能?”她头都没擡:“你没见那位凌大叔的暴脾气。他脾气那么臭,谁当他徒弟谁倒霉。”也不知道以前的杜欢小姑娘是如何在他手底下长大,会不会时常被家暴?
她决定改天有空去问问谢师兄。
封晋慢吞吞说:“你回王府就是为了躲避那位凌子越?”
他发现,自己想听的原来不是这个理由。
杜欢收回手:“一切正常,殿下难道是太焦虑了?头应该不会疼才对啊。”她嘀咕了两句病情,好像才想起来封晋的问题:“本来我还想跟谢师兄小酌一杯的,他都约我喝酒呢,可是凌子越的脾气太臭了,万一被他逮着揍一顿可不划算。”她将主意打到了封晋身上:“殿下,改天你去四方馆的时候带着我吧,我顺便也去见见谢师兄。”
她讨好的笑,为了见谢润一面不惜谄媚于他。
封晋:“……”
端王殿下忽然硬梆梆说:“本王去四方馆是公务,带着你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在她讶异的眼神里硬着心肠赶她:“你出去吧,本王要忙了。”
杜欢被赶了出来,对着紧闭的房门嘀嘀咕咕:“什么公务,不就是陪吃陪喝陪玩吗?招待贵客谁不会。这会就拿乔了,要不是看你跟凌子越打起来不落下风,鬼才要跟着你。”又恨自己不争气,居然被凌子越给吓到,决定回房就去勤奋练功,再也不能偷懒。
当晚,端王府的长史宫敬仪被自家主子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骂他不够尽责,骂完了还不解气,居然还罚了他十板子。
宫敬仪被打懵了,挨完罚一瘸一拐去找符炎,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惹来主子一顿板子。
他总觉得自家主子这股火好没来由。
符炎的目光瞟向倚梅园的方向,提醒他:“听说……听说啊,魏国国师凌子越追着杜姑娘要认亲,说是她师父。”
宫敬仪不由替她高兴:“那不是好事儿吗?都说杜姑娘被砸了脑袋不记得父母亲人,现在亲人找上门来正好回家。”
符炎:“你到底替谁高兴?”
宫敬仪咂摸出味儿来了:“主子就为这打我板子?”
他好冤!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
杜姑娘的师父找到了她,自然高兴。
可惜她是魏国人,认了亲自然是要回魏国,到时候岂不是要跟端王殿下分开?
“殿下这是生气,觉得我没有招待好杜姑娘,没有让她宾至如归,乐不思归?”宫敬仪试探着问。
符炎回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推他赶紧走:“反正殿下心情不好,咱们身边的人也没有好日子过,你看着办吧。”
端王府长史宫敬仪,自诩人情练达,却在这天晚上差点急秃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