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展充满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染得乌黑,头顶烫着时髦的卷发,但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老年斑的男人,此时他整张浸满了腐败的老脸上正堆出做作的笑容。
“我在对面的餐厅定了位置,而且还吩咐厨师特制了适合宝宝吃的儿童餐。”
许展不想跟这种人说上半句,转身就往停车场走去,汪洋见许展这么不给面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好不容易规整出来的慈父状荡然无存。
“许展,我到底是你的父亲,这是你死也抹灭不了的事实,而且……狄艳秋死了。”
这句话成功地绊住了许展的脚步,她停顿下来,惊讶地看着汪洋。
汪洋快步走过来说:“你知道你的枕边人都干了些什么?他差点害死了两个无辜的婴儿!”
“这关汪一山什么事儿!”许展下意识地替汪一山辩护。
“不关他的事儿?”汪洋冷笑着,“警方的说法,狄艳秋是因病不及时就医自然死亡,当然是没他什么事儿,可是当初报警称听到狄艳秋公寓里孩子啼哭声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发到了,明摆着是有人监视着狄艳秋。最可恨的是,在医院替我和孩子检查是否传染了性病的时候,做血液分析检查的医生发现……这两个孩子居然不是我的……然后警方居然要调查我,是否恶意不支付离婚后的赡养费,才造成人道上的惨剧发生,那个带队的李峰,不就是汪一山的人吗!狄艳秋那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死得这么窝囊?这些……全都是汪一山安排的!”
许展没心思理会他对汪一山没有缘由的控诉,但是发至内心地听觉得警方真是太过分了,汪老先生又不是第一次替别人养孩子了!经验老道着呢!怎么会小气到故意把双胞胎饿死呢?
“你跑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汪洋一副心痛难忍的凄楚,语带沧桑地悲鸣到:“展展啊,你还不明白吗,你是爸爸我唯一的孩子啊!爸爸死后,一切还不都是你的吗?”
汪洋这个老男人的存在绝对是为了刷新许展三观之用的!
拼命地猛吸了两口气,她才压抑住了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都是我的?”
看许展似乎动心了,汪洋的脸色又变得慈祥有加:“当然都是你的,虽然我们之前有些误会,但那都是狄艳秋那女人的挑唆,你血管里流淌的是我汪洋的血液,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呢?而且,现在你是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爸爸真是恨不得弥补上对你所有的亏欠。”
“可是,你亏欠最多的人,是我的妈妈啊!”
“对……对对!你妈妈不是离婚了吗?我可以给曼秋一个迟来的婚礼,让你许展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我们汪家认祖归宗。”
看着这男人自以为施恩嘴脸,许展闷声地接着问:“就这些?”
“当然,还不够,你要回到集团任职,以便以后很好的承接我的衣钵,所以汪氏集团的利益也是你的利益……”说到这儿,汪洋手劲颇大地抓住了许展的手腕,一语双关地强调:“可不能帮着外人,拆自家的墙角。”
许展后退一步,挣脱了汪洋的束缚:“外人?你是指?”
“当然是汪一山!你看看他现在都帮我们汪氏集团逼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头养不熟的狼!好歹我对他也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可他的公司却逼得我一连损失了好几单的大生意……小展,你要留意他,如果能弄到些合同文件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然我们集团可要频临破产了。”
终于说出他的目的了,许展终于可以尽情地笑出声来了,这笑意憋得她胸口都微微发痛。汪一山现在所在的公司只不过是一家加工承接外单的文具用品贸易公司,哪有那么大的实力跟汪氏集团抗衡?这汪洋居然昏聩、草木皆兵到这种地步?
“好啊,既然你有心要补偿,那我们真好好算一算。当年你强行侮辱了我的妈妈,又利用金钱关系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最起码要在监狱里蹲上二十年,在你的言传身教下,汪一山也吃着人饭不干人事,你教子不当应该自己扇自己的耳光,你为了新娶的娇妻,竟然能将儿子媳妇扫地出门,谋算着他们名下的财产,这样的你哪配拥有亲生的骨肉?老天都看不过眼判你断子绝孙!
你记住,我许展姓许!跟你汪洋没有半丝的关系!而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儿,就是看你倾家荡产流落街头……”
许展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汪洋已经恼羞成怒地举起了巴掌,打女人对于他来说,绝对没有半丝的心理障碍,顺手得很!
许展因为怀里抱着孩子,动作不大灵便,只能反射性地护住自己的孩子,闭着眼准备承受他那一巴掌。
可是汪洋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了。
小诺诺看到了来人,立刻咿咿呀呀地挥手求抱抱,因为来者正是他的亲亲爹地。
汪一山抓着汪洋的手略一用力一推,汪洋立刻狼狈地坐到了地上。
“汪先生,你动手之前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
这是汪洋的保镖赶了过来,其中有一个精装的大汉的过来就想抓住汪一山的衣领,好好跟主子请功。
可惜汪一山身边的“忍者”更胜一筹。许展只觉得眼前的黑影一晃,便一下子跃出了两个男人,将汪洋的保镖按倒在地。这两个男人都不陌生,在汪一山囚禁她的那段时间里,这两人可以称得上为虎作伥的左膀右臂,算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俩了。突然见到这两个男人,许展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她直觉什么地方出了错,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这时汪洋已经在一边爬起来,厉声开骂了:“你可真行,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居然能立刻抛到脑后。你那个总部设在伦敦的公司,怎么就知道跟我抢生意?公司的势头发展不错吧?当初从集团里偷偷运作了多少资金,你居然能前脚离开集团,后脚就自立门户。现在又撺掇着我亲生的女儿买下公关公司给我制造舆论压力。许展就是没有看清你的野心,才会被你利用当枪使……”
许展再也听不下去抱着诺诺,转身离开了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宝贝显然被刚才的混乱场景吓到了,咧着小嘴,似哭非哭地望着妈妈。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到诺诺的脸上,他用白嫩的手指戳了戳这咸咸的水滴,再擡头时妈妈的脸上已是泪如雨下。诺诺再也忍不住,咧着大嘴和妈妈一起大哭了起来。
汪一山很快地从后面快步赶了上来,伸手从许展手中接过了哭得一扭一扭的儿子,略显粗鲁地抓着许展的手说:“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不要吓到了儿子。”
然后便拽着她上了停靠在一旁的汽车。回到家中时,汪一山为诺诺娴熟地冲泡了一杯补充维C的果汁后,搂着诺诺晃悠了好一会,终于把儿子哄睡了。可当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儿童房时,却发现家中的房门大敞着,许展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离开了家。
当他追到楼下是,哪里还有许展的身影。他气急败坏地接通了保镖的电话,询问有没有见到太太。可保镖却一头雾水地说,他们刚处理完与汪峰的纠缠,压根就没有跟着他们回家。
时间来不及,忍住了想痛骂这两个保镖不打招呼便冲上来的冲动,汪一山又回头去拨打许展的手机,可是对方的手机已经停机了。他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又拨通了岳母家的电话,可是许秋曼似乎丝毫不知许展离家的事情,还一个劲地问他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展展一起回家吃饭?汪一山敷衍了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心中只有一件事,展展究竟去哪儿了呢?
第二天的中午,守在家中的汪一山知道了答案。他收到了一张信函,这是一家律师事务所发出的离婚申请。汪一山无视快递的小伙子递过来的签名笔,当着他的面,干净利落地把这封信撕成了碎片。然后派自己的手下去了那家律师事务所,找到了代理许展离婚案的律师,明确地表示离婚可以,但是他要和许展当面细谈。
当许展终于在律师的陪同下,来见汪一山时,汪一山敏锐地发现这女人几日不见,瘦了整整一大圈。为了让这次见面少一些戾气,汪一山特意抱来了儿子,打起了温情牌。
几日不见妈妈,小诺诺也是闹腾地很,在看到许展时,立刻伸出小手,发出咿咿呀呀类似妈妈地叫声,吵着让妈妈抱。许展当日负气出走,其实这几日来也是对儿子挂念不已,立刻伸出手将儿子抱住。汪一山示意律师他要跟自己的老婆私下说上几句话,当只剩下两个人留着会议室里,汪一山沉声问道:“为什么和我离婚?
许展脸上挂满了嘲讽:“你能说出些我不和你离婚的理由吗?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充满的都是谎言,欺骗,强迫,屈辱,尽早结束它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真的一丝甜蜜都没有吗?”汪一山身子微微前倾,咄咄逼人道。
许展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甜蜜?也许有吧,这段时间,他的改变曾经让自己真的以为,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由她来主控的,多么可笑的错觉?当自己苦口婆心地劝他去找工作时,节俭地算计着家里的每一项开销时,这个男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玩笑?是啊,这么有城府的男人,怎么会寄人篱下去当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呢?可是,他却连半点实情都没有吐露给自己。难道是怕自己向他的养父一样贪得无厌地索取更多的股票与金钱吗?好,她就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汪一山,她许展除了儿子什么都不要。
“甜蜜?你是说你装可怜骗来的那些东西吗?它曾经的确很甜蜜,可现在只让我觉得一阵恶心。汪一山,你怎么堕落到这份上?难道不装可怜,就没有女人可以上了吗?”
汪一山定定地看着许展,“对,跟你我就是这么没皮没脸,你还想看我更没下限的?好,我马上就展示给你看!”
说话间,这个男人居然长腿一伸,踏着会议桌便跳过来。许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大头朝下地被这土匪抗在了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