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太突然,紧接着又是泥沙灌入的窒息,可怜被掰掉下巴的水根,避无可避,大地母亲的味道管够的品尝。
等尝晕过去后,水根终于落了地。幸好地上的沙土够厚,缓解了不少落下时的重力。
倒霉孩子也没晕多久,又被扬起的灰土呛醒了,他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四周一团漆黑,根儿也不知道自己掉到什么地方了,只能四下的摸索。
“别动!”黑暗中传来了万人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一团蓝色的鬼火升了起来。
原来不知怎么的,万人与拓跋绍也掉落到了地下。借着绍升起的鬼火,大家这才发现他们掉落到了一个冰窟之中。头上垂挂下许多的无数的冰柱。到处都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
绍还好些,身上穿得是御寒的大衣。可坑苦了被千年流氓剥掉衣服的水根,他边抱着胳膊边打着哆嗦,站到绍的身后,拿眼睛使劲儿瞪着同样光溜溜的万博士。
绍扶住水根的脖子,帮他把脱臼的下巴接回去。水根疼痛过后,又吐净了嘴里的沙子,终于能顺利骂人了:“姓万的!我草你妈,你没事不睡觉在那瞎发骚!好,全让你搅和下来了!这什么地方啊!一会全得被冻成猪肉扳子!”
万人仿佛没听到水根粗鄙的骂声似的,他眼露精光,上下打量着这里。
“在大兴安岭地下,有大片的冻土层,莫非我们掉落到了大兴安岭的地下冻土层的位置?”他在那喃喃自语道。
拓跋绍看水根瑟瑟发抖,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孩子的身上。又咬破手指,在水根的心口上划了几个符字驱寒护体,保证心脉畅通。
至于万人,亮着鸟儿也依旧风流倜傥,眼睛飘到水根冻得发红的屁股时,居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清河王当然也注意到了。特意把水根身上的大衣往下拉了拉,又狠狠地瞪向万人。
不过,身处于未知的环境下,三个人也没那个闲工夫,互相扯淡乱掐了。略微收拾停当,就纷纷寻找上去的出路。
水根走了两步,觉得一只脚阵阵发凉,低头一看,原来刚才跟万博士玩儿肉搏战的时候,把一只鞋给甩丢了,现在大脚丫子冻得一片通红。
孩子没办法,摸了摸大衣的兜子,翻出一条围脖,就蹲下了身子准备用围脖把脚缠上。
就在他蹲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地面的冰层里似乎有奇怪的花纹。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清楚,于是水根把脸凑过去细细地端详。
拓跋绍用眼角的余光扫到水根正看着什么的,他也走了过去,又升起了一团鬼火,照亮了地面。
水根的眼前一下子被照得透亮,他的瞳仁慢慢地缩紧又突然放大,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一瞬间握紧了。
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隔着透明的冰层,睁着双恐惧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水根,飞扬的头发如黑色的蛛网一样散布在冰面之下。
“啊——”水根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冰面上,光溜溜的屁股挨在了冰面上又被刺激得立刻爬了起来。
这哪是什么花纹啊!分明是一个女人被冻在了地下的冰层里。
“这……这他妈什么玩意?”水根抱着绍的胳膊吓得瑟瑟发抖。
绍又升起了几团鬼火。整个地面的黑暗都被驱散干净。
原本冰雪通透的冰窟顿时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举目望去,岂止一具,纵横交错,有成百上千具男男女女的尸体都被冰层封埋在了地下。
每具尸体,似乎都保存了他们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全都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上方,每个人都拼命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在向谁祈求着什么。
那种绝望,恐惧,无助似乎也被鲜活地保留下来,传递到三个看着“它”们的人的心底。
绍拧着眉,打量着地下那些死者的衣着和服饰。
“这些都是鲜卑族人……”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而且这些族人都是拓跋氏部落的,只有我祖辈部落的人,发式才会梳成这个样子……”
水根怯怯地再打量了下地面,如果绍的判断正确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死了不止千年了。也不知能不能跟绍一样成了精,不然的话,一冰窟的恶鬼,也不知自己这一身的肉够不够他们分的。
不知怎么的,水根突然想起之前在火车上万人说过的话——“你们不觉得这段历史看起来……不像是野心勃勃部落的地域扩张,反而像一股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依靠绝望的力量才厮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得以茍活吗?”
是呀,当初的鲜卑族人为什么会放弃富庶的故土,一路厮杀地挺进中原,最后在山西定居下来。
难道当初就是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发生了一起他们难以抗拒的天灾人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