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生的惨剧大部分都是在沉睡中发生的。有多少光阴在睡梦中浪费?有多少人在睡梦中死去?有多少人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人生剧变?
盖志辉以前还真没感觉到,不过现在他倒是小有体会了。
一扒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身上赤裸。
盖志辉吓了一跳,擡头一看发现傅帅站在一画架子后面正挥毫泼墨呢。
画就画呗,还甩几笔再瞄自己几眼。
小盖一下子就毛了,慌忙起身边问:“你干什么呢!”
说完便跳下床蹦到画架子前。操!画的真好,跟照片似的,连胯间的那片森林也是根根分明。不过最可怕的是,那画布上不是一个人儿,画面上的自己贼猥亵地压在了一光屁股男人的身上。
我靠!这简直就是一变态春宫图啊!
盖志辉上来就想撕掉画布,可是傅帅眼疾手快地一下拦住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
“进行艺术创作啊!”
“你问过我了吗?这叫侵犯版权懂不!”
吼完了,小盖接茬抢画布…这次傅帅干脆脚下一绊将盖志辉撂倒在地。雪白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绕是有地毯也疼得小盖一咧嘴。
傅帅用胳膊顶住了盖志辉的脑袋,不正经地撇着嘴角说:“学长,您老早就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忘了呢?”
这话犹如炸雷,劈开了小盖记忆的大门。
如果不是傅帅的画,其实盖志辉还是想不起他是何许人也。毕竟现在的傅帅跟以前相比差太多了。
当年盖志辉在军校读到大三时,学校又进了一批新生。
军校是什么地方?不管你先前是圆的还是扁的,进来了一律给你统一型号,全拿尺子给你压平压实了。
偏巧这一届却来了个异类,刚进校门的时候居然是一头飘逸的长发,也不知他的体检是怎么通过的,长得跟倒竖起的拖布似的,瘦弱不堪,风中凌乱。
虽然不久拖布头就理成了板寸,但是全校师生已经记住了这个身材瘦弱,举止乖戾的问题生。
这孩子好像高考时报错了学校。
别的新生刚进校门的时候,不是忙着找同乡结交学长,就是在球场上驰骋,彰显自己的健壮体魄。
在这种纯男性的环境里,良好的人际关系和敏捷健壮的体魄往往更能赢得大家的尊重。
而那个拖布头呢,一天跟幽魂似的孤零零地在校园里晃,课余时间,偶尔会躲在训练场的一角,举着画架子也不知在画些什么。
那时候盖志辉在操场上异常活跃,在农村河泡子里训练出来的一身肌肉腱子在阳光下都泛着亮光。上篮的动作那叫一个潇洒。
这天,盖志辉正在单杠上练回环,跟他一个寝室的小高冲他一努嘴:“哎,你看,那个拖布头正使劲看你呢!他跟个女的似的,该不是爱上你了吧?”
盖志辉憋着口气才没从杠子上掉下来,等他翻身下杠,拿眼睛一瞟,果然那个死变态正躲着两棵树的缝隙里,往自己这边张望,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画本子。
盖志辉假装回阅览室,偷偷摸摸地从另一个门出来,转到了拖布头的身后,猛地从他手里抢过了画本子。
拖布头吓了一跳,转身发现自己身后是盖志辉后,吓得脸都白了。
等盖志辉翻开画本后,他的脸也被气白了。
厚厚的本子已经用了大半,几乎页页都是一个主角——他,盖志辉。
小盖倒没往别处想,就是觉得这个拖布头怪恶心的,他一把将画稿“撕拉”一声扯开,然后用剩下的画本壳子去拍拖布头的脸。
“你小子以后注意点,经过我同意了吗?就画我!”
拖布头从盖志辉开始撕本子就低垂着脑袋,一副窝囊废的小损样儿。
在盖志辉转身要走的时候,幽幽地来了一句:”那我现在问你了,是不是就可以画了?“盖志辉得意地扬了扬自己一胳膊纠结的肌肉:“你要是有胆就继续画!可下回你举着本子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修理你!”
其实盖志辉也是吓唬他,在军校里打架还想不想要前途了?那档案里必须是清白一片。
这小子似乎被他最后的话吓住了,直到毕业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不过现在,盖志辉才知道有些事过了几年是会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