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安排之后,祝长乐总算也歇了两个时辰。
“皇上起了吗?”
凤姑忙上前来帮着穿衣裳,边道:“那边还没有人过来传话,城中很是安稳,没有异常,昨晚冯将军他们轮流坐镇,都有歇息,粮食已经在整装,听他们的意思是不会耽误今日行程,老太太那边智清大师看过了,说是没什么问题,也给大公子看过了,就是让他歇息的时候多下马车走走,坐了这么多年轮椅,腿脚没有力气,需得多走才行……”
一个细细碎碎的说着,一个认真的听着,穿衣、洗漱、束发什么也没耽误。
文竹拿着吃的进来,“我熬了汤,您多喝几口,还有稀饭也是您喜欢的咸口,我放了些腊肉。”
祝长乐轻摸着肚子过来坐下,这月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让老和尚给她配些药延迟些时日他也不肯,说是伤身体,好在算着时间,到朵尔时也差不多完事了。
“秋离呢?”
“秋公子早些时候来交待过,说是让您久睡一会,外边其他事无需费心,他和三殿下管了。”
祝长乐抱着碗傻笑:“凤姑,文竹姑姑,你们说秋离是不是对我特别特别好!”
文竹捏了捏了她的脸:“我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对未婚妻这么好的男人,咱们小姐挑的姑爷非常好。”
“那当然!”祝长乐骄傲的同时又心虚,真要论起来这人并不是她去找的,是自己撞上来的,不过这正说明她优秀呀!不然秋离哪能自己撞上来,这么一想她又理直气壮了,吃东西都大口了许多。
凤尾和文竹对看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小姐这两日身体不爽利,东西吃得不多,可行军途中没个歇息,她月信又在身上,不吃东西哪行。
秋公子这么好用,文竹打算回头就去和他暗示一番,让他哄着小姐多吃些。
“将军起了吗?皇上有请。”
祝长乐端起碗将剩下的全倒进嘴里,快步过去打开门:“朝恩公公,皇上起了?”
“是。”朝恩看她脸有疲色,语气更软和了些:“皇上正和祝大人一起用早膳。”
“我爹爹又陪驾呢?”祝长乐笑,这一路是真看出来爹爹得圣宠了,除了晚上歇息,其他时间他基本都被皇上召在身边陪着,说话也远比面对其他臣子时要随意,那种亲厚无需言说,很多细节上可以看出来。
朝恩也笑:“是,有祝大人陪着,皇上也不寂寞。”
“他们是互相有伴。”祝长乐低头看了一眼:“公公先回,我穿上盔甲就去。”
“是。”
待她穿上盔甲出来,打开门就见到了秋离。
“秋离。”祝长乐眼睛一亮飞了过去:“用过早膳了吗?”
“还不曾。”秋离看她这一身:“去那边?”
“恩,皇上召见,也就那些事,我过去做个交待。”祝长乐回头喊:“文竹姑姑,凤姑,秋离还没用早膳,你们快给他做一份。”
文竹从屋里出来:“本就做了双份,我这就去拿。”
“谢谢文竹姑姑。”祝长乐嘴甜甜的哄人,换来文竹一个笑脸后她推着秋离进了堂屋:“你这一宿怕也没怎么歇息,先吃些东西垫垫,估计大军会马上开拔,路上找个马车睡觉。”
秋离轻声应着,任由她这样那样的安排自己。
“我过去了,你要多吃些呀。”
“知道。”
祝长乐这才满意的跑走。
上了皇上的马车,一眼见到爹爹祝长乐也不意外,行了礼后将对塔山镇的安排一一道出。
皇上边听边点头:“这些安排都甚好,长乐费心了。”
“臣可不敢一个人居功,很多事是秋离和三殿下忙活的。”
皇帝闻言心情大好,调侃道:“那俩都不会来朕面前表功,你要不说这功劳就是你的了。”
“那不行,是臣的功劳那就是臣的,谁敢来抢我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不是臣的就是赖给臣,臣都不要,臣胆小,不敢要。”
“哈哈哈,你还胆小,你要是胆小这天底下就没有胆子大的人了。”
皇上爽利的笑声传出马车外,为祝将军备受皇上喜爱这个事再添一实证。
祝茂年垂下视线,唇角微扬。
“皇上,方谦来了。”
皇帝也不打算下去,示意朝恩把帘子打起来。
方谦跪下山呼万岁。
“长乐向朕举荐了你,说你能力、人品、心性皆是上等,可任塔山镇主将,守护朕的大后方,朕现在问你,你可愿意?”
方谦额头触地:“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皇帝满意的点头:“朕相信祝将军的眼光,令下。”
“臣听令。”
“令,方谦为塔山镇主将,任江仍为副将,着令二人齐心协力护卫塔山镇,守护好朕之后背,万不可让此地落入奸人之手。”
任江跪到方谦身边,二人齐齐领命。
“至于塔山镇将士之功过。”皇帝转头看向祝茂年:“丰景可有什么建议进谏?”
“皇上,臣是文臣,要是把手伸到武将那边去,您怕不是会跺了臣的手。”
“哈哈哈,朕都忘了你是文臣了。”皇帝转头看向祝长乐,“那朕就问咱们的千里马,你说说造反的那些将士该如何处置?”
“那臣可就说了?!”祝长乐看向爹爹,是能说的吧?
“你别看你爹,这是武将的事,他管不着。”
看皇上情绪不错,并不是要问罪的态度,祝长乐顺势就道:“臣觉得,多活一个人替您守江山比多死一个人什么都捞不着好。”
任江悄悄擡头看去,这话,祝将军之前和他也说过。
“造反谋逆的也要让他们活着?”
“皇上在西廉军这些时日看到了许多,可有哪一桩事是小兵敢违逆上峰命令的?臣说得过一些,小将领的话对于小兵来说和您的命令也无差别,这是错吗?臣觉得不是。”
祝长乐看向外边安静得好似都不敢喘气的一众人。
“臣肆意惯了,所以以前臣也不能理解,可当了这个大将军后我知道了,若纪律不够严明,若上令出下不服从,若阴奉阳违,这样的军队是废的,西廉军能打胜仗,就是因为每一道命令他们都严格遵从,该在哪里,该做什么,没有人会问为什么,因为这是命令,他们只需要服从。”
收回视线,祝长乐看向皇上:“塔山镇想来也是如此,楚永志不许开城门,谁敢开?楚永志说要打,士兵敢不听?若他这点威望都没有,塔山镇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用打,自有人开门献城,但是那个开城门的人其实也是一个背叛者,皇上您说他就做得对吗?”
沉默蔓延,还跪伏于地的方谦和任江更不敢动了。
“将何庆博的人找出来,一个不留,至于其他人。”皇帝顿了顿:“将功赎罪吧,待大胜之后再论功行赏。”
祝长乐率先单膝跪地:“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