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只余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营帐中也是一片寂静。
祝长乐平躺着双手乖乖的放在胸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帐顶,各种念头在心里脑海里呼啸,不要说睡意,她觉得自己现在力大无穷,可以去举个石狮子从冷集城跑到后边的兰蓉城去。
身体都躺得僵硬了,祝长乐想偷偷翻个身,刚一动就听到秋离问:“我影响你了吗?”
祝长乐立刻不敢动了,保持着翻半个身的动作更加僵硬的低声回话:“没,没有。”
营帐中铺的床铺不高,秋离的床就铺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头一偏就看到了她此时的样子,他坐了起来,“我去外边……”
“不用!”祝长乐飞快的打断他的话,本来准备朝里侧躺的,她转了个向,朝着秋离的方向躺着。
黑暗中视线交接,祝长乐脸上烧得厉害,想着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看到,她也不躲,将被子往上拖到盖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
“没有影响我。”
捂被子里说话的声音嗡嗡的,祝长乐又将被子拉下一点,掖进下巴下边重复了一遍,“没有影响我。”
秋离也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她,低声道:“睡不着?”
“恩,心跳有点快。”像是怕误会,祝长乐又加了句,“抓叛徒,有点激动。”
角落里打坐的凤姑心道:你还不如不补后面那句,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秋离神情柔软,声音更轻,带着点沙哑,“我也有点。”
“才怪。”祝长乐皱了皱小鼻子,“再大的事你都面不改色,才不会为这点事激动。”
“这么了解我?”
“一点点。”觉得缺了点什么,祝长乐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比了个手势,“一点点。”
秋离唇角渐渐弯了起来,“长乐的这一点点了解就是我的全部了。”
祝长乐把手缩回被子里,给了他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
秋离笑意更甚,“真的,没有骗你。”
“一点点就是一点点,是全部的其中一部分,我要是这个都不知道大哥会揍我的。”
“你做得这么好,大哥只会表扬你。”
说到大哥,祝长乐藏在心底的担心此时不知是因为夜色,还是因为眼前的人悉数涌上心头,手指在被子里扭成了麻花,神情忐忑。
“我有点担心大哥,老和尚也不给我送个消息来,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如果,如果有好转老和尚应该会告诉我让我安心的。”
“老和尚是会和你撒谎的人吗?”
“是。”
“……”
“嘿嘿。”突然调皮的祝长乐偷笑,但她说的也是事实,“老和尚经常会采回来特别好吃的果子,还给我带过猴儿酒,那味道,绝了,师父都说是她喝过最好喝的猴儿酒。”
说到酒话题就偏了,祝长乐咂了咂嘴,显然是馋了。
“他骗你不好喝?”
“不是,酒是骗不到我的,我闻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好酒。”祝长乐得意的在被子里挺起胸膛,“老和尚有时候会故意带回来一些味道很难入口的东西,夹在一堆好吃的里面,我被他坑过好几回,苦得我呀,做梦都被苦醒的那种苦,后来只要是不认识的东西我就先让腚腚或者小瓶盖先吃,嘿嘿。”
秋离失笑,“他们要是没和你一起呢?”
“不会的呀,只要我在息陇,腚腚多数时间是和我在一起的,他除了祖父就只有我了,小瓶盖虽然亲人多点,但是她不喜欢和他们来往,说他们心思太多。”
“所以你把自己的爹娘祖母兄弟姐妹都分给他们?”
“我有的他们当然也要有嘛!”祝长乐说得特别理所当然,就好像真是她说的那样。
秋离笑眼看着,轻轻恩了一声附和。
营帐中突然沉默下来,却没了之前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我有点担心腚腚。”
秋离心下一跳,朦胧的光线也能看到长乐脸上的担忧。
“丐帮在传递消息方面虽然比不上玲珑阁,但平常时候也够用了,可这次腚腚离开这么久了也没通过丐帮给我递消息,按我对他的了解,不论是找着了还是没找着,又或者是被什么绊住了他都会给我递个消息的,他知道我会担心他,可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把头埋进被子里,祝长乐闷闷的道:“我心里好多担心。”
秋离坐了起来,掀了被子起身。
凤姑跟着站起来,忍了忍,她又坐了下去。
秋离在长乐床边的地上坐下来,“为什么不问我?”
祝长乐听着声音近了,却仍没有从被子里钻出来,手指头在里边抠着被子不说话。
秋离隔着被子握住她的手指头,低声问:“你也说玲珑阁消息更灵通,为什么不问我?”
“不敢问。”祝长乐软软的道:“我和自己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万一要是错过了好时机……”
祝长乐把被子拖到眼睛下边:“不那么怕,如果你知道腚腚有事一定不会不管的。”
秋离擡手覆在她眼睛上遮住她过于明亮的眼神,怕自己此时心太软被这么看着将实情说了出来。
“以后也一直这么信任我就好了,不要怕。”
“恩。”
手偷偷上移,从被子最上边冒出来勾住了秋离的小手指,就像完成什么誓言一样,帐外守着的蔡滨不知道,同一个营帐的凤尾也没看到,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然后手掌握在一起,然后十指交叉。
怕凤姑过来,祝长乐红着脸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话:“京城有没有什么消息啊?三皇子动身了吗?”
“动身了,跟粮草一起走不快,还得有二十天左右才能到。”
“等他来了都进入歇战期了。”祝长乐撇嘴,幸好不等他的粮草救命,“那个谁,朱正易呢?他情况怎么样?”
“日夜请了戏班子入府唱戏,就在他院子里唱,这样他才能睡上一会,但是睡不久,朱府风声鹤唳。”
秋离把朱正易处死了府里不少人隐去,继续道:“他本来怀疑你,种种证据又证明了不是你,我让人动了手脚把证据指向何庆博。何庆博因为你的缘故被夺职在家,朱正易利用这个机会铲除了他不少人。”
“哎,要是可以,谁希望他们窝里斗成这样啊……”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