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祝长乐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秋离。
她实在太痛快了,看到人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扑过去跳到秋离身上,不要说内侍有多吃惊,秋离都没想到,但是双手非常衷于本能的把人抱住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舌战群怂!”
秋离笑:“当然。”
祝长乐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从上而下的面向秋离,低声道:“怎么样?棒不棒!”
“不可形容的棒。”
两人离得太近了,呼吸喷在对方脸上,祝长乐后知后觉的发觉了不对,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朝离她最近的内侍傻笑。
内侍……
秋离低了下头,擡头时笑容已经忍住了,拉着她道:“跟我来。”
祝长乐看着他们走的方向面露疑惑,“这边也可以出宫?”
秋离只是笑。
祝长乐也就不问了,任他牵着自己走,她只管看天看地,看这雕栏玉砌的皇宫。
“我这还是第一次入宫呢?”
“以祝大人的官阶,携家眷参加宫宴应是常事。”
“我大哥不让我来,他说宫中规矩繁琐,时间还长,我会耐不住。”
祝长乐仰起头眯眼看向和外边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天空,除了看着富贵点,比一般的宅子大了点,皇宫也就那样嘛!
秋离带着她多转了转,什么皇宫,什么禁地,对他来言都没有满足长乐的好奇心来得重要。
欲上前质询盘问的人尽皆被跟随其后的人拦住,两人终于晃到皇上的宁福殿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皇上茶都喝了两盏。
三皇子当即站起身来,不知该行个什么礼合适,叫人家兄长吧,人家还不一定认。
“叫声二哥吧。”示意信任的贴身近侍出去门口守着,皇帝给他解围,“恒儿……”
“秋离。”
皇帝无奈,“行行,你说秋离就秋离。”
三皇子心里多转了转,揖手一礼:“二哥。”
秋离倒也没避开,点点头拉着长乐到一边坐下。
他的态度很明白,他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但坚持叫秋离就是无意认祖归宗,怎么称呼,怎么相处,他都不甚在意。
这坦荡的姿态让三皇子暗暗松了口气。
祝长乐到底是在祝茂年影响下长大的,君臣的思想在脑子里早早就扎了根,虽然被拉到一边也没有像秋离那般坐下,不是很确定的问:“皇上,要行大礼吗?”
皇帝失笑:“朕是该回答应该还是不应该?”
“按我爹的规矩,应该。”
“你倒实诚。”
皇帝点点她,也知她是被秋离和老三打了几个岔后不知道这礼要怎么行了,“坐着吧,没外人在,不来那些个虚礼。”
“是。”祝长乐响亮的应了,非常自觉的坐到秋离身边,并朝看过来的秋离喜滋滋一笑。
秋离也笑了,若没外人在,他想摸摸她的头。
看着两人的互动皇帝怔了怔,他不是不知两人关系,只是亲眼见着了触动太大,当年,他和玲珑也是这般自在,那是他这辈子少有的自在。
“父皇。”
听到老三的提醒,皇帝回神,笑问:“你爹在云北怎么样?”
“**,挺好,论私,好不到哪里去,我大哥当时就剩一口气吊着了。”祝长乐塌了肩膀,“我走的时候问他,他有几个孩子可以往里填,是不是挺狠的?”
何止是狠,简直是往心上戳刀子,皇帝都有些同情丰景了。
“我当时太生气了,你们没看到我大哥什么样,瘦得就剩一张皮箍着副骨架子了,随时都能落气。”
祝长乐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孩子气的动作配上她难过的表情让人根本不能指责她做得不对,虽然她本也没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皇帝把话题带开,“以你对云北情况的了解,现在是不是我调他回京的好机会?”
“不是。”祝长乐想也不想就道:“您把他调回来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家里一个二品将军再加一个从一品御史大夫,全朝堂的人都得天天和您过去,要么你降了他的官,要么把我的官位降了,不然平息不了。以那两位的权势更有可能会以我和我爹为例,将暗处的事全放明面上来,并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将锅推到我和我爹身上,谁让我们开了这个坏头呢?”
“所以你要断了和祝家的关系。”
“对,而且我爹现在只是七品小官,还远离权力中心,大家的提防就会小一些。”
祝长乐稍微想了想,“皇上,我有个建议。”
皇上今天已经从祝长乐这得着太多好处,这时格外的好说话:“说来听听。”
祝长乐看了门外一眼,秋离道:“放心。”
祝长乐真就放心大胆的说了:“瑾鸣府知府王成德屁股坐歪了您知道吧?”
皇帝点头,那是何太尉的人。
“把他换成您自己的人,那个唐进不错,就之前您派去的钦使……等等,皇上,我这不算摆布您吧?”
皇帝笑着连连摆手,“要是个个都像你这般摆布朕倒是乐意得紧,说说,为什么?”
“那人有问题,当时我们追查固安幕后参与进来的人,最后查到的人和他有关,后来我有事离开就没继续追查了,但是他一定是得了好处的人。”
“没有谁经得起查。”
祝长乐摇摇头,起身上前,“借笔墨一用。”
皇帝御桌上就有,祝长乐真就胆大包天的过去用了,三皇子想说什么被皇帝一眼制住。
秋离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跟着走到长乐身边,摆明什么事都和长乐一体。
祝长乐只写了一个字亮到皇上面前。
皇帝紧紧盯着这个字,然后眼神上移紧紧盯着祝长乐。
祝长乐把纸折起来往自己怀里一塞,想起来自己总丢东西,又拿出来往秋离怀里一塞,还拍了拍,“别掉了。”
“不会。”秋离拉着她坐了回去。
“这才是云北受这么大难,我爹现在也不能离开那里的原因。”
历朝历代,盐商从来都是大问题,他们就像血蛭,攀附在整个国家之上,以吸国家的血来壮大他们身后的势力,赶之不尽,杀之不绝。
而在大皖,朱丞相和何太尉都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利益者。
皇帝知道了丰景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