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吴老
所谓近乡情怯,夏乐在才退伍归家时感受过,现在是第二次。
站在吴老家门前她半会没有动弹,就像是脱了力,手按在门铃上怎么都按不下去。
大门突然从里打开,吴老由小保姆扶着笑眯眯的站在那,“等半天你也不进来,我只好来请了。”
“吴爷爷……”
“进来,杵那做什么。”吴老自顾自的转身往里走,“节目我看了,这一期没有你?”
“是,要下期。”夏乐跟进去,换了鞋子进入客厅,没有玄关屏风的遮挡,一擡眼就看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布置,所有东西都在曾经的位置上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她离开的这八年并不存在于这个家里一样。
走在前边的吴老突然推开小保姆回头朝着夏乐招手,夏乐忙上前扶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走,看宝贝去,这几年我又收了几样。”
说这话的吴老笑得像个得意的老小孩,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私藏的宝贝向自己最喜欢的小辈炫耀,脚步轻快,神情兴奋。
夏乐心里软软的,跟着吴爷爷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吴老老伴走得早,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在国外安了家,儿子就在市里工作,房子买在新城区那边,提过很多次把老人接过去,尤其是在他中风之后更是发动家里的亲朋戚友来劝也没能让老人点头,老人就喜欢一个人住着,自在。
也因为如此家里的房间非常够用,早在儿女一离家他就把二楼大加折腾了一番,只留了一间做自己的卧室,其他房间则全部打通成一间,里边以各种保护的姿态收着许多乐器。
吴老对收藏的态度和别人摸一摸都要戴手套不一样,他除了非常精心的护养它们外兴致来时摸到哪个就用哪个来上一段,后来带了夏乐这么个关门弟子这里更是成了她的游乐园,只要来了这大半时间是在这房间里度过的。
耳濡目染之下夏乐很多习惯都是随吴老的,她爱惜一切乐器,但从来没有过将它们束之高阁的想法,东西只有用起来才能体现它的价值,这是吴老用行动告诉她的。
比起八年前房间更满了,长的短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常见的不常见的乐器这里能见到许多,夏乐走在其中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曾经那些过往,那时候吴爷爷脸上还没有老年斑,他的大手还能稳稳的握着她的手小去学习任何一个乐器,那时候,一切都很好。
“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就觉得特别满足?”
夏乐转过身面对吴爷爷,笑着弯起了眉眼用力点头,就像她小的时候一样,那模样看起来又乖巧又听话,让人看着就想多疼一疼,想把好东西都给她,对看着她长大的吴老来说更是如此。
“那就全拿走,我现在也用不了它们,就这么放着浪费。”
“不着急,这段时间我会经常过来,新歌我想在这里完成。”夏乐走到吴爷爷面前,神情间都有了点没入伍前的温软模样,“您给我上课也用得上。”
吴老看了看自己控制不住抖动的手,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夏乐又道:“您用得上。”
两人对峙片刻,吴老笑了,“好好好,小乐说我用得上我就用得上,说好了啊,你得常来。”
“是,现在方便了。”
“也就现在方便,做了明星一忙起来也是见不着人的,不过总归不会有联系不到的时候了。”吴老拍了她的手臂一下,“是结实多了。”
夏乐再次笑了笑,揭开身边的琴盖按了一个音。
“来,把你新作的几首歌用不同的乐器来表演一下。”
“要唱吗?”在最近的钢琴前坐下,夏乐问。
“都可以。”
在乐器的环绕下夏乐感觉前所未有的好,钢琴,埙,小提琴……熟练的不熟练的她都上手了,最后她坐到了架子鼓前。
这是她最擅长的乐器。
拿着鼓槌从最左划到最右,声音有些嘈杂,可落进她耳朵里却好听极了。
明明好几年没有摸过,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脑子里才有了乐谱,手中的鼓槌就去了该去的地方。
她演奏的《在那边》,比起当时表演时用的吉他,架子鼓的节奏感更强烈,其中的摇滚意味更浓厚,也更符合她想要改编的感觉,可惜架子鼓影响气息,不适合主唱。
吴老一直默默的看着,果然啊,还是在架子鼓前的小乐最游刃有余,现在她头发短了,看起来就没有了那股违和感,当年她一头长发一身长裙小公主一样坐在架子鼓前的样子才让人心情复杂,邱凝花了好几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想着想着吴老又笑了,这人生就是一个圈,有的人走着走着迷路了,有的人就地留了下来,只有那么极个别的人能得天独厚的回到原地,小乐就是那个人。
敲完最后一个音,夏乐胸膛起伏,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真的……好久没有过了。
“这首最棒。”吴老毫不吝啬表扬,“有几段和《在那边》重合,改编的?”
“恩,有一场比赛要求改编,我选的这首歌。”
“很不错,但是那股劲还是收着了,没有全部放开,如果能全部放开这首歌会更有力量。”
夏乐抿了抿唇,数年时间学会的收敛短时间内要放开,很难。
“能发现问题是好事,怕就怕明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因为哪哪都是问题。”吴老站起身来,夏乐连忙过来扶着,“走,吴爷爷给你补课去。”
“好。”
这祖孙俩凑一起谁也不记得时间流逝,夏乐更是为了认真听课把手机都关了,郑子靖在打了很多电话都没能打通后只好找夏莹莹要了夏乐妈妈的电话,小心的询问夏乐的去向。
邱凝下了车,看着眼前的独栋小楼给了那边的人一个地址,“小乐这段时间多半会在这里,郑先生如果有急事可以来这里找她。”
“是,谢谢您,我会尽量不去打扰她。”
“辛苦郑先生了,小乐离开我身边早,人情事故上不够通达,还请你多费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伯母不用客气。”
邱凝笑了笑,她并不讨厌这个礼数过于周全的青年,因为他的周全并非刻意,只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