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朝堂之事总是瞒不过有心人,何况如今有很多人在注意云煦泽的一举一动。
没过几日,众人便知道云煦泽被永昭帝安排了差事,与农桑有关。
农桑关系黎民百姓,自然很重要,但似乎没必要让一个亲王去负责这件事,莫不是这其中有何隐秘?
深入打探后众人才得知原来云煦泽得到了海外庄稼,云煦泽负责带领太仓司的田官研究出新庄稼的种植之法。
很明显,只要成功,这又是大功一件。
比起毫无作为的吴王三人,云煦泽已经立下数功,这差距越拉越大,连看好某个王爷的家族都觉得他们已经没资格和云煦泽争储。
这些消息自然也传到吴王耳朵里,他依然不甘心把储君的位置拱手让人,他甚至都准备好即位时如何稳定动荡的朝堂,结果现在告诉他,他与皇位无缘?
他如何能甘心!
兴德宫,偏殿
永昭帝放下奏书,看向吴王:“五郎来见朕何事?”
吴王道:“父皇,儿听闻父皇安排十郎负责农桑之事,十郎还未及冠便能为父皇办差,儿这个兄长反而无所事事,实在无颜,儿也想为父皇分忧。”
吴王想了很多手段,但他知道以永昭帝的英明,很多手段都瞒不过他,既然如此,还不如堂堂正正地争。
反正他们几个争储的事情人尽皆知,没必要遮遮掩掩,故作姿态。
永昭帝平淡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有些惊奇吴王能说出这话。
吴王自幼便很聪慧,可也因为聪明导致他心思很深,说话做事总喜欢拐弯抹角,还喜欢躲在背后驱使别人当马前卒。
总结起来就是喜欢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歪门邪道。
如今听到他这般坦然,永昭帝思绪有些复杂,毕竟是宠了多年的儿子,总是有些情分的。
本来对吴王失望的永昭帝,决定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哪怕成不了储君,总要学着当一个合格的藩王。
这般想罢,永昭帝道:“五郎有此孝心,朕很欣慰,朕还真有件事交给你办。”
赌对了!
吴王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道:“请父皇吩咐。”
永昭帝道:“过年后便是太学的入学考核,这次便由你担任监考官,这是第一次女郎参与的入学考核,不能出一点乱子。”
以往入学考核的监考官都是由太学的博士们担任,但这次不同以往,需要一位有分量的人去镇场子。
永昭帝本来是想让云煦泽负责此事,但云煦泽现在另有差事,吴王又主动谋求差事,永昭帝便把此事交给他办。
吴王立刻承诺道:“请父皇放心,儿一定让这场考核顺利完成。”
永昭帝颔首:“好好办事。”
得偿所愿的吴王离开皇宫时都是嘴角上扬的,上了马车,车夫问道:“王爷,还去梁王府吗?”
吴王冷哼一声:“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废物!今后不必理会他。”
虽然曾经在梁王府挨了一棍子,但吴王并未放弃梁王,还特意请梁王出去吃饭商讨结盟一事。
但梁王一直躲着他,上门拜访准会碰到他们夫妇打架,请梁王吃饭,梁王又是百般推诿,总之就是不搭理吴王。
这让吴王很是失望,他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梁王无意和他结盟。
可鲁王那边已经明确拒绝吴王,吴王想着能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就想死磕梁王,哪怕被拒绝多次也不气馁。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从永昭帝那儿领了差事。梁王和鲁王都比不过他,现如今只有他有资格和云煦泽一较高低,没必要再去找梁王。
吴王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回府!”
他得和幕僚们好好商议,得想办法约束那些世家子弟,莫要在入学考核时捣乱。
这是他第二次办差,第一次失败了,这一次必须办得漂漂亮亮
在吴王谋求差事时,云煦泽正在太仓司的大棚里观察种植的甘薯。
如今已经是种下甘薯的第十天,若是在后世,这会儿甘薯已经发芽了,但因为是冬天,再加上用的化肥还只是云煦泽提供的简陋版,甘薯得不到足够的营养,导致现在还未发芽。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甘薯块被确定发不了芽,这一部分甚至占据种植区的三分之一
这很正常,本来就不是所有甘薯都能发芽,需要那种保存完好的。
他身边是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人,此人名阳锐,出身洛京阳家,也就是阳胥的阳家,两人是有血缘的堂兄弟。
云煦泽觉得这阳家挺有意思的,别的家族嫡系都一门心思钻研仕途,偏偏他家的两个嫡系子弟,一个醉心墨学工匠,一个熟读农学典籍。
也是够奇葩的。
阳锐道:“依下官猜测,再有三到五日这批甘薯块便会发芽,王爷发明的化肥果真有效。”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比起甘薯的种植之法,他更在乎化肥对庄稼的作用。
如今已经证明化肥的功效,自然需要大力推行。
云煦泽道:“有用就行,本王对农学不了解,那化肥也是误打误撞,阳大人熟读农学典籍,想必很快就能弄明白这化肥为何对田地有用,届时还需阳大人改良出更好的化肥。”
说白了,他那化肥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版本,哪怕古代并没有什么化学试剂,只要掌握其中原理,也能调配出更有效的化肥。
但这需要专业人士去做,云煦泽做不到。
阳锐道:“这本就是田官的分内之事,王爷即便不说下官也会做。”
嗯,可以确定的一点,这两兄弟都不是会说话的主儿,不过阳锐脾气好些,不像阳胥那般火爆。
阳胥那老头脾气上来真是谁都敢骂。
云煦泽再次把目光放在种植区,看着面前为了保温被透明布覆盖的田地,再次感叹古人的聪明。
古代没有塑料薄膜,但他们依旧找到了保温的代替品,便是面前这些透明的布,不影响光照,同时还能做到保温。
这种布效果不比薄膜差,就是发芽后会麻烦些,这东西用手可不容易弄破,得用工具。
云煦泽不由得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地里,需要用手把薄膜扣洞,好让发芽的种子顺利成长。
现如今这些事自然不需要他做,也不需要这些田官做,太仓司多的是杂役负责此事。
云煦泽在大棚里赚了一圈,和几位田官了解了一番甘薯发芽的情况,便离开了太仓司,刚出太仓司的的小院,就迎面碰上大司农杨明嘉。
“下官拜见王爷。”
云煦泽道:“免礼。大司农有事寻本王?”
他可不认为是恰好偶遇。
杨明嘉道:“只是刚得了一个消息,想告诉王爷。”
“何事?”
“吴王得了皇上吩咐,负责年后的太学入学考核,届时吴王会担任监考官。”
云煦泽方才一直待在大棚,还真没收到消息,道:“五兄博学多才,担任监考官正合适。”
杨明嘉见云煦泽神色如常,暗叹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道:“皇上明察秋毫,任命之人自然合格。”
云煦泽道:“大司农莫不是担心杨娘子?她免试入学,不需要参加入学考核。”
要不然以杨娘子的水平,她肯定过不了入学考核。
虽然永昭帝有意招收女郎去太学,但入学考核的内容是一样的,不会刻意给女郎优待。
杨明嘉道:“下官自是记得。”
两人并未深谈此事,杨明嘉也仿佛只是单纯告诉云煦泽这个消息,闲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离开司农寺,云煦泽上了马车,想了想道:“去章府。”
“诺。”
车夫挥动马鞭,驱车前往文山坊方向,章大郎和祝云凌等人跟在马车两侧。
文山坊,章府
云煦泽对章府已经轻车熟路,何况身边还有章大郎这个章家人跟着,压根不需要小厮引路,便到了章丰钊的小院。
章丰钊见他来了,道:“王爷最近不是在忙吗?”
云煦泽走到章丰钊对面坐下,道:“甘薯的事由田官负责,本王只是每日去看看。方才离开时,大司农告诉本王,吴王被父皇任命为太学入学考核的监考官。”
“本王和大司农并无交情,他怎么会告诉本王这个消息?”
章丰钊听言笑道:“如何算有交情?王爷莫非忘了之前如何逼得蒋兆德走投无路向沈家求助?虽然王爷并未直接和大司农接触,但此事你们二人皆心知肚明。”
云煦泽还真没想过这样也算有交情,毕竟中间还隔了杨娘子。
杨明嘉是接了章丰钊的班,两人共事了数年,章丰钊对他有些了解,道:“大司农应该并无他意,只是想和王爷结一份善缘。”
当初帮云煦泽拒了蒋兆德,杨家便和云煦泽有了一丝联系,杨明嘉不过是加深这个联系,但又不至于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
云煦泽明白了章丰钊的意思,稍稍放下心,他还真担心对方别有所求。
章丰钊问道:“对于吴王的事,王爷怎么看?”
云煦泽道:“父皇之前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对吴王失望,如今吴王得了差事,说明父皇原谅了他,最起码暂时原谅了他。”
章丰钊也是这般猜测,道:“皇上的心思难猜,王爷只需要办好自己的事即可。”
君王的性格不同,争储的手段也不同,对于永昭帝这等英明的君王,下面的皇子就不能用阴招,因为很容易被他发现。
老老实实展现自己的能力,永昭帝心里自有判断。
这样做也有好处,就是避免无辜的牺牲,其他朝血腥的夺嫡在本朝应该不会出现。
刚说完,章丰钊便看到章慕娆走进来,不由得挑了挑眉。
章大郎戏谑道:“小妹,我们才来了一会儿,你走路真快。”
章慕娆白他一眼:“我刚好在六郎院里。”
后宅距离前院可不近,她就是跑过来也跑不了这么快。
章大郎见她身后空无一人,失望道:“许久没见六郎,他竟然不知道来见见大兄。”
章慕娆道:“六郎为何不见你,大兄得好好反思才是。”
章大郎不以为意:“我也是为了他好,习武有助于强身健体,他总待在房内读书,身子太弱了。”
“习武没错,可你太折腾六郎了,你那一套寻常兵卒都承受不了,六郎如何受得了?”
章丰钊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章大郎自然不敢反驳阿翁的话,道:“那孙儿下次给六郎减量。”
章慕娆心疼弟弟,道:“还是不劳烦大兄了。”
从小泡药浴长大的章大郎,压根不知道普通人能承受的极限。
章慕娆真怕章六郎被他折腾出好歹来。
听他们说话,云煦泽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笑道:“大郎,六郎今后是要当大儒的人,想要强身健体,每日打一套养身拳便是了。”
章大郎连着被好几个人反对,终于熄了折腾章六郎的心思。
云煦泽看向章慕娆:“冰场弄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章慕娆眼睛一亮:“要去!”
章大郎不甘寂寞,再次打趣道:“为了给小妹弄冰场,王爷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云煦泽瞪他一眼,给章慕娆解围:“本王对冰场也有兴趣。”
章丰钊抚须:“看来王爷今日并不是来找老夫的。”
章慕娆本来很淡定,但见章丰钊也打趣她,多少有些受不住了,催促道:“我们走吧。”
连和章丰钊告别都忘了,率先走出了小院。
云煦泽快步跟上去。
章丰钊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
章云乐呵呵道:“老奴就说王爷会是良配,这么忙也没忘哄小娘子高兴。”
章丰钊也很欣慰,他希望章慕娆能过得高兴,这门亲事是他全力促成,没有好心办坏事就行。
章府外,马车上
章慕娆冷哼:“大兄太可恨了。”
她不能拿章丰钊怎么样,只能拿章大郎出气,本来也是章大郎打趣得最厉害。
云煦泽道:“本王惩罚他一番可好?”
章慕娆来了兴趣:“如何罚他?”
云煦泽道:“罚他抄写《诗经》。”
章慕娆笑了,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这么办。”
章大郎跟在云煦泽身边多日,云煦泽对他有了些了解。
章大郎自幼习武,但出身世家,读书也是不能少的,章大郎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也没有多讨厌,四书五经都是通读过的。
但他特别讨厌写字。
可能是幼时被先生罚抄写的次数多了,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他很讨厌写字。
抄书就是他最讨厌的事!
章慕娆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想到章大郎愁眉苦脸的样子,章慕娆心里总算舒服一些,问道:“冰场在哪里?”
云煦泽道:“在外城,本王让单鸿晖买下一处院子,把正房的几间屋子全部打通,又在里面放满了水,只过了一夜便全部结冰。”
冬天气温低,一夜过去就能结冰,在冬天人造冰场简直不要太简单。
冰场很好弄,只是地方不好找,地方太小了玩不开,如果在室外又太冷,单鸿晖找了许久才在外城找到一处大院子,正院打通后空间够大,足够玩得尽兴。
章慕娆跃跃欲试:“希望滑冰真像王爷说得那般有趣。”
为何会弄人造冰场?
他之前和章慕娆闲聊,她说冬天太无趣,下了雪更是太冷了,只能待在房里,哪里都去不了。
云煦泽便想到了滑冰,这才有了人造冰场的想法。
马车一路通过内城城门,来到外城的一处院子前。
有几个护卫守在院门口,看到马车停下,又看到身后跟着的一众南军卫士,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小人拜见王爷。”
云煦泽扶着章慕娆下马车,道:“都免礼。头前带路,本王去看看冰场。”
“诺。”
这几人是单鸿晖安排在这里看门的,得了云煦泽的吩咐,连忙在前面带路。
一路来到正房,为了让屋里尽快结冰,门窗全部敞开着,云煦泽还没进去,便透过大开的门看到屋里的冰面。
和章慕娆上了台阶,站在门口看向里面的冰场,云煦泽微微点头。
因为是房屋,冰场其实有些窄,但由于是数间正房打通,长度上足够。毕竟不是专门的冰场,短时间内能弄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云煦泽前世挺喜欢滑冰的,还特意去东北去旅游,几年没玩,再次看到冰场,还真有些心痒痒。
“小福子,把冰鞋拿过来。”
滑冰自然不能少了冰鞋,为了做出合适的冰鞋,这冰刀还是云煦泽亲自盯着打造的。
小福子连忙提着两双冰鞋跑过来,其中一双自然是为章慕娆准备的。
“先把门窗都关上,再放一副屏风和一张软榻。”
随着云煦泽的吩咐,那几个护卫都忙起来。还好偏房都有云煦泽需要的东西,若是重新去买,肯定要浪费时间。
等一切都准备好,云煦泽和章慕娆走进冰场,他特意试了试,冰面挺滑的。
章慕娆小心翼翼走在上面,生怕滑倒,摔倒事小,主要是会很丢人。
云煦泽指指屏风,道:“你去屏风后换冰鞋,记得让人搀扶着,别摔倒了。还有,冰鞋上的冰刀很锋利,别被伤到。”
章慕娆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换鞋,那屏风便是为她准备的。
云煦泽则不需要那么麻烦,他直接坐在长凳上换鞋,小福子想要过来帮忙,被云煦泽制止:“冰刀锋利,本王自己来就好。”
云煦泽来了这个世界后,一直穿靴子,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硬底布鞋。
他快速换好冰鞋,起身站了起来,还往前滑了一段距离,回忆前世的操作,时而滑动,时而停止,直到重新熟悉冰刀,他才敢放心大胆地滑。
小福子等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冰鞋穿上站起来就很费劲,眼看着云煦泽从这头滑到那头,还玩了几个花样,小福子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快要跳出来了。
“殿下,您要不要滑慢些?”
慢一点,若是出现意外,也好给章大郎等人补救的机会。
云煦泽玩得正高兴,随意道:“不必担心。”
这冰场还是小了些,刚加速滑一会儿便到头了,只能转向。
在云煦泽玩得正欢时,被绿儿两人搀扶的章慕娆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以往出府只会带绿儿一人,这次得了云煦泽提醒才多带一人,她这时才知道云煦泽为何让她带两个女婢。
自从穿上冰鞋后,章慕娆就走不了路了,稍微动一下,身体就会失衡,方才差点就摔倒,若是没有绿儿两人,她一步路都走不了。
云煦泽看到章慕娆那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章慕娆看着云煦泽滑着冰鞋靠近她,动作流畅,忍不住羡慕道:“王爷能不能教小女子滑冰?”
既然来了冰场,若是学不会滑冰就太可惜了。
云煦泽双手伸出,答应道:“当然可以。”
章慕娆现在很难维持平衡,身体支撑都靠绿儿两人,她左手擡手握住云煦泽的手臂,身体一歪又有些失衡,吓得她连忙伸出右手握住云煦泽的手臂。
云煦泽的力气自然比女婢大,他一个人便能帮章慕娆维持平衡。
“想要学会滑冰,首先胆子要大,你要试着走出第一步。若是总害怕摔倒,永远也学不会。”
他总觉得滑冰就和学翻跟头一样,害怕摔跤永远翻不过去那一下。
云煦泽上小学时,男孩子们聚在一起总会玩翻跟头,他小时候胆子小,学不会翻跟头,只能看着别人翻,心里羡慕但就是学不会。
直到后来小他两岁的表弟都学会了,他觉得丢面子,便下狠心在床上练习,有了那股狠劲,没一会儿便学会了。
他之前欠缺的就只是翻过去那一下的勇气。
如今章慕娆学滑冰也是如此。
她擡手放开云煦泽,却在身体晃动的那一瞬间又抓住云煦泽,她一直这样的话很难学会。
云煦泽见她总不敢完全放开,便道:“本王先带着你滑一会儿。”
章慕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滑冰,不能立刻就让她自己滑,总要先让她体会如何滑冰,以及学习保持平衡。
云煦泽说完便缓缓后退,章慕娆顺着他的力道跟着前进,滑动的过程中云煦泽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
“你看,双脚微微并拢,膝盖微微弯曲,只要掌握好就能保持平衡”
大概滑了一刻钟,章慕娆总算没有那么害怕,云煦泽开始教她基本动作,等她全都记住。
云煦泽放开章慕娆的手臂,道:“你尝试自己滑一下。”
说话的同时微微后退,和章慕娆拉开一点距离。
章慕娆心里一颤,但还是按照云煦泽教的动作稳定身体,虽然中间晃了两下,但还是稳住了。
章慕娆大喜:“我成功了。”
对她来说,能穿着冰鞋独自站稳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云煦泽夸赞道:“很棒!接下来试着往前滑一下。”
方才的成功给了章慕娆很大的信心,她深吸一口气往前滑动,却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导致身体在那一瞬间失衡。
感觉到身体失控,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吓得章慕娆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
却在下一瞬摔进一个怀抱里。
章慕娆下意识睁开眼睛,一擡头就看到云煦泽。
他温声道:“放心,不会让你摔倒的,继续再试一试。”
他一直看着呢,怎么可能让章慕娆摔倒。
明明有些暧昧的接触硬是被他的话打破了粉红泡泡。
章慕娆一时都有些无语:“王爷,小女子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滑冰吗?”
云煦泽摇头:“不是。”
“那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她还没平复心情就要被逼着继续练习,听得都有些惨。
云煦泽看她:“你不是想尽快学会吗?”
章慕娆无言以对,只得整理好情绪,抛开方才的惊慌,道:“那就继续吧。”
云煦泽听言便再次放开她。
接下来的时间内,章慕娆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失误导致身体失衡,但总会被云煦泽护住,渐渐地,章慕娆不再害怕,敢大胆地尝试。
因为她知道云煦泽肯定会护住她。
章大郎等人看着学滑冰的两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章大郎心里怪怪的:“虽说我的任务是保护王爷,但我莫名有种打他一顿的冲动。”
当着他的面,和他妹妹搂搂抱抱,他还只能眼睁睁看着,章大郎真有些手痒。
祝云凌作为云煦泽表兄,面对章大郎这个娘家人也有些心虚,这还没成亲呢,这么亲密确实不太合适。
但他现在只能劝章大郎冷静:“莫要忘了你的差事。”
小福子则是笑容满面,他是王府中最期待云煦泽子嗣的人,如今云煦泽和章慕娆感情好,那成亲后,孩子来的速度就会快很多。
他还等着伺候小主人呢。
听到章大郎的话,神色认真道:“谁都不准去捣乱。”
至于章慕娆的两个女婢,两人看着冰场,都很是欣慰。
王爷如此喜欢小娘子,小娘子今后的地位就稳了。
因为身份不同,各人的心思也不同,但没有一人打扰云煦泽两人。
在云煦泽的大胆放手和章慕娆越来越大胆的尝试下,章慕娆终于学会了滑冰。
章慕娆第一次完整地完成从滑动到停止,她高兴地看向云煦泽:“我学会了。”
云煦泽笑着夸她:“小娘子很聪明。”
章慕娆抿嘴:“是王爷教得好。”
学会了滑冰,章慕娆便没了顾忌,整个人如同撒欢一般,不嫌烦地来回滑冰,竟然还胆大到挑战转圈。
要不是云煦泽时刻注意着她,怕是整个人都要飞出去。
云煦泽提醒道:“要量力而行。”
章慕娆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我记下了。”
这时,小福子扬声道:“殿下,该用午饭了。”
云煦泽擡头看向外面的天色,惊讶道:“竟然到了这会儿,先去用饭吧。小娘子若是还想玩,今后直接来这里便是。”
章慕娆已经学会了滑冰,想玩随时都可以过来。
章慕娆这时候终于感觉到累,回到屏风后把鞋换下来,绿儿伺候她换鞋,低声道:“小娘子,王爷方才很有耐心呢。”
章慕娆想到自己失败的那么多次,都是云煦泽护住她,嘴角微微上扬。
离开冰场后,云煦泽并未送章慕娆回章府,而是带他去醉心居用饭。
也真是有缘,刚走进醉心居,就看到吴王和几个人从楼上下来。
看到云煦泽,吴王和他身边的那几人脸色微变,吴王率先淡定下来:“你们先走吧。”
那几人只是朝云煦泽拱手见礼,并未自我介绍便离开了。
吴王看了眼带着面纱的章慕娆:“这就是章小娘子?”
章慕娆屈身见礼:“见过吴王。”
吴王笑道:“小娘子不必多礼,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十郎这是带小娘子外出游玩了?”
云煦泽点头:“闲着无聊,带她到处转转。”
吴王道:“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
扭头看向掌柜的,道:“十郎今日的花费,都记在本王账上。”
云煦泽拒绝:“不劳五兄破费。”
他又不是没钱。
吴王却坚持道:“第一次见章小娘子,为兄没准备礼物,只能如此聊表心意,十郎就莫要拒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云煦泽只能接受:“多谢五兄。”
随后,吴王离开了醉心居,云煦泽和章慕娆上了三楼雅间。
章慕娆道:“方才那几人应该是朝廷官员。”
云煦泽道:“看到本王那么心虚,八成是官员,或许还是太学的官员。”
章慕娆面带疑惑。
云煦泽想到她还不知道吴王接了差事的事,便道:“父皇任命吴王为年后太学入学考核的监考官。”
章慕娆恍然。
云煦泽道:“素来听闻吴王喜好结交官员,今日倒是见到了。”
章慕娆道:“在王爷没来洛京前,朝中诸多官员都很看好吴王。”
哪怕她久在后宅,也知道吴王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小福子给两人倒茶,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下。
云煦泽道:“最终还是看父皇的心思,吴王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他这次见那几人应该是为了年后的入学考核。”
“这次的入学考核多了女郎参与,而且还是数百人,父皇让他们一同参与考核是为了公平,但最后若是只有几个女郎通过,父皇面上怕是不好看。”
“吴王负责入学考核,这其中自然包括考核的内容,怎么做到公平但又能多招收些女学生,便是吴王要做到的事。”
相对这些来说,到时候考场上的纪律,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事,多派些人盯着便是。
章慕娆道:“怪不得才得了旨意,吴王便约见那几人,此事并不好办。且不说考核内容简单与否,若是有人故意考差,这也不好应对。”
还真可能有人故意考差,比如被永昭帝坑了一把的何家和严家。
正在这时,饭菜上来了,等店小二离开,云煦泽才道:“这是吴王需要头疼的事,我们等着看他如何做便是了,先用饭。”
见章慕娆的目光放在那盘糕点上,云煦泽笑道:“那是饭后吃的,莫要颠倒了顺序。”
章慕娆只得不舍地收回目光。
云煦泽嘴角上扬,把糕点推得离她远了些
吴王府
吴王一回府就和几个幕僚议事。
他脸色有些难看:“方才本王已经和太学的几位博士见面,他们已答应调整考核内容,增加四书五经的比例,但世事难料,本王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女郎的学识上。”
太学入学考核并非看成绩,而是看排名,每年都有名额限制,如果排名低了,哪怕考得再好也没用。
幕僚道:“王爷,这场考核注定是不平等的,参加考核的女郎今年才开始准备考核,但那些郎君却是从幼时起便为太学考核做准备,女郎如何比得过郎君?”
吴王铁青着脸:“本王自然知道这些。召集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出谋划策,不是在这里给本王泼冷水。”
幕僚道:“想要保证有足够多的女郎加入太学只有一个办法,在考核之初就把太学生名额按照男女分开,比如这次若是招收一百太学生,那就要八十个郎君,二十个女郎。”
“如此一来,考核划分就会按照男女划分,不论女郎考得如何,必然能有二十人入太学。”
吴王听到这话,脸色微微缓和。
有人却质疑道:“如此划分怕是有人会不满,尤其等考核结束排名公布,若是有郎君考得比女郎好,却没有入太学,他们定然不满。”
那人抚须笑道:“我方才说了,考核排名按照男女划分,到时候会有两个排名榜,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知道自己和女郎排名高低。”
太学考核排名榜只有排名,没有成绩。
也就是说参加考核的考生只知道自己考了第几名,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实际上现在也没有分数,只有甲乙丙丁的等级划分。
吴王拊掌大笑:“妙!”
“只怕如此一来,太学里的那些学生会认为王爷故意偏袒女郎,其背后的家族也可能对王爷不满。何家和严家一向反对女子为官,他们这次虽然有众多女郎报名,但她们若是故意考得差劲,我们拿她们也没有办法。”
吴王道:“本王好不容易从父皇那里得了差事,让父皇满意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事情都容后再说。至于何家和严家,本王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只要有足够的女郎入太学就行。”
他只想保住永昭帝的颜面,至于何家和严家有没有女郎通过入学考核,这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幕僚道:“吴王担任监考官,何严两家若是故意考差,难免有损王爷的颜面,不如让人放出消息去,夸赞何严两家女郎的才识,让百姓们觉得这两家肯定会有很多人进入太学。”
“如此舆论下,何严两家必然不敢敷衍了事。”
听到这话,当即有人附和:“这是个好办法。”
吴王本就是个重视颜面的人,道:“那便如此做,让人做得隐蔽点,莫要让人查到把柄。”
“诺。”
议事完,吴王就去太学和博士们商议太学生名额,他虽然是监考官,但名额划定需要永昭帝下旨,他先去寻博士们商议,是因为他确定永昭帝会答应,先说服博士们,也能让永昭帝省事些。
与此同时,吴王府的人也在行动,悄然在洛京何处散布消息,他们并不着急让传闻发酵,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若是不刻意调查,压根发现不了这些传闻的存在。
这便是吴王府的聪明之处,传闻发酵的时间越长,事后调查的时候就越麻烦,很难找到源头,因为这时候已经经历了多个版本。
在吴王府散布的传闻慢慢传播时,云煦泽正欣喜地看着面前已经发芽的甘薯块。
阳锐汇报道:“王爷,除去那些不能发芽的甘薯块,这些都没发现问题,但如今只有三成发芽,剩下的七成并没有动静。”
云煦泽道:“先派人仔细照料这发芽的三成,务必保证其茁壮成长,至于那没发芽的七成,可以再等几日看看,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它们发芽时间不同,若是实在无法发芽,或许就是甘薯块本身有问题,你们再仔细研究。”
做研究本就是如此,需要一点点排查可能出现的问题。
云煦泽建议道:“你们可以设立对照组,在保证一切外在因素都一样的情况下,根据光照,水分等的不同,逐一探查问题所在。”
阳锐听得有些懵:“对照组是什么?”
对照组绝对是实验中很有效且极其有用的一种手段,上学时,生物老师时不时就要强调一次这个办法。
云煦泽简单解释道:“就是设置两个种植区,这两个种植区各种条件都一样,只有一个条件不一样,可以是温度,也可以水分,甚至可以是土壤,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根据数次实验,研究出影响甘薯块发芽的因素是什么。”
阳锐不愧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理解了对照组的意思,眼睛放光道:“王爷大才,用这个办法能节省很多时间。”
云煦泽摆手:“本王也是从书中看到的,对阳大人有用就行。”
“不过,现在研究甘薯的种植之法是重点,所以一定要把那些发芽的甘薯的照料好。”
若是这一批甘薯块全军覆没,浪费甘薯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