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没有与她们打情骂俏,我只是在听她们说我母亲以前在南明岛上生活的事。南明岛上还有我母亲的故居,以后有空我带你去玩。”玄度解释道。
朝曦不肯妥协,脸一扭:“哼!”
玄度想了想,态度诚恳地开始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嫉妒就怂恿他们去拔他的毛,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若喜欢孔雀翎,这次他们带来的孔雀翎都给你。”
“我不要孔雀翎,但我要你……要你自罚千杯,人族都是这样赔罪的。”朝曦道。
“自罚千杯什么?”玄度问。
“当然是酒。”
玄度回想一下不周带回来的两坛酒,有些为难:“那两坛酒够倒一千杯吗?”
朝曦道:“我不管,反正我倒你就得喝。”
“好。”玄度微微笑,好像只要她能消气,他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不周卷过来催两人入席。
玄度牵着朝曦过去,在拼起来的长桌上首并排坐下。
刚才讨好玄度的那两个孔雀族少女见状,神情都有些沮丧起来。
白曜与小峭也来了,众人落座后,朝曦就给玄度倒了一杯酒。
玄度记着自己的承诺,端起来就喝了。
神界的酒与凡人界的酒果然不同,凡人界的酒他喝着就像味道古怪的水,但神界的酒就把他呛得咳了起来。他以前从没喝过。
骄阳见状,叫道:“哎哎,你怎么喝闷酒呢?这不得大家一起啊?来来来,我们一起祝我哥福如东海年年有鱼!”
众人举杯刚想跟他一道送上祝福,开口之际却又觉得他这祝词有些怪怪的。
白曜冷笑一声,道:“年年有鱼?你以为殿下跟你一样?”他举着酒杯对玄度道:“祝殿下万事胜意,寿与天齐。”
众人纷纷附和。
玄度又喝了一杯酒。
孔雀族的雄性都擅跳舞,饮宴了片刻便去台下给玄度跳舞助兴,只有那只被拔了尾羽的缀玉没去。朝曦看着他委屈的模样,不免觉着十分有愧于他。
骄阳说他也准备了节目,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他跑到桌旁往木台上一躺,往自己身上压个大石头,找了个最漂亮的孔雀族姑娘抡锤子砸石头。
漂亮的孔雀族姑娘一锤子下去,石头没碎,他却喷出一口血来,姑娘当即吓得花容失色,丢下锤子跪在他身边关切问道:“你、你没事吧?”
骄阳本想佯装痛苦的模样,一开口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姑娘这才知道他是装的,顿时恼羞成怒,追着他打。骄阳绕着餐桌跑,众人都在起哄,气氛热闹极了。
朝曦笑了一阵,回头又给玄度倒酒。
小峭为了给玄度贺寿特意去了趟妖界,请了擅舞的花妖和擅歌的鸟妖过来,众妖在桃花树下给众人表演了一场尽善尽美如梦似幻的歌舞。
玄度很高兴,赏了它们一妖一杯酒。
不周这次弄来的酒,是用千年一熟的灵果天元果与集天地之灵气的甘泉酿制而成,这些灵力低微的妖喝上一杯,能抵它们百年修行,一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喝了酒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不周也弄了很多花样来逗大家高兴,众人吃着喝着玩着,一直闹到天黑下来,谷中点起了灯笼,才散了席。
玄度与朝阳早就喝醉了,一个趴在桌上一个躺在地上。朝曦整个下午就陪喝了几杯,倒是没什么醉酒的感觉,就是觉得很热。
孔雀们要离开了,不周与朝曦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鲛绡等物送给孔雀们,孔雀们果然很喜欢,兴高采烈地被不周卷着离开了桃花谷。
小峭想来伺候玄度,朝曦问他:“你不用去送那些妖族回去吗?”
小峭就也走了。
白曜看了朝曦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飞离了桃花谷。
确定他们都离开了,朝曦回头看看玄度与骄阳,先过去轻轻喊了玄度两声,他双眼轻阖面颊晕红,应是醉得深了。
在这里找羽衣肯定是不行的,万一找到半途那只麒麟醒了难免要坏事。
朝曦弯下腰,擡起玄度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准备先把他扶回房中去再关上门慢慢找。
她刚拽了玄度两下,玄度迷迷糊糊睁开眼,朝曦忙道:“殿下,你醉了,回房休息吧。”
玄度配合地站起身来,重心不稳,朝曦扶他扶得摇摇晃晃的,一个不注意脚下踉跄,好死不死正踩在骄阳的手上。
骄阳杀猪般大叫起来。
朝曦吓一跳,怕他把玄度吵得清醒过来,忙挪开脚将他摊在地上的手往旁边踢踢。
骄阳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捂着那只被朝曦踩过的手,又没了声音。
朝曦放下心来,跌跌撞撞地将玄度扶到他母亲房里,放他仰躺在床上。
她回身去关门,一想不对,万一待会儿搜身找羽衣的过程中他醒来了怎么办?自己该找什么借口?总不能说在帮他宽衣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吧?
对了,她可以先去打一盆水来,万一待会儿他醒了,就说,她在帮他擦手擦脸,这个理由很正当。
这么想着,她赶紧去水潭边端了一盆水来,瞄一眼还躺在木台上的骄阳,倏地的将门关上,回到房里床边,看着床上如海棠春睡一样的神族少年,又紧张起来,心头砰砰直跳,寻思:该从哪儿开始找呢?
那天他手一收羽衣就不见了,可以确定羽衣肯定就在他身上,不会在别处。先看看他腰间的玉饰有没有储物功能。
朝曦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捞起垂在床沿上的玉饰,看到被他添上去的那块太阳石,她移开目光,先将他原有的玉璜玉珏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将那块太阳石和玉珠也检查了一遍,确定上面并没有什么可以纳物的阵法。
“放哪儿去了呢?难道像我一样放在手心?”
她又去检查玄度的两只手,还是没有。
检查腰带,袖子,都没有。
“奇怪。”朝曦站直身子,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总不会藏在鞋子里吧?”
两只靴子脱下来检查一遍,没有。
朝曦咬咬唇,弯下腰伸手摸上他的胸膛,想看看衣服里有没有藏东西,还真让她摸着一个扁扁的硬硬的东西。
她心中一喜,他挂在颈下的是何物?她的羽衣会不会就藏在那里面?
指尖刚刚挑开他的衣襟,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朝曦一惊,缓缓擡眸。
玄度不知何时醒了,正半睁着眼睛看着她,但那目光春水迷离的,似乎人还不太清醒。
朝曦呆着不动。
她本来想着找羽衣的过程中他要是醒了,就找个借口糊弄一下的,可是看他这半睡不醒的模样,她又怕一开口他就完全清醒了。
“又想轻薄我?”
她正犹豫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轻声开口,原本清亮的嗓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我错了。”偷羽衣和轻薄他哪个后果更严重?朝曦只挣扎了一个交睫的时间就认下了轻薄罪名。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好看。我……”
“可以。”
朝曦正在绞尽脑汁组织道歉认错的话,他忽然打断她道。
朝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懵然擡眸向他看去。
他的目光柔软明丽如春日里蘸着翠柳的湖。
“只消不是为了别的雄鸟,你想如何轻薄我,都可以。”
四目相对,目光胶着间,朝曦竟然真的生出了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感觉喘不过气来。她双颊发烫,移开目光声如蚊蚋:“不、不能乘人之危。”想后退,被他硬生生拽住。
“你没有乘人之危,我很清醒。”玄度道。
朝曦:“……”难道还非要把这轻薄的罪名坐实了不成?
“你脸好红。”
他擡起另一只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嫣红的脸颊,然后,擦着她的耳根缓缓移到她脑后,扣着她的后脑勺微微向下使力。
朝曦一只手被他握着,一只手撑在他胸前,脑子有些发懵,难以抗拒也不是很想抗拒地顺从着他的动作慢慢俯下脸去。
两人的唇瓣生涩地碰了碰。
如微风吹开即将绽放的花蕾,细雨沾湿新长出来的嫩叶。
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朝曦心中悸动,眼睫轻颤,下意识地就想回避,刚往后退了一点点,就被他牢牢扣住。
他此时的眼神不像春水了,像蜂蜜,甜得醉人又粘人。
朝曦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只小虫,被他牢牢地粘着,动弹不得。
他主动昂起修长的脖颈吻上了她的唇。
朝曦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嘴唇很软,亲她的动作也很轻。但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却一直不自觉地使着力,好像怕她跑了,又好像是在无意识地宣泄此时他极力压抑的情感。
朝曦的脑子彻底乱了,撑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他唇上淡淡的酒香似乎比她下午喝的那几杯酒更醉人。
就在此时,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骄阳摇摇晃晃闯了进来,嘴里嚷嚷道:“哥,我要喝水……”
一看到床上情形,他大叫一声:“妖女快住口!不许吸我哥阳气!”
朝曦吓了一大跳,猛地从玄度的控制下挣脱出来,回身看到骄阳,再回想方才自己与玄度做的事情,羞愤难当,一言不发转身就跑了。
……
次日一早,玄度酒意退却,照例在内丹属性冲突所造成的疼痛中醒来,看到是在娘亲房里,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昨晚与朝曦在一起的旖旎一幕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让他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若说是梦,那感觉,也太过真实了些,他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自己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脸很红,嘴唇很软很嫩……
身边忽然传来旁人打哈欠的声音。
玄度猛的睁开眼,扭头向床侧看去。
骄阳从地板上坐起身来,头发乱糟糟的,白皙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他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下懒腰,转过脸向床上看去,见玄度睁着眼,高兴道:“哥,你醒啦?”一边说一边伸手用手背擦了下嘴唇。
他本意是担心自己睡相太差流了口水,仪容不整的落在玄度眼中有损形象,但这动作落在玄度眼中,意义却又不一样了。
骄阳的嘴唇看起来……似乎也是嫩嫩软软的。
“你手怎么了?”方才他擦嘴唇的时候,玄度看到他右手手指上有些青红痕迹。
骄阳擡起右手看了看,道:“不知道啊。”
玄度记得,昨晚自己似乎就是一直握着朝曦的右手来着。
“昨晚一直是你在这儿陪着我?”他再问。
骄阳懵懵地点点头:“是啊。”
玄度:“……”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逃也似地往屋外走去。
再也无法直视骄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