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险柜有被破坏的痕迹吗?”丁克飞问。
“没有,我还是用密码打开的柜门。”
“这保险柜安装多久了?”
包智明回忆着道:“好久了吧,具体是什么时候安装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成为辉少的秘书时,这个保险柜已经在了,从那时到现在也有六年时间了。”
“保险柜里除了这枚粉钻,就没丢失别的东西?”
包智明下意识地一擡头,正好对上丁克飞犀利的眼神,他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一个来回,看着桌上的水杯道:“没有。”
“据我所知,保险柜的规格有多种,一般人挑选保险柜的时候,肯定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来选择大小。据你所说,这个保险柜已经装了至少六年了,上层与中层都存放了东西,下层却一直空着?你觉得合理吗?”
“我真的不知道。”包智明强迫自己直视着丁克飞的双眼。
丁克飞与他对视了片刻,话题一转:“钟嘉辉现在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包智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没有女朋友。”
“是现在没有女朋友,还是一直没有女朋友?”
“他……这么说吧,他女朋友有很多,但交往时间都很短,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工作比较忙,正好是空窗期。”
“他的前女友中,有没有一个叫凯琳的画家?”丁克飞问。
包智明想了一会儿,最终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个很重要,希望你能认真想一想。”
包智明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主要是辉少的前女友实在太多了,交往时间又很短,往往我知道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真的很难记住。”
“那你认识这个女人吗?”丁克飞把文秀茵的照片给他看。
包智明仔细端详了下,摇头:“不认识。”
“说说那个保姆吧。”
包智明道:“敏姨?她是钟家的老人了,从辉少小的时候就负责照顾辉少的,后来辉少搬出来住,她也跟了过来。”
“阿辉大了嘛,整天不是在外头忙工作就是在应酬,很少回家了,正好我儿媳生了二胎,家里缺人帮忙,我就跟阿辉说不干了。阿辉舍不得我,说我可以不住家,每周来帮他打扫两次卫生就好,薪酬不变。他要是招了钟点工,为什么不干脆辞退我?而且每次我去别墅打扫的时候,也没见有别人打扫过的痕迹,那个钟点工,一定是在说谎。”隔壁房间,方淑敏擦了擦眼泪,对陈耀祖道。
陈耀祖拿出一张现场照片,放到方淑敏面前,问道:“这个树脂摆件,是别墅里的东西吗?”
方淑敏看了眼,点头道:“是的,原本是放在二楼阿辉卧室的书架上的。”
“除了你和钟嘉辉,还有什么人能自由出入钟家别墅?”
“还有阿明,就是和我一起来的包智明,他是阿辉的助理。”
“钟嘉辉的女友呢?”
方淑敏叹气道:“阿辉就是对待感情不认真,三十多岁也不愿意结婚,钟太太还拜托我劝他,我一个当下人的,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嘛。”
“你知不知道钟嘉辉有个女朋友,英文名叫做凯琳,是个画画的。”
“不知道,阿辉几乎从来不会和我说他感情上的事,我每次去打扫都是白天去,也从来没在别墅里碰到过他的女朋友。阿辉好像不喜欢带女朋友回家过夜。”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陈耀祖把文秀茵的照片递给她。
“没见过。”方淑敏看着照片道。
“根据你对钟嘉辉的了解,他会不会存在回家或者出门,忘锁别墅门的情况?”陈耀祖问。
“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不管他回家还是出门,肯定要开车啊,别墅车库是可以直通客厅的,他根本没必要从大门进出。”
送走了包智明和方淑敏,丁克飞回到办公室,递给组员一串名单,道:“这是钟嘉辉的秘书包智明提供的钟嘉辉的好友名单,挨个联系一下,看有没有知道那个凯琳的。”
“丁sir,死者伤口与凶器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可以确认那尊树脂摆件就是造成死者头上创口的凶器。”另一名警员拿着法医出具的报告进来道。
丁克飞吩咐林亚楠与陈耀祖:“立刻拘捕文秀茵。”
林亚楠与陈耀祖来到讯问室。
张静雅一看到林亚楠就焦急道:“林警官,我可不可以回家了?我想着,你们既然没找到小川,那他有没有可能回家呢?他虽然只有七岁,但他很聪明的,说不定会自己坐车回家。”
陈耀祖拿出手铐,一边把张静雅的双手拷起来一边说:“我们是重案组陈耀祖,林亚楠。现在因钟嘉辉被杀一案正式拘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张静雅懵懵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戴上手铐,仰起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哀求道:“你们要我认什么罪我就认什么罪,你们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去找我的儿子小川啊,他只有七岁,他一个人在外面没办法活下去的,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两人完成工作,走出警署大门时,天已经黑透。
陈耀祖看着闷闷不乐的林亚楠,劝道:“做警察,不要感情用事啦。”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杀人犯,而且,她对小川的牵挂和担心,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是这样,但没有证据支持她的说法。虽然钟家别墅里的指纹还没有全部完成比对,但显而易见,里面没有孩子的指纹。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一幢别墅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有可能连一枚指纹都不留下吗?她的话里太多漏洞了。”
“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那就是她有多重人格障碍。”林亚楠道。
“呐,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如果开庭的时候陪审团和法官也像你一样觉得她有精神病,她就不用坐牢了。”
“如果她害怕坐牢,那她杀了人为什么不逃走呢?反正监控也没拍到她,她为什么要主动报警呢?”
“她杀了人,能保证在现场不留下一点痕迹?她如果潜逃,我们警察能放过她么?就算她能成功逃走,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被抓获归案的恐惧中。主动投案则不同啦,只要法庭判她无罪,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而且这个案子现在关注度这么高,钟家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的。”
林亚楠摇摇头,道:“如果她是演的,她凭什么有信心能骗过法官和陪审团呢?难道她是拿过金像奖的最佳女主角啊?”
陈耀祖耸耸肩:“不信算了。”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林亚楠提议。
“赌什么?”
“赌这个案子,如果最后法庭相信嫌疑人精神有问题,判她无罪,就算你输,反之就是我输。谁输了,请对方一个月的咖啡。”
陈耀祖笑道:“一言为定。”
车流在两人身边的街道上驶过,留下星星点点的光芒,辉映着夜幕中的繁星。夜空下的香港,林立的高楼披着七彩霓光,沉默地俯视着街道上的芸芸众生。
姚昱菲进了家门,对正在布置饭桌的姚父姚母道:“爹地妈咪,我回来啦!”
姚母扭头一看,道:“哇,今天发工资吗?买这么多水果回来?”
姚昱菲趿着拖鞋跑进客厅,将水果往茶几上一放,来到姚母身边问道:“爹地妈咪,今天有没有看到我们风行社的报道啊?关于蔚蓝山庄谋杀案的。”
姚父道:“当然看啦,保姆反杀杀人犯,好威风!你们风行社真是厉害啊,报道比别家详细很多。”
姚昱菲难掩炫耀之色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则报道是我采访到的。”
姚母惊呼:“哇,这么厉害?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
“所以这水果是公司给你的奖励?”
“切,公司哪有那么大方?不过Coco姐说只要我一直这么能干,就让我提前转正。”
姚母搂着她道:“我们阿菲真是能干。”
姚父道:“恭喜你啊,但是待会儿你姐回来了,别在她面前提这件事。”
姚昱菲迷惑:“为什么?”
姚父道:“七年前,你姐姐刚从学校毕业,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接过一桩案子,原告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被告就是这个钟嘉辉,本来很有希望赢的,谁知道关键时刻原本定好的证人全都没有出席,那女孩子的妈妈还做了辩方证人,出庭作证说那女孩从十六岁就开始做援i交,起诉钟嘉辉只是钱没谈拢。后来那场官司输了,没过一个月女孩子就自杀身亡,你姐姐很难过。”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啊?”姚昱菲惊愕。
“你还记得你姐姐的好朋友阿May么?”姚母问。
姚昱菲点点头,“当然,她经常买巧克力给我吃的,不过好像有好久没看到她了。她怎么了?”
“她原来是事务律师,就因为这个案子,说是对法律和人性都失去了信任,改行不做律师了。”
“怎么会这样啊?”姚昱菲垮了脸。
“总之不要在你姐姐面前提啦。”
“哦。”
“来,跟妈咪说一下你是怎么挖到这个新闻的?”
“其实也是凑巧啦,我……”
姚昱菲刚开了个头,门口传来开密码锁的声音,她忙闭上嘴巴,装作帮姚母摆放碗筷,擡头向进门来的姚珂卉打招呼:“姐,你回来啦!”
“嗯,爸,妈。”姚珂卉与家人打着招呼,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
“去洗手吃饭。”姚母道。
一家人在饭桌旁坐下来后,姚珂卉看看桌上的菜色,对姚父姚母道:“哇,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菜色这么丰富?”
姚母一边给她和姚昱菲盛汤一边道:“你和阿菲每天工作这么辛苦,当然要经常给你们加菜让你们补补了。”
姚昱菲忽然想起,道:“对了,下个月我就有工资了,可以像姐姐一样给爹地妈咪交菜金。”
姚父姚母与姚珂卉都笑了起来,姚母道:“你急什么?家里饭菜不够你吃么?”
“不是啦,工作了就是大人了,我可不想在家白吃白喝。”
“阿菲要交就让她交咯,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想起下个月还有菜金要交,这个月怎么也得好好工作。”姚珂卉一句话说得姚父姚母又笑了起来。
四人和和美美地吃了一会儿,姚珂卉突然问姚昱菲:“阿菲,今天你们风行社发的那则新闻,是怎么回事啊?”
姚昱菲抿着筷尖看姚父姚母。
姚父道:“既然你姐姐问,那你就告诉她。”
姚昱菲放下筷子道:“是我去现场采访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新闻里说,保姆在地下室杀死了凶犯,但别家新闻都称只看到擡出来一具尸体,凶犯加上被害人,应该有两具尸体才对,你看到第二具尸体被擡出来么?”
姚昱菲道:“我一具尸体都没看到。其实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了,警察他们都撤走了,我在现场拍照,遇到一个在附近别墅做保姆的阿姨,是她在看热闹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保姆对警察说的话。”
“为什么她能听到,别家媒体却没听到呢?”
“可能因为她就在附近,所以赶到现场的时间早于那些媒体?”
姚珂卉思索片刻,接受了她的说法。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姚母问姚珂卉。
姚珂卉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