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不渡 正文 13“怎么？谈过？”
13“怎么？谈过？”
距离双桥不远的太阳镇地震监测中心。
陈弋跟周毅从中心大门出来，周毅坐在他副驾，普通的深色工装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三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带着手套和围巾，保暖措施做得极好。
“你说那个狗，要不就养咱们中心，看看门。”周毅跟陈弋闲聊。
他在这儿待了十年，工作家庭稳定，陈弋大学毕业回来，跟他坐过一个办公室，后来陈弋往上走的速度太快，两人还是保持了时不时约饭的关系。在其他同事眼里，陈弋沉默，业务能力强，名校毕业，家里有钱，有关系，难免遭人嫉妒，同事之间不怎么来往，独行惯了。
偏偏周毅是乐天派，也喜欢安静，就看中他话少，约他钓了几次鱼。陈弋实在是绝佳的钓鱼搭子，静得下心，坐得住，不怕苦也不怕累，什么话都能给他接上，周毅看他一直一个人住，一休假就让他上家里吃饭。前几天，他发了个小红书帖子给他，让他帮忙联系联系，把这条狗领回来。
“不了。”陈弋拒绝，“你帮忙领回来之后，送我家就行。”
“咱们俩有什么区别吗？”周毅没懂，“这帖子要24岁+，独立居所，经济独立，有爱心……”
“这条件你很行啊，直接联系不就行了？”
“而且，对方看到你这脸……万一姻缘它就这么来了呢？”
陈弋充耳不闻，也不想解释，眼看着就要到约定的位置，他就近找了个停车场。
“怎么开停车场来了？不是约的商业街吗？”周毅看了看周围，“在对面啊。”
“你去。”
“？”
“我在这儿等你。”
梨厘见到周毅的时候，有一种看对眼的欣慰感。她对收养小雨的人要求其实很高，需要对方有钱有闲，能够陪伴它，能给它提供稳定的住所，和正常洗澡、狗粮、零食需求。她知道周毅在地震局上班，早九晚五的清闲岗，收入稳定，还是本地人。家庭关系和睦，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小孩跟狗，很容易就能成为朋友。
见到之后，周毅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也非常靠谱，他主动给她看了他的工作证。
“您平常有什么爱好吗？”梨厘买了一杯水和一杯咖啡，给了周毅咖啡。
“钓鱼。”周毅回答，从见到梨厘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似乎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说不明白具体全靠感觉。
“边牧运动量比较大，带出去钓鱼问题不大，不过我也不知道，小雨会不会游泳。”梨厘说，“怕他会游泳直接跳下去，那钓鱼酒变成抓鱼了。”
“那没事。”周毅摆手，笑笑“这边儿环境好，适合它去草原上跑跑。”
两人又聊了一些具体情况，细节到小雨喜欢吃什么样的狗粮，用惯了什么味道的沐浴液，定期脱毛，会比较需要难打理。周毅很有尺度感，没问她为什么不自己继续养，两人约了一个日期，周毅表示自己还需要准备一下，才能接小雨回来，梨厘答应了，周毅给了梨厘一个微信号，说是他家人的，如果想了解小雨的近况，可以跟这个微信联系。
梨厘很感谢他的体贴，加了这个微信号，不过没有立即被通过，她没在意。周毅在微信转给梨厘一千块钱定金，梨厘跟周毅说好，三个月后退还。现在领养的人多，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收定金，保障动物的安全，她也是现学现卖。
到了周毅接狗的那天，梨厘一上午都在给小雨收拾她的玩具：狗粮、零食、喝水盆、饭碗、沐浴露、宠物湿巾、飞盘、球还有这些天苏小英给它做的衣服。
苏小英嘴里叨叨着小雨咬坏了她茶几下面的木板，真到了小雨要走的时候，又开始舍不得了：“要不你跟人家说说，不送出去了，我养着。”苏小英抱着小雨，小雨也窝在她怀里，眨着眼睛，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你是因为我最近在家，都是我照顾，所以觉得多条狗也没什么。”梨厘继续收东西，“我不在家，你要忙火锅店了，哪儿有空照顾它。”
苏小英叹了口气，梨厘说的也是，她给小雨的行李里，多装了一大把平日里不给它吃的火腿肠，又摸了摸它的头，自己回房间去了。
周毅开车过来，梨厘让小雨跟他熟悉了一会儿，看着小雨跟周毅玩儿球，梨厘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我能偶尔去看看它吗？不会太频繁的。”
“可以。”周毅答应得毫无负担，甚至在打量梨厘的过程中，觉得她跟陈弋，非常般配。
比那些同事想要介绍给陈弋的相亲对象，好太多了，万一真的能成呢？
“频繁点也没关系。”周毅说，“它肯定会过得好的。”
梨厘前一天晚上没怎么睡，还破天荒地允许小雨上床睡了，此时面对分离，她强迫自己的心硬起来，该告别了。
周毅看出她的不舍，邀请她去看看小雨未来要生活的环境，梨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们开了两辆车，小雨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她跟着周毅开进太阳镇的一个新小区，高层公寓楼，环境极好。物业管理严格，人员简单，梨厘看到这些之后，心里最后那一点点不安也落定了。她没发现周毅对这里不算熟悉，开门不是用的指纹，而是感应卡。
他们到了一个装修很精致的三居室，简洁但不失品味，普通的摆件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她是懂行的人，甚至有些惊讶，周毅的财力，能把房子装成这样，她走进来后，就感觉到了安心和温暖。
“你们家装修挺好。”梨厘说，“开放式厨房和岛台，感觉在这边用的人还挺少的。”
“灯光也是，晚上应该很漂亮吧。”
周毅没来得及接话，他进来之后发现没有人，给陈弋发了微信也没人回复，这个家里的东西他也并不熟悉。想给梨厘倒杯水，但东西都收纳得太好，根本不知道杯子放哪儿。
小雨在新环境中走来走去，最后走到了书房前，轻嗅，还用脚扒拉了几下书房门口的地砖。
“汪——”它对着紧闭的大门叫了几声。“嗷呜——”
“小雨。”
“不要乱叫。”梨厘走过来，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把小雨拉远一些，提醒它。
“没事，这儿以后，就是它家了。”
梨厘心头颤了颤，那股说不出来的难过将她包围，她嗯了一声。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待。
梨厘跟周毅说了几句话后就把小雨的行李留下来彻底告辞，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哭了一会儿，又强迫自己收住了。她提醒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应该感觉到开心才对，这种心理暗示十分起效，她开到一家卖土特产的店，给苏小英带一些松茸回去。
梨厘走后，书房的门打开，陈弋从里面走出来，小雨上次见过他，看到他，热情地扑了过来，摇尾巴打招呼，但梨厘走了，她留下的气息在慢慢消散，小雨慢慢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安，它在找梨厘。
陈弋陪它玩儿了会儿玩具，问周毅要不要在家吃饭。
“我老婆在家等我吃饭呢。”
周毅的眼神不简单：“刚刚你咋不出来？你跟这姑娘，以前认识？”
“高中同学。”
“怎么？谈过？”
陈弋没否认。
“初恋？”
陈弋重复了一遍，自己做了土豆烧排骨，可以一起吃。
“拐着弯儿，养你初恋养过的狗？”周毅一脸佩服。
陈弋不想面对这么八卦的他：“今天谢了，回去吧，你老婆不是在家等你吃饭吗？”
“不不不。”周毅走回来，看着陈弋跟小雨，“我现在不想吃饭，我想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