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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上一只鬼大腿 正文 第36章 黑得不能再黑了

所属书籍: 抱上一只鬼大腿

    一家三口看似把事情说了个通透,实际上放心踏实下来的只有憨憨陈百安一个。

    在去王七婆家的路上,他问陈姜:“鬼是啥样的,吓人吗?”

    陈姜瞄了瞄一旁脸色仍苍白着的廖氏,知道她带自己去见王七婆打得什么主意,无非还担心闺女身魂是否一致罢了。她不介意,性子差距那么大,不怀疑才不正常。

    回陈百安道:“不知,没有样子,我也只能看见个混混沌沌的影子。”

    “噢。”陈百安盲想了一会儿混沌影子的模样,又问:“那它们能看见你吗?”

    “我猜应是看不见的,它们也没跟我说过话呀。”

    陈百安笑了:“死了就是死了,要是还能跟活人说话,那不知要吓坏多少人呢,鬼也没啥可怕的。”

    廖氏可不像陈百安这么乐观,她犹豫了一会儿也开口问道:“姜儿,你是天天都能见着那些东西吗?”

    陈姜摇头:“不是,舅奶奶出殡那天我看见个白影子,昨天县城有户人家办丧我又看见一个,我也害怕呀,怕它跟着我。老人不是说见了脏东西得使劲骂吗?我路上也骂了,回家不放心,跑去后山那儿又骂了一遭,也没看见啥不对劲的了,就这两个,没见过其他的。”

    廖氏想起陆家前舅母死后那几天,陈姜是有些奇怪,还买了黑狗血来说散阴气,怕就是见到前舅母的魂灵了。见了丧事才能见到鬼,这个解释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只要不是把脏东西带进家里来就好。

    “那碧云那个姑爷身上的阴气是咋回事?”

    陈姜心说也不能忽悠得太小儿科,既然想留在家里生活,以后这种事免不了还会让她发生些怪异举动,提前给家人做好心理预防,时间久了,也许他们会习惯并接受的。

    于是她愁眉苦脸道:“娘啊,那天也真是吓了我一跳,我一进去就看见新姑父头上罩着一团黑气呢,可是我又没看见鬼,不知咋回事。”

    廖氏瞪着眼睛走道儿都不稳当了,绊绊跌跌半晌才一把拉住陈姜:“你看看,你快看看你哥头上有没有黑气?”

    陈百安僵住,陈姜煞有介事看了看:“啥也没有。”

    “那娘呢?你再看看娘。”

    “你也没有。”

    廖氏吁口气,拉着陈姜往前走了两步鼻子一酸,眼泪又出来了:“都怪老三,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才不到十二的孩子,这眼睛洗不回来,以后日子还咋过呀!”

    陈姜回头望望家的方向,从昨天被吓飞,影子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如果自己没有穿越,她小小的身子就会一直被埋在那深山沟里,无人知晓直至腐烂。就算有一日被人发现,廖氏又真的敢撕破脸皮去找陈恩常的麻烦吗?她本意不想害死闺女,但因为外心和自私做了间接推手,在善恶大道中,她终将背上一个孽因,这辈子若还不清,就只好下辈子再还了。

    老天为什么让她上了影子的身,两人的胎记又为何一模一样,陈姜觉得,这其中必有深意。

    王七婆家离老宅不远,隔着几畦菜园子,两个小土坡,与村长家比邻而居。房子是村中少有的青砖大瓦房,土院墙挺高,大门上贴着两道不知画了什么鬼玩意儿的符纸。

    廖氏上去叫门,王七婆的大儿子出来迎人,对母子三人客气得很。闻来意只说他娘打坐呢,得等上小半个时辰才能见人。廖氏便与王七婆的大媳妇张氏在院中边剥豆子边唠起家常,陈百安蹲在墙根下戳蚂蚁,而陈姜则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房子质料好些也没跳出村居的布局范围,正房瞧着得有个三四间,厢房左四右五,前院晒柴晾豆,家后养猪种菜,和普通农家没啥区别。

    但陈姜觉得王七婆能神婆名声在外也真是个狠人,别人的院子里种些瓜果蔬菜也罢,她家院中竟然种了一棵高大的柳树,夏季枝条正繁茂,千百绿绦随风悠悠。

    柳树可不是什么吉利的树种,有“钉魂树”或“束魂树”之称,就算不埋死人也自带五分阴气。若是埋了死人,再由懂邪法的人施个咒,普通鬼魂便如被捆缚,一动不能动。七天后自然可以下去,但要遇到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束魂七天,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王七婆吃这行饭的,不会不知柳树极阴。她敢种家里,要么就是借柳树的阴名来烘托自己通阴阳的本事,要么就是把它当作工具树,束过谁的魂?

    一切的疑问在见到王七婆那一瞬间都有了答案。她打坐结束,大儿请廖氏与陈姜进去,一进正房东屋,陈姜忍不住就爆了个粗口:“卧槽!”

    屋里收拾得很清爽,家什简单,唯显得特殊的,是一座木龛上供着张卷轴道士像,清香袅袅,瓜果新鲜。

    那穿着斜襟灰褂,大夏天还戴着个抹额,瘦小如干柴,皱纹如刀刻般的老太婆盘腿坐在床上。身后一只红光鬼子荡在房梁下头,跳舞似地扭来扭去,长发无风自飘,眼睛是黑茫茫两个窟窿,张着大嘴发出“哈,哈!”的声音。

    说它是红光也不准确,应该是粉红光,或者水红光,总之红得不那么正。

    陈姜一口气没倒腾上来险些晕过去,这是厉鬼不是?褪了色儿有点不敢相认啊!

    她的粗口没人懂,所以王七婆只是不满看了她一眼,道:“姜儿咋啦,大呼小叫的,不小了吧这孩子,没个定性。”

    当着外人,廖氏还得拿出做娘的样子,忙扯了她一把:“看你,在婆婆跟前持重点儿。”

    陈姜呆呆看着褪色厉鬼,心里翻江倒海。好家伙又来一个,她想,都来吧,绿的红的粉的黄的,都尽情地在人间狂欢吧!我已经麻了,打定主意装瞎了,冤有头债有主,它想害死谁我也不会管的!

    廖氏苦歪歪地跟王七婆说起陈姜,套用了梁金宝的故事。说她夜里睡不安稳,总像在窗户外头看见了什么似的,白天精神不好,饭也吃不下去。怕孩子受了什么脏物的惊,特意请婆婆给收一收魂,洗一洗眼。

    王七婆听完问陈姜:“你是看见啥了?”

    陈姜脸色不好,乍一看真像受惊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像有东西爬我家窗户一样。”

    “是人模样的影子,还是兽模样的影子?”

    “一团,分不清人还是兽。”

    王七婆让她走近些,用干瘪苍老的手把她从头到肩摸了一遍,又扒她眼底,又让她张嘴,跟个儿科大夫似地检查一遍,道:“不像邪祟入体,而且这娃十来岁了,不该呀。”

    廖氏一听这话,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王七婆亲眼看过,亲手摸过了,陈姜要是鬼附身,不可能不露馅儿的。她是姜儿,她是自己闺女没错了!随即拍手:“谁说不是呢,都说小小娃儿才能看见,哪知我姜都这么大了还”

    “没事儿,”王七婆看似轻描淡写地道,“东山脚那儿早些年死过几个打猎的,阴气重,怕是有些残魂游荡呢,女娃儿体弱,就是被冲撞了。眼不用洗,喝我三剂符水壮壮阳气会好的。”

    廖氏看了陈姜一眼,颤着声问:“您是说我家那块儿有鬼?”

    王七婆说的正应上了陈姜的话,她想起闺女说的混沌沌白影子,天知道是陆家舅母还是打猎人呢。

    “残魂,害不得人的。”

    王七婆眼皮垂着,嘴角却轻轻提了提,:“虽然害不得人,就是能让人难过,日子久了还会得病呢。你不是让三郎来买过两回黑狗血吗?看来不止姜儿被冲撞,你也不舒坦了吧?夜里睡觉,觉不觉着阴冷啊?”

    廖氏本来没觉着冷,可是在老太婆鬼气森森又嘶又干的嗓子里吐出这句话后,她还真感到背上一阵寒意。

    “那那,那咋办?就算咱看不见啥,阴气也散不去啊。”

    这正是王七婆想要听到的话,接道:“说了它们害不了人的。”

    廖氏更害怕了:“生病也不行啊,我两个娃还没成人呢,我我现在也没本事搬家。”

    王七婆淡淡一笑:“要实在忌讳害怕,我老婆子去给你做个法赶了也行。”

    廖氏马上同意:“好好好,那就劳七婆累了,做个法安心。”

    王七满意地点头,从身后摸出个小木箱来:“都是一个村子的,请天师的香火就收你三两吧,别的村子请我去接天师,至少得五两。”

    廖氏一愣,转头看陈姜:“姜儿,要不你回家去拿银子。”

    陈姜在她俩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那只褪色厉鬼,越看越觉得这鬼子有异常。它总是盘绕在王七婆头后,偶尔也向两边飘着舞动手臂,可飘不出三尺就像被什么暗力给牵住了一样,透明的,泛着红光的身躯往后一顿,再度回到王七婆身后继续舞。它无法像缠新姑父那只一般和王七婆亲密接触,始终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它对着王七婆的后脑“哈哈”,好像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它的光芒很淡,比新姑父的那只淡很多,光里的鬼身也残缺不全。这是罕见的,不管人在生前受过怎样的伤害,死后魂魄都是完整无缺的,即使是只余怨念凝形的厉鬼也是如此。谁会去挖鬼的眼睛?连实体都没有怎么挖?

    看着看着,陈姜竟然有点同情起它来,跑也跑不掉,眼也被挖了,最具代表性的正红光芒淡成了水粉色,面前这个老太婆不知是不是它的仇人,也不知被拴在这儿多久了。它是厉鬼呀,现世必死人,凶残无情的厉鬼啊!老太婆是个骗子无疑,那有可能,它是得罪什么高人了吧?

    柳树下,会埋着它的尸体吗?

    陈姜的同情在廖氏让她回家拿钱时戛然而止,她咧咧嘴:“我不知道钱在哪儿,娘和我一起回去拿。”

    “你咋不”廖氏看见陈姜给她使了个犀利的眼色,屏息片刻,对王七婆笑道:“小孩子不知道,我回去,一会儿再来请七婆。”

    “嗯。”吓唬够了,王七婆不认为这桩生意会黄。

    娘仨出门,廖氏忙问陈姜:“咋了。”

    陈姜道:“王七婆全身黑气,全身都是!头顶冒,心口冒,嘴里冒,眼珠子都冒,黑得不能再黑了。”

    “天爷!”

    兄妹俩架着腿软头昏的廖氏回到家,见篱笆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手持一把折扇指着后山方向道:“你,来。”

    陈姜脚下一顿,少年转头,见母子三人立刻龇牙一笑:“我,来。”

    乌发白肤,眉目如画,一身玉色锦衣风度翩翩,折扇一抖,笑容明媚,谁看了都要赞声好一个俊俏美少年。

    廖氏和陈百安就看呆了,这是哪来的贵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前。听他似乎说了句什么,陈百安不敢言声,廖氏则畏缩着问:“这,这位公子,你找谁?”

    少年折扇点向陈姜:“她。”

    陈姜嘴角抽抽,放开廖氏的胳膊,作恍然状向少年走去:“嗨,是你啊,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我花样子全卖光了,现在真的没有。”

    边走边回头解释:“这位是县城吉祥绣坊的掌柜,来跟我谈花样子的事。”

    廖氏想不起昨日县城之行中有出现过这个绣坊的名字,但也想不出别的华服少年找上家门的理由,将信将疑:“哦,那请进家坐吧。”

    家可不能进,他说话费劲,一字一顿的,怎么看也不像做生意的掌柜啊。可是情急之下,陈姜编不出更好的理由了。他果然来了,还换了一身皮,这样瞎附身,一个接一个活人坑害,能行?

    “娘,你们先进去,我跟这位呃,黄掌柜在这儿说两句话就行。”本来想说师掌柜的,可是金黄光芒太有存在感,脱口就让他改姓黄了。

    “那怎么行?”廖氏觉得陈姜没礼貌了,抱歉地看看少年:“黄,黄掌柜,你进家喝口水,有事慢慢说吧?”

    少年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好。”

    陈姜的脸快皱成窝瓜了,鬼不像鬼,人不像人,师焱老兄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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