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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黑茶他飘一会儿 正文 第77章 亲了她手心

所属书籍: 让黑茶他飘一会儿

    周遇这一天过得可谓是心惊胆战,抓心挠肝,如坐针毡,忐忑不安。上午担心老板,下午担心辛星,六点多,七点多分别收到她两个盯梢顺利的信息,松了没一个小时的气,就发现辛星手机也关机了。

    想到她能动手不动口的脾气,想到傅董事长身边那几个精英保镖,在两人回来前的这段时间,周遇已经把各种变态犯罪悬疑电影桥段整合了一遍。

    辛小姐连战多人杀入魔窟,与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老板相见,背着他正欲外逃,一转身对上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恶魔大BOSS狞笑:你不是能打吗?打啊!

    保镖凶徒一拥而上,将辛小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鲜血染红了魔窟的土地。大BOSS抓住老板的头发,逼着他跪在地上观看这惨烈一幕,老板撕心裂肺地狂叫:星星!

    辛小姐虚弱地趴在地上,从凶徒脚边向他伸出一只混合着污泥和血迹的颤抖的手:子君…

    一对苦命鸳鸯徒劳相望,咫尺天涯。

    周遇被自己的脑洞吓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坐在老板家三米八的弧形大沙发上盯报警号码盯了好久好久。

    报?没证据的事儿怎么报?恶魔大…不是,傅董事长可不是能随便污蔑的。

    不报?老板和辛小姐要是被杀人埋尸了怎么办!

    他就这么被脑洞和犹豫折磨了俩小时,直到听见屋外传来老板的说话声,两人完好无损出现在他眼前,老板一如既往精神奕奕地指挥他点外卖。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万语千言化作四个字:“吓死我了。”

    韩子君不理解他有什么好吓死的,还埋怨他:“不是告知你去向了吗,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地麻烦星星受累一趟,弄到这个点都没吃饭!下次不许这样了。”

    辛星在他的大平层公寓里转悠,闻言道:“对,下次不许再挡你老板发财了。”

    韩子君:……

    周遇点单,周遇付钱,外卖送来周遇下去拿,也是他支锅烧汤布置好。等那两人入座,不用老板给眼色,他就自觉告退。

    可是辛星不让他走:“一起吃,吃完你送我回家。”

    周遇见老板拿了一瓶酒两个杯子过来,心领神会:“我吃过了。”

    “吃过了就等我吃完送我回家。”

    “……我家里有事。”

    辛星和颜悦色:“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没吃饭,你今天也辛苦了,一起吃。”

    周遇嗫嚅:“不…我这个…”

    韩子君低着头开酒,半晌道:“吃吧。”

    周遇从惊吓得如坐针毡,到尴尬得如坐针毡。其实让他离开他一点也不委屈,是真心不想留下来吃这顿饭。一个人回家吃点什么都自在舒坦,坐在这里当电灯泡,忍受老板的怨念低气压,别提多难受了。

    而且有他在,那两人似乎也无话可说,餐桌气氛僵滞,只有咀嚼和火锅咕嘟嘟冒泡的声音。

    周遇埋头吃了几口,悄悄在餐桌下调出手机铃声,装作接电话的样子站起身,嗯嗯啊啊一气,抱歉地跟两人说真的有事要先走一步,没法送辛小姐回家了。

    辛星没再留他,只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你走吧。”

    等他进了电梯,辛星放下筷子:“联系不上你,最着急的是周遇,我认为你没事,他一直在说服我你关机的不寻常。他不知道你和傅渊庭的关系,多思多虑大惊小怪可以理解的。作为助理,他真的很称职,你应该对他好一点。”

    韩子君:“等我换好手机就给他发个红包。”

    红包当然比口头感谢实惠,辛星认为周遇该得,并且还不够:“就发一个啊?你又摆脸色又暗示的把人支走了,饭都不让他吃,不再发点吃饭钱?”

    小动作被她看透,韩子君只尴尬了片刻就扬起笑脸:“周遇懂事,知道我要单独跟你说点他不能听的话,明天我会给他发个大红包。”

    “投资的事,我还是那个意见。”

    “不是这个事。”韩子君涮了肉全夹到她碗里,人也从对面挪到了她身边。

    辛星蓦地垂下眼皮,又拿起筷子吃起来。

    韩子君侧身坐,望着她吃饭的样子,没了以前那般狼吞虎咽,却也和淑女沾不上边。大口吃大口咽,让旁观者食指大动,可真正吃到嘴里,压根没眼睛看得那么香。

    她不问,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盯着她,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她再次放下筷子,桌上的十几盘菜已基本清空。

    “吃饱了?”

    “嗯,你怎么不吃?”

    “我不太饿。”

    辛星瞥他一眼:“不太饿还说要和我一起吃?还点那么多,还把周遇支走?”

    “我相信你的战斗力,你一个人不都解决了吗?”韩子君笑起来,脸颊透着淡淡绯色,眼睛也有些泛红,“再说,我为什么想和你一起吃,为什么把周遇支走你不知道?”

    “少说废话啊。”

    “说了废话你再打我一顿?”酒精壮胆,辛星口气平和中又带了点嗔意——别管他怎么听出来的,反正就是听出来了。韩子君心中那从未熄灭过的小火焰,腾地窜高了十分,无赖地把脸伸过去,“我就要说废话,你打你打。”

    辛星擡手巴住他的脸往后推:“滚,你没正事说我走了。”

    她突然站起身,像被火烫了一般收回手,震惊地看看手心又看看韩子君,一巴掌扇过去:“你想死!”

    韩子君动也没动挨了这一下,他做出那个不经大脑的动作之后,就立即想到了辛星的反应,生气,打他。躲是躲不掉,那就受着吧。

    辛星怒哼一声,弹开椅子就要走,他猛地朝前倾身,拉住了她的手指:“对不起,我情不自禁,我道歉。你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正事,绝对是正事。”

    辛星掌心滚烫,烫得发疼,烫得她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韩子君会亲了她手心一下。

    巴住脸,触碰到嘴唇不可避免。可是他亲了,用力的,明显的,嘴唇以难以描述的方式亲了她手心,甚至她收回的时候,还发出“啧”的一声。

    在首都数花被撞破时不知所措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有点心慌意乱。

    其实对辛星来说,与异性间发生肢体接触,不管以前现在都习以为常。打起来抱成一团,互相碰到敏感部位也不罕见。少女时期抢粮食被毒打,为了脱身她还咬过别人的脸,抓过别人的命根子。后来遇上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割的也不少。但那些记忆都伴随着肮脏,血腥,残暴,和令人作呕的野心欲望。她目睹,触摸,分解那些人的身体,心底只有一片冷漠。

    新世界温馨平和,与异性的肢体接触还在因为职业需要继续着,却再也没有那些负面极端的印象出现。对比末世男人,现在的对手教练朋友们素质太高了,对她太尊重了,或者说对她的武力值太尊重了。迄今为止只碰到王老大夫一个昏头瞎眼有龌龊苗头的,翻不起浪,不值一提。

    韩子君一开始也在她的职业需要里,比如上场前接受鼓励拍拍肩膀,比如赛后庆祝胜利来个拥抱,又比如帮她挡人搂个肩揽个腰。他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辛星又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深知他不敢越界,便默许了一次两次更多次。后来不知何时起,她就失去了对韩子君普通亲密举动的警惕心。

    比起被他抱在怀里,辛星更警惕他默默的凝望,警惕他的眸深似海暗潮汹涌。尤其在得知韩子君喜欢她,被数次明确拒绝仍然痴心不改坚持喜欢她,而她也渐渐感觉到他的真心实意之后。

    辛星很怕他情绪一上头,又要说那些让她头痛的话,那句“你有没有心”的质问,已经困扰她很久了。

    她遇见过想要她实力的,想要她身体的,唯独没遇见过问她要心的。

    她已经同意让他利用,主动要求保护他,尽可能给他提示正确道路了,他居然还想要她的心,真贪婪啊!

    辛星凭什么惯着他这份贪婪?她应该告诉他,没有心给你,我们一刀两断,滚,不滚打死你。

    可是她又莫名其妙不太想对他说这样的话。

    贪得无厌的韩子君,厚颜无赖的韩子君,以她为先的韩子君,为她着想的韩子君,说自己犯贱的韩子君,只想跟她待在一起的韩子君……还有弱不禁风的韩子君,他不滚,她又怎能真的打死他?

    偶尔烦躁时她想,男人对女人不就那么点念想,韩子君也说过男朋友不仅有义务还有权利呢,面对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只图心呢?他要是忍不住做点越界的举动,自己就跟他撕破脸,彻底断他绮念,省得天天看他那种隐忍深情爱而不得的死样!

    然而今天,此刻,韩子君做出了亲她手心这样绝对是越界的,冒犯的举动,辛星竟未能第一时间想起撕破脸来。震惊的短暂几秒,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想当作无事发生,可又看到了他闪烁不安的眼神,明显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没办法,只好照例给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并不重,至少比他在首都挨的一摔两拳,以及他发脾气那次的大耳刮子轻多了,韩子君连头都未偏,直勾勾地盯着她。辛星急乱之下转身想走,又被他抓住了手指。

    他说对不起,他说他情不自禁……

    “正事,正事。”他一再强调着。

    什么正事她也不想听,应该骂他龌龊恶心的,应该把他揪起来,再给他一百个背摔的。可是辛星又没能实现自己暗地里针对他的拒绝计划,她还处在一片空白中,只狠狠抽出了手,硬邦邦道:“快点说。”

    一分钟后,韩子君倒了两杯红酒,把她带到了客厅南面的巨大落地窗前,塞给她一杯,指指远处一片璀璨灯火中最亮最高的大厦道:“那是华宇集团,我每天早起拉开窗帘,第一眼就能看到它。”

    说罢与她碰了个杯,仰头一饮而尽。

    听到华宇集团,辛星神思慢慢归位,冷静了许多。因为手指还在不可抑制的轻颤,导致杯中红酒荡出层层浅细的波纹。韩子君正盯着远方,并没有看到,可是辛星怕他看到,也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又酸又苦的滋味让她大大叹了一声,随即垂下持杯的手。

    “哎!”韩子君阻止不及,无奈地看着她:“干嘛喝这么猛,一会儿该上头了。”

    你不是也喝这么猛吗?辛星舔舔嘴唇:“你到底要说什么,快点,我要回家了。”

    韩子君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我想说,我十五岁以前的目标就是把它摧毁。字面意义的摧毁,把这栋大厦拆成一堆废墟,让我妈可以不再做噩梦。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因为这栋楼做噩梦吗?”

    辛星知道,但是不能说,轻轻摇了摇头。

    韩子君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来,半晌低笑了一声:“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你面前完全的坦然,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不用。”他不能完全坦然,辛星却能完全理解,“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隐私,你不需要强迫自己说出来。”

    韩子君沉默一阵,道:“谢谢。后来我长大了,知道摧毁大楼是幼稚的想法,真正要摧毁的是我心里的怨恨。但是要摧毁这份怨恨,就势必要摧毁造成它存在的人。所以十六岁以后,我的目标是傅家,是那一个个把我和我妈逼到绝境的人。”

    “你知道吗?”他转了转手里的空杯子,“傅渊庭是先和我妈结婚的。”

    “什么?”辛星惊了。

    “拍婚照,摆酒,昭告亲戚朋友,只是没有领结婚证,因为我妈那时候差一岁才到法定年龄,还在上大学。”韩子君淡淡地笑着,“沈月茵才是第三者。”

    辛星一晚上震惊好几次,表情绷不住平静了。

    “傅家那时候生意上出了点问题,需要沈家的帮助,就商定联姻了。可笑的是,傅家人参加了我妈和傅渊庭的结婚典礼,他们是知道这段婚姻事实的,可还是把合适的他推出去了,知道为什么他合适吗?因为他所有兄弟的老婆或女朋友中,只有我妈的家世差些,压得住。”

    辛星万万没想到,反派身世里还有这么多隐情。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沈月茵看上了傅渊庭,他和我妈又没领证,分开只能算分手,算不上离婚。”

    辛星不解:“那分手不就好了,怎么会有你?你应该比傅景阳小一岁吧?”

    韩子君冷笑:“傅渊庭没有和我妈说分手,是我妈的哥哥看到报纸才知道他妹夫又娶了一个女人。我外公和我妈去找傅渊庭,他厚颜无耻地说是为了家族的权宜之计,和沈月茵只是表面夫妻,从来没想抛弃我妈,让她安心等着,等傅家的难关过去了,他就会离婚。然后你知道了,二十八年了,他也没舍得离婚。”

    辛星皱眉:“那你……”

    韩子君叹口气:“我妈也有错,错就错在她相信了傅渊庭的鬼话,无论我外公和舅舅怎么劝,都铁了心要等他。加上傅渊庭时不时回她那里安抚安抚,我妈就错上加错的怀了我,生了我。”

    他伸出手:“还喝吗?”

    辛星把杯子交给他,摇摇头。

    “再陪我喝一杯吧。”

    不同于往常他争取某件事时精气神十足的纠缠,说服,这一句话的语气颇有些无力,眼神又似潜藏无限苦痛,他很需要她此时陪他喝一杯,辛星再说不出拒绝。

    夜色渐深,两个人从站立到席地而坐,一瓶酒已经空了。韩子君靠在玻璃窗上,屈起一条腿,手肘搭着膝盖,摇晃着红酒杯;辛星盘腿坐在他身边,在他举杯的时候陪喝一口,听他说着那些与小说剧情吻合,却有着更多细节的故事。

    韩敏怀孕中后期之际才得知傅渊庭不但没有离婚的打算,与那位表面夫人的孩子都要过周岁了。她挺着肚子冲去傅家要说法,被羞辱而出;也因为她的出现打了沈家的脸,沈月茵无法再故作不知粉饰太平,勒令傅渊庭给出态度。

    态度自然就是和韩敏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了。她日日以泪洗面,生下孩子后更得了产后抑郁,精神越发不正常。后来又去傅家闹了很多次,每次闹完病情都更加重一分。

    韩家人也是想为她讨公道的,韩敏的父亲甚至想过要在媒体上公开声讨傅渊庭,但是他还没来及做的时候,韩家的公司就倒了,韩父就被抓了,韩母就重病了。接着死的死,逃的逃,到韩子君三岁多时,韩敏彻底疯了。干出了深烙在幼小儿子记忆深处,让他三岁就懂得了什么是耻辱,一辈子难忘的可怕行径。

    “我永远记得沈月茵在华宇大厦门口那个高高在上的,看笑话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他们把韩家,把我妈和我当蝼蚁一样的踩,我没办法不恨。这二十年来,我天天都在恨。”

    韩子君仍然没有明说韩敏做了什么,但是辛星清楚。若大家一起放弃尊严放弃廉耻心便也不难受了,只有一个人放弃,无数道貌岸然的人围观的感觉,即便是她这样见惯黑暗的人也接受不了。

    “星星你知道吗?不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妈生我出来就是为了报仇的,不然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被人鄙视嘲笑践踏吗?”

    “不是这样的,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韩子君轻笑,伸出手去摸辛星的脑袋:“有你之后,我压力小了很多。我忽然觉得除了报仇,活着确实还有别的意义。我每天都想看到你,每时每刻都想和你在一起,这一段时间我甚至没再像以前那样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吃得好睡得香。”

    辛星低下头,感受着头顶的那只手,没有躲开,也没有说话。

    他倾身靠近她的耳边,低声彷如呓语:“我曾经把你当作一条分散注意力的岔路,可是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主干道了。你不想让我报仇,不想让我拿傅家的钱,我就……”

    “胡说!”温热气息喷在耳朵上,辛星僵硬了片刻,转身闭眼,又一巴掌巴上了他的脸:“别靠我那么近,我可没说不让你报仇,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

    手心湿漉漉热乎乎,分不清是汗,还是他嘴唇上未干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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