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位家主友好会晤之后,陈臻这几天深切感受到了地道的‘中国式待客’。
这是因为陈臻的表态让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十分满意。
毕竟这是多么善解人意又识趣的‘新领主’啊,表明了自己不会瞎掺和,委婉地表示“自己就是在总部闷了太久了出来见见世面”、“回乡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然后“顺便看看你们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你们解决”……
如果忽略他一开始放的那些真真假假的狠话,那么刘长生可以会真的觉得,陈臻的确是来旅个游的。
大家都减轻了对他的敌意,刘长生自然就开始琢磨怎么拉拢这位高贵的始祖血裔了。这就导致了陈臻这几天烦不胜烦。
这天陈臻正紧张地投入复习着,早上八点就开始看书看到下午,正头昏脑胀呢,一群蝙蝠携风从窗而来,闯进了陈臻家,把一份信函盖到了他的数学题上。
陈臻放下笔,用小刀划开信的火漆。
字用鸽子血写的,还算讲究。
“陈臻大人敬上,刘氏上下已为大人打点好一切吃住游玩事宜,枉请大人谅我等招待不周,以下为我等的一番敬意……”
然后下面是一串让人目瞪口呆的……景点介绍和……安排。
“碧霞峰为国家4A级景区,因群山环绕、树木葱郁、四季常青而闻名。传说是女娲补天时石头落下所化而成。内含熊猫基地、女娲池、天然温泉、野生动物世界等风景区。在碧霞峰你可以感受到……”
“夹金山为省级风景名胜区,为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
“冶勒自然保护区位于四川冕宁县北部,与石棉南部相接壤,为省级自然保护区……”
……刘家可能和旅行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满满两页的景点介绍完了,陈臻眼皮抖着,翻到背面。
名胜古迹介绍完了,然后是正反满满一页的美食!
什么砂锅雅鱼、石棉烧烤、哒哒面、春卷,刘长生还十分贴心地附上了色香味俱全的配图,看上去像是饭店的宣传册页?
最后刘长生在尾部写道:“大人请在感兴趣的景点和食物上勾选,我等不日将安排好大人的游玩事宜。”
……这是点菜吗?还勾选?
陈臻看得头疼,撕下一张草稿纸草草地给刘长生写了回信:“刘家主敬上,我最近在备战高考,游玩事宜无限推迟,最近请勿打扰,切记。”
他写完把纸丢给蝙蝠,看它们一股脑地去了,又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古诗词鉴赏。
这个太难了,陈臻能用中文正常与人交流,写中文也勉强能让人看懂……不过八百字情深意切的作文,和永远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诗词填空及鉴赏,简直是要他老命。
世界就是这么不让人称心如意。当一个人想要认真学习的时候,似乎总有那么多破事要来打断你。
陈臻正被面前这个读都读不懂的古诗词搞得满肚子火,手机又催命一样地响起来。
他烦躁地把笔一甩,看了看来电人:白霖。
“白家主。”接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强压怒火了。
“大人好!大人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约了几个血族的好朋友一起出来打麻将,没事儿大人老刘不在我跟你说吧你也不用觉得尴尬什么的……”
陈臻听到一半就冷漠地按了挂断,把手机甩在书上。
他揉了揉自己额头,到冰箱里面拿了一杯冰冻牛血,一口喝掉了,然后继续给自己打气:没事的。
不就是高考吗,你可以的陈臻!
结果等他再一次拿起笔,电话又响了。
陈臻这次是真的一团火气从脚上窜到了天灵盖,他捏起电话接起来就开始言语威胁,“白家主,你知不知道我有权利处置血族的生死?就算你是个纯血种我也可以把你撕成碎片!你听好了,你六月六号之前要是再给我打一通电话我就……”
“维达尔。”
陈臻的话戛然而止。
莉莉丝笑着打断了陈臻,“我知道你有处理血族生死的权利,怎么了,谁惹你了?那边家主找你的麻烦吗?”
陈臻哑了半晌,“……不是,没有找我的麻烦。是他们太过……热情了。”
莉莉丝声音还是笑着,“为什么六月六号之前不要找你,你最近在忙什么?”
陈臻看了自己面前的习题一眼,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在准备高考。”
莉莉丝没听说过这个名词,陈臻给她解释了半天,她才云里雾里地说,“和英国的A-LEVEL一样是吗?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考试?”
陈臻叹了口气,“和A-LEVEL完全不一样,太难了。考试是为了合法入学,我们是尊重人类规则的血族,当然要用合法的方式入学。”
“你要去上学?”莉莉丝更加狐疑,“为什么?”
陈臻手指点着面前的习题本,“因为……中国区总部所在地的情况很不对劲,我需要一个……处在漩涡中心的身份,去揭开这个谜团。”
“哦。”莉莉丝应了一句,无意中打击了他一句,“我记得以前中文老师说你的中文书写非常难看,考试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陈臻:“……我现在不是在练习吗?”
他中文说得好,语言老师说过他十分有天分,学得算是地道。但是……写和说完全不同,这写下来……
太难了,太难了,太痛苦了。
莉莉丝笑了一声,语气随即又严肃下来,“Vidar,你要记住你去中国区的目的是过渡。外派一年之后你就得回来接管欧总部,你不能出什么大岔子,绝对不可以。”
陈臻是大长老的继承人。在今年的成人礼之后,按照惯例,他3会直接接管欧总部。但由于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陈臻在欧总部的地位十分微妙。
大多数人看不得他这么简单就接管了权利中心,就开会提出让他出来‘试炼’一番,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考核。
“绝对?”陈臻现在根本没心情想那些破事了。他看着眼前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妈的什么是嘈嘈切切……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倒是觉得我的语文绝对不会及格……”
等挂了电话,陈臻继续投入复习。然而接二连三地被打扰,他心浮气躁地,这个书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换了张语文考卷,懒懒地开始看。前面的阅读题直接跳过,陈臻已经知道出题人的套路了,不看了,已经会了,真的会了。
文言文吗,跳过,放弃,看不懂。
古诗鉴赏,也很头痛,也很想跳过……
这个《春花江夜月》是不可能看得懂的,看多少次都不可能看得懂的。
陈臻拿着笔,走了个神,等回过神来,居然在那空白的地方鬼使神差地写下了‘沈明光’三个字。
等写下来之后陈臻吓了一跳,立刻用笔把那三个字唰唰唰地涂黑……等完全看不到那三个字之后,陈臻又觉得有些气闷不爽。
于是他又在被自己涂黑的下一行,《春花江夜月》的鉴赏空白答题处,端端正正地再次写下了——‘沈明光’三个字……其实也不是那么端正,但比起之前的要端正很多了。
陈臻汉语说得可以,字写得实在是有点不可以。
他心想,沈这个姓好像很中国,明和光也很符合题意,那个男人本身也很符合诗歌所要描绘的景致,这三个字应该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陈臻对着那三个字笑了下。
他觉得很奇怪……沈、明、光,这三个字,写下来,居然觉得十分漂亮。
汉字很美,陈臻对自己道。
他对着窗户发了会儿呆,想了会儿,心道反正看不进去了,就出门去逛逛。
天气很热。现在大概是这个城市最为酷热的季节。暮色将至,天有些阴阴的,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雅安这个城市有些特别,阳光少,雨水算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地方就不热了。
好在陈臻并不怕热,血族都不怕热。他们的身体一般情况下都是冰冷的,炎热和寒冷对血族而言都是一样的,他们无法感知气温的变化。只有当喝到了伴侣的血或者滚烫的人类的血,抑或是他们受了强烈的刺激失控之后,血族的身体体征才会发生变化。
喝进去的血液会唤醒体温,会唤醒心跳。
在平常的时候,他们也就只是能呼吸能思考的尸体罢了,陈臻一直这样形容自己。
在陈臻过去有记忆的29年里,他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四长老奥兰管束他十分严格,他的活动范围也只是那个单调的古堡罢了,接触最多的是血族,每天身边换来换去就那么几张脸。偶尔出去几次见一些亲王伯爵,也接触过一些人类,但也没给他留下多少印象……毕竟他总不自由,去哪里都要被管着。
这一次不太一样了。他这次表面上是被丢到了中国历练,但其实说难听点就是被讨厌他的同族们摆了一道,让他过来吃吃苦头。奥兰不知道备什么事情缠身也来不及管他,他就这么仓促地被赶到了中国。
心情怎么形容呢……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更多的是庆幸。他没有得到过自由,虽然现在身处一个陌生的国度和城市,但他已经拥有了一部分的自由。不需要有人安排他的明天和生活,安排他穿什么衣服,安排他喝什么血,上什么训练课……
这个城市小,不繁华,在陈臻眼中大概算是比较落后的——比起他认知中别的中国城市。
但他喜欢这里,因为真实。天气热得很真实,街道上步履轻松的人也很真实。这里的人似乎走路都要比别的地方的人慢上很多,有很多人穿着裤衩人字拖,摇着蒲扇在街上走,吃路边推着卖的小吃。说的方言调子很奇怪,要是语速快一些感觉下一秒就会和你吵起来。
他走得很慢,直到夜色沉沉地落下来,开始下雨。
陈臻没有伞,就在一个小小的小卖部门口等雨停。等得无聊,他进到便利店里买了一盒牛奶。
付钱的时候年轻的老板娘正抱着孩子喂饭,腾不出手给他找钱,让他扫码支付。莉莉丝教过他怎么移动支付,但他还不太熟练。老板娘看他笨手笨脚,就一边给哇哇哭的孩子喂饭一边操着一口十分奇怪的普通话教着陈臻怎么微信支付,于是陈臻就这么在这个陌生城市里第一次花掉了五块五。
他打开牛奶喝了几口,觉得味道还可以,甜。
他喜欢甜味。
陈臻是个比较特立独行的血族。他坚持和人类保持一样的作息,喜欢吃人类的食物。他向往人类平淡的生活,有段时候很抗拒喝血,总是催眠自己是个人类,还被奥兰罚过抄写一个月的血族史。
以前他经常被同族私下里嘲笑向往人类生活。要是他是个普通血族那别人也懒得说他,关键他身份特别,多少人盯着,总要挑他的刺儿。
到这里倒是可以痛快地享受这些了。
和他一起在屋檐避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爷爷,看着很精神。那老爷爷胸前有个小的背篓,里面装着所剩无几的鲜花。
陈臻觉得那味道很好闻,就没忍住喝着牛奶问了句,“您是卖花的吗?”
那爷爷转头过来看他。或许是没见过相貌和气质都十分特别,中文发音还尤其标准的外国友人,于是多看了他几眼,然后说,“对,卖花,栀子花,五块一把,要不要嘛,没好多咯。”
口音太重了,陈臻愣是一句都听不懂。
但他想要,就试探问了句,“多少钱?”
那爷爷也想着照顾外国友人,怕人家听不懂,展开手指朝他比划着说,“五块,五块一把。”
陈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从钱包里找了张一百面值的钱递过去。那边找钱的动作慢吞吞,良久才递回零的95块,和一束湿润的花束。
他接过来闻了闻,觉得自己喜欢这个香味,像夏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白色的花朵,花蕊是黄色,简单质朴,味道很好闻。
陈臻看了看面前的雨。
其实雨也不大,但走到雨里还是会半湿。淋雨回去也无所谓,但他无所事事,好像也没有什么淋雨回家的理由。
小卖部旁边是一个书店。陈臻心想等雨停也很无聊,就走了进去,干脆打发时间。
应该是一个生意不好的书店,压根没人,老板百无聊赖地靠在收银台玩手机。门口放着收二手书的牌子,摆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习题和练习册,还有一些菜谱和什么育婴用书,花花绿绿的。
等再走过几个书架,越过一列列书架,陈臻走走停停地翻看了许久,最后停在一个积灰的架子,把手里的花束放到边上,抽下了一本《泰戈尔诗集》。
他不算喜欢看书,以前在欧总部看都是为了打发时间,但还挺喜欢读诗。
陈臻心不在焉地翻手里这本书。
翻到的那一页是:《唯一的光明》。
陈臻读过英文版本,没看过中文版的。
他在脑中转换了一下语言,然后在在心里默读起下面的文字:
“如果所有人都害怕而离开了你——
那么,你,
一个不幸的人。
就敞开心扉,孤军前进!
如果无人在狂风暴雨的茫茫黑夜里高举火把——
那么,你,
一个不幸的人,
让痛苦点燃你心中的明灯,
让它成为你唯一的光明。”
陈臻刚读完光明两个字,老板突然扬声喊了一句:“Hello!帅哥,我们快关门了!雨也不大了,回家吧!”
他循着声音看出去,老板正站在店门口把二手书的牌子收进来。陈臻刚拿起自己的花准备放下书走出去,就看着从那个戴眼镜的老板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撑着黑伞的高挑男人——
那一幕在陈臻的脑子里非常慢——
轮廓鲜明的侧脸,没有表情。白衬衫挽到手臂,黑眼睛黑头发,是……
那个他梦到了很多次的男人。
沈明光。
又是……梦?
——不是。
不是幻觉,是真的。
陈臻觉得自己指尖都麻了。
那个男人走过去的动作在陈臻脑子里面走得很慢很慢,但其实沈明光本人是按照正常人类的步速往前的,所以很快那个身影就消失在陈臻的视线中。
陈臻惊愕加难以置信完才慌不叠已地抓着书冲向店门……那老板看他拿着书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跑,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大喊道:“干嘛!要偷东西啊?!付钱了吗?跑什么跑?”
他被死死地扯着衣服,头往外面探出去,已经没有沈明光的影子了。
那老板骂骂咧咧的:“我们这个小本生意本来就不赚钱!你好歹还是个外国人呢,怎么?来我们国家小偷小摸的?你哪国人?听得懂我说话吗?”
陈臻眼睁睁看人走掉,自己又被扯着走不了。
他懊恼地捂了捂额头,把兜里面所有钱都掏出来拍在柜台上,拿着那本《泰戈尔诗集》和自己的花大步走了。
外面还有一点小雨,但陈臻顾不上了。他沿着之前那男人、那个叫做沈明光的男人走的方向找寻,走街串巷地找,穿过人潮和雨滴,都再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
他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那把黑伞,和那件白色衬衫。
回家的路上陈臻呢很烦闷,很失落。打开门以后他一边胡乱地把半湿的衣服脱下,随意地把摔在地上,也不想收拾,急急地回到书房坐下。
他先拍了一张那束花的照片,发给了莉莉丝,问:这是什么花,速回。
莉莉丝三分钟后发来了一大串资料,最前面的介绍是:栀子花/Gardeniaja**inoides,又名栀子、黄栀子,龙胆目茜草科。属茜草……
栀子花。
陈臻看着那白色的花瓣想,在心里记下了中文的‘栀子’怎么写。
接着他把那本《泰戈尔诗集》打开,压在自己的语文试卷上,去翻找之前看过的那一篇——唯一的光明。
明明之前一打开就翻到了,但是此刻他心浮气躁却翻了很久才翻找到。就像第一次遇到沈明光那么容易,现在想再遇到一次却那么费力。
陈臻把那束买来的花束拿过来,放到鼻尖前闻了很久,才扯下一朵绽放的白花,整齐地夹进了那一页《唯一的光明》。
——让痛苦点燃你心中的明灯,
——让它成为你唯一的光明……
花香,雨夜,衬衫,黑伞,光明,泰戈尔,栀子……
陈臻在空白的纸上慢慢地写着这些字眼——
最后黑色的笔尖上下滑动,他居然又无意识地写下了那三个字——
沈,明,光——
那一晚陈臻又梦到了他,第20次。
那个梦要很熟悉,是他和沈明光的初遇,在飞机上。
陈臻梦到了他失控,看到梦里的他躲到厕所里喝补给,他的眼睛变红了,牙齿变尖了。下体裤子也顶了起来……他浑身瘫软,身体热得不行。
他看到梦里的沈明光靠近了,他打开了厕所的门,走了进来。
其实陈臻现实的记忆却是就到那里为止,别的他都记不得了。
现在这个梦把他的现实延续了下去——
沈明光捏住了他的后颈,靠近了他。他们靠得很近,那双热得发烫的手掀起了他的衣摆,贴着皮肤下移,在腰上重重地揉捏,然后解开了他的裤子,穿过内裤,开始捏他的臀……
他的嘴唇贴了下来,含着陈臻的嘴唇吮吸——一开始是上唇,然后是下唇,最后舌头顶进来……陈臻落进这个吻里。湿黏的,很热,特别热,他被亲得头昏脑胀。
他后面不知不觉地被一根手指顶了进来,前面也被热热的顶着……那只手换着角度扣挖……很奇怪,他怎么会有那么多水,怎么会那么湿。
陈臻听到自己的喘息,他觉得很舒服也很难受,很渴,想喝血,也想要别的。
然后沈明光脱下了他的裤子,手指抽了出来。他们依旧湿湿黏黏地吻在一起,舌头缠着对方的,陈臻上颚被舔弄着,腰软得不停往下滑。后来那个吻结束了,他被沈明光翻了个面,沈明光含着他的脖子,手握着他的阴茎套弄……他的腿中间进进出出的是沈明光的……
他被顶得一直在小声地喊,沈明光手一会掐他的腰,一会儿捏弄他的乳头,拧,按,掐。最后他们又吻在一起,他射在沈明光的手里,沈明光射在他的股缝中。
飞机颠簸得非常激烈,他们一起射出来的时候,飞机坠了下去,他跌在沈明光怀里,在高潮里无法控制地把嘴里的尖牙送进了沈明光脖子的动脉……
他一边喝血,一边和沈明光坠毁,浑身轻飘飘的。
最后沈明光在坠毁里说:“陈臻,爽吗——?”
爽吗——?
沈明光的眼睛很黑,像一个漩涡,会吸走意识和理智。
陈臻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像飘进了空中——
“啊——”
陈臻大叫一声,在黑夜里睁开了眼。
他猛地转身打开灯,先是大喘着气平静了一下,然后才手抖着去掀开了身上的薄毯。
他双腿间湿黏地梦遗了一滩。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闭上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遗,但却是第一次梦到性幻想的对象。
和一个男人。
那么真实。
更糟糕的是,陈臻居然在认真地想: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飞机坠毁了也无所谓——
“5月23日,星期三,雨。
我梦到了沈明光,梦到和他做。
不是真的做……但四舍五入应该算是做了。
不对……我都梦到了我们做了,那我们就是真的做了。
……反正我觉得我们真的做过。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我觉得是真的,至少在我心里,那就是真的。
就是真的。
反正我明确了,我喜欢男人,喜欢那个男人。
我明确了。
我喜欢他。
AM02:03,Vid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