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嘉桐和章翎的“绯闻”在学校里传了一阵子后,乔嘉桐被老师叫去谈话,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这个阶段最为重要,离高考只有五个月,绝不能为任何事分心。
老师说:“你这么优秀,完全可以上大学后再考虑这些事嘛。”
乔嘉桐乖巧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的,您放心吧。”
章翎很配合,打太极似的把所有来求证的人都给推了回去。乔嘉桐也一口咬定,高考前只关注学习,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正面回应,慢慢的,这事儿也就无人再提。
只是章翎发现,蒋赟变得越来越沉默,连着晚上骑车送她回家,都不怎么说话了。
章翎很想告诉他,那些传闻完全就是乔嘉桐的一厢情愿,和她没关系,又怕说了以后,蒋赟会以为她是在暗示什么。
她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挑破这层窗户纸。
那天,爸爸还和她说了很多话,他说,现在的社会和他年轻时已经不一样了。90年代中期,福利分房还未取消,章知诚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学校工作,尽管工资不高,但能分到一套两居室住房,不用为无房结婚而发愁。
杨晔当时进医院也分到一套小户型,后来,在章翎读小学前,他们卖掉两套小房子,买了金秋西苑这套大户型,没有按揭,这些年的生活才能过得如此安逸。章知诚和杨晔存着钱,打算等章翎大学毕业后,再为女儿买一套房当嫁妆。
章知诚没有提到蒋赟,可章翎知道爸爸的意思。
蒋赟实在太穷了,就算念完大学,他也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维持生活,靠自己养奶奶,靠自己买房……现在的房价那么高,就算是985大学毕业生,估计也得奋斗几年才能攒够首付。
章翎原本都不关心这些事,只在亲戚们聊天时听到过,可现在,她情不自禁地会想到蒋赟,想蒋赟未来会变得怎样,自己未来又会变得怎样。
现在的他们只是高中生,章翎在与蒋赟日常相处时都会考虑到他的经济情况,尽可能地不让他为难。如果他们想要在一起,想要走得更远,这就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这不是现在的章翎和蒋赟能解决的问题,他们,真的还太小。
想着想着,章翎忍不住把脸贴在蒋赟的背上,男孩发现了,偏过头问:“怎么了?”
章翎说:“冷。”
风的确有点大,蒋赟立刻停下车,把围巾解下递给她:“围头上。”
章翎的外套没有兜帽,就把带着他体温的围巾裹在头上,蒋赟轻笑:“像个小村姑。”
章翎打了他一下,蒋赟重新上路,十七岁的少年挺直腰背,说:“你贴我紧点,能挡挡风。”
“嗯。”章翎一点没客气,把身体与他贴得更紧了,右臂还环住他的腰。
蒋赟的自行车穿过寒风呼啸的街道,他看着前方,蹬得格外卖力。
——
一月上旬,高二生们集体参加高中会考,理科生们把那些历史、政治等课程做了了结,紧接着,就是一月中旬的期末考试。
这一次蒋赟发挥不错,小升几名,年级第四十一,章翎依旧是年级前十。最让人惊讶的是姚俊轩,他就跟升级打怪似的,一次比一次考得好,一举夺取年级第十,总分657,远远甩开蒋赟和萧亮,让一堆实验班的学霸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期末考结束后,还要上一周课才放寒假,同学们都放松许多,大课间吃午点时,章翎和梨子转过身来,一边吃点心,一边和后座的两个男孩聊天,说到寒假里的计划。
梨子说要和父母回老家过年,她爸爸的老家在A省另一个城市。
章翎说她前一年暑假没出去旅游,爸爸妈妈答应她,寒假时自驾去安城玩一趟,就三、四天,会在春节前,避开春节假期。
邱远峰最幸福,父母安排了泰国游,去东南亚享受阳光和沙滩。
蒋赟咬着牛奶吸管,一直安静地听。
章翎见他不说话,问:“蒋赟,你呢?你哪天的火车去你姑姑家?”
蒋赟说:“我……呃,就过年前三四天吧。”
他在撒谎,眼神都不敢与人对视,章翎万分肯定。
晚上回家,只剩他们两个时,章翎开门见山地问:“蒋赟,你是不是没买火车票?”
蒋赟背对着她,哑口无言。
章翎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问:“为什么不买?是买不到吗?”
蒋赟认命了,说:“不是,我姑姑家太远,房子也小,我去了没地方睡,我和她商量过,决定还是不去了。”
章翎皱眉:“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
蒋赟笑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章翎问:“那你过年怎么办?就一个人吗?”
“不会,我打算去餐馆打工。”蒋赟尽量做出轻松的姿态,“就像去年一样,你不还来面馆吃过面吗?我会很忙的。”
章翎不说话了,直觉蒋赟没有说实话,明明之前,他说过好几次要去看奶奶,章翎知道,他想奶奶了。
这次学期末的家长会,翟丽没再作妖,连个电话也没给陈涛打,杨晔向陈涛确认后,才和章知诚一起去开家长会。
高二开学时的第一次家长会,邱远峰的爸爸见到杨晔,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蒋赟妈妈,两人还聊过几句,邱爸爸一直以“蒋赟妈妈”称呼对方。
谁知道,期中考后的家长会,蒋赟的家长换了个女人,现在又换回杨晔,邱爸爸都被搞懵了,一脸想问不敢问的样子,杨晔主动解释:“上回来的那个是蒋赟亲妈,我是他干妈,蒋赟平时和我走得更近,我和他很亲。”
邱爸爸:“哦哦哦,原来如此。”
章知诚和杨晔开完家长会后回家,两小只正在乖乖做作业,杨晔进门就喊:“喝奶茶啦!”
章翎喜滋滋地跑过去:“咦?妈妈今天你也喝呀?你不减肥啦?”
杨晔得意洋洋:“不减了,今天心情好,陈老师表扬小卷毛了。”
她把奶茶分给两个孩子,蒋赟接过,忐忑地说:“谢谢阿姨,陈老师说什么了?”
杨晔揉揉他的脑袋:“说你运动会拿了二金一银,文艺汇演又出了大力气,帮班里拿到一等奖,期末考进步明显,与同学关系也融洽,各方面表现都很棒!就是点名表扬啦,真给我长脸。”
蒋赟很不好意思:“我考试很一般的,比章翎差远了。”
“你这成绩放在年级里,挺不错的了,小蒋,自信一点。”章知诚走去沙发边,“来,小朋友们都过来,我们开个会。”
蒋赟:“?”
他不明就里地被章翎推着到沙发上坐下,接着就听章知诚说了一个令他晕菜的消息。
“小蒋,你们二十五号开始放假,三十号是除夕,我和杨医生早就计划好带章翎出去旅游,二十六号出发,二十九号回来,四天三晚,因为春节前房间会便宜很多。我们自驾游去安城,不远,就两个多小时。章翎现在大了,和我们睡一个房间不太方便,所以从她初二以后,我们订酒店都是订的家庭房,这次也一样,我订的是个二室一厅的套房。”
蒋赟听得云里雾里,心想章老师订房间和他有什么关系?
章知诚继续说:“前些天,章翎告诉我们,你今年过年不去你姑姑家,一个人留在钱塘,我和杨医生商量了一下,鉴于你这个学期表现特别好,都被陈老师点名表扬了,我们决定给你一份奖励,小蒋,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旅游吗?”
蒋赟:“……”
杨晔给他解释:“你看,自驾游,车里就多个人,住宿,也是屋里多个人,我们都不用多花钱,最多加一点景点门票钱和饭钱,哦,还有就是你晕车的问题,这个就需要你克服一下了。怎么样,小卷毛,和我们一起去吧?你和章翎还能做个伴儿,她要去游乐场,你俩一起玩会更开心。”
蒋赟:“……”
章翎见他一脸呆滞,拉拉他的毛衣袖子,笑着说:“蒋赟,一起去吧,好不好?”
蒋赟缓缓转头看她,又去看章知诚和杨晔,纠结地说:“叔叔阿姨,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全家出去玩,我去了会打扰你们的,就……你们真的不用管我,我一个人没事的,我本来还想去打工呢。”
章知诚说:“寒假一共才十几天,今年你就别去打工了,我听翎翎说,你们的寒假作业也不少。”
蒋赟低下头,手指揪住运动裤的裤腿,章翎又来拉他的袖子,还摇一摇:“去嘛,蒋赟,去嘛去嘛。”
章知诚心酸地别开头,杨晔忍着笑掐了他大腿一把。
蒋赟还是犹豫不决,这种时候就要严厉的杨医生出马了,杨晔说:“小卷毛,你别这么拧巴,明明心里很想去,非要说这种场面话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来和你客套的,想去就去,我们三个都希望你去,到时候你还能陪章翎去坐过山车,省得我和你叔叔剪刀石头布,我俩这一大把年纪了,谁爱玩那个呀。”
“就是就是。”章翎对着蒋赟撒娇,眼睛亮晶晶的,“陪我去坐过山车吧,好不好嘛?”
蒋赟哪能抵挡这样的攻势,终于妥协:“谢谢叔叔阿姨,那、那我就一起去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章知诚一拍手,“散会!”
——
“梁队,小孩放寒假了,还要跟着他吗?”佟跃东坐在梁军对面,和他商量,“跟了两个多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那帮混蛋估计都不知道是他报的警。”
蒋赟上学时,梁军派出几组小警察,轮班护他上下学。蒋赟的行动轨迹非常规律且简单,周一到周六就是上学、放学,周日上午去金秋西苑,下午回家,去袁家村的小超市和小菜场买足一周的食品和日用品,就不再出门。
警察们看着他进校门就会离开,放学时再来,对日常工作几乎没有影响。
放寒假后就不一样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活蹦乱跳,鬼知道每天会往哪里窜。平时,佟跃东和他的同事们除了悄悄护送蒋赟,还会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跟踪他,两个多月了,一点异常都没有。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应该过了,毕竟蒋赟什么都不知道,犯罪分子非要把怨仇搁到他头上,实在是很牵强。
梁军觉得佟跃东的分析有道理,几位领导商量后,决定暂时收队。
于是,一个周日下午,蒋赟就在家里见到两位穿着警服上门的民警,还郑重其事地给他展示证件。
民警说:“小同学,你所在的社区向我们反映,你还未成年,目前一个人生活,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就来走访一下。你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有发现任何异常,务必第一时间报警,知道吗?”
“知道,那个……”蒋赟犹豫着说,“这两个月,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这算异常吗?”
民警有些尴尬,说:“算吧,以后请一直保持警惕,你年纪还小,这附近治安也不太好,你这样一个人生活,社区还是很关心你的。”
两位民警叮嘱过几句后,离开了蒋赟家。
蒋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认已经很小心,没什么事都不会到处乱跑。
几天后,寒假正式开始,出游的前一天,蒋赟开始准备行李。
他把书包腾空,放进一些换洗内衣裤,接着就不知道要放什么了。
他从来没有出门旅游过,不知道该带什么,又装进几本作业,带上一个空水壶,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愣后,把毛巾和牙刷也放进包里。
他翻出抽屉里的小盒子,里面是他这几个月存下来的钱,只有四百多块,一股脑儿都带上。
他躺在下铺,捞过枕头旁的长颈鹿,手指摩挲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突然,他又蹦起来,把章翎送的那顶迷彩棒球帽塞进包里,摸着帽子,他傻傻地笑出声来。
蒋赟很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开心极了,激动极了,期待极了。
这辈子还没出去旅游过,还是和章翎一起,同行的是章老师和杨医生,都是对他很好很好的人。和他们在一起,他不会紧张,也不怕出丑,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那叫什么来着?温暖?是温暖吧?整个胸腔都暖融融的,是被一杯杯奶茶、一顿顿热饭、一件件毛衣给捂热的。
蒋赟都怕自己晚上要激动得睡不着,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和章翎一起出去旅游,四天三晚,每天从早到晚都能看到她,去玩游乐场,住大宾馆,啊啊啊他都想大叫了,真开心啊!老天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啊?怎么会轮到他头上?
这一晚蒋赟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个梦。
他在梦里醒来,发现去旅游其实是做梦,自己应该去打工才对。然后他就去了一家餐馆,店长让他洗盘子,那盘子从水槽一直叠到房顶,蒋赟挽起袖子洗了一晚上盘子,洗得筋疲力尽,最后被手机闹铃闹醒。
醒过来时,他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到底要去洗盘子还是去旅游?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真的要去旅游。
啊啊啊啊啊他要去旅游啦!要去旅游啦!要去旅游啦!
蒋赟穿衣、洗漱、吃早饭,最后揣上手机充电线和身份证,背上章翎送的书包,穿上章翎送的羽绒外套和章老师给的牛仔裤,骑着车一阵风似的去金秋西苑,一边骑还一边哼歌:“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有志气高哪天也骄傲……”
章知诚一家三口也把行李准备好了,一大一小两个拉杆箱,章翎穿一件姜黄色羽绒服,底下是牛仔裤和雪地靴,两鬓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其余都披散在肩上,打扮比上学时要时尚许多,只有脸上那副圆框眼镜还显露出她的学生气。
她在三楼北阳台朝蒋赟招手:“你等一下哈,我们马上下来!”
蒋赟仰着脑袋问:“要我来拿行李吗?”
杨晔立刻把脑袋探出来:“要!”
蒋赟三步跨两步地跑上楼,右手提起26寸箱子,左手提起22寸箱子,转头就往楼下走,章知诚拦都拦不住。
他埋怨妻子:“干吗让小蒋拿?我提大的,你提小的,还能拿不动啊?”
杨晔说:“你不懂,你让他干点活,他心里会更踏实,这几天你别和他客气,这么大个小伙子,该跑腿跑腿,该出力出力,他精力可比你旺盛多了。”
章知诚一愣,不高兴了:“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精力不旺盛了?”
杨晔睨他:“章老师,我怀疑你在耍流氓。”
“……”章知诚叹口气,“杨医生,说到耍流氓,麻烦你平时盯着点咱女儿,让她别去对小蒋耍流氓。那天给我来一句‘她想亲蒋赟’,我说得嘴皮子都起泡了,她才说她就是想想罢了。要我说,想都不能想!她才多大呀?”
杨晔笑得肚子都疼了:“你也太专/制了吧?想都不让人想啦?女儿愿意来和你说,是信任你,知道你不会骂她。你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她有心事都不来和你说了,你会更发愁。”
作为一对“反面教材”父母,章知诚明白妻子说得有道理,也记得自己十七、八岁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孩子们在长大,思想越来越独立,专横的禁止比不过理性引导,身为一个女孩的父亲,他的处理方式真的很重要。
也许,章知诚想,还可以把一切交给时间。
他和杨晔带着章翎下楼,“一家四口”上车坐好,杨晔自然坐副驾,章翎和蒋赟坐后排。章翎拿出一大兜橘子给蒋赟看:“我都准备好了,你要坚强!让我们见证奇迹的发生。”
蒋赟:“你这么说,我压力好大。”
“别有压力,我又不是没看你吐过。”章翎直接剥了个橘子,把皮丢给他,“拿去吧。”
蒋赟刚拿到橘子皮,章翎又把半个橘子果肉塞过来:“这个好甜啊,你尝尝。”
章知诚回头问:“小蒋,最后确认一下,你身份证带了吗?别的都可以不带,身份证必须要带。”
蒋赟说:“带了。”
“行。”章知诚启动车子,“我们出发!”
蒋赟掰了一瓣橘子肉塞进嘴里,果然很甜,他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窗外,第一次觉得坐两个多小时的车好幸福啊。
轿车开出金秋西苑,上高架,连高速,离开了钱塘。
蒋赟前一晚没休息好,在车上睡着了,歪着脑袋嘴唇微张,橘子皮掉在肩膀上,看着特别傻,章翎拿手机怼着他的脸拍照,他什么都不知道,睡得好香。
章翎回看照片,笑得直抖,拿给副驾的杨晔看:“妈妈你看,这人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章知诚:“……”
——
“蒋赟,醒醒,到了。”
蒋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到了?这么快?”
章翎乐死了:“哪儿快了?两个半小时了,我爸妈都在服务区休息过,就你睡得跟个猪一样。”
蒋赟揉揉眼睛,发现驾驶位果然已换成杨医生,他坐直身子往窗外看,是一片陌生的街景,店招上都是“安城XXX”,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
章翎递给他一颗小包装青梅:“你这次都没吐哦,奖励你一颗梅子,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蒋赟把青梅吃进嘴里,咔擦一咬,酸酸脆脆甜丝丝,真好吃。
车子在一家酒店旋转门前停下,门童小哥帮蒋赟打开车门时,小少年吓一跳。他拖着行李箱,跟着章知诚和章翎走进酒店大堂,擡头环顾四周,眼睛都不够看了。蒋赟只去过蒋建梅住过的那家招待所,而这个酒店……看起来好高档啊。
章知诚和杨晔在前台办入住,章翎拉蒋赟在大堂里到处转悠。
这是一家亲子酒店,很多人和章知诚想法一样,趁着小孩放寒假,避开春节错峰出行,所以大堂里有很多带着孩子的家庭。
那些小孩年龄不一,一个个抱着玩具,认识的、不认识的已经玩在一起,不停地追逐打闹。还有一、两岁的小女孩走得跌跌撞撞,年轻的妈妈在后面护着她。
蒋赟看着他们,心想,原来别的小孩都是这么长大的。
办完入住,四人去房间,蒋赟全程一脸懵,章翎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和他说话,他都跟梦游似的,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房间在二十八楼,章知诚打开门,蒋赟就看到一间明亮又时尚的客厅,落地窗外是阳台,客厅里铺着厚地毯,摆着沙发、茶几、电视机、电视柜、书桌椅等酒店标配,还有一张加床,白色被褥铺得很整洁。
章知诚揽着蒋赟的肩,指着加床说:“这几天,就委屈你睡这里了。”
蒋赟忙说:“不委屈,叔,已经很好了!我睡沙发都行,睡地上都行!这地都是软的。”
章知诚微笑,加床其实要钱,含一份早餐,但他不打算告诉蒋赟,反正傻小子什么都不懂。
放下行李,章翎拉着蒋赟去参观房间,章老师和杨医生睡主卧,有一张1米8宽的双人床,章翎睡次卧,是一张1米5宽的床。整个套房只有一个卫生间,在客厅,卫生间都又大又豪华。
蒋赟拉开玻璃移门,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酒店在市区,二十八楼好高啊,能看到一大片城市街景,风呼呼地吹到他脸上,他也不嫌冷,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
章翎也走出来,与他并肩趴在栏杆上,问:“这酒店好吗?”
“好。”蒋赟转头看她,“我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还这么高,我以前都没上过这么高的楼。”
章翎很自然地擡手,揉揉蒋赟被风吹得飘动起来的头发,笑得很甜:“以后,你会住更好的房子,上更高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