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三明学校,谭孟诚一家满腔热情,充满期待,可到了学校,就有些不知所措。接待他们的校工作人员瞟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学校还没开学呢,有什么事儿开学再说。”
谭孟诚解释说:“我们孩子以前不在这个学校读,准备这学期转到咱们学校来,上学期临放假前给学校打过电话的,有位老师说让现在再来联系。”
“哦,插班的啊,等着哪天校长在的时候再来吧。”
“校长什么时候在?”
“不好说,你们常打电话问问吧。”
谭孟诚要了电话,有些失望,还想再和那位老师说什么只见他全神贯注盯着电脑,没有再理他们的意思,只好和简媛带着女儿回去了。
星期二和星期三打电话到学校问时,答复说校长都没有在校。他们只能再等。
简媛心里越来越不安,孩子上学是头等大事,此事悬而未决她吃不甘味。谭孟诚倒不像她这么心焦,他说等校长来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后来终于得到消息说星期五这一天校长主任都在学校,请谭孟诚带着孩子过去。
一家人终于放了心,谭孟诚笑着说:“这就能定下来了。告诉你们都不要慌的,难道还能没地方读书?”
夫妇俩在去学校之前特意叮嘱了优禾,到时候如何应答校长主任的问话。准备妥当后,一家人星期五一早就赶去了三明学校。
八月的红都市,正是流火的日子。
一家三口顶着火热的太阳,带着一脸不悦和满心忧愁地离开了学校。
当他们一家从公交车上下来,即刻被外面的热浪包裹了起来。简媛大步走在前面,浑然不顾丈夫和孩子。她刚刚走上人行横道,一辆汽车“嗖”地从眼前急驰而过,吓了简媛一跳,跟在后面的谭孟诚也惊得大叫了一声。
汽车扬起淡淡烟尘,简媛厌恶地捂住了嘴巴。走进自家的小区门口,保安为她打开了行人通过的小门,她头也没抬,走过之后才意识到该跟那个保安说声“谢谢”。突然,脚底来传来一阵疼痛,低头见是一葡萄大小的一个石子,正是它塥了自己的脚。“真是的!干什么都不顺!”简媛抬脚粗暴地将它踢得远远的。
谭孟诚和女儿优禾落后简媛几步。优禾垂头丧气地走着,谭孟诚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起来很容易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他压抑住心头的怨气安慰女儿说:“别担心,爸爸妈妈一定会给你找到学校的。到九月一号那天,我保证让你和别的孩子一样高高兴兴地去上学。”
简媛听了丈夫的话紧咬住嘴唇,强忍着心里的愤怒。
他们的家在小区的最南侧,从北门进来差不多要穿过整个小区,简媛一路脚步急匆匆上了三楼,第一个进了家门。
谭孟诚的父母迎了出来招呼道:“回来了!”同时目光热切地看着她,等待着事情的结果。
简媛“嗯”了一声,谭孟诚妈妈见儿媳妇沉着脸,将后面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一会儿,谭孟诚和优禾也回来了,孟诚妈妈才焦虑地问儿子:“事情怎么样啊?”
谭孟诚摇摇头,拉长了脸说:“不行!人家说人都招满了,不能再收了。其实那个主任的话里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人家就是不想要国外回来的孩子,觉得国外回来的孩子基础差,又不服管教。”
“胡说!我们优禾基础怎么会差!”孟诚妈妈一听就很生气,拉着孙女的手,坐到餐桌旁,“来,奶奶给你凉好了绿豆汤,喝点解解暑。”
“那是你总看着自家的孩子好!”谭孟诚说着也端起了一碗绿豆汤,仰脖一饮而尽。
一直没作声的谭孟诚的父亲重重地叹口气,责怪儿子说:“你说你,这么大人了也不会办事,当初和远古学校谈条件的时候就应该提这个要求,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啊,解决你后顾之忧你才能安心工作啊,再说,他们学校不是有附中吗?收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可?”
“爸,人家学校引进人才的政策就是那么规定的,我不同意那就不能去这个学校。”
“如今你是能去这个学校了,孩子没有书念了!”
“爸,没那么严重,肯定能找到学校的。”这话纯粹是安慰自己的父亲,他自己也觉得很窝囊,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复杂,原以为就近上学很方便呢。这时候他才想起了沈国宁说过的上学难。他坐下来继续想着办法。
简媛换了身家居的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坐在女儿身边接过婆婆递上来的绿豆汤说:“我明天给校长打个电话,我就问问他我孩子户口就在这儿,不在这儿上学到哪儿去上?真是没有王法了!”
婆婆问:“你们今天没见到校长吗?”
“没在。今天就和教务处的一个主任谈了。”
“不是约好去的吗?怎么校长不在了?”
简媛也无法回答婆婆的问题,一想到主任那张冷冰冰的胖脸她就从鼻子里冐冷气。
前一天,他们给学校打电话约好了今天带孩子一起去,说校长、主任想给孩子做一次面试,具体了解下孩子的情况。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去了就会解决孩子的上学问题,没想到到学校后,只见到一位教务处的林主任,林主任那张泥塑般的胖脸从不知笑容为何物,他说:“校长今天不在。”
谭孟诚诧异地说:“不是说好校长也在吗?校长和主任一起面试。”
林主任解释说:“现在是假期,我们每天有一位领导值班就可以了。”
“那孩子上学的事情今天能定下来吗?”简媛试探着问道。
林主任看上去有些不悦,慢吞吞地说:“这个嘛,我也正想和你们讲这个问题呢,我们学校是区重点,不光是周边的学生,别的区县,甚至是外省市的学生都来我们学校报名,我们学校在这方面的压力很大,既要保证教学质量,不能盲目扩大招生,又要对生源的质量有严格的要求。我想你们能够理解这两方面是相辅相成的,哪一方面不行都会砸了学校的招牌。我们学校的学生知识基础坚实,学习能力出色,您的孩子我们不了解,但中西方教育是有很大差别的,我担心您的孩子在我们学校会感到不适应,如果这样的话,会影响到学生的身心健康,您说是吧?”
林主任的意思很明显,并且他也强调赵校长事先也和他沟通过了,这就是学校的意思。
任谭孟诚夫妇怎么低声下气为女儿争取,林主任都坚持为孩子着想,应为她找个适合她的学校,可是到哪去找适合她的学校呢?夫妇俩带着女儿一筹莫展地离开了学校。
“他们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交钱呢?你们没问他交赞助费可不可以收呢?”婆婆问。
“什么?交钱?”简媛一听就急了,“我们合情合理地上学,凭什么要交钱?”
“唉,现在学校收赞助费太普遍了。”
“可我们不是择校啊,也要收?”
“因为我们是插班生啊,唉,总之他们要想收费理由多的是。”
和婆婆一席话更让简媛心里堵得难受。
谭孟诚说:“要交钱还不如上隔壁的这所私立学校,离家也近,省了不少心,明天我就去问问。”
只这两所学校在他们的候选名单中,三明学校不行,只好去上仰文学校,仰文就是那所私立的学校。
夫妻俩当晚商量第二天就去仰文学校咨询。
仰文学校和谭孟诚的家只隔了一条马路,简媛对这段距离非常满意,挽着谭孟诚的手臂开心地说:“优禾到这里来读书也不错,省了许多路上的奔波。”谭孟诚鉴于前一天的失意,担忧地说:“去问问再说吧,谁知道人家收不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