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孟诚俯身将双手撑在床上,看着简媛说:“你有没有反过来想想,我有了这样的经历,也增加了我回国找工作的筹码啊,是不是?”
“嗯。这个项目做完要多长时间?”
“预计两年半时间。”
简媛点了点头,两年半,不是一个短时间,谭孟诚参加了这个项目就不会马上回国,谁知道他后来会不会改变主张呢!
他们又过起了以前的日子,简媛的生活就是以家为中心,丈夫和女儿是两个至关重要的点。
围绕着“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简媛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似乎一切风平浪静,简媛已不再多想回国的事,也不再为此患得患失,可这件事还是被别人议论纷纷,令简媛非常懊恼。
谭孟诚爱好运动,每个星期日上午,谭孟诚都会带着家人去网球场。他是个网球迷,每星期活动一次,从没间断过。简媛不打球,就是带着孩子跟着过去会会朋友,因为每到这段时间,有家眷的人都会全家出动,打球的打球,聊天的聊天。
打球锻炼身体,聊天增进感情。这是当地华人的生活时尚,当然不止网球,诸如乒乓球、羽毛球、游泳等等,只要能把大家凝聚在一起的运动项目都有不少人参加。很多人周末比上班还累,因为要不停地赶场,会球友,满足自己,也满足家人的不同需求。
谭孟诚去打网球的时候,肯定会碰上汪宇一家。
打了一场球后,谭孟诚和汪宇在球场边的长椅上休息。汪宇拿起矿泉水瓶子喝了几口水后,问谭孟诚:“真要回国了?”
“回去吧,老这么飘来飘去的,都烦了。”
汪宇呵呵笑着,沉吟半晌又说:“哥们,说真的,我觉得你这个性格不适合回去。”
“嗨,我知道,国内的那种情况,不过我也想好了,我一不想当官,二不想发财,认真教课做课题,别人爱怎样怎样,我与世无争。”
“不是这么说的,你想安静别人不让你安静。宋海宁你认识吧?当初可是作为那个学校理学院院长引进的,待遇收入都不错,可后来怎样?不到一年就去了新加坡,虽然不知道离开的细节,但是可以想啊,如果顺心他怎么会走?也五十几岁的人了。”
“宋海宁去新加坡了?还以为他在上海呢。”简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听他们提起宋海宁不由惊奇地问。
她和宋海宁仅有一面之缘。虽只一次却能够几年都没忘记全赖于宋海宁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差了。那一年宋海宁曾来此做过三个月的访问学者,中秋节的时候谭孟诚一个朋友家里聚会,这个朋友在办公楼里和宋海宁碰到过几次,聚会的时候也叫上了他,实际上宋海宁和同来聚会的大部分人都不熟悉。可是这一晚,宋海宁竟成了聚会的主角。
这种以吃喝为主题的聚会,因为这一群特殊的人聚在一起,差不多成了学术交流会。新成果、新点子、新想法,此时畅所欲言,彼此聊得不亦乐乎。
宋海宁很健谈,物理、化学、生物,无论哪个领域他都能讲出一套,初时简媛觉得这人了不得,但渐渐的,她就开始讨厌他,讨厌他那个做派,不可一世,夸夸其谈。他讲的那一套,糊弄外行绰绰有余,可在座的有几个是外行呢?很快,争论就开始了,知识分子都为捍卫自己的知识不遗余力,他们想争,就绝对是全力以赴地争、一定要分出高下对错地争。宋海宁的说法,经不住推敲,毕竟隔行如隔山,他若不开口没人对他求全责备,须臾间,他便败下阵来,可是宋海宁就是有本事,即使败了,三五句话之后,又将自己扶上了主角的位置,刚刚还和他面红耳赤争论的人,也被他几句春风化雨,心里慢慢舒服起来。简媛看得不住得感叹,这是个人精,可是她却厌恶这种人。
总之,这一晚上宋海宁不停地奋力讲话,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聚会一接近尾声,简媛就迫不及待地拉上谭孟诚和主人告别。路上,她几乎是带着愤恨说:“这宋海宁真恶心,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谭孟诚也深有同感地说:“自以为是,哪方面都插嘴,其实,有多少真才实学?忽悠人罢了。你看看他发的那些文章,大部分是在别人那挂个名,有什么呀!”
简媛看不过宋海宁的做派,谭孟诚则是直接看不起他这个人。
此时经汪宇一说,简媛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她对谭孟诚说:“老汪说得对,象宋海宁那样八面玲珑的人都在国内混不下去,你更不行了,你和宋海宁没法比啊。”
谭孟诚一扬眉毛,说:“我跟他比什么!宋海宁那种人绝对是有奶就是娘的,如果别的地方给他待遇高些,他马上就可以扔下一切责任,早看出那人是个没气节的!”
任别人怎么说,谭孟诚无论如何心里也不愿承认他回国后会生存不下去,汪宇和简媛在他眼里都有些神经过敏。
汪宇对着简媛苦笑,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简媛可不肯放弃了,汪宇的话更增添了她的隐忧。宋海宁是个多精明的人啊,难道这种人在社会上还混不好吗?回家后又跟谭孟诚说起了这件事,谭孟诚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是已经说过支持我回国了吗?怎么又开始唠叨?”
“哎呀,我听他们说这说那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我看你算了吧。”
“你呀!别人说什么的时候你更要淡定,要站在我这边,不要自己心先乱了,那还怎么做下去?不要再说什么了,也不要总想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