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三十三法相,水月观音!
水中月相,应身降临现世!
四界诸人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之前他们就对仙后手中的水月观音蝉翼扇颇为在意,从未有一尊扇中观音如此栩栩如生,让他们禁不住想焚香顶礼。更惊奇的是,观音同仙后的情态一致。
她蹙眉,观音亦蹙眉,她俯瞰众生,观音亦俯瞰众生。
她说要杀尽诸天,难道观音也要杀尽诸天?
梵宫也曾借天王、菩萨、罗汉、金刚的法身战斗,人佛相辅,战力刚烈。
这其中,观音法身最是难请,更别说应身降临!
众人迅速把目光投到了梵宫身上,那意思明晃晃的: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渡化仙后做尼姑?!
虽然仙帝是比母猪还不靠谱,但也是四界仙魔第一人,你们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首座也默默看向自家的佛子:人家都化身水月观音了,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都交代出来!你要说你跟仙后有个私生子,而且对象还是眼皮底下的小太子,我老人家见惯大风大浪,也是敢信的!
优昙:“首座,我说我跟这水月观音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信吗?”
首座:“我懂,就跟你在人家面前脱衣服偏要说是战斗习惯。”
优昙:“那老子还澄清个屁!”
不管他澄不澄清,观音第十二法相已经驾临三十三重天,顷刻就要大开杀戒。
琴皇没想到她竟然疯魔至此,连一个父亲的话也不听了!
“琴绯红!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甘香儿早就在这滔天血海中软了膝骨,被琴银夜搀扶着,才不至于瘫在地上。
她嘴唇被咬得出血。
甘香儿得气运所钟,六百年活得是顺风顺水,到目前为止,她遭遇过两次生死大劫,上一次在狱山,她道珠被剜,险些被杀,还是靠着佛牌让佛子为她出手一次。而这一次,有了琴皇的庇佑,在四界诸天的见证下,那女人仍旧敢痛下杀手!
仙族最是清微淡远,怎么会有如此嚣张血腥之徒?
“为父便让你好好清醒!”
琴皇袖袍翩飞,召来一张乌暗沉厚的琴,亦称乌照无量琴,是除了太古凤凰琴和香林八节之外,琴族杀伤力最厉害的道琴。
一片阴影同时遮住绯红的眉心。
“不可!”
琴母泪眼婆娑地哀求,“夫君,你这是要杀了她吗?她纵有千错万错,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琴皇怒道,“你还想她怎么错吗?咄咄逼人,屠杀生灵,我琴族为她沾染了多少业果!若她还不知悔改,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琴皇说得对。”
绯红神态端庄,捏起了一个白拂手。
“我千年来为了庇佑琴族,提拔族中弟子,浪费多少可贵的修行光阴!结果我一朝身死,寻我的没几个,琴族倒是大方,让一个罪魁祸首受了我的万年香火,过了三百年才来祭拜!若琴族不知悔改,我亦当大道无情,斩断一切羁绊!”
琴族的族老坐不住了,“不可意气用事!”
观音轻蔑一笑。
你说意气用事就是意气用事?
“众生大悲,恶障除灭!”
“灭!”
清音落地,白拂飙射而去,生出一片雪丝,缠住了琴皇的乌照无量琴。而绯红另一只手作钺斧手,凌厉劈向甘香儿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琴银夜抛出自己的道琴抵挡,雷云乍响,钺斧生生劈开道琴。
“噗!”
仅一个照面,琴银夜狂喷鲜血,当场重伤。
“这不可能!”
他不可置信。
仙皇有九真境界,三百年前他去了一趟祖地,九死一生之际,才从四真仙皇进阶为三真仙皇,放眼诸天,也是一域之主,怎么在她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那清冷飘渺的女声宛如鬼魅,“怎么不可能?银夜仙皇六百年都想着怎么提升实力,好跟狐貍卿卿我我,而我想得是怎么痛痛快快扒狐貍皮做狐貍领。”
“沉溺情爱的废物,也配同我比?”
“嘭——”
古香缎披帛掠过青甓,绯红踩着琴银夜的胸膛,任他血肉坍塌,她走向瑟瑟发抖的甘香儿。
四界鸦雀无声!
“红儿,快停下来,你断不能一错再错!”
琴母痛心疾首,她还没说完,被水月观音的袖中青莲生生钉穿了手心,将她架在了漆红宫柱上。
系统对此点评: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琴母涨红了一张慈软面皮。
她贵为琴皇之妻,儿子又是仙皇之位,哪怕是实力低微,她妻凭夫贵,三十三重天的仙尊们也得恭敬称她一声琴娘娘!而眼下她却是被自己的女儿钉穿掌心,耻辱一般架在了柱子上!琴母自诩清贵高雅,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才一个转眼,琴皇道琴被困,琴二太子道琴被毁,琴娘娘更是被钉在半空受尽侮辱!
琴族都愣了。
眼看着靠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甘香儿恐惧到了极致,怎么有人会这么可怕?她只能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向了离她最近的小太子,哭着喊,“救,救命啊!小殿下救命!”
绯红勾唇。
她撤开了小太子的法阵,对方终于能喘了一口气,大声喊,“娘亲!手下留情!”
娘亲声音薄凉,“本尊为何还要手下留情?为你一个连老娘都忘了祭拜,只顾着给心上人捉照夜清的小废物?”
小太子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嘴,巍巍颤颤地说,“父、父亲说您不会死的,所以,所以我……”
绯红眼光刺去另一处。
万古仙帝默默后退一步,在剑皇的魁伟身形下完美隐藏。
剑皇:“……”
“等我扒完狐貍皮,你父亲我自会收拾他!”绯红收回目光,“滚开。”
小太子被她屡次呵斥,小脾气也上来了,少年为心上人挺直胸膛,“我不让!这是我的小媳妇儿!我不让她死!”
甘香儿感激地呜咽。
“很好,勇气可嘉。”
绯红冲着小太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你都认定她了,那为娘——”
“亲手送你们上路成亲!黄泉喜酒你们多喝一杯!”
“嘭!嘭!嘭!”
蝉翼扇遮天蔽日,硬生生扇穿了琴瑟宫,琉璃瓦轰然倒塌,众人神色惊慌纷纷逃离。
绯红杀气冲天,打穿了三重天,众人也从三十一重天降落到二十九重天。
宫阙倾塌,云彩破碎,
小太子坐在废墟里,仙躯被亲娘压成了一滩肉饼,他扁着脸哭喊,“别!别打了!娘!我不要媳妇儿了行不行!我出家!父亲!父亲救命!”
正在此时,一只漆黑大掌伸出来,抓住了甘香儿,朝远处疯狂遁逃。
甘香儿虽然不知道抓她的是谁,但只要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就算是做炉鼎也心甘情愿!
“玉尺魔侯,你好大胆。”
身后响起了女子清溧的嗓音,仿佛就贴在他的耳边低吟。
“你也想喝黄泉喜酒?本尊成全你!”
玉尺魔侯汗毛簌簌炸起,当场就想把甘香儿这个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但是不行,魔帝有令,他必须保住甘香儿一命!魔族惯来嚣张猖狂,也很豁得出去,玉尺魔侯祭炼了自己的心头血,一部魔册浮现在胸前,他哗啦撕下一页,魔影成形。
“天子魔!劫!”
却见那观音张开了檀口,一口咬在了天子魔的首部。
“啊!”
玉尺魔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这天子魔与他的法身相连,对方侵吞天子魔,就等于侵吞他!仙族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连魔都要生吞了吗?仙帝都不给仙后一点好饭吃的吗?他是魔血之躯,真的不好吃!
“唔!”
更令魔侯绝望的是,对方伸出了软薄的舌尖,满是餍足舔了一下唇。
“还有吗?再来点!”
玉尺魔候被绯红吃得剩一具骨架,眼看着骨头都不保了,他凄厉大喊,“别吃了!我骨头很硬很臭!不好吃的!狐貍给你!”
魔侯骷髅抛下甘香儿,慌张逃离三十三重天。
他再也不要跟仙族打交道了!
“嘭!”
甘香儿重重摔落在二十九重天,而在她面前十步之远,就伫立着一道朱红影子,如同阎罗。
她放声大哭。
谁来救救她!
甘香儿首先向妖界求救,“妖侯大人,我,我香狐族也是妖的一员啊,仙族残暴不仁,您难道真的要看我们一族灭亡吗?”
绯红撩开眼皮。
“嗖嗖嗖——”
妖侯心头发寒,二话不说,立马遁逃千里,他的实力比魔侯还弱呢,这时候迎上仙后,怕是连个骨头架子都不剩!他原本还想着能不能趁乱捞上一把,现在什么念头都打消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全须全尾离开仙宫!
甘香儿皮青脸肿,她绝望之际,看到了一片僧衣,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膝骨磨破也要往他那边爬,富丽华美的熟彩衣沾染了血迹与尘埃,脸颊两串的珠子撞得鼻梁发疼。
甘香儿鼻子红彤彤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她想尽办法哀求诸佛,“佛子,佛子大人,您慈悲为怀,您救救我!”她哭得凄凉,“我姥姥没有了,我的香狐族也没有了,我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甘香儿为了保命,也顾不得羞耻了。
“佛子大人,您那佛牌,我当初真的是想看看,然后放回去的,我,我最后给忘了,可是我,都放在胸前小心珍藏,只等着有朝一日再还给您的!我真的没想过要独占!佛子大人看在我一片诚心上,救救我啊!”
首座嘴角一抽。
难怪优昙的佛牌结下了那么深厚的孽缘,这种纠缠,没个几百年都还不清!
你说这头小狐貍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佛牌你拿就拿了,别人的随身之物,你一个狐貍放在胸口温养干什么!
真是……气死出家人了!
他吐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保下小狐貍了,否则优昙大道被阻,永生永世都不得成佛!
“小子!我对付仙后!你带小狐貍先跑——”
首座的话还未落音,一柄扇捉住了他半边清俊脸庞。
首座瞪大了眼。
那薄软的观音唇吻上了他。
仙后沙哑道,“老和尚,赏你一吻,可别碍事。”
轰!
首座十万年来的清规戒律被绯红破了个干净,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一股幽幽的辟寒香。
佛祖!救命!我释禅月被女菩萨玷污了!
而绯红吻着首座,手中的蝉翼扇转了个面,被她一掷而去。
“刺啦!”
等琴银夜扶着琴皇奔出来,就看见他最为肝胆俱裂的一幕。
“不——”
嘭嘭嘭。
优昙尚未来得及护住人,佛牌被扇坠散开的香珠击个粉碎。
他鲜血狂喷。
而蝉翼扇则是化作骷髅宝仗手,鬼神齐出,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生生洞穿了甘香儿的躯体!
“不,我怎么会死,我不要,我不要死,啊,我好痛,救救我,银夜哥,干爹,干娘,干娘,救我……”甘香儿断断续续地求救,然而在那个女人的镇压之下,诸天神魔,竟无一人能够救得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
半颗道珠而已,她又没有死,为什么要逼她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甘香儿的双眼流出血泪,渐渐没了声息,退化成了一头被咬得软烂的断尾狐貍。
也是死不瞑目。
都不用绯红动手,逆徒石扶春给她生生扒了狐貍皮,双手捧着递给她。
首座被他剜了好几眼。
老和尚老和尚老和尚!
小的不要脸老的更不要脸!
“太腥了。”
绯红含笑,“熏着我了,不如就送给银夜仙皇和琴皇琴娘娘留作念想,这狐貍皮围在脖子上定是和暖,想来也能温暖下他们千疮百孔的心呢。”
你看,我琴绯红要她死,休说诸天神魔,天道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