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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 正文 第241章 最后修罗场

    第241章最后修罗场

    此时,水天苍苍,裙铃响响,诸天万界都因为祖龙小帝君那一句话怔在当场。

    直白,凌厉,几乎到不加掩饰的野心索要。

    这一次证道龙神至尊帝台,她竟要万道众生为她开道!

    更要万道众生为她而死!

    “她疯了是不是?!”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烧霞台的赤水太子赤水伽婴,也是第二战场里令玩家闻风丧胆的血阙明王。

    六百年后赤水伽婴身量拔长,宛如一架华美清威的颂琴,但容貌仍是少时的稚嫩白软,经过内外战场历练之后,身上那一股冷血阴煞的气息叫人退避三舍,神天禁忌之名更是越演越烈。

    只是他跟阴萝年幼相识,被她骑过凤凰羽,也吃过她剩下的小甜糕,要是追究起来,脸颊也是被她亲过的,四舍五入就是她半个人儿,玩伴的份量占得极重,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流露真实的性情。

    这时见阴萝出了一记昏招,神天禁忌急得眼眸都红了,活像一头被逼急跳穴的兔子。

    “不成,不成,她这样猖狂索要,得被众生打死,我得救她!”

    赤水伽婴这样想着,刚踏出一步。

    冷刺刺的剑锋划破苍穹。

    “东南!列阵!我主入巽宫!”

    在那最末的龙尾之处,少年掌君单掌抱着一座黑漆的灵牌,另一只手持着寒光湛湛的颂宜剑,是凌峻飞扬的黑墨短发,额心配着白孝带,那猫瞳浮着寂灭的碎光,有一种死了师兄又抢了师嫂还被师嫂始乱终弃的凄美与无奈。

    黎危潮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她竟跟那很该死的异种厮混了数百年,竟也不来度厄寻他!

    他年少青俊,又是一派掌君,哪里比不得那异种!

    但在她需要的第一时间,黎危潮还是掠衣飞了出去。

    “请太上应我——”

    “护法神王!安镇大道!鬼魅精妖!丧胆亡形!”

    黎危潮朝着阴萝冷冷摆腰,“此尾门关我与师哥替你守!走!”

    不过是一程轮回,他跟师哥都送得起!

    阴萝却不急,歪着头遥遥看着他,“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呀?猫猫没有好好喝奶吗?你不乖喔。”

    小师弟闻言,顿时羞红了双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趣味,自己喜欢喝奶不算,还强迫别人喝奶,都说他受不得那种臭臭稠稠的奶腥味儿,她还乐此不疲挑着兽奶喂养他,好似他真是一头被她豢养的小貍奴。

    “谁说我没有喝,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很想你。

    夜里妒火翻腾,又翻来覆去的,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可他偏偏又是个传统正派出身,做小炉鼎已经是顶顶出格的了,是怎么也做不出来手冲这等发泄之事。

    小师弟又恨恨咬着唇,闭口不语。

    “只是什么?”

    不远处又响起一道阴寒的声音,却是那魔宫少主练星含,很素很长的白练衣,腰间配了两条鹧鸪樱桃色的丝绦,雌雄莫辨的阴柔艳丽,“元幼平,你又同他说甚么?你是不是又想——”

    阴萝指根点了点他那殷红的唇色,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西兑位,乖乖,替我守嘛?”

    被她碰一碰,又叫一声乖乖,身心都陷入了温软,哪里还记得她的不好与冷落,练星含眼尾也泅出一抹湿红,挨着她,像是一朵小花秘密开在她的身上,眷恋吻了吻她的指尖,“元幼平,是不是我乖乖守了,你就去我的泣露宫?我们,我们——”

    他委屈咬着唇圈,他怎么能说得出口,说他们好久没做了?

    她不教他弄,他都生涩了!

    他又没有自己玩自己的特殊喜好!

    练星含眼底掠过一丝杀气,又迁怒到她的新欢上,“那贱种是异界来魂,你将他放在枕边,万一他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阴萝玩着他的唇,湿湿软软的玫瑰色,倒是很衬她的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魔种身上那一股奶腥味淡了去,颇有几分严肃小父亲的模样。

    于是阴萝随口调侃,“他是要死不活的,是缺了点活儿,你怎么像是瞒着我偷偷在外头生了崽呢?”

    偷听的大母魔碑:“……咳咳咳!”

    阴萝眯眼,掐住魔种的脸肉,“哎唷,我的乖乖,你真瞒着我孕了嗯?”

    黎危潮的目光瞬间凛凛杀了过来。

    什么?

    这家伙竟想带球上位?!

    不愧是魔宫出身的,竟如此卑鄙!!!

    练星含盯着她,“那你会要吗?元幼平,你会要我们的孩儿吗?”

    不管过了多久,他仍记得铜星台那一日,尽管是假孕,但那惨烈的丧子之痛,直至今日依然贯彻他的心扉,让他对生孩儿都成了一种执念。

    “不会啊。”

    阴萝说得散漫,“神魔血脉,惯是个搅天搅地的,说不定还会杀母杀父,它一生下来我就会掐死他——”

    魔种的双眸激出一层朦胧的水雾,遮掩的是阴狠的恨意,但很快,她擦过他的颈,轻轻撩了一句,“但我们的孩儿,它会坐拥神阙万重,魔宫万座,它生来就是神天魔窟之主,搅天搅地都随它,若它敢杀母杀父,我就先杀了它!”

    “再让你这小尖肚儿高高隆起,堆满我的龙蛇卵,沉甸甸抱着,走都走不动——”

    “嘻嘻,沉沉肉肉的球儿玩起来肯定很爽。”

    她坏得很,还恐吓他。

    “直到你一直生,一直生,生出个不那么坏的家伙为止!”

    想到这种好光景,练星含双腿有些发软,他恨意消散,连带着那沉沉的阴霾都成了新的爱意,又热熏熏靠着她,用小腹抵着她的手臂,“……哪有这样顽人家孕球的,元幼平,你才是个那个坏种。”

    但元幼平口味实在特殊,他假孕期的那会儿,她情动的确热烈,老爱啜他那小珍珠米粒,黏得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又低声道,“你不介意……女儿们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吗?”

    元幼平占有欲这么强,在登真的时候,别的女官不小心挨到他,她都要训他一顿,他的身体若是孕育她的母系血脉,她会因此嫌恶吗?

    阴萝顿时用一种小脑残儿的目光瞅着他,“想什么呢?它们本就应该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难道还能从石头蹦出来的呀?那也不是我的种呀!”她傲然,“那我可不给孵蛋啊。”

    蛇蛇偶尔也是有一些为母的责任心的!

    “孵蛋……你?”

    练星含吃了一惊,实在难以想象这诸天小坏种会摆着龙尾,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盘温她的蛋,元幼平素来霸道阴厉,初为龙母的样子又是怎样的呢?

    但想着想着,这漂亮的小龙母将孕肚高高的他盘在怀里,他脸颊又奇异地烧了起来。

    等去到了西兑位,练星含仍有几分失神,好似那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大母魔碑禁不住出声,“小子!她哄你呢!就想骗你送死!这西兑腹关可不是好守的!”

    大母魔碑苦口婆心,试图挽救它这恋爱脑的魔种,“你瞧她那样子,一副长不大的、四处讨哄的小观音模样,就噘这嘴儿,等着众生爱她呢,哪里肯做龙母的?龙女的嘴,骗魔的鬼!咱们都被骗了两千多年,可不能再骗了!”

    “我的好乖乖,咱们就不淌元幼平这趟浑水了啊?每淌一次就湿身一次,咱们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还得赔上半副身家性命进去,你说何必呢!”

    它叨叨半天,这恋爱脑愣是半点没听进去。

    “龙母……”练星含也咬了咬唇,春心荡漾,“元幼平若肯为我作龙母,我却是愿意为她多生几个。”

    大母魔碑:“?”

    行了,老子知道了,这恋爱脑小子果真没救了。

    继西兑龙腹关后,南离龙心位也有了新的镇守者。

    “蛇宝,我没来迟吧?”

    容雪诗领着他那一群圣君好友,极其招摇过市,这红衣纤腰,冷香貍毛,华奢又艳绝地来到她跟前,手上的黑折扇也换成了那一柄诗集红伞。

    圣狰落到最后头,他避开阴萝的目光,有意无意遮掩着自己的身形。

    妖狐指腹撚着她的耳垂,再也不是那一副橘肉天珠耳坠,而是一小捧的白貍毛,配着小金珠,小把红珊瑚,华彩耀耀,“这个好看。我近日做了一把不夜珠,佩耳也是好看的,下次带来给你。”

    阴萝扬了扬下颌,“你这什么情况?还带一串儿的?”

    容雪诗温和道,“都是瞧着你长大的哥哥姐姐,来送你一把,有何不妥?这龙心位,除我之外,单是他们是守不住的。”

    阴萝知道,这妖狐在幽冥间赫赫有名,几乎是用一个名字镇压了整座诸天,还喰食了一座菩萨顶佛国,那上万的舍利子锻成了他的七尾。

    “你就一尾,能行吗?”

    她怀疑看他。

    “蛇宝,守关,靠的还有这里——”

    妖狐皙白的指腹点了点太阳穴,颇有几分荡荡劲劲的慵懒气儿。

    “狐貍,少说废话,时辰要到了,速入龙心宫。”

    清冷黑发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的身后,黑睫也飘着一层碎雪,唇息并不稳定,还在微微地喘。

    阴萝一看就炸了,丢下这赤耳狐貍,揪住她的爱兄。

    “你跑哪里去了?怎么喘成这样?你是不是跟小妖精鬼混去了?!”

    郑夙:“???”

    容雪诗最爱干的就是落井下石,绕着郑夙走了一圈,啧啧不已,“可不是,瞧瞧,瞧瞧这凌乱的道袍,这带水汽的呼吸——”

    郑夙:“骚货,闭嘴。”

    容雪诗:“哼……兄长不骚,兄长清高。”

    郑夙:“总好过比某狐狂修长夜多情经,却一篇都没写出来。”

    容雪诗:“怎的,兄长没修?”

    郑夙:“没修。”

    容雪诗:“呵,兄长果真高风亮节。”

    郑夙:“呵什么?没你那么虚。”

    容雪诗:“呵呵!”

    阴萝发现这两位总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大概是舅哥跟妹夫之间,天生的水火不容。

    果然郎舅不和的问题,全诸天都是存在的!

    “快去。别误了时辰。”

    郑夙落在了龙心之上的龙颈关,微微眯眼,落在尽头那一处龙神上殿,“我替你扼住这一处的要害!”

    刚转头,那家伙还是在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在控诉他的鬼混。

    郑夙:“……”

    “真没。”郑夙无奈,两指挟开了颈边那一段黑璇玑带,松松露出一片雪地,颈筋,胸线,都是淡的色,“你看,没有吻痕,也没有抓痕,一点痕迹跟体味都没有,爱爹,放心了没?”

    爱爹埋头,东嗅嗅,西闻闻,后知后觉擡头,“不对,叫我爱爹,郑夙,你复苏了?”

    郑夙:“……”

    要说他早就复苏了,会不会被她打死?

    郑夙只得含混嗯了一声,又见她瞅着自己的脸,“怎么?”

    “郑夙,我想亲亲。”

    她闻到他的体味,又想起那一段中断的光阴,情欲就轻轻燃起,何况郑夙的唇本就生得诱人,薄淡,唇心却有一抹软熟的梅红,阴萝喜欢吸狐貍的蜜唇,但更喜欢咬郑夙的淡唇,把那清正的,薄冷的色,都咬成熟透软烂的模样。

    她踮脚亲过来的时候,被掌心挡了挡。

    阴萝不满皱眉,郑夙无奈哄她,“祖宗,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要是偏爱我,你众生情道就要失衡了。”

    阴萝娇哼一声,“失衡就失衡,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要不是那一次中途失败,她还没想借爱神之天钻空子的呢。

    郑夙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再把人得罪,旋即扬首,看向那神宫仙阙,“老师,郑裙裙今日渡古神至尊劫,您不来襄助一把吗?龙首大神关,非您莫属。”

    高台之上,仙圣俯眼,那淡紫色的藤萝帽纱也随风飞扬。

    “却祸,这样有些欺负人了。”

    张悬素向来很少出手,纵然是阴萝将祂囚在二十四宫,祂也没想着挣脱出去,哪怕祂可以。作为首道圣师,祂的法力通天,轻易就能改变无数命线,于是从万古荒漠,祂已习惯了沉默静守,与月宫融为一体,不插手众生命数。

    祂要是镇守龙首关,可以说,阴萝这一趟登殿是压倒的赢家通吃。

    郑夙又低头,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纠结地问她,“笼夜山……你还没拿下这老古板儿吗?”

    阴萝瞪眼。

    可恶!这厮自己就是老古板儿,竟敢质疑她合欢小老祖的狐媚之气!

    阴萝当即掐腰,冲着神天那边泄恨,“师尊老祖,这次你不帮我守关,日后我见了您就撅起小翘臀,我掉头就走,再也不亲亲您,不吃您的红豆小甜汤,也不睡您的七宝床!再也不跟您说话!”

    很是小孩气性。

    但她是会说到做到的。

    师尊老祖:“……”

    郑夙听着听着,齿根有些发痒,虎口掐了掐这小爱爹,都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呢?

    “干嘛,干嘛,要亲不给亲,人家变心啦,现在最爱的是师尊老祖,你个过气儿子少来碰爹!”

    郑夙噎住。

    天边传来一声清音。

    “吾知了。这就来。”

    于是,在那最为险峻的龙首大关上,稳稳降临了一座旷古疏冷的月轮大宫。

    四界众生:还能这样?!

    从龙骸尾骨到龙骸头首,镇关要害的,全是这诸天大世的绝顶人物。

    众妖小声道,“没想到,竟然是来真的,妖君宁可送死,也要成全那祖龙小帝君,这便是多情一道的霸道吗?”

    当真可怕,连妖魔两圣朝都蛊惑了!

    不是他们诋毁自己,是妖魔两道,大部分都是贪生怕死的,极其惜道,也极其惜命,基本不会发生为爱献祭这种蠢事,除非为了哄到手的猎物,他们装一装,演一演重伤难愈,再多的就不可能了。

    他们正说着,又听得一声脆亮的笑声,“姐姐,这等证道好事,怎么不叫我!”

    却是那登真大仙朝,玄冥白女盟的小九王姬,执着一条软鞭,骑着一匹天马,烈烈笃笃驾到了龙翼关,“昔日姐姐助我等王朝登仙,今日就让妹妹也送姐姐一程至尊天下,你说是吧,月妃姐姐?”

    练月妃也浅笑扬唇,“好了,快快布阵,事后再邀功也不迟!”

    “小薰神……不,小帝君,我等,也祝你一臂之力!”

    十四小圣教,以姬婵的天师道院为首,带着八神观,星罗庙,葬花冷蛇府等年轻众修,落在了另一侧的龙翼小关,是本界年轻战力的天花板。

    少院主姬婵撸了撸他们的长命当康小猪猪,“牙豚,今天能不能好好干,我们可都指望你了呢!”

    牙豚对吉祥物的身份理解透彻,当即蹦出一句,“牙牙!牙牙能干!牙牙吉利!”

    “时辰已到!新荒第六代修真大世,月府素曜太阴皇君,郑阴萝——”

    “上殿来!!!”

    是第三声!

    也是最后一声,夹杂着警告与催促!

    阴萝还没动,她依然睁着一双光华流转的冷翠蛇瞳,金绿色的华贵竖线若隐若现,她俯着一双细黑柳枝咬开的眉,从云天凝望着她的众生万象,这一瞬间,那种山呼海啸般的狂浪冲破心头。

    阴萝很清楚,她修的众生情道,不止是纯粹的爱恋,还有崇拜,仰慕,爱戴,敬畏,向往追随——

    于是。

    整个世代,倾山翻海,都在呼唤她的名姓。

    “小帝君助我等从异界脱险,今日助她一程不也是应当?!”

    “小帝君守得我界门关,我等难道守不住这龙骨关吗?!”

    “诸天老祖都在,我等岂能怯战?”

    “说的极是,我等同去!”

    “我等同去!”

    “我等亦同去!!”

    “同去!同去!同去!同去!同去!同去!!!!”

    道,佛,法,妖魅,鬼魄,凡武,无数道影子从诸天万界拔地而起,锵锵然落在了古神龙关各处,数百,数万,百万,千万,越来越庞然,越来越激烈!

    天穹之上,那四方的淡青玉早就染成了桃花池,是六欲天功的至高境界——

    爱神之天。

    众生昭昭,其爱烈烈,光辉永灿,我情恒久不败!

    那烧断了色的粉红光霞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裙尾,将那玫瑰色叠得更深,更浓,更艳。

    “郑阴萝——”

    她旋腰,摆裙,眼尾闪烁一丛阴媚的细鳞花,耳边荡开貍毛金珠珊瑚,温暖绚烂,又明艳透顶。

    她两手合持,颈段胜雪,眼波更是闪闪流转。

    “谢诸天众生,今日爱我!”

    诸天众生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华艳无双,只觉为她死也无憾。

    再转身,阴萝掌心滑出那一杆嗜血猎猎的银枪,她唇边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而那娇娇懒懒的口吻也变得阴厉万分。

    “郑阴萝!这就上殿!!!”

    她提枪摆腰,如同一丛艳艳灼灼的石榴小火,疾驰过龙尾关,龙足关,龙腹关,龙翼关,龙心关,再到龙喉关,龙首关,四界千万众生,诸天神佛妖魔,为她护持,镇守,形成了一种庞然可观的昭烈声势,冲她瀑涌而来。

    天光满洒,熠熠生辉。

    爱神之天下,众生多爱她一分,多敬她一分,甚至是多畏她一分,都在源源不绝充盈她的爱神之国。

    阴萝手背的曼荼罗情花也在灼灼绽开,烧着她的手背青筋以及日月珠。

    “轰隆——”

    阴萝如同一道玫瑰雷电,闯进龙神殿堂,且本身法源不损一丝一毫。

    但没等她彻底踏足其中,迎面就飞来一座乌黑无声的六道磨盘。

    “阿萝小心!!!”

    六道磨盘被一面淡金色的人皇旗幡裹住,阴萝被抱揽着落到一旁。

    英夜弦一贯是鹰犬视角,并没有参与到众生守关当中,他冷漠谨慎地观察着这一切,直到阴萝遇险,他才急急冲出来,拉着她的手,“你没事吧?可是伤到哪儿?”

    阴萝的眸光泛起一丝奇诡,从他身上掠过。

    这寂静无人的殿堂则是降下一道古音。

    “月府素曜太阴皇君郑阴萝,你竟窃众生情道为你守关,你可知罪?!”

    惊雷炸响。

    阴萝抽出了自己的手,“罪不罪的,我是不知的,但亏,我是不能吃的。”她翘起唇,软厚甜沛的嗓儿,“哪,我的好古神,您可没说,这龙骸关不能守,不能镇,前神做不得,不代表后神做不了,有一句话说得好嘛,后浪推前浪,前浪死边边。”

    她单手执枪,另一只手朝天翻起,做出一个小孩讨糖的动作,“好啦,人家都到这里了,该给的,你们总不会小气吧?”

    古神殿堂寂静无声。

    许久,缓缓响起。

    “月府素曜太阴皇君郑阴萝,窃众生情道入帝台神道,念在年幼无知,就此罢殿惩戒,百年后可再入!”

    “明景神武羲皇英夜弦,开拓众生万朝,运象长虹鼎盛——”

    “今日入殿,登我等苍墟龙阙帝台!”

    英夜弦身体倏然一紧,他瞳孔微微发颤。

    第一时间,他猛然侧过脸,看向阴萝,她仍是眉眼弯弯,唇角翘翘,很快她也转了脸,声调更是黏得发稠,“位面气运之子,天命钦定的主角,真好哪,好到总把我衬得,好似你们说的那种跳梁小丑呢,不管多费尽心思,都比不过这泼天气运——”

    她吐出字,“好到我,现在就想杀掉你。”

    不。

    不是想。

    阴萝的长枪已经横锋,在他颈侧擦出一抹血线,“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以为是个顺眼的,没成想,是个碍路的,就当是我养了一条会反咬一口的狗,哪,你该暴起咬人了,你哭什么?哭的不是我?”

    英夜弦怔怔看她,他张了张嘴,声带痛涩,“不是……不是的,我从未想过,要与你相争!”

    他连忙跨步过去,哪怕被长枪擦破血骨,也在所不惜。

    他的鼻息紧张又急促,不知道是该牵她的手,还是该吻她的脸,急得又是逼出了一片泪,“我,我入殿,只是怕你伤着!你是我主妻啊,我只听妻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妻,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啊。”

    他在私底下会叫她妻。

    起先只是在床笫,在她最愉悦之际,悄悄咬一句耳。

    后来随她去了星际,他就有些得意忘形,成了口头禅,回到诸天之后,才略略改了口。

    青年人皇慌急勾住她的手,“妻,阿萝,阿萝,你看我,你看看我,不要——”

    她讥笑道,“我呢,运衰,总是那么倒霉,总有一些小废物,小锦鲤要压我一头,好不容易得了诸天送我一程,自以为能十拿九稳,可谁知道,你这条狗呢,也是养不熟的,哈哈,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真好,好得很啊!”

    阴萝指骨顶了顶他下颌,眼锋凌厉泛着猩红。

    “你知道的吧?今日,能从这座古神殿堂,从这帝台之巅走出来的,只有一个,气运之女在我手里是什么下场,你也是知道的吧?”

    英夜弦愕然,沉默,黑夜潮水般的窒息将他淹没。

    他喃喃道,“知道……我知道……”

    那气运之女,原是他的女主,也是她哄骗着他,将她碎魂裂魄。

    英夜弦更低声了,“我知道妻最想要什么,我会,会……成全妻的。妻……阿萝……不要忘了我。”

    古神殿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提醒,“明景神武羲皇——不要被她迷惑!”

    “闭嘴!闭嘴!闭嘴啊!!!”

    青年人皇骤然发怒,他握着阴萝的银霜长枪凛冽杀进自己的胸腔,鲜血喷溅的同时,他的双眸愈发阴冷歹毒,冷冷看着这神圣的古神殿堂,溢血的喉腔爆发出最后的渊深仇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选我?该死,你们都该死!!!”

    他不怨阴萝,都怪这古神殿堂,都怪这该死的天意!

    他不能与妻长久,都怪它们!!!

    青年人皇撑着胸,一寸寸吞过她的枪身,直到与她胸膛贴着胸膛,他终于又抱紧了她。

    “妻……我做得好不好?我,我是能养得熟,你会……会爱我的吧?”

    阴萝没说话,他捏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妻,好冷,好冷,你摸摸我,你摸摸我。”

    带着哭腔。

    直到头顶那只手动了动,揉起他的发根,他长长地舒服地喟叹一声,双唇吻着她耳,“阿萝……家,家里的大将军们,毛乎乎,还有扁扁,要劳你照顾了。”

    他将那一座小院买了下来,养了一群威风凛凛的毛花鸡,一只好吃懒做的猫儿,还有一头脑袋不太灵光,总把他当妈妈的扁嘴鸭,鸡留着下蛋,做花椒鸡,猫留着捉鼠,抱到她膝上讨欢,至于那扁嘴鸭,纯粹是用来玩儿的。

    这个时节,那院落墙角的花椒应当熟了,做金汤是最好喝的,可惜他再摘不了。

    英夜弦口鼻渐渐蔓延出了血,恍惚之际,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带她私奔的那一天。

    那神天恶姬双耳娇嫩,系着一对绀蝶色的绵长丝帛,冷风呼啸,猫瞳闪烁美丽的流光。

    她像诗篇一样,坠落到他的怀里,他将风声、危险、命运、未来,都抛在了身后。

    他们私奔出了游戏,又私奔出了诸天,再也不受游戏与天意的捉弄。

    他们长长久久,永远都好。

    英夜弦眷恋般轻轻蹭着她的脸,“妻,我们的世代,我们的故乡……会久盛不衰的。你也会……长生昌盛不败的。”

    “妻,我先归家了,归我们的故乡,你一定……一定……要来多看看我。”

    他渐渐没了声息。

    阴萝抽枪出来,他从她身上逐渐滑落,血迹蜿蜒一路,染得她半边脸颊都是殷红。

    古神殿堂寂静得可怖,那道古老残破的声源透着一丝冷意,“月府素曜太阴皇君郑阴萝,你本是劫罪之身,杀父杀母,杀友杀夫,杀尽一切阻你之人,可众生待你至诚,今时今日,你可后悔?”

    阴萝轻轻抖枪,滴落数瓣红梅。

    “后悔?是该后悔的——”

    “我后悔的是,这天为何不早从我!这万界为何不早拜我!这世代,为何不早呼唤我的名姓!”

    她再度横枪,这一次对准的是古神殿堂。

    “今日,我在帝台之巅,弑了所谓的天命之子,脆如薄纸,也不过尔尔。您不是清清楚楚,看见了吗?”

    古神沉厚道,“你这是谋逆天意。”

    阴萝噗哧一笑,越笑越张狂,越笑越阴寒,殿堂传说篇篇,偏压不住她的烈,颈间那颗灵俏可爱的猫儿眼都镀了一分悍戾的暗芒。

    “是!您说的不错!我是谋逆!亦是天命!天意逆我,就让天意——”

    她从唇齿里弥漫出覆盖诸天的浓郁杀意。

    “亡!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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