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五个火葬场
嗯?
主?这是什么怪称呼?是那一界投诚的暗号吗?
男主这么快就倒向她的阵营了?
阴萝低下头,手指很顺利,就顶起了青年玩家的下颌,他看起来跟往常差不多,冷厉的眉峰,硬朗的脸廓,除了那一小节舌尖,像个小宠似的,头部还挤在她的筘环之内。
分明做着这么放浪的动作,表情却正经严肃,仿佛正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噫。
真能装。
人族青年的舌根异常深色,浸润起了一种浓艳又饱满的帝王紫,色感纯正,贵重无极,但它因为隐秘的欢愉,颤裹了一层银霜葡萄丝络,这种富贵泼天的帝王紫就透出了最本相的欲色。
在鼎沸人潮中,在众多模糊面目中,她降下那两片灿金耳羽,丝丝软软地拂过他的耳尖。
‘贱狗,再用那种眼神品尝本帝,我挖你眼珠做我的樱桃羹。’
……品尝?
青年玩家喉结微滚,又缓缓俯首。
随着郑青穗的正式死亡,直播关闭,神女天幕也同样消失不见,天穹又重新恢复成一片晴朗。
郑夙没有回头。
他没有任何亲缘,郑青穗自然不是他的妹妹,他也没有抚养过她,更谈不上什么愧疚与失落。
他静看天判之壶的近半罪笏,却意识到——
灾劫并没有过去。
“太阴,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郑夙顿了顿,望向远处的阴萝,“江族。”
她与那人族青年,天尊义子,最近似乎走得过火了。
她原先不是很讨厌他的么?
此时的前兄长郑夙并没有很真切意识到——
《六界诸天遍地是我妹妹的情狗》
阴萝听见郑夙叫她,随手就把男主丢在一旁。
江族借了她这一脉原本的天命,从十二万年至今,在天阙以及各域里,盘根错节地生长着,而她一朝觉知回归,拨正天命,势必是要江族起冲突的。小天帝语气难掩血腥,“当然是剥其骨,贬其位,做我浮龙大观,饰我金阙神天!”
浮龙观!
需得百万龙尸才能垒砌起来的震世大观!
郑夙垂下眸,望向她走过来的一尾青帝裙,那荡荡的绿海逐渐淹没原本的诸天生机,“百万龙尸,只为饰你神天?”
阴萝也仰头,尖牙微露,“不行吗?”
再度对峙,气氛僵紧。
“帝上!小心!!!”
却是那郑青穗的一块碎魂,从血海里穿梭而起,郑夙率先察觉,抄起阴萝进了他神天。
郑夙的神天漂浮着一片高寒之雪,又名仰山之雪。
原本这等高危禁域,最容不得外物进入,但郑夙并未对阴萝设防,他腋臂挟着她,轻轻滚进一簇白花雪绒里,郑夙在她身下垫着她,半编披发里的暗饰玉骑着雪,闪烁着微冷的芒光,寸阴尺璧的黑颈带则是往上滑了半截,半端喉骨轮廓优美,半露不露的欲感。
“没被碎魂追刺吧?……嗯?你看着我做什么?”
阴萝直直望进他这一双疏离若天星的冷凤眼,瞳白总是冷浮一层冻霜,无论看向什么,都挟着一种轻轻的厌色。
祂会爱上自己的造物吗?
——如果有这双能勘破诸世天机的法眼,大概是不行的。
阴萝趴下来,环住他胸,双手插进他的腰心,“郑夙,如果我真的,把眼睛换给了那小蠢货,你会怎么办?”
郑夙往日并不纠正她这过分亲密的动作,这会儿倒是顿了顿,把她的手从腰心拿开,声音清沉。
“给你再找一双好的。”
不出意外。
这是兄长最标准、最优秀的答案,他永远都会用最好的,更好的,去弥补她失去的。
“如果你找不到呢?郑夙,你让我就这么一直疼下去、失明下去吗?”
“不会。”
郑夙屈指,克制又自然,碰了碰她那奶猫丝绒般的长长的白睫毛,随后他的指尖从她小臂落到腕心,虎口微张,含着她的两根手指。阴萝被郑夙挟着,指尖落在他的眼尾,薄薄的,像是一瓣青冷的琉璃。
“兄长的换给你。”
你要明白,郑裙裙。
你向来都是我的神国之顶,众生之上。
“……把你的?给我?”
这诸天小龙君瞪圆了一双玛瑙水晶眼丸。
郑夙:“怎么?你嫌老东西的东西?”
阴萝:“……”
这腹黑翻起旧账的速度明明比她还快!
阴萝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又俏又娇,才不跟老东西计较,她像是重新找回了猪圈的小猪仔儿,又轰轰炸炸滚进他的怀里。
“咝——”
郑夙脖颈被她扫来的雪水殃及,刻意避了避,但没避得开。她总有方法把他全身都弄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怪癖。
就这么喜欢看年长者被她弄得糟糕凌乱?
“不生老东西的气了?”
见她高兴起来,郑夙也难得失笑,长腿微分,将这一尊太阴小龙姬拢进山阴夜雪的大氅里,跟揉小家猫似的,揉揉她那后颈皮儿,清凉小鳞柔顺闭合,并没有刺刮到他,他喟叹一声,“我爹真是好哄,家养的就是不同。”
家养的用颅顶惯了惯他掌心,很是顽劣。
郑夙拍了拍她圆滚滚的后脑颅。
嗯?意外手感不错。
于是他又拍了拍。
啧,好圆,好吸。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我的圆圆龙。
阴萝:?
“你拍拍拍拍你屁球儿?!!!”
她气性急,冲上去揪他颈带,但因为起手太高,恰好给掐到了他下颌那一块。
少女龙君的四指微张,套戴着一副蓝调明金薄花的连指筘环,带着她一贯的明媚霸道,欺上年长者的禁地。
当这一具嵌着蓝金花的冷器,抱箍起他的下半张脸,连带着那淡唇都被禁锢、掩埋其中,投落隐隐约约的碎蓝暗调,那一种脆弱至极的美感,像是蓝池里被吃掉半副翅膀的蝶。阴萝的手器不自觉合拢,使劲,压紧,将他鼻息之下的肌肤尽数遮掩。
更将他那口唇,镇压在她的冷器之下。
“……唔!”
郑夙被她捂得一呛。
他原先就吞了她从嘴里抵喂过来的那一枚密物,呼吸不太顺畅,又被她这样用劲摁压着,气腔被切了大半。但他以为这祖宗只是玩闹,并没有太过在意,随手弹了下她手腕,示意她打开。
随之袭来的是更深的压弄。
郑夙陷入瞬间的窒息。
“……?”
这爹干什么啊?
郑夙察觉不对,他仰颌去看。
她背着明澄澄的雪光,双瞳洒落鲜红,种着一种狂热切扭曲的痴迷,从脸肉到耳骨,浮浮荡荡起一股鲜润的桃蜜色。
他凤瞳微眯,喝咤道。
“——郑阴萝!停下!”
高神兄长的声音从冷金筘环碎溢出来。
这反而让她更加沉湎其中,冷金伽蓝筘环越陷越深,将那雪净的肌肤印出了一小薄片的红花。郑夙叫不醒她,就侧了侧脸,挨到她虎口处,咬住她那一根小食指。
食指,食欲之指,痛热则生欲。
郑夙的齿关刚一咬定,这一截小食指就在他腔内发热,他垂了垂眸,略下了力。
“……嗷呜!”
那头就发出了小兽般的痛叫。
“郑夙你个老狗东西你敢咬爹?!!!”
老狗东西淡淡道,“小狗东西,你看看你对你最爱的儿子做了什么,你要终身忏悔,永不再犯。”
阴萝:?
她低头去看,随着她的松手,冷金筘环从郑夙的唇侧哗棱滑了下来,而他的半张脸交错着深深浅浅的红痕,仿佛叼了片匍匐软烂的蝴蝶花,一副被刚凌/虐过的样子,本就薄薄似水的清冷感,这下更是春水谢了白梨花。
“……”
小狗东西顿时心虚抠了抠筘环的小雕花。
郑夙冷嘲,“看不出来,我爹还有这种狎昵的兴致。”
“你同那小魔种也是这样的?老师也被你弄哭过了吧?还有你天子剑,他也是?”
“……”
“…………”
阴萝吃不了半点暗亏,决定扎个回旋镖。
于是他们展开了如下互相残杀的对话——
“郑夙,你这么懂,那本玄素天方,不会是你写的吧?怎么份子钱能那么巧就挑中了它?”
“……那是老师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臭兄长在外面靠买本子赚钱一点都不分给家里小妹的吧?”
“……你是谁家小妹?不是断绝关系了么?”
“郑夙,你这什么眼神,那真是你写的?!”
对方向您丢来了一个漂亮有力的白眼,并且拒绝回答。
等到这一对神国兄妹重新出现在诸神面前,他们发现——
神主藏起天颜,破天荒戴了一副陌生至极的鹿头骨祭祀面具。
那副鹿形头骨的轮廓是天然生成的优雅,骨面洁白且小巧,眼宫两侧薄涂两笔血红彩油,但顶端却意外凌厉,拔起了两架狰狞、近乎阴森的鹿角高枝,在大小分明的体量对比下,产生一种强烈到荒谬的失重感。
骨白色的玉珏系着两根长长的、宽约半指的顺圣紫小带穗,从鹿角枝桠高高悬挂下来,垂荡到腰胸两侧,稍稍冲淡了这一件头骨祭祀礼器带来的恐惧与诡秘。
而在鹿头骨面具的一侧,那龙墟小君主双手被紧扣着,腕心相抵,绑了一根清虚天暗饰玉的发带,唇儿还高高翘起,显然是极为不满。
众尊:“……”
这短短一瞬,神国里面发生了什么?
“神主!神主!”
一众参卫神女挽着臂花,飘落到双神面前,她们躲开了阴萝的阴森目光,表情如出一辙的悲戚,“……我等镇守天渊二百七十八名悲慈天女,全部战死!!!”
郑夙眸心勾起丝缕波澜,又恢复漆黑的平静,祂淡声,“郑阴萝,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啦,郑夙。”阴萝举起自己被绑的双手,语气无辜,“我可没有绑着你,不准你走啊。”
至于那一块偷袭的碎魂?
那的确是她安排小帮凶做的,哪又怎样呢?她又没叫郑夙抱她,是他自己要抱她躲开的,还进了祂的神国!
郑夙擡手一挥,天渊近况瞬息落入祂的法眼。
原本镇渊大君镜便是残破的状态,三十六面镇渊小君镜又被阴萝击碎,连带着青圣旗、白圣旗被接连拔起,天渊再无天器可镇,渊魔肆意作乱,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镇守各大都门的灵神。
这其中,又以悲慈道天女与罪血过节最重,牺牲得最为惨烈,二百七十八名,无一幸免!
其次就是昆吾神洲年轻一代的龙喉骑,换骨之后得成后裔真血的他们,也成了重点围捕、猎杀的对象!
镇渊都门残血遍地,骨垒成堆!
“那么现在——”
阴萝手掌一摇,提起那一尊天判壶。
“哗啦啦!!!”
罪笏宛如一支支利剑,从她身上穿刺而过,溅起血海,而阴萝的肌肤留下了斑驳如细枝的血痕。
众神大尊皆是心宫大乱。
——要被清算了!
勤王诏令还在中途,域宗万界都在向着天阙行进。
而他们呢,本就在天阙九极,也是第一个承受天帝妹萝发难的!
“上域天玉渊神国玉清子,上域天香世神国香苦衣,上域天苍墟圣境玄华微。”
阴萝尾指勾了勾那罪笏的名姓,“真没想到,昆吾神洲竟有近半的神祇高台,对我竟是这样的不满,也是,本帝不是那什么善良天女,没耐心玩什么救赎,也没什么跟你们人人平等,六界有爱,还平起平坐的兴致。”
她红瞳暴烈跳动着腥光,从眼中滑到眼尾。
“诸位,本帝从前没把你们当家狗来看,是不是让你们有了错觉——”
“以为你们的主君,你们的帝天,是可以随便挖眼挖骨,祭祀众生,再被你们当一只乖乖吉祥小母狮儿来训的?”
她伸手一摄,在诸神大变的脸色中,如同抓捏一把可爱的甜糕,轻而易举抓摄起这些神国名姓。
“既然如此,今日,本帝也教你们,好好匍匐,当一回,家犬!”
她掌心合拢,雷蛇张齿穿行,只在刹那之间,这些神国名姓被她揉弄破碎。
“在我近前,天高万宙,也得俯首!!!”
众神惊惧求救。
“神主——!!!”
“飒飒——”
顺圣紫的细长带穗飘过她的眼前,横在她面前的,是一剑直锋,她的挚爱兄长,她的至高信仰,第一次剑指她咽喉。
“太阴,众生潦潦,生灵涂炭。”郑夙淡冷垂睫,“你很该,适可而止了。”
“嘻嘻,嘻嘻,我可真走运,竟能拥有一位悲天悯世的长兄啊。”
阴萝尖牙咬开那一段清虚天暗饰玉,腕臂的蟒鞭直落腿间。
“真遗憾,既然兄长不能溺于我床头——”
“那就尽情死在我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