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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 正文 第161章 第五个火葬场

    第161章第五个火葬场

    “元幼平!元幼平!”

    “——你听我说!!!”

    它急切牵着她的手掌,抚向自己那一架水汽蓊郁的黑葡萄。

    比起曾经的抗拒与厌恶,在今时今日,它主动顶着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渴望,“随我回去,我是说真的,大皇你做,我给你做大后,给你开疆扩界,我给你生雌雄龙儿,你要多少我生多少,好不好?”

    纵然有神主跟四大天尊在场,但它有封神陵跟极皇小夜天,诸魔也随行在侧!

    舍了半条命,也能带她逃出生天!

    它可不是天族养出来的情种,它从不敬高香!更不爱殉情!若是元幼平死了,它就活着,用最硬的命活着,它会给她报仇,用最沉的棺,钉死她的仇人,让他们永世不得逃脱,给它最爱的元幼平为奴为婢!

    练星含迅速决断,与其借子逼宫,不如趁现在杀出去!

    “你要我当个小孬种呀?”

    她指缝里也种了一株葡萄小花藤,水汽很足,总在泛滥。

    这小魔种跟她初见时,她斩杀了他在人世的将军舅舅,头颅高高飞起时,他眼中的恨意如巨浪袭来,都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当裘绒,扒了她的腿做汤羹。

    可你瞧瞧,今时今日,它倒是主动撞她手上,要给她洪水滔天了。

    是……爱吗?

    阴萝的思绪有些飘忽,这个字对她来说,写得轻飘飘的,总是很虚幻模糊的,涂着一层亮澄澄的彩油,摸起来又好像是湿的,从笔管晕开,色彩斑斓地沾满她的指尖。

    她庇佑的诸天众生,要定她的罪,夺她的命,而她从不眷顾的魔种,却在拼尽全力,要拉她坠向悬崖的那一只手。

    它的泪眼凄美又真实。

    是吗?这是爱吗?

    原来它爱我。

    它竟爱我,真可怜的孩子。

    你怎么能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给你回应的家伙呢?

    她这样想着,领悟着,心性竟是很冷酷,遵从着本能,岔开它的腿。

    它刚要取出封神陵,就被她戏弄得闷叫一声,白瘦脖颈被粉雾烘托,如同一只醉了粉酒的小春鹤,无力软倒在花间,它猛拍她手背,分明是气极了,又因为作弄它的是心上人,怒喝的腔调还泛着讨娇的软水。

    “……你真是!别捉弄我了,元幼平,等回去,我,我随你玩。”

    这样意志溃败,它还怎么封神入棺?她怎么总是不挑场合捉弄他呢?

    她对其他人又不这样残暴肆虐!总是,总是把它气哭,欺负哭,总要听它绝望哀求。

    它这么想着,又悄然漫出一丝窃喜。

    ——元幼平对它是最特殊的。

    这一尾小毒蝎软了腰肢,双臂也似坠在水里的花儿,无力含着她的背,要随着水流起伏明灭。

    它低低叫她,“……幼平,回去吗,我带你回去。”

    离开天阙也不要紧,我们会有一个小家的。

    它本想这样说,又觉得这样的话过于软弱,还有点急切胁迫她的意思。

    它还……还有点害羞,说不出口。

    阴萝瞳孔陡然恢复一丝明光,声调也甜脆起来。

    “不嘛,你乖乖待着,我陪他们玩!哪,这封神陵,也借我一用,你的就是我的,对吧?”

    “……你想?”

    它后知后觉,脸色大变。

    “——不行!!!你回来!!!你会死的!!!”

    它来不及抓住她,那道身影就轻盈敏捷翻了出去。

    它倒是想冲出去,但为了给元幼平在最短的时间内留下龙种,它提前把自己弄成了原地侍寝的模样,哪能这么衣衫不整、浑身带香、还湿漉漉地出去?

    外头还有元幼平的哥哥呢!

    元幼平那小混蛋占有欲那么强,它要是被诸神看光了,她不又得冲它发脾气?

    就在十四宫在穿与不穿的犹豫间,阴萝已重新落地。

    “还有最后一笏。”

    碧血青帝裙摆轻飘飘地落地,随后阴萝擡眼,目光倏然射向那萦绕着冷香的至高处。

    至高神台今日罕见换上了一袭黑襟长衫,挑高领,白青颈管微窄细长,又被黑金颈带遮掩,吞没,如同裹饰在冷丝绸里的剑锋,古老,凉薄,肃穆。祂大袖绰绰冷冷摆开,胸宫周天轮转,悬挂着一枚古沉又阴诡的血红铜镜,那猩红结穗顺着祂的腰心飘扬。

    指尖银芒闪烁,坐落着紫薇小天十二宫,众神簇拥在祂的神国之畔。

    那一双凤眼半遮瞳白,情态疏离。

    这一刻,郑夙离她很远。

    祂是众生之主,不是她的郑夙。

    阴萝含着小舌,尾调泛起一股黏潮的浪涌,骇人声息逐渐逼近。

    “神主,请呀,该你啦。”

    众神眼皮一跳。

    ——怎么有一种很不吉利的感觉?

    前边的是情分单薄的半路亲妹妹,后边的是从小到大近乎惯溺的假妹妹,神主会怎么选?

    偏袒?包庇?还是一如既往的法不徇情?

    “且慢!”

    “老夫还有一物需要呈上中廷!”

    最后关头,为了钉死阴萝这一尊成长极快的神祇,维持自己的统治,昆吾天尊不再留手,他袖袍一飞,金光落地,竟然是一卷注满了六界名姓请愿的残金字轴!

    ——六界愿书!

    残金字轴落地,流动着磅礴的众生愿力,朝着阴萝呼啸而去!

    “怎么会被他搞到这个?麻烦了。”

    场中突然变故,凤二皱眉看向凤四,“不是让你去盯着吗?你是又逛花楼去了吗?”

    等凤六那小子回来,发现他的心肝小蜜龙被他们在中廷审判弄没了,不得原地发鸟疯,把他们这群哥哥穿上情天禁,当血糖葫芦一样发卖去了啊?

    啊!

    想想他都要疯了!

    凤四,你可真该死啊。

    凤四双手抱胸,觉得委屈极了,“二哥,你少来踩我,我吃不着还不能看别人吃吗?再说,自从小六开了禁,大兄都不许我去花楼了,说什么要守夫道,呸,这分明是守寡夫道!而且我明明盯紧了这老货,他根本没有时辰去弄这六界愿书!”

    他还举手发誓,“真的!我四凤若说谎,让我一辈子都单!”

    凤五凉声,“你这是脱裤子放鸟屁,本来就要一辈子单着呢,还天真以为小六能分享给你啊。”

    凤四哽咽,企图最后挣扎,“……说不定嘛,我求一求,趴一趴,再挤一挤眼泪,小六会心软呢,都是自家人,他怎么能忍心看老哥哥单啊?”

    凤二冷笑,“你倒是想,那小子叼着狗盘,护食得很,得咬断你这鸟脖子下饭。”

    “是参卫帝廷的遮天漏,应该也有天星小轮殿的功劳。”场中只有凤家老三只想着正事,他决断有力,“遮瞒天机,我们都被骗了!”

    而凤四赤无病泛起一丝与面相不符的厉笑。

    “好啊,这群老货,瞧着畏畏缩缩,耍心眼都耍到我们凤凰阙头上了,改天,不,今天就得跟他们好好下饭。”

    昆吾天尊不是没听到那群凤凰的嚣张谈话,但成王败寇,又何须多言?

    他沉声道,“神主,郑阴萝虽位证帝君,但心性顽劣,着实不堪,手沾万千罪业,致使民怨沸腾,六界动荡,此为六界诸生共同请愿——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他舌绽响雷,势如破竹般定夺。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四周当即振臂呼喝,跟随天尊。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郑夙袖摆微动,漆黑大袖掠过手背的日月珠,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祂注目。

    “太阴帝君,你可有话要说?”

    阴萝扬着颈,噘起软红唇肉,“当然有话要说——郑夙,你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我呀?”

    “法神之下,不谈私情。”郑夙淡淡道,“既然你无话,那我就投了。”

    祂那修长白青的手指掠过笏面,顿了顿,越过无罪。

    落入天判壶。

    轰然!

    众神屏息。

    阴萝的脚边燃起了第一重天罪之火。

    而从遥远天际降落下来的,是一道宏大古老的法音。

    “中廷,天判,宣——”

    “明圣,泽海,神国太阴,戕害五谷司女,有违天和,六界不容,罪在其身!”

    喜轿之内的练星含刚穿好了那繁丽纹绣的少皇衣袍,它还想着用什么理由把元幼平劫走,听见这一句诸天判决,它掀开内帘,难掩怒容。

    “什么六界请愿?我魔世什么时候同意了?!”

    “堂堂至高天阙还作假,要不要脸?!!!”

    他们魔世可以不要脸,但天阙怎能这般行事?

    大魔祭祀低咳一声,“您,您又忘了,是您让小皇看着办,最好能把负心种抛尸到您的后院去。”

    练星含:“……”

    那个蠢货!听不出这是一些打情骂俏的气话吗?!

    它日日都在骂元幼平,日日都想要她肠穿肚烂地去死,它可有真正动手过?那个坏事的雏鸭!

    “有罪,当偿。”

    郑夙从神台走下来,神骨清正又飒寒,周身飘着山阴夜雪。

    “我与诸神大尊已商量过,你虽为罪身,但功行勤勉,又恩泽万海,若能弥补,也能消除罪业。”

    阴萝唇珠顶起了一丝冷芒,“是么?怎么弥补呀?”

    我的哥哥是郑却祸,诸天之上的仰山雪神主,也是这个天世里最尊贵无双的祖地神祇,祂将我抚养长大,教我穿衣吃饭,教我遍观万宙,我爱重祂,又极敬祂,我幼年的心愿就是常伴高神兄长的身侧,执掌诸天,与祂永不分离。

    祂称绝诸天,法度严明,峻丽眉间勾勒一道獬豸朱纹,深受众生崇慕。

    祂那一双净如明瓷的手也曾哄着我洗脸,摘花,握鞭,入眠,我也常时时偷偷把握,我知道那里的每一处动人的肌理。

    而此刻,覆着我双眼的掌根却如万古积雪般冰寒,“你这眼,偿了她罢。”

    正如上一轮,祂这也这般说——

    “用你这眼,偿还穗穗九百年天光罢。”

    “兄长再给你换一双更好的。”

    我知道你的持筹握算,我知道你的迫不得已。

    我也知道只有我们的退让,才能让六界都安,事情走向更圆满的境地。

    可是。

    可是。

    凭什么你总要牺牲我?

    凭什么我总要为你,为六界,为我都不认得的家伙牺牲?

    郑夙,我不是你夹在书页的蝴蝶,不是你指尖剪裁的金银唇小神像,更不是你抚慰众生不安的吉祥礼器。

    郑夙,我是真的,是活的,我也会哭的。

    “兄长,我疼。”

    妹妹的睫毛在兄长的掌心里,似一尾脆弱的枯蝶,轻声颤着翼。

    “我是你的众生之下,你的求舍成全。”

    “兄长,你一次,一次都没有选择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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