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的写字楼坐落在帝都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加班到夜晚的小萧拉伸了一下酸痛的筋骨,习惯性的点开手机上的红橘子APP。
如今他已经是赤莲的铁粉一枚。
这位被他早早发现的宝藏音乐人,如今在红橘子上已经神光初现。不仅几首原创歌曲霸榜多周,最新发布的一首新歌更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冲至新歌榜的榜首。
小萧的心里既有一种自己家的宝藏终于被大家认可的自豪感,又有种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大家瓜分了的酸涩情绪。
据他所知,已经有好几家音乐制作人向这位赤莲递出过橄榄枝,但他自始至终没有答应任何人的合作邀约。
赤莲这个人十分另类,在红橘子上他一切音乐相关的东西都自己搞定,不合作,也不参与活动。他从不回复粉丝的留言,甚至连私信都基本不看。唯一的一场直播还只露了一双手。
他总是保持着那份神秘,不露面,不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仿佛只要他愿意,赤莲这个名字随时会在世界上消失不见,再没有可以寻觅之处。
音乐制作人小萧早已经在心目中已经将他描绘为一位肌肤苍白,头发凌乱,深度社恐的宅男。
但这并不影响小萧对赤莲的热爱。
对他来说,一位真正的音乐创作者最真挚的表达都在他的音乐里,并不需要任何附加的外物。
只是他作为一位职业音乐制作人,实在有很深的执念。
希望这位才华横溢的天才,能经过适当的运作,被更多人看见,走上更大的职业舞台。从而在音乐的道路上,更久远地走下去。
他便像是往常一样,给赤莲发了一段热情洋溢的私人短信,表达了自己对他音乐的喜爱,并在最后加了这样一段话,亲爱的莲,公司最近在为某位乐坛知名歌手打造一首单曲,正在全面约稿,真希望赤莲你能加入呢。我觉得这首曲子的概念很适合由你来做。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局限在红橘子那么小小的天地里呢,你的才能应该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何不试着向外面走出来一步呢?
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见你一面。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也愿意从帝都马上赶过去。
来至于你的铁粉“小萧爱音乐”
发完这段话,他随手关闭了手机屏幕,对赤莲的回复没有抱着期待。
据他所知,赤莲很少回复私信。即便是自己这样的资深铁粉,也只在赤莲最初发布第一首单曲的时候,得到过一次简短客套的回复。
“谢谢,但是不用了。”
短短几个字,仿佛多打一个字都会让他难受一般。
小萧站起身来,端一杯咖啡,走到写字楼落地的玻璃窗边,看窗外繁华帝都的万家灯火。
他不禁想到,赤莲会是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呢?
就在这个时候,摆放在桌面的手机提示接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小萧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信息来至红橘子,只有两个字。
赤莲给你发来新的留言【可以】
小萧差一点把咖啡喷了,用袖子来回擦了几遍屏幕,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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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小小的品牌男装店内,两位服装销售的妹子站在柜台后摆着标准专业的笑容,柜台下的手你掐我一下,我掐你一把。
她们的门店不太起眼,开在酒店名品中心的负一楼。店面挨着的电梯正好通往酒店内的游泳池,因此门外会有不少刚刚游泳完的客人,披着酒店的浴袍往来路过。
只是这一位穿着浴袍拐进来的客人,颜值未免太高了一些。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容颜俊美,气质清冷,湿漉漉的黑发衬着雪白的肌肤,厚厚的浴袍裹得严实。
拐进店里随手拿了两件衣物摆在柜台上,淡淡说了一句买单,前后没有超过两分钟。
等他走回电梯之后,两位销售的小姑娘差点跳起来。
“我,我有没有看错?他走的时候,耳朵好像红了。”
“不会吧,他看起来很高冷,声音也冷,又冰冷又好听。我都有点不太敢仔细看他。”
“不管怎么说。他的皮肤也太好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男人的皮肤这么好的。”
“嘻嘻,你注意到了没,他连那个都买了。”
“对啊,嘿嘿。”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一点彼此心知肚明的窃笑。
不多时,又来了一组客人。一位春华正盛的年轻女士挽着她上了年纪的丈夫进门。
两人也穿着泳衣,外披着浴袍,男人稀疏的头发湿哒哒地挂在脑门上。
负责销售的女孩刚刚上前想要介绍,那位年轻貌美的妻子便用一个异常明显地隔开了她,“不用你了,我自己为他搭配就行。”她在语气里宣布了自己的主权。
等他们出门之后,两个女孩深深叹了口气。
“到底是为什么需要这么紧张啊,她真得不知道自己丈夫长什么样吗?”女孩比划了一下,“肚子这样,头发还掉光了。”
“或许是不自信吧。虽然她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了,但她不觉得自己有和男人同等的价值。于是忍不住会和比自己年轻的女性竞争。生怕失去得之不易的男人。”
“真可怕,希望我将来不要变成那样的人。那种类型的男人我真下不去嘴。女孩子难道对伴侣的颜值是没有需求的吗?”
“嘻嘻,当然有。我就很喜欢前面那位客人,要是他再来一次,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啊,万一他拒绝你怎么办?”
“拒绝了,就以后再努力一点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总有机会慢慢遇到和自己一样优秀的男孩子嘛。”
酒店的大堂,小萧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搓着手,愣了半天。
甚至在那人利落地签完了约稿的简易合同之后,他才彻底地反应过来。
在打车赶来的路上,他兴奋地想过赤莲的模样,如果是一位自闭内敛的天才,那一定要注意温和一些,循循诱导,不要吓着了人家。
如果是一位桀骜不驯的怪才,那自己就热情一些,把态度放低,尽量表达出自己对他的崇敬仰慕就好。
谁知道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持重大方,应对得体,除了性格冷淡一些,情绪上没有什么波动之外,比他想象中的古怪人物真是好相处得太多了。
“兄弟,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小萧兴奋地道,“比我想得帅多了。”
“你和我想得也不太一样。”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像是冬日里的冰泉,好听,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和他录在音乐中饱含情绪,慷慨悲歌的人声不太相同。
“是,是么。你也觉得我比你想象中帅吗?”RES的音乐制作人羞涩地摸摸头。
他面前的赤莲不说话了,微微露出了点无奈的神色。
“这首歌,是为某位当红|歌手量身定做的。公司很重视,约稿的邀请发了好几位知名创作人。但我觉得你是最合适写这首歌的人。”小萧看起来很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因为歌曲的概念定义为‘怪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说你是怪物什么的,我只是觉得这是你的风格适合发挥的地方。”
他说了很多话,凌冬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句。
仿佛在说,不要紧,哪怕你觉得我就是一只怪物也没什么。
“Demo(歌曲的小样)尽快发到我邮箱,统一比稿的时间定在月底。如果选中了,稿酬是二十万呢。”
小萧努力打量赤莲的神色,无奈无法从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上判断出他是否满意,只好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不怎么在意钱,主要是我特别想能和你合作一次嘛。只要你demo认真写,我一定全力和我们总监推你。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赤莲便点头答应,“好。”
他这样言简意赅,即便是小萧这样的性格几乎都有些接不上话,“其实一直想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在他这句话之后,小萧终于看见对面那个男人,嘴角浮出了一点若隐若现的笑。
“和你说得一样,我想要试着走出来,更融入这个世界一点。”那人浅笑轻言,“另外,我想挣点钱,挣钱养自己……养家人。”
即便是萧妹妹这样的直男,也忍不住被他的一丝浅笑惊艳到了。
“我,我从刚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啊?”萧制作人低头看了看合同上的签名,写得是自己不太有印象的两个字,“我虽然是行业内的,但专注作曲这一块,别的都不太了解。”
“不,我只是学过古典音乐。”
“哦哦哦,那个领域啊。”小萧便放下心来,“那个领域我实在不熟。难怪你的和弦和配器都那么厉害,你弹钢琴这些一定很厉害的吧?哈哈。”
“算是,还可以。”
凌冬低头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和这位音乐制作人握手告别。
小萧觉得十分不舍,想要多聊一会,无奈这位刚刚见到面的朋友,仿佛听到了钟声的灰姑娘,走得异常坚决。
“诶,以后的事,我们手机联系啊。”小萧追着他离开的背影,比划着打电话的手势。
只得到了他远远的点头示意赞同。
第二天,打着哈欠来上班的萧制作人顺手在网页上搜了一下凌冬这两个字,跳出来的网页介绍和比赛视频吓得他从椅子跳了起来。
虽然他对古典音乐一无所知,但不妨碍他对赤莲另一个身份厉害程度的认知。
一旁的同事好奇,想要看上一眼。
他迅速抱着自己的电脑,遮住了屏幕。
“宝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藏啊。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得捂好了。”小萧心底激动异常,自豪地佩服起自己的耳朵。
看吧,哪怕只在众多的音乐中人第一次听到他的歌。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一位天才。
“莲,”萧制作人在公司里坐立难安,左想右想,打开手机将自己肚子里来回滚过几回的肺腑之言,发到自己昨天刚刚加上的微信,“虽然咱们昨天第一次见面,但你的音乐我听得很久,就像已经认识许久的朋友一样。我真心诚意地劝你一句。你的词曲,配器,编曲,混音都很厉害,只是你的风格太另类了,如果肯迁就一点市场,多做一做流行的曲风。你真的很容易红。发大财,挣大钱,都比现在容易的多了。我也更可以出得上力。”
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小小的黑色蜥蜴,输入状态持续了好一会,才慢慢回复了一句话,“抱歉。这一点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只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多谢。”
半夏早晨醒来的时候,很新鲜地看见小莲蹲在桌上用小小的手一下一下搓着手机。他那副慢腾腾又异常认真的模样真得十分可爱。
等到进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半夏再次惊奇地发现酒店的浴室里多了一套换下来的男士服装。
她边刷牙边顺手翻看了一眼,居然在其中发现了一条男士的胖次。
“对哦,原来小莲也是需要这种东西的。”半夏口中鼓着泡泡,看着镜子认真思索了一会,脸上莫名飞起了一点可疑的红色,该,该去帮他买几条的。
只是为了他方便,绝对不是想看他变出尾巴的时候,穿着这个的样子。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半夏的比赛的场次。早餐过后,她特意找了一位帝都的选手,和她询问帝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难得来一趟,想去不太累又收费便宜的地方走一走。”半夏这样说。
“啊,预赛结果晚上就会出来,你,你,你难道不紧张的吗?”那位女同学十分吃惊。
“紧张能左右我们的成绩吗?”半夏不解地问。
“说,说得也是。”比起半夏,那个女孩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可是这几天我们不是都该,该拼了命地练习才对吗?我昨天都练到快天亮才睡。”
半夏自来熟地伸手搭着她的肩,“练习不差这最后一两天。我感觉放松一下心情,和男朋友之类的出去走走,对乐曲的理解可能还更好一点。”
“好像,你说得也有道理。”女孩受这位陌生人的影响,吁了一口气,但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你是从外地过来的,难道还能随身携带男朋友吗?”
半夏摸了摸趴在自己肩头昏昏欲睡的小莲,笑嘻嘻道,“对啊,就是随身携带,随时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