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年少
章峥岚从小就很聪明,五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利用头脑占小便宜,比如同意小伙伴抄他的作业但是要给他跑腿买冰棒,或者干了缺德事儿之后怎么让别人心甘情愿给他背黑锅之类的。
章峥岚的父母虽然都是知识分子,但八九十年代的时候两人都忙着工作和养家糊口,除了周末能看着儿子练毛笔字妄图让他收点儿心之外,其他时间都没空管教他。这样几乎完全放任式的教育方式让章峥岚犹如脱了缰的野马,越长大越无法无天。从小学到初中,要不是他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都不知道要找他父母来学校报到多少次了。
升高中后章峥岚安分了不少,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当时刚在中国兴起的计算机以及踢足球两件事上。他原本就成绩优异,长相也出众,加上足球场上飞扬的身影,让不少女生对他心生爱慕,有胆子大点的直接就给他写了小纸条表白,可章峥岚虽然从不驳女生的面子,却也不为所动,该干吗还是干吗,踢球,周末跟哥们去游戏厅打游戏,然后就是研究计算机。那时候,章峥岚在女生眼里是翩翩少年,在男生眼里是很能玩得来的好兄弟,在老师眼里则是上课睡觉,作业不做,偏偏成绩出奇好的天才学生。
章峥岚在高中里混得如鱼得水的时候,萧水光在西安读初中,小心翼翼地暗恋着于景岚。
章峥岚这年十九岁,拿到了全国创新科技奖,要去北京领奖。他的聪明才智带给了他太多过早的成功,以至于他越来越清高,越来越骄傲。而萧水光那时才十四岁,章峥岚去领奖的那天,她扎了半天马步,练习了半天舞拳,直到筋疲力尽,教练还是不给休息。中途去上厕所的时候水光脱下鞋子一看,脚上磨出了好多水泡,钻心地疼。
章峥岚二十一岁那年,暑期没事做,便约大学同学出去旅游。从北往南走,北京、石家庄、西安、成都、昆明。本来他们决定不去西安的,但章峥岚突然起了兴致说:“去一下吧,应该挺有意思的,毕竟是古都嘛。”那时萧水光十六岁,首次拿到全国级的武术奖,萧父很开心,于是这年的暑假就没怎么逼女儿去练习,水光便有了时间跟于景琴他们玩。
章峥岚跟大学同学来西安的那天,水光跟于景岚、于景琴、罗智一起约好了去博物馆,结果小琴跟罗智一起放了她鸽子,说什么要去安馨园看“足协杯”大赛,于是最后只剩她跟景岚两人去博物馆。那天水光一直都很紧张,因为她很少有机会跟于景岚单独出去活动,而在水光心不在焉地在博物馆里参观的时候,章峥岚跟朋友也正在那里逛。那天他们甚至有一次擦肩而过,水光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而戴着耳机边走边听音乐的章峥岚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两人都没有看清楚对方,便已背道而驰。
而那之后过了五年多,他们相识、相爱、分开,最终又走在一起。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三十好几岁的成功人士章老大在接受一个采访时被问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如果您有一次回到从前的机会,做一件您以前想做但是没有做的事情,请问您想回到几岁?做什么?”
章峥岚想了一下后笑着说:“上次跟我太太聊天,聊到我们还不认识彼此的时候,曾在同一年的同一天去过同一个地方。所以,我挺想回到那年,在那里找到她,跟她说,以后我们会结婚,你愿不愿意现在就跟我在一起?免得晚了,多生波折。”
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回到过去,但我依然庆幸,因为最后我们终归没有错过彼此,也庆幸,我们年少时,曾那么接近过。
——章峥岚
二、关于珍惜
周末跟朋友吃完午饭分道扬镳后章峥岚去取车,没走两步看到一位老人坐在路边要饭,他走了过去,从皮夹里取了几张整钱出来递给她,满面污垢的老太太抬头看他,连声说谢谢,章峥岚说:“回去吧,这么冷的天。”
老人哆哆嗦嗦地说:“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章峥岚走开的时候说了句:“好报给我太太就行了。”
章峥岚裹紧了衣服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现在正是十二月,冷风吹上来还真有点吃不消。“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都要冻死了,章太太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温暖我?”心动不如行动,章峥岚马上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那边一接起来他就说:“我跟你说我要冻死了。”
“章大哥,水光在包饺子呢,我把电话拿给她听。”对面是于景琴。
章老大汗颜,忙说:“好的。”
刚才景琴在萧家的客厅里教儿子扶着桌椅走路,水光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景琴一看上面显示的名字,就朝厨房里喊过去,“水光,章大哥电话。”厨房的玻璃门关着,水光回了句什么景琴没听清楚,她抱起儿子,看铃声一直响就接起了,然后一边听一边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萧妈妈在擀面皮,水光在放馅儿包饺子,手上都是面粉,景琴拿着手机贴到水光耳边,低声笑道:“章大哥说他要冻死了。”
水光无奈地“喂”了一声。
那头的人已经坐上车,听到这声“喂”才哭笑不得地说:“刚才撒娇撒错人了。”
“哦。”
“你什么时候回来?才新婚就抛下我自己去玩,太不厚道了!我求你快点回来拯救你老公我吧,你不在我晚上各种孤枕难眠,导致白天萎靡不振,工作效率极其低下。”
“峥岚,我在包饺子,先挂了,晚点打给你。”
章峥岚郁闷地拍方向盘,“你这女人……行吧,你负责无情无义,我负责无理取闹。晚点你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就连夜飞西安去。挂了。”
水光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忍不住摇了摇头,景琴在一旁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收起了手机就取笑道:“赶紧回去吧,否则章大哥真的要飞来抓你了。”
萧母也说:“是啊,丫头,差不多就回去吧。”
被赶的水光不由感慨,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如同那泼出去的水啊。
水光抵达章峥岚这边的那天,也就是包饺子隔天,下飞机就发现这里下雪了。她穿上大衣往机场大门口走,然后摸出手机打电话,结果没人接,不免有些奇怪。再打过去的时候倒是接了,章峥岚在那头气恼地说:“堵车了。水光你先别出来,外面冷,在里面等我,最多一刻钟。”
“哦,那你慢慢来吧,不急。”
“我急啊。”章峥岚笑出来,“里面有星巴克,你先买杯热饮喝着,我马上到。”
“好。”挂断电话,水光去找星巴克,转了半天没找到,就进了旁边的书店找书看了。看书时间总是过得快,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水光是觉得“没一会儿”,殊不知离之前那通电话已过去二十多分钟,有人找不到人已经急了,“美女你在哪儿呢?”
“在书店。”
“哪儿?”
“等等。”她退出去看书店名字,然后报了过去,“你在哪里?”
“星巴克啊,行了,你在那儿待着别动,我买两杯咖啡就过去。”
“我不要喝咖啡。”
“还挺挑,那你要喝什么?”那边笑着问。
“随便吧,别是咖啡就行。”
“知道了。”
之后水光继续翻手上的那本游记,直到有人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看这么入迷,我走近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我是坏人你不就被人占去便宜了?”
水光拿着那本书走向结账台,说:“我知道是你。”
“真的假的?”章峥岚将手上的那杯热巧克力递给她,拿过了她手里的书,付完书钱,搂着她出来的时候还在问,“莫非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是你走路的声音。”
“我走路怎么了?胡说,我刚可是蹑着脚走的,哪里有声音?肯定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哈哈。”水光干笑两声,不想说什么了。
两人走到大门口,章峥岚帮她把大衣拉链拉上,“在这儿等下,我去开车过来。”
雪比之前下得更大了,水光看着他跑出去,她手上的热饮还冒着热气,她望着那道背影,心里无比宁静。她真的不求上苍给她多少好,如今她只求他这一份好,然后,回他一世安然。
他说“结婚吧”的那晚,她哭了,为了很多事情。
那么多年来,她的快乐太少,悲伤太多,她就像是一直踩在荆棘上走路,而他,终究将她拉到了平路上。他说,水光,我们都需要幸福。
幸福其实很简单,人活着时,好的比坏的多一点,这样就可以了。她真的不贪心。
三、关于蜜月
两人的蜜月,是章峥岚安排的。元旦过后,欧洲意、瑞、法三国十日游,跟团。
这段蜜月之行,事后用水光的话来说就是“劳心劳力”。
去意大利之前,导游便告诫他们,要小心自己的贵重物品,钱包一定要看好,那些小偷最喜欢对中国人下手,因为国人出去旅游太爱随身带大把的现金了。
不过对于水光来说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她感官敏锐,身手又好,加上本身做事也仔细,不是丢三落四、粗心马虎的人,所以被偷东西这种事不太会发生在她身上。所以,没有意外的……财大气粗、大大咧咧的章老大被偷了钱包。
水光很无语,“之前是谁说‘会被偷的估计是没带脑子出门’……是你吧?”
章峥岚更是极度郁闷,蜜月期间,本该是他在老婆面前好好显摆各种意义上的“能力”的时候,却一上来就被小偷给削了面子。
而导游还在旁边火上浇油,“我都再三提醒大家注意了,怎么还能丢啊?章先生,你是就丢了钱包吗?钱包里有什么?”
章峥岚沉着脸说:“钱,几张银行卡,身份证,还有一张我老婆的照片。”听这越来越咬牙切齿的语气,看来最不爽的应该是老婆的照片被扒走这件事。
导游继续雪上加霜,“赶紧打电话回国去把那几张银行卡给挂失了吧。我跟你们说,这意大利的小偷可牛了,分分钟就能把你们卡的密码给破解了。”
水光一听惊呆了,“这么厉害?”转头马上跟身边的章峥岚说,“那我们快点打电话去挂失吧?”
章老大这时倒是笑了,“要是那些小偷能有这种水准,还干什么小偷小摸的活儿啊?萧水光同学,亏你也是学IT的。”说完很轻视地看了一眼那位不懂装懂、推波助澜的导游。
导游大哥尴尬一笑,“我也是听我的同事们说的。”
“但是丢了东西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总要去挂失吧?还有你的身份证,回头补起来更麻烦。幸好护照是导游保管着,不然你都回不了国了。”水光皱眉,“赶紧去打电话吧。”
章老大再聪明能干,面对老婆时也是没辙的,“哦”了声便乖乖去打电话了。—对了,面对小偷时他也没辙。
结果章峥岚刚挂失好,同队的一位阿姨便拿着一只皮夹跑过来问水光:“小姑娘,这是不是你啊?”
皮夹里的照片可不是她吗?
这皮夹可不是章峥岚的吗?
原来那小偷把可用的欧元拿出来后,就随手把皮夹塞进了他们同队的一名成员的包里。
导游大哥感叹:“国外的小偷素质还挺高的嘛。”其他人纷纷附和。
水光无语。
章老大想骂人,从小偷,到导游,再到晚发现钱包的同队大姐,只除了他家亲亲老婆,因为老婆说啥都是对的。
意大利之行结束后他们团转而去了瑞士,自由活动的时候,水光要去给于景琴、罗智他们寄明信片。
好不容易找到邮政局,水光却发现,这寄明信片也不简单。首先要取号排队,可取号的机器上都是外文看不懂,水光求助身边的男人,章老大微微一笑道:“放心,老婆,交给我吧。”
水光本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很迅捷地取号了,结果,他拉住了旁边经过的一位外国老大爷,指了指那机器说道:“Number(数字)。”而老大爷竟然一下就明白了,很友善地帮他取了号。章老大说:“Thankyouverymuch(非常感谢)!”
然后章峥岚笑着将号递给水光,“我厉害吧?”其实章老大英语还是很牛的,但他是一贯擅长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最终效果的人,简言之,懒。
“……”
之后写地址,水光又头疼了,她看着手机上于景琴家的地址和罗智公司的地址,万分惆怅,这些用英文怎么写啊?工科生伤不起。
旁边的章老大又微笑地凑了过来,“我帮你啊。”
水光怀疑地看着他。
章峥岚拿过明信片和笔,只见他写上英文:ToChina,然后后面的地址,全部是中文。
水光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写|真的寄到了!
然后,在瑞士的第二天,爬少女峰,章老大高原反应了,于是水光不得不带着他先行下了山。
“对不起,老婆,让你少看了一道风景。”
水光忍不住笑他,“你这体质怎么那么差?回家后好好锻炼身体吧。”
章老大皱眉,体质差?这是含沙射影说他那方面也不怎么强大吗?
之后在法国的那三天,是水光最不想提及的三天。
导游在回程路上还好奇地问他们呢,“在法国那三天你们夫妻俩提出要自由行,都去哪儿逛了呀?我看萧小姐精神不太好,看来这几天逛得挺累的。”
精神大好的章峥岚只是笑,“去了很多美得意想不到的地方。”
水光睁开眼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然后闭眼继续休息。蜜月什么的,真心一回就够了。
章峥岚刚好回头捕捉到水光那一眼,老婆在想什么一目了然,心道,一回怎么够?有生之年他要带她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景。她看风景,他看她。
四、关于工作
水光毕业至今,一共做过三份工作,每一份工作她都尽心尽力,却都做不长,最后那份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不错的事业单位好饭碗也因为结婚远嫁而不得不辞了职。而结婚后章峥岚一直劝说她在家当全职太太。
但水光觉得,她完全不是当全职太太的料。
所以蜜月回来没两天,水光便提出“等明年一开年,我想去找找工作看看”。
刚蜜月回来,龙心大悦的章老大心情不由有了一丝龟裂,但嘴上还是波澜不惊地说:“我可提醒你啊,我们住的地方离市区可有点儿路的,你给人打工,八点得打卡上班了吧?早上你得几点起来?六点?七点?冬天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呢。要是摊上那些小公司,搞不好还会死命剥削你,要你加班,还不给你加班费。哦,还会叫你出差,你睡得惯外面的床吗?”
水光反驳,“我又不是没给人打过工。”
章峥岚退而求其次,“OK,如果你一定要上班,可以。我建议你到GIT,其他的地方,我不建议。”
水光无语了,“我们本来就生活在一起,工作要是也在一起的话,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容易生厌的吧?”
“怎么会?”章峥岚笑嘻嘻道,“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水光摇头,“与其去你那儿,我宁愿去罗智那边。”
“什么意思啊你?”章老大龇牙,接着破罐子破摔地说,“别忘了小罗那公司我可也有股份的,呵,你到头来还不是照样落我手里。”
“……”
后来,萧水光同学考进了市地税局,做了一名主要工作之一是跟商人收税的公务员。
商人章老大:“……”
五、关于心愿
又到一年新春时,水光回娘家,萧母一见到女儿就夸了句“气色看起来不错”,章老板接茬:“妈,我跟你说,她这段时间特能吃。”
旁边的于景琴一听这话,忍俊不禁地说:“章大哥,水光有没有跟你讲过,她最多的时候能吃多少?”
“没,说来听听?”
然后于景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萧同学儿时的丢脸事,水光没有阻止。那段最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随着景琴的描述在她脑海里呈现,那段时光里有她,有景琴,有罗智,有景岚,他们总是在一起,或是在上下学的路上,或是在街边的小吃店里,或是在操场上。这些伴着欢声笑语的过去,如今都成了遥远的回忆,被珍藏在心底。
晚上,峥岚对水光说:“学生时代逃课去吃东西,哥表示理解,但是你吃饭团?吃仨饭团?你好歹吃点肉吧?啊!不行了,太心疼了!”
水光淡定地说:“零花钱不够。”
“你跟哥拿啊,哎哟,真是越听越疼。”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相见恨晚了吧?”
水光只是笑了笑,对此不予置评。谁能决定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先遇上谁,爱上谁?只有到了当下才知道,最后是他同她看四季轮回。
春暖花开的时候,章峥岚带水光重游了杭州。两人是下午到的,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去西湖边散步了。
心境不同了,即便看的是同样的风景,水光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了。上次看西湖,水光觉得是“湖气冷如冰,月光淡于雪”,现在自然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章峥岚揽着水光的肩,沿湖边一路走过去,人挺多,来来往往的,一些老人在运动,一对对情侣在约会,有孩子嘻嘻哈哈地跑过,后面的父母在叫:“慢点,慢点。”
章峥岚摇头说:“以后咱们的孩子要是这么皮,得罚蹲马步。”
水光微微一愣,随后低头笑了下,“孩子如果像你,那估计得天天扎马步了。”
“嘿。”章峥岚笑出来,“如果像我,那你教嘛,肯定特别听你话。”
夕阳下,两人倒映在石板路上的身影慢慢拉长,在走上一座小桥时,两人驻足。他们的影子在水中慢慢重叠在了一起,难分难舍。
“水光,我们明天去寺里上炷香吧?”
“你不是不信佛?”
“谁说的,我最信佛了,我信善有善报。”
从杭州回来后,水光吃啥都没食欲。这天刚从章峥岚父母那儿吃完晚饭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冲进厕所里吐了。章峥岚等她刷完牙,二话不说带她去了医院。
当医生说“恭喜,你太太怀孕了”时,章峥岚愣了很久,之后才道了声谢,拉着水光出来。他一路深呼吸,等走到车边,才侧身抱住了她,“我刚掐了自己好几下,我以为……是在做梦。”
水光靠在他肩膀上,缓缓说:“峥岚,我习惯了事先将最坏的结局设想好,那样,最终不管怎么样,即使依然伤心难过,至少也不会失望到无法接受了。但这一刻,我想让上天允许我贪心一次,让我想一下,最好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
章峥岚紧紧抱着她,声音有点嘶哑,“我们的将来会很好的,再好不过。”
如果真有轮回这种事,我希望下辈子可以再早点遇到她,就算折自己几年寿,也要让她少受些苦,少受些累。
——章峥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