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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卷一 何所冬暖 第七章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你

所属书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熟悉,只是这一次,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我。

    我站在床边,昏睡中的人显得憔悴而无害,面部线条柔和,平日里的孤傲已不见,有的只是一脸苍白。

    我低头看向他被纱布厚厚缠着的右手。

    “打开地面石板的开关损坏了,除非一直有人按着,否则就会关上。”在后来的救援中,我才知道他后面没有说的话。

    “病人胸腔内有少量出血,右手尾指肌腔断裂,手背严重损伤,手掌更深,需要缝合手术。”

    从医生那了解到的消息又让我沉默很久,我们掉下去的时候他护着我,自己摔得很重,却一直没有说。

    真真假假,一环接一环,小心翼翼地打着手中的牌,利用、欺骗、动之以情,最后连自己的生命都算计在内。如果我真的不管不顾任由他去,他是不是也不后悔自己就这样葬送在那里?

    这么精明的人,处理起感情来却是生涩到几乎笨拙。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我时脸上有些意外,“安桀……”开口的嗓音沙哑艰涩,他说完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去叫医生。”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以对。

    “等等,”他略显艰难地坐起,如深潭般的眼眸未移开分毫,“我没事,你别走。”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偏了偏头,“席郗辰,我不会为了感激你而去接受一份爱情。”

    “我知道。”他说,“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你的苦肉计演得很成功。”我微微嘲讽,之前经历的一切现在想来都还有点心惊,如果没有想通他的伤痛不是作假,如果我没有他所说的足够“心软”……当警察、医护人员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

    “是因为……内疚?”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要试探我。”

    他苦笑一声,“安桀,我真的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吗?”兴许是受伤的关系,让他看起来有点脆弱。

    “席郗辰,你回国吧,不要再来了。”不见就不会去想太多,包括爱也好恨也罢,就像我对叶蔺,一寸相思一寸灰,当相思耗光,爱也就只剩下灰烬。

    “我做不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随后将我的手拉到嘴边印了一吻,那种轻柔的触感不由让我一阵心慌,“你已经宽恕我了对不对?”

    “我不是神,宽恕不了任何人。”

    他把额头靠在我的手上,喃喃道:“你是……”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我不知道席郗辰竟然也这么容易满足,这样的他,对我来说很陌生。

    “你休息吧。”挣脱开他的手,我拿起地上的背包,向门口走去。

    “安桀,”他叫住我,“我希望你知道,我不会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还有……对不起。”

    我没有答,开门走了出去,最后那句对不起晚了六年,现在听起来却已经云淡风轻。

    我回了学校,梁艾文对于我衣服上沾了不少少泥土回到寝室没有提出丝毫疑问,我们向来少有牵扯。除了之前在“西装王子”这件事情上。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后又不由想起席郗辰。地道里犹如脱离现实世界的一次经历,我想这一生都很难轻易忘记了。

    但我想,也只是不忘而已。

    之前收到小姨的信息,问我毕业后要不要去芬兰她那边工作定居。我跟我母亲并不亲近,尤其在她离婚后,而我跟我小姨反而比较亲,可能是因为我跟她有很多的相似点,就像我们都喜欢绘画,有相同的人生观,只求得一人心,不离不弃相守百年。只可惜小姨一生爱的两人都英年早逝,她的第一任丈夫在建筑工地出意外去世,第二任,也就是朴铮的父亲,因为肺癌而离开人世。小姨没有子嗣,朴铮是她的继子,我是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后辈,所以她对我极为照顾,甚至连我的学费,除去来法国第一年我用了简震林的钱,后面都是靠自己申请的助学金以及小姨的资助过来的,生活上更不必说。

    以前我跟小姨说我不喜欢国外的生活,现在我已明白,人不管在哪里生活,海边抑或沙漠,陪在身边的人是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会去芬兰,只因那里有我最亲的亲人在。

    次日一早我去图书馆修改毕业作品,我没打算再去医院探望席郗辰,其实事情发展到眼下这样已经出乎我所料。

    但中午我回宿舍打算将冬装和部分书籍先整理寄去芬兰的时候,又翻到了那件西装,现在我已经能确定,这衣服是席郗辰的,他护照上的英文名叫Elviso。

    更甚者,他的护照上每年都有出入法国的记录,或一次,或两次。

    明明决定不去医院了,但我却还是来了。既然是他的,当年他也帮了我,理该还给他。我心想:如果能将东西归还,又不用见到人,那最好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有点不敢面对他。

    晚上的医院比白天冷清很多,我到住院部的服务台找值班护士,说明了事情,对方一听名字,没在电脑上查,便说,”Elvis席已经出院,傍晚办理的出院手续。“

    我惊讶,“出院了?”

    “对。不过他留了地址。”护士简洁地说了一下就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接过纸条。他料到我会来?

    我多少有一点强迫症,或者说执拗,就像回国时一定要完成的一些事,再怎么抵触也会去做。

    纸条上的地址是塞纳河旁的一家酒店,我打车去了那边,在酒店前台将东西以及20欧元小费交给接待人员,“麻烦交给ElviS席先生,他住在你们酒店。”

    对方接了钱和袋子,向袋子里看了一眼,“一件相当不错的衣服。等等,这是信用卡?”

    我忘了我将信用卡和钱都放在衣服口袋里面了,而外国人在金钱方面都很敏感。果然他又将袋子递了回来,“对不起,小姐,还是你自己交给他吧。”随即帮我查了房号,“他住1507,你可以坐电梯上去。”

    我想,我损失了20欧元。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我不禁想,今天是不是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席先生?

    在1507门外,我踟蹰了一下终是按了门铃,只是没有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一名陌生女子。

    “请问你找谁?”她讲的是英文。

    我想她应该是中国人,所以我直接用中文说:“我找……席郗辰。”

    她笑了笑,也马上改用了中文,但不是很熟练,“你有什么事吗?他在与人通电话。”“麻烦你把这袋东西交给他。”我刚想把东西递出去,就有人从正对着门的阳台上走入房间。与他对视上的那一瞬间,我便后悔自己来这里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眼号码,对面前的女人轻点了一下头,退到旁边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静了大约五秒钟才低声开口:“安桀,是我。”

    “嗯。”估计他打电话给朴铮了,这次回法国,我换了手机号,

    除去小姨、朴铮和我以前的主治医生,小迪他们我尚未来得及告之。

    “我现在在机场,八点的飞机回国。”

    “嗯。”

    “呵”他的声音哑了哑,“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再见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嗯,一路平安。”

    那边静了片刻,“平安?呵,我倒希望能出点什么事才好。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打来的。”然后主动收了线。

    我被他莫名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你找我?”温和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我回过身,迎视那双有着一分难得愉悦的眼睛,他站在门口,穿着睡衣,眉宇间还有几分病态。

    “你去医院找我了?”

    “你……提早出院没有关系?”本不该多此一问的,但嘴上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笑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似乎话中有话,但我不想多探究,走过去将袋子递给他,“我想这是你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随后又笑道:“为什么说是我的东西?”

    我看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便放在了门边的地上,他一直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说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么多,真的。”我不想承一些还不了的情,“再见。”

    “安桀。”席郗辰叫住我,拿起那袋子,“既然你说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核对一下有没有缺失什么。”

    “”如果意志稍微薄弱一些,如果自己脾气稍微差一点,我想我一定会发火。

    “郗辰,要不我先走?”之前为我开门的女人拿了公事包走到门口。

    席郗辰转过身,对着那女士恢复一贯的从容,“好,再联络。帮我向你父亲问好。”

    “一定!注意身体,过两天我还想约你一起吃晚饭。”女人说完朝我笑着挥了下手,我习惯性地礼貌领首。

    等那女人一走,席郗辰便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房间并关上了门。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无措,直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落座。房内灯光明亮,墙上的液晶电视开着,在播放法国地方电视台的娱乐节目。

    “咖啡还是纯净水?”

    “如果你已经核对完了……”

    他倒了一杯水过来,“没有。毕竟这么多年了,我需要想一想究竟当时衣袋里留了哪些东西。”

    我暗暗握紧了手,“席郗辰,不要以为你帮过我一两次就觉得自己可以任意羞辱我。”

    席郗辰选了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我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

    我顿了一下,“好,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你从医院里走出去的时候,我就想,你肯定不会再来看我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妄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我留了字条。你来找我,我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他轻声说。

    我咬了下嘴唇,“我来还东西。”

    他轻轻笑了一笑,“刚才那人是我法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有点公事要谈,我身体不好,就让她直接过来这边说了,她父亲跟我父亲——”“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

    他明显愣了一下,下一刻嘴角轻扬,声音却有些苦涩,“对,我忘了,你是简安桀,我看我是太不知好歹了。”

    我无奈地站起身,第三遍问:“你已经核对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我拦你了吗?”他的口气变得有点差。

    跟这种性情变幻莫测的人理论简直是自讨苦吃。我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却被他抓住手,我的心不由得一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安桀,你可以让我快乐得稍微久一点吗?”他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我,“我前一刻还在天堂里,下一秒你的态度又清楚地告诉我,你从来没打算主动接近我,你来只是为了还某样东西,然后还完就走,你甚至并不在意我房间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而你跟他通电话,我就需要很大的毅力让自己不去多想。”

    “你在指控我吗?”我看着他平静地问。

    他沉沉地笑了笑,“是,我在指控你,但是显然没有资格。”他道了谦,然后放了手。

    我在原地站了两秒,没有说再见,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他忽然从我身后伸手将开了一半的门又按上了。我要再开门,他已经把我抱住。他身上有药水的味道以及他特有的清淡薄荷味。背后的人压低着声音说:“你自己要来找我的。”

    我本以为自己对他已有所了解,但偶尔他的行为又会让我觉得很陌生,继而而仓皇失措,“席郗辰。”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爱。”

    我以前怕他,也恨他,回国那几天,我总不情愿面对他,可就算现在不再恨,但那种畏怯也还是存在。

    “我打你的那一次,是我活到现在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他悲伤地说着,“你当时在发抖,神思都不在了,呆呆地看着我,我得去救楼下的睛姨,但又怕你恍恍惚惚出点什么事,就打了你,想让你清醒一些结果却让你怕了我那么多年。我跟你说过,对你,我一向束手无策,那一次就是最好的印证。”

    我讶然,可平静下来又只剩下怅惘,即便知道了他当初没有恶意,但,有句话怎么说的呢?事已至此、局面已定,就像蝴蝶效应,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给遥远的国家带去一场咫风,就算知道蝴蝶无心,但事实上灾难所产生的后果还是存在在那里了。

    “我要走了。”我说,但不可否认心跳得有些快,不知为何。

    身后的人没有动,我感到后颈处有些温热,我握着门把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他吻了一下就松开了,然后我听到他冷静的声音说:“我不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你。”

    他说爱?

    爱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就有?

    在宿舍里,我翻着那本法语词典想让自己心静下来,可是徒劳无功。

    他说一辈子?

    我有些自嘲地想:我度日如年惯了,一辈子有多长,我都无法想象。

    可别人的想法我无法控制,就像我改变不了自己一样。所以,就这样吧。

    隔天早上,一位中国同胞跑来宿舍找我,其实我跟她认识已有四年,偶尔在中国留学生的聚会交流活动里碰面,交谈过几次,彼此还算能聊,主要是这人特别能说会道。她这次过来是想让我明天去帮忙拍一场展览的照片,她的理由很充分,我们都是中国人,而她需要帮忙。

    “你认识的中国人不止我一个。”她长袖善舞,交际面极广。

    “但是只有你上过艺术摄影课程,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得过我们学校的Croire摄影奖是吧?你真的很有艺术天赋!就当我Tina姐求你,帮我一次。”她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这次活动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入场资格。我们社团的摄影师这周有事回国去了,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其实你们社团只是要一些开幕式照片,等那边展览结束后上网搜查一下就有许多。”

    “我们不要千篇一律,我们需要的是独一无二。”她自说自话,“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来叫你。”说完拿了包便跑了。

    事实证明我对同胞真的是比较能容忍。

    隔天跟着Tina去了展览的地方,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巴士,连我在内一共去了四个人,其中我只认识Tina。

    开幕式是上午十点,我们来得算早,但门口已有人在入场。Tina给了我们入场牌后,说要去给我们买咖啡。我说我先进去看看。

    进入展览场地,里面布置颇宏大,大厅搭着简约大气的舞台,后面就是展厅,目前还未开放。我逛了一会儿,很意外地碰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其实也称不上认识。

    “嘿,我们还真有缘呢。”眼前的人正是先前我在席郗辰住的酒店里遇到的人,“上次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方华,你好。”

    我没打算说自己的名字,“你好。”

    “你来看展览?”她看到我手里拿着介绍册,“20世纪80年代到现在的所有经典广告,我想你一定会不虚此行。”

    我正翻到由两只猎犬当主角的跑车广告上,“嗯,有一些很有趣。”她也注意到了,“这两位明星呀,印象深刻。”

    这时我看到Tina在不远处频频对我使眼色,我正打算告辞过去。

    “你跟郗辰,”方华迟疑着开口,”Sorry,我可能不应该过问,你们看起来关系匪浅,我的意思是他待你很友善,我认识他多年,未见过他对女孩子这么在意过。”

    我应该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客观地说道:“我跟他并不熟。”

    “我想至少应该算是朋友吧。”她笑了笑,明显有些不相信,但是对方显然很懂得拿捏分寸,不再多探问,“如果有机会,下次我带你去参加影展,那比这有意思得多。”

    有工作人员过来找她询问事情,我正好抽身,Tina已经跑过来,“简同学,原来你认识展览的主办人员之一,我们走运了!”

    “我不认识。”“刚才跟你说话那人就是!”她一脸愉悦,“竟然能搭上这么厉害的人”

    “我只负责拍照。”我申明,实在怕麻烦。

    “放心,你只要帮忙引见一下刚才那位女士,接下来我会处理,ohyeah,我们第五大学的学生石破天惊!”

    我无语,“哪有这么夸张的。”

    “有,同学——”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啊。”

    半小时后,开幕式开始前五分钟,我在外围处等Tina我不知道她又去干吗了……眼睛正四处留意,下一秒却被前方一道出众的身影吸引过去。身材修挺,一身淡咖色正装衬得他无比风雅,其实看到方华在这里我就应该想到他也有可能会在。我想他是先看到我的,而此刻他望着我的眼神让我竟然不能够太坦然。

    “喂,那两人呢?”Tina终于出现。我转回头,指了指某处,再次回过头去时已不见他。

    开幕式准时开始,主办方致辞,然后是剪彩,最后是参观。

    “我一直认为外国人的五官比较英俊,现在我想说刚才剪彩的那一排名流里,只有那名中国男子才是最英俊的。”Tina说着,转头问我,“简同学,照片拍得如何啊?”“你回头自己去看吧。”

    “OK,我信你,等会你再拍几张作品就行了。现在我们去攻采访,你先帮我介绍那位女士认识,然后我再看看能不能让她帮忙介绍一些别的‘名流’。”

    我无可奈何,“我尽量吧。”

    其实走到那边的时候我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我跟方华一点交情都没有,算起来还是前一刻才认识的,而眼前那几名被众人围着的“名流”中自然也有他,出色的外形、从容的姿态总是很显眼,他侧头也看见了我。

    方华见到我,笑着走了过来,“不去里面看展览?”

    Tina在一旁屡屡暗示,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方小姐,我朋友想认识你。”

    我将Tina介绍给方华后便走开了。周围吵闹的人群让我觉得闷,打算去外面透透气,有人却拉住了我的手臂“席总,你怎么过来了?”方华的声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直呼其名。

    Tina反应很快,跑到我身边恭敬道:“席先生您好,我们是第五大学的学生,我姓冼。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我们想请您做一期简单的采访。”

    “采访?”他看了Tina一眼又看向我。

    “虽然我们是校刊,名气比不上大型媒体,但是请您务必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很关键。”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采访了?”他间的是我。

    真是头疼,“今天。”,

    一名男子过来跟席郗辰低声说了几句。他点头示意对方先过去,然后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等我十分钟,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有点讶异于他在这种场合跟我亲近,且态度暖昧,而那样子似乎不等我答应便不会走开。

    我怕他某方面的执着,便随口应允了。

    他拉着我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暗示某种约定的成立方才松开,他让身旁的方华将他的名片给Tina,“你们想采访的时候可以联络我。”

    “亲爱的同学。”Tina等他们一离开便凑近我,“你介不介意我八卦一下?”“我说介意你应该还是会说吧。”

    “你明明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不交男朋友、不参加学生party、不乱玩,每天不是在图书馆看书就是去校外打工赚钱,甚至我大前年还听说你没钱交学费差一点就被退学了——”

    我哭笑不得,不是退学,而是转系,但这些年我一直缺钱倒是真的,“你想说什么?”

    我走到展厅拍照,Tina跟在我身后,“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什么逻辑,“不是。”

    “还好还好,我心理平衡一点。”她拿着手上的名片道,“CEO啊,还是搞传媒的,这种人的确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说着她又习惯性地拍拍有我,“其实,我觉得你这孩子还挺乖的,既然你跟他是相识的,有这种难得的机会还是可以把握一下的,虽然追求起来难度系数肯定是很大的,不过可以试试嘛。”

    “既然你都说难度大,我又何必浪费时间。”

    “话不是这么说的同学,总要试试吧。你试想一下,如果有这样一号男友,哇,那简直……至少不用再担心没钱交学费被退学。”

    我笑出来,这时候手机响起,是短信:“你忙好坐电梯下来,我在地下车库等你。”我已经懒得去猜他怎么弄到我的号码的。

    “Tina,我先走了。”我把相机还给她。

    “喂,”她叫住我,“你去哪?”

    “随便走走。”随后我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抱歉,我有其他的事,不必等我。”

    巴黎有多小,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遇到。但不管怎么样,也只能是奔水相逢而已。正如Tina说的,我跟他是那么不同,就算只是站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也都是不搭调的。

    我本以为今天不会再有出其不意的事跳出来挑战我的神经,直到接到曾经治疗我的主治医生的电话。我出车祸那次多亏她,后来她从巴黎调职去了里昂市,我们每年都会联系几次,她的子女跟我差不多大,但都在美国,我圣诞节不去芬兰就会去陪她过节。而这次她跟我说了一些事,让我缄默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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