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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极人臣 正文 第266章 胡雁哀鸣夜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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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越,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不同于宫闱的兵荒马乱,鄂尔多斯部中却是静谧宁静。嘎鲁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月池就坐在他身侧,拣起几块奶豆腐,泡进了奶茶中,白色的硬块在热茶中渐渐软化,奶香四溢。月池将其放入口中,浓郁的醇香一点点地化开。她面上甚至带点赧然:“你还记得吗?我刚来这里时,吃这些都想吐,可呆了这么久,渐渐也吃惯了,甚至还长了些肉。”

    嘎鲁原本打算再也不和这个满口谎言的女子说一句话,可再见她时,却仍为她的厚颜无耻所惊愕。

    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月池:“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是怎么做到,把我骗得团团转后,还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还能来和我闲谈!”

    月池将奶豆腐丢回盏中,雪浪掀起,发出一声闷响。她望向他道:“我的确隐瞒了我的身世,可在合作之事上,我并没有骗你。我是真心想助你夺得高位,衣锦还乡。”

    嘎鲁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子还是那个被你骗的傻子吗?”

    从知道真相的那天起,嘎鲁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鲜血淋漓的额布,大声咒骂的额吉,满眼失望的嘎齐额吉,轮流在他梦中出现。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让他痛心的,他的梦里也时时会看到她。她永远都是恬然微笑,他每次看到她时,都会长松一口气,可每当他想走到她面前时,就会突然自这可怖的噩梦中惊醒。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什么救赎,什么解脱,都是谎言,他还是那个为长生天所弃的杂种,甚至比杂种还要更可悲一些。他还是个被骗的蠢蛋、可怜虫。他躺在自己的泪水和冷汗中,听着帐外呼啸的北风,不住颤抖,直到天明。

    月池依然静静地望着他,嘎鲁心中的恨意更炽,为什么他已经痛成了这样,而她却还能一切如常。

    他忽然笑了出来:“你当上这个御史,陪了多少人睡觉?”

    月池一愣,嘎鲁忽然轻佻地笑出声来,他的脸色又长出了胡须,他的疤痕因恶意而扭曲:“你当初怎么不干脆陪老子睡了,你要是早陪老子睡,也不至于耽搁到冬天,你们的军队还没打进来。你现下还想和我合作是吗,不如你把衣裳脱了,我们去床上谈?”

    月池还未及开口,张彩就如旋风一样从外头冲进来。他狠狠给了嘎鲁一记耳光,他骂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嘎鲁被打得脑袋一偏,他的耳朵嗡嗡直响,却笑得更大声了。他道:“我就说嘛。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家将,应该都是睡过的吧。”

    张彩气急,他还要动手,却被月池拦住。月池道:“总归是我对不住你。要是这么说,能让你觉得好受些。你尽管说,我听着。”

    嘎鲁面上的笑意一滞,他道:“你以为,这就能弥补你的罪过了。老子告诉你,要么,你就现下宰了老子,要么就立刻放了我和济农,否则别怪我说出你最大的秘密!你犯得是死罪!”

    张彩一震,他难掩担忧地看向月池:“不如就杀了他。”

    月池摆摆手,她道:“程氏一族,还在我的手上。”

    嘎鲁如遭重击,他歇斯底里叫道:“李越,你简直不是人,你根本就没有心。你以为,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汉人,就能威胁到我了?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做梦!”

    月池的目光在他面上一转,她问道:“那么你的父亲呢?你放心,圣上仁厚,即便看到程敏政的份上,也不会斩尽杀绝,至多是让程家与你父程砚划清界限罢了。换句话说,就是从族谱上除名,从祠堂中移出他的灵位。我应该给你讲过,什么叫族谱,什么叫祠堂吧。”

    除名?!轻飘飘两个字,将嘎鲁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亲的心愿。父亲的一生就像撞入蛛网的飞虫,他苦苦挣扎,熬到油尽灯枯,肝肠寸断,就是为了还乡。如若在他死后,连牌位都被从宗庙祠堂中移除,那他的魂魄在哪里都得不到安宁。

    嘎鲁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灰败:“你好得很,你好得很……”

    他连说了七八遍,越说声音越悲惨。半晌后,他好像是真的认命了,他道:“你到底还想要什么,说吧!”

    月池道:“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去劝劝济农,接受亦不剌太师和满都赉阿固勒呼的当众效忠。”

    嘎鲁一愣:“当众效忠?为什么。”

    月池叹道:“我们是真为和平而来,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嘎鲁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他道:“真的吗?”

    经过几番拉扯,嘎鲁似是真的信了月池的话,而他与济农见面后,两兄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乌鲁斯就愿意配合了。

    盛大的典礼在白节召开。乌鲁斯张开双手,立在了大帐中央,任凭琴德木尼和侍女替他整理礼服。琴德木尼明知他的顺从是为什么,却仍故意询问:“济农这样的和颜悦色,叫我心里都有些不安了。”

    乌鲁斯笑道:“我以前那样对你,都是因为我不明真相。如今,胡达和满都赉阿固勒呼王愿意在祭坛前,当着腾格里和民众的面宣誓对我效忠。我当然能够了解你们的忠心,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对你们了。”

    琴德木尼道:“那您之后,会向大汗祈求,与明议和,停止战争吗?”

    乌鲁斯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这是肯定的。这也是我额吉的心愿。”

    琴德木尼故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僵硬,心下暗笑:“那这就太好了!”

    乌鲁斯简直恶心地想吐,琴德木尼、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他们以为靠这些花言巧语就能哄住他,简直是在做梦。等着瞧吧,他今日就在大典上,和嘎鲁一起揭穿他们所有人的真面目!

    他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和琴德木尼一起步上了祭坛。祭坛前已经树立起了两根高高的神杆,而神杆中的绳索上系上了五条彩色的经幡,上面绣上了各色梵文,正在迎风招展。而火中的香木正在熊熊燃烧,带着烟气的香雾升腾而起。丹巴增措就立在云雾中央,一脸慈悲。

    乌鲁斯暗骂道:“骗子!”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带着僵硬的笑意,和琴德木尼一起将马奶和谷物撒在地上,虔诚地向上天祝祷。而在祝祷结束后,他低低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向我宣誓?”

    琴德木尼道:“就在祷告结束后。”

    乌鲁斯嘴角一翘:“那再好不过了。”

    当他起身转过来时,现场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他直勾勾地看向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只见他们对视一眼,忽然带领大臣朝他跪下,还脱掉了帽子,将腰带搭在了肩上。

    这是蒙古族的最高礼仪。乌鲁斯一愣,都被他们搞蒙了,难不成宣誓效忠不是哄他出面的假话,而是来真的。可这不可能啊,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正当乌鲁斯惊疑不定时,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接着齐声道:“在腾格里和佛主的见证下,我等誓死效忠尊贵的成吉思汗子孙,伟大的黄金家族成员——乌鲁斯。”

    乌鲁斯已经平复下来,既然他们要做戏做全套,这正合他的意思。等他们宣誓之后,他就会当场宣布,他不日要返回汗廷。看他们怎么办。他正志得意满间,忽然听到了他们的下一句话:“而他也将奉上天与佛主的旨意,在此登上大汗的宝座。他的尊号为恩和汗,即为草原带来和平之人!”

    乌鲁斯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忍不住浑身发抖,他开始大叫:“什么,不是的,我不要做汗!我不要做汗!”

    可他的声音,迅速被欢呼声掩盖。人人脱下帽子,高举腰刀,大喊道:“大汗万岁,大汗万岁,大汗万万岁!”

    同样被掩盖的还有嘎鲁的声音。他面色铁青,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李越,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琴德木尼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如同饱饮醇香的美酒。野心在她的胸腔中剧烈地跳动。乌鲁斯曾经无数次诱惑她,只要她跟了他,她的儿子就能做这右翼的下一任主人。可他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儿子。丈夫和儿子的高高在上都是虚的,只有她自己独掌大权,才是实在的。

    她招呼喇嘛道:“还不快把大汗和王子抬起来,他们是太高兴了!”

    几十个喇嘛果断上前,将乌鲁斯和嘎鲁抬了起来,一路抬走,一路高高地抛向空中。乌鲁斯和嘎鲁头晕眼花,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琴德木尼的笑容就像嵌在脸上一样,她对一头冷汗的丹巴增措道:“大汗真是与民同乐啊。您说是吗?”

    丹巴增措忙笑道:“没错,没错,这可真是万民之福啊。”

    月池一行在帐中,同样也听到了震天的欢呼声。他们正围桌而坐。桌子的中央放着的是金黄油亮、皮脆肉嫩的整羊背子。锅子里则翻滚着喷香的涮羊肉和羊杂。大大小小的碗碟里放着血肠、肉肠、羊肚包羊脑等红食,以及洁白如雪的奶皮子、奶酪、奶酥等白食。每个人的面前,还有腌酸菜做的包子。

    董大听到了这叫嚷声,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道:“遥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面上都露出激动之色,他们齐齐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月池,她在了静默片刻后,也举起了酒杯。她说得是:“愿满天和气,太平有象。华夏炎黄,万年千岁。”

    此后,鄂尔多斯部举行了长达数月的庆典。人们互相敬献白色的哈达,纵情歌舞,赛马疾驰。欢声笑语,仿佛要直达天穹之上。

    只是,此地的欢乐到了其他部落,却转化为了阴霾。汗廷之中,更是一片愁云惨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达延汗的目光阴狠,差点在将领察罕身上戳一个洞。

    察罕也是一阵心惊胆战,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本以为是外部的叛乱,谁知竟然是父子相争。他深吸一口气道:“回大汗,最新的消息,乌鲁斯济农在鄂尔多斯部登、登基了……”

    达延汗立刻看向了满都海福晋。满都海福晋的心尖一颤,但她到底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女政治家,她立刻就恢复了镇定:“济农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是否有被胁迫?”

    她没有意识道,自己眼中的期待仿佛都要溢出来了。察罕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却只能道:“回禀大哈敦,这个臣还没有查出来。”

    达延汗一脚踢翻了桌子,桌上的金银器皿并同其中的奶食撒了一地:“你告诉我,谁能胁迫他,谁能胁迫他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登基为汗!”

    满都海福晋心惊肉跳,她道:“可其中一定有误会。大汗,乌鲁斯是你我的亲生骨肉,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您应该很清楚。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不忠之事。”

    达延汗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随即却又果断下来,他道:“即便他是受人利用,但大错已经铸成了。由于他的愚蠢和无知,使得这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不会再顾及他的性命。”

    满都海福晋面色煞白,她颓然地坐回宝座,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她的眼中好像沁出泪水,可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缓缓阖上眼,轻声道:“为了大局,我当然会支持您的决议。”

    一直不敢开口的索布德公主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惊道:“什么,怎么能不管乌鲁斯,他是您和大汗的儿子啊。”

    达延汗的面容冷硬:“他如真是我的儿子,黄金家族的子孙,就应该在被俘虏时自我了断,而不是做出这样的悖逆,使得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土因此而分裂!大哈敦,这都是你的过错。”

    满都海福晋心如刀绞,她道:“我只是想让孩子们都立起来,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达延汗冷冷道:“你究竟怎么想的,我们心里都明白。你还有身孕,最近就不要参与政事了,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满都海福晋一惊,达延汗却已经下令:“来人,将大哈敦和公主带回斡耳朵去休息。”

    随着他一声令下,帐内涌入十七八个蒙古武士,并且还都是生面孔。索布德公主惊慌地起身:“大汗,您这是要做什么。额吉对您的恩情,您都忘了吗?”

    那个欠债的人,往往最恼恨别人提起这桩债务。他道:“我当然没有忘,正因如此,我才要你的母亲好好保重。”

    满都海福晋脸上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眼中尽是疲惫。她想流泪,最终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谨遵您的命令。”他未必不知道真相,他只是想找一个由头,彻底将她打倒。

    达延汗心头闪过一丝不忍,但他随即又想到了她心中的野望。不能再放纵她了,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贤惠大度,他一样会保证她后宫之主的地位。但是现下,他必须得拔掉她身上的所有獠牙。

    满都海福晋满怀后悔和怨怼回到了自己的金帐中,很快,她就得知了一个更让她悲怆的消息。达延汗用她病重的消息将大儿子图鲁召回,并将他软禁了起来。

    达延汗对外宣布的是,满都海福晋因为劝说大汗,外派济农,而惹出这样的祸事,心中万分歉疚,以至于一病不起。而大王子图鲁听说母亲的病情,于是赶回到母亲的床榻前尽孝。

    索布德公主十分恼火:“乌鲁斯被人利用,为什么要把我和图鲁都关起来。我们又没有犯错。”

    满都海福晋悲哀道:“大汗是要将我们都控制起来。他觉得,乌鲁斯的事,是我有意造成的。”

    索布德公主这时才回过味,她道:“什么,不会我们也要被牵连吧。”

    满都海福晋沉吟片刻道:“让我静静,这一切都是,嘎鲁……”

    满都海福晋在养胎期间,浑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达延汗雷厉风行地软禁了满都海福晋和大王子图鲁后犹觉不足。恶劣的天气导致他不能远征,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其他方向。大战在即,必须维持后方的忠诚。他开始清洗,跟随满都海福晋“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老臣被一个个打倒。以金帐为中心,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而这场争斗,甚至蔓延到了民间。达延汗下令,要彻底清除喇嘛教在草原上的余毒。于是,一场大恐慌开始了。

    塔娜是一位被抢婚的妇女,她原本有了心爱的未婚夫,却在草原上被人抢走,强暴。尽管已经诞下孩子,但她心中对自己的丈夫,乃至整个家庭都充满仇恨。于是,她悄悄在公爹的帐篷内藏了一尊小佛像,然后再去向汗廷的军队举报。果然不出她所料,小佛像成为了铁证,禁锢她的家庭因此而破灭。

    扎那是部落中的好吃懒做之人,他欠了许多外债却不偿还,所以被大家厌弃。在听说大汗要捕捉喇嘛信徒后,他灵机一动,联合其他闲汉,去栽赃嫁祸他富裕的邻居。他的邻居因此被抓走,扎那得以瓜分到了一笔丰厚的财产。

    吉仁台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他因为被同伴欺负,所以产生了要出出气的念头,他将喇嘛曾经住在同伴家的事情传扬了出去。他的同伴一家都被抓走审问,生死未卜。

    这只是最底层的斗争,更让人畏惧的是部落间的厮杀。到了冬日,物资比什么都要宝贵。草原上时常发生厮杀抢夺时事件,但如今部民们找到了更便捷的方法。

    草原有不少部落都收容了喇嘛。而其中一个部落在上缴完税收后,一贫如洗,整个部落都陷入饥寒之中。部落首领于是动了歪心思,他找来汗廷巡查的武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以奉命清除余孽的名义,闯进了一个营地中烧杀抢夺。所得的财物,大半献给了汗廷的武士,一小部分来供他们过冬。

    赛罕部落也面临了相似的状况。察哈尔部早就希望吞并这些不愿归附的杂居部落来增强自己的势力。恰好有天赐的理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得到达延汗的许可后,就向这些零星部落宣战。反抗者和信徒就地格杀,汉人一律没为奴隶。

    察罕希望能更进一步,他在得知达延汗对满都海福晋的忌惮后,去揭发了满都海福晋的外甥格尔斯的家人。整个汪古部因此被清洗。察罕也得到了擢升。一时之间,汗廷中人心浮动,他们似乎找到了上升的密码。

    在这个权力对普通民众来说向来稀缺的社会里,以“喇嘛余毒”罪名来恶意中伤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种突然可得的权力。对害怕受到迫害的人,它提供了一块盾牌;对想得到好处的人,它提供了奖赏;对妒嫉者,它是一种补偿;对恶棍,它是一种力量;对虐待狂,他则是一种乐趣。【1】

    英武的草原之王,他熟谙的是征服的武力,却对这种精细的统治之道只是一知半解。他甚至开始为如此多的信徒和奸细而恐惧愤怒,他已经可以笃定,喇嘛教能够在草原上这样蔓延,离不开满都海福晋和她手下之人的纵容。这让他的疑心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采取的手段也更加暴烈。这带来的是,当然是恶性循环。

    嘎鲁的驻地,赛汗部落遗留的牧民开始逃窜。他们一部分去了明廷的地界,一部分则往鄂尔多斯高原进发。这样的情况在各个部落都有发生。牧民们本来就是逐水草而居,既然在这里活不下去了,他们当然要换一个地方居住。新任的大汗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永谢布部与鄂尔多斯部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开始到处招揽人马,充实自己的力量。浓重的黑暗席卷了草原。就连打开魔盒的“潘多拉”本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对外部情况的掌控力也大不如前,因为她的咳疾又复发了。

    月池面白如纸,拥着被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都有泪花涌现。时春将温热的马奶递于她,她只抿了一口,就觉难以下咽,摆摆手示意不喝。时春看得焦心不已,她问道:“究竟是什么症候?”

    丹巴增措愁眉苦脸道:“还是旧疾。”

    月池长叹一声:“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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