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妈住院了吗?”
乔子恒说完这句话就嘀嘀咕咕道:“怪不得这么多天也没见你过来看看她。”
他当然不知道所有人包括祝阿姨在内都瞒着温染,所以温染听到他说的话登时就愣住了。
“住院……”
她开口时声音都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怎么……
怎么会住院呢?
祝阿姨……
祝阿姨她怎么了?
生……
病了吗?
严重吗?”
越是心慌,她的话越是说不清晰,说到最后乔子恒都快听不懂了,“行,你慢点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妈高血压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几天……
她跟我爸吵架,这不就病发了吗?
没事儿,回头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呗,她现在正做检查呢,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年龄大了。
你既然不知道就还是不知道吧,省的我妈知道我跟你说了又骂我,我这几天挨骂挨的也够多了……”
乔子恒丝毫不知道他这番话对温染的影响有多大,到后面乔子恒见她不回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但温染事实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祝阿姨是生病了,她在家里还跟人吵架,说明她不光身体不好,情绪也不好,而且这几天她肯定都是不开心的。
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就这么傻乎乎的呆在家里,一直都以为祝阿姨回家之后很快乐,所以才没时间回来,也没时间给她打电话。
祝阿姨不告诉她,谢云礼也不告诉她,没人告诉她这些。
也许等过几天祝阿姨出院回来了,他们还会依旧瞒着她,而她也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为什么,他们都要瞒着她呢?
连谢云礼也……
骗了她。
明明他说祝阿姨在家里好好的跟儿子在一起,只是儿子遇到些麻烦才会比较忙。
这些,应该都是为了让她放心才这么说的吧?
是因为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带惊受怕,所以才瞒着她吗?
是因为就算告诉了她,她除了紧张和害怕,什么忙也帮不了,所以告诉她也没有丝毫用处。
就像以前,她一直都不知道妈妈的病有多严重,直到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倒下的那一天。
温染浑身都像是失去了力气,慢慢瘫倒在了地板上。
卡卡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一直在她脚边哼哼唧唧的围着她转。
“卡卡……”
谢云礼要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很担心祝阿姨,但是也明白,他们不告诉她,瞒着她,也许也是对的……
毕竟他们都是她的家人,而且,他们比她要聪明很多。
她一直知道,自己属于特殊人群,许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也没有办法去做,就算是家人出现了麻烦和困难,她也没有办法帮他们。
而且还有可能,会给他们制造更多的麻烦。
……
谢云礼刚走进院子就发现温染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发呆,而卡卡也蹲在她身边陪着她。
“染染,你怎么出来了?”
谢云礼快步走上前,把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扶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门吗?”
温染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茫然的看着他,“可是……
外面,并没有……
风。”
谢云礼脸色僵了一下。
说是会有风,是因为想让她乖乖呆在家里,因为只要出了家门,就有可能会被有心人看到,甚至是不怀好意的接近。
如果是正常的女孩子,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个有保安巡逻的别墅区内是不可能在家门口遇到危险的。
但温染不一样。
因为她一旦遇到哪怕万分之一可能的危险,都是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所以宁愿她待在家里,也要降低她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我看过……
天气预报,今天,没有风。”
温染看着他的下巴,她的眼眸颤颤巍巍的,似乎想要看他的眼睛,却又无法做到,“你是在……
在骗我吗?
谢云礼?”
谢云礼刚要开口,温染又垂下眼眸,说:“不过……
没有关系,因为你也是……
为了我好,毕竟天气预报……
有的时候,也是不准的。”
“染染……”
温染摇摇头,“我穿这身衣服……
可以吗?”
她退后一步,张开手臂,让他看自己的穿着,“会不会……
哪里不对?
以前出门……
都是祝阿姨帮我,帮我选衣服,我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会不会很奇怪?”
她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外面罩一件浅黄色的毛衣开衫,这种温暖的颜色将她的面容衬托的更加柔美,身形也显得更加清瘦。
“不奇怪,很漂亮,不过……”
谢云礼看了看她,说:“还缺了一样东西,我去给你找。”
他进屋没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就多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虽然今天风不大,但天气还是有点凉。”
谢云礼仔仔细细的把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宽大柔软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她半张小脸。
这个姿势,温染只能看到他的胸膛。
因为他比她高出太多了。
“好了。”
“唔……”
温染擡了擡下巴,围巾把她的嘴巴挡住了,她本来就口齿不清,这下说话更困难了。
“卡卡留下看家。”
谢云礼把卡卡领进了房间里,“放心吧,它已经对这个家很熟悉了,没事的。”
温染皱皱眉,“……
它会害怕吗?”
“如果没有分离焦虑的话……
它应该只会在家乖乖等你。”
“分离焦虑?
分离……
焦虑?”
温染重复了两遍这个词,想了想问:“是分开就会感觉……
很焦虑的,那种病吗?”
谢云礼说:“对,不过我看卡卡的状态,它应该是没有的,况且也不会出去太久,放心吧。”
温染蹲下身,摸了摸卡卡的小脑袋:“要乖乖,在家等我哦,不要因为我不在身边,就焦虑……
知道吗?”
谢云礼看着她温柔的嘱咐卡卡的模样,心里忽然自嘲的想,真正患有分离焦虑的人——应该是现在的他。
上车前,谢云礼从车上拿出一个东西。
“是隔音耳罩,可以过滤到那些你不喜欢的声音。”
说完之后,他把耳机轻轻戴在了她头上,“如果不想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戴上吧。”
温染摸了摸耳罩,她以前也有这个,但因为很少出门,所以旧的那个也不知道被放在哪里去了,一直没再用过。
这一次,谢云礼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她坐在后面,他可能会照顾不到。
温染坐在了副驾驶上,正不安的动了动时,谢云礼忽然欺身过来,伸手帮她扣安全带。
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过于近了,温染的身体僵住的时候,谢云礼也顿了一下。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透过围巾的缝隙,若有似无的洒在自己的皮肤上。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温染就呼吸有些不顺畅,她忍不住侧了侧头。
谢云礼坐回驾驶座,擡手松了松领带。
“冷不冷?”
温染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她的声音又从围巾里面闷闷的传出来:“不冷。”
谢云礼把车开的很稳。
因为怕她害怕,每次遇到红灯的时候也会停的稳稳当当。
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形形色色的行人,温染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她真的太久没有出来了,哪怕只是那么平常的景象,在她眼里都仿佛是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庞大的世界。
如果是只有她自己的话,也许就会像是一只不知不觉闯入一个陌生森林里的小动物一样,彷徨又无助的在里面迷路吧。
很可能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可对其他人而言,这不过只是他们正常生活的地方,每天都会行走的路而已。
即便遇到很多很多陌生的路人,他们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不会感到丝毫的不适。
但是她……
“不舒服吗?
温染?”
听到谢云礼的声音,温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开车的样子跟平时一样,看上去沉稳又冷静。
而她就连旁边路过一个大一点的车辆都会忍不住瑟瑟发抖,也多亏了谢云礼给她的隔音耳罩,不至于让她听到车笛声也会害怕。
他好像真的能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好。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为什么,要娶她这个一点都不完美,甚至很多方面还很残缺的女人当妻子呢?
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她,还要要顾虑她的不适应。
温染一直没有说话,谢云礼又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戴上降噪耳机,但却闭上了眼睛,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
谢云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从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刻起,他对这个女孩儿的心疼从来没有少过半分,而且随着一次次的见面,这种心疼也越发的沉重。
她也根本不知道,他对她的这种情绪已经持续了多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因为这一点,他的忍耐力和克制力,都已经逐渐强大到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
……
也许因为路途不远,也许因为他开车很稳,温染坐着他的车还没有感到多不舒服,就已经到了。
定的餐厅就离公司不远,因为跟老板相熟,所以他直接包下了整个中午的时间段,连服务人员也减少了一半。
虽然餐厅老板也对这位重要人士非常好奇,但该回避的还是会回避,这也是谢云礼会选择这里的原因。
等温染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停下了。
“我们到了。”
谢云礼下车给她拉开车门,温染先一步解开了安全带,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谢云礼顿了一下,朝她伸出手。
温染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怕你走丢。”
谢云礼看着她,说:“……
可以吗?”
温染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牵着手,好像……
的确更安心一点。
从安静的停车场上了电梯,然后就是步行街,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温染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的谢云礼把耳机戴在了她的头上,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就好像在告诉她,如果害怕,就把注意力只放在他身上就好,其他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从餐厅的门口到宽阔的大厅,只有寥寥数个服务生,每个人见了他们都只微微微笑鞠躬,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什么。
温染有些不解的看了谢云礼一眼。
这个餐厅,真的招待客人吗?
她拿下耳机,伸手拽了拽谢云礼的衣服,“谢云礼……
我们……
是不是走错了?
为什么……
没有……
其他吃饭的,客人呢?”
她生怕自己说话会打扰到别人,所以声音又小又轻,就连谢云礼都是弯了弯身凑近了些才听清。
“因为……
这里的老板听说我要来吃饭,特地暂停服务别人了。”
谢云礼说:“没关系,我以后会多介绍一些人来这里吃饭的。”
温染点点头,“那他……
可真的是你的,好朋友呢。”
谢云礼笑了笑,“是啊,我的好朋友很多。”
“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就算摔了盘子,或是遇到不好吃的东西,也没有关系。”
只要有钱能解决的事,身边多的是能对你无比友好的人。
当然这个道理,她也不需要明白。
毕竟当他罗列出一系列要求的时候,餐厅的老板一边微笑着答应着,一边默默的又把服务费翻了几倍。
他们找的是靠窗的包厢,里面不是很大,但装饰的非常有韵味,而且除了餐桌之外还有一个茶桌,茶桌上还摆放着粉嫩的鲜花,每一个角落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整个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显得很宽敞,服务生进来上菜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只在离开的时候在门口说一句请慢用,然后就把包厢门关上了。
一共十个菜,每一个菜上来的时候温染都惊讶一次。
不是因为这些菜有多么稀奇或者她没吃过没见过,事实上里面有一些菜也是她平时爱吃的,让她惊奇的是,这些菜品无论分量还是形状摆放,都是按照令她舒服的方式来的。
什么是另她舒服的方式呢?
小的时候她吃饭,非常非常的挑食,如果遇见不想吃的东西,她会一整天都不吃,或者把那些食物弄得乱七八糟。
就像其他一些患有孤独症的孩子一样,她也不懂得去顾虑别人的心情,也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等长大一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干预治疗,她也慢慢知道了一些规矩,但挑食的毛病是没有办法改的。
因为她天生就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看待食物的方式和认知也有很大区别,就像她平时吃饭都是用的惯用的餐盘,食物的数量和摆放,都一定是有一定规律的。
有些像普通人也会有的某种严重的强迫症状,但是她感受会更加敏感和强烈一些。
而今天这些菜,无一例外,全都是使用的她最喜欢的方式。
就像眼前的虾,四四方方的漂亮盘子,整整罗列着三只虾,其他的菜也是不多不少,刚好是让她舒适的分量。
外人当然不可能惯着她这些毛病,这一切安排一定都是因为眼前的谢云礼。
谢云礼戴上了专用手套,把那盘虾剥开,放在盘子里,然后端到她面前。
“尝尝看,好不好吃。”
温染连吃了两个他剥的虾,把第三个小心翼翼的夹在他面前,“这个……
很好吃……
你也吃。”
好吃的东西是可以分享的,但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分享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
谢云礼看了看那颗虾,慢慢夹起放进了嘴里。
“……
确实很好吃,还想吃吗?
可以再点一份。”
温染摇摇头。
这些菜的分量,已经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而且还不会浪费,因为每一份分量都很少,也刚好足够。
吃着吃着,温染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下面的人行道上有很多过路的人,他们有些会在路边的店铺停留或进去,有些会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路,而大多数人都是三两成群的走在一起。
这些人之中,有情侣,有夫妻,有一家三口,有朋友,有兄弟和姐妹……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些掺杂在一起的,嘈杂的、混乱的声音。
与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完全是两种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可怕呢?
因为那一个个画面或快或慢的在她眼前闪过,她想要捕捉或是想要停留,但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这些在别人习以为常的画面,经常会让她感到心慌和惊恐,甚至感到喘不上气来……
她没有办法跟别人对话,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办法放松自己……
小的时候,她只要一被人带到街上,就感觉自己是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怪物。
又或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却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完全无法融入的世界。
把自己关闭起来,不去看,不去想,或是惊叫,或是逃离,这些都是她应对这一切的方法。
而比她严重的自闭症的孩子,甚至到现在她这个年纪都无法自主生活,她能改变到这种地步,完全都是她家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染染?”
呼喊声让温染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捏着筷子,却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而对面的谢云礼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在闪烁着。
“你在想什么呢?”
他轻声问她:“觉得不适应吗?”
温染迟钝了一下,慢慢点点头,“其实……
还好,我,比起小时候……
已经能,适应很多。”
她的语言能力,也是在小的时候进行干预治疗的时候,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才慢慢训练成这样的。
但她也知道,比起正常人来说,她的语言,还是会让很多人觉得不耐烦,就像今天乔子恒跟她电话的时候,她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整就会被他打断,到了最后,她还在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听不到她迟钝的回话而挂断了电话。
能对她有这样耐心的人,全世界有几个呢?
眼前的谢云礼,就是其中一个。
温染微微垂下眼眸,看着面前被他挑好刺的鱼肉,整颗心脏都感觉涨涨的…………
这就是你说的,幸福的感觉吗?
妈妈?
你说过,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会带给我幸福的人,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祝阿姨或者是你,也只有你们。
“染染,你怎么了?”
谢云礼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触感冰凉,“是不是觉得冷?”
温染摇摇头,“不冷……
我只是,有点想妈妈,和祝阿姨了。”
谢云礼顿了一下,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这个也很好吃……
你尝尝。”
温染把一块南瓜饼夹到他面前,但夹到一半没夹住掉在了桌子上。
“啊……
对不起!”
她想再夹一块,但被谢云礼阻止了。
“没关系。”
谢云礼夹起那块掉在桌上南瓜,面不改色的放进嘴里吃了。
温染怔怔的看着他的手。
服务生把最后的甜点端了上来,是一块很小的蛋糕,也是刚好能吃完的分量。
从头到尾,谢云礼都在照顾她。
但就是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迁就,让温染心里越发的难过。
她不知道这份难过是来自哪里,但就是说不出的难过。
就好像她真的无论做错什么事情,都能得到他的包容一样,但是明明,她是那么残缺的一个人。
似乎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除了无尽的麻烦之外,就从来没有给他带来过什么。
蛋糕很甜,也很美味,但吃在嘴里却有些苦涩。
但她强忍着这种莫名的情绪,一直强忍着,忍到最后心脏有些发疼的程度。
“吃饱了吗?”
听到他的问话,她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吃饱了……
你呢?”
“我也吃饱了。”
谢云礼平静的声音说:“想去哪里走走吗?
我离上班还有一些时间,或者,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温染摇摇头,“想……
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
谢云礼起身走到她身边,先是把围巾帮她围好,然后朝她伸出手。
温染迟疑了一下,把手递给他,谢云礼牵住她的手,两人往外走的时候,温染看到路过的服务生对他们露出微笑。
她紧紧跟在谢云礼身边,微微垂着头。
门口给他们开门的前台服务生微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谢总,谢太太。”
察觉到温染的身体似乎微微颤了一下,谢云礼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走出餐厅外,各种嘈杂的声音和味道就扑面而来。
谢云礼低头看她,“要戴上耳机吗?”
温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她擡起头看了看四周,也许是因为他牵着她的手,她忽然感觉,这个世界虽然还是那么陌生,但又似乎……
不是那么可怕了。
但她仍旧无法承受那么多的声音和路人有意无意看向她的目光,她忍不住又朝谢云礼靠近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身体也有些发凉,但谢云礼似乎丝毫不在意,他的手依然干燥而温暖,就这么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那种温度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心传递到她的身上,仿佛一种强大而温暖的力量,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跟随者他的脚步。
温染忽然有点想哭。
但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哭了就会停不下来,也会给他添很大的麻烦。
她就这样被他牵着手,穿过陌生的人群,一直走到了停车场。
上了车之后,温染终于松懈下来,车上小小的空间反而让她觉得更舒服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在围巾里小小的呼出一口气。
“坐好了。”
谢云礼帮她扣好安全带,“我们回家。”
“嗯。”
温染把自己半张脸藏在围巾里,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温染依旧呆呆的看着窗外,直到车停下来,她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谢云礼给她拉开车门,朝她伸出手,“来。”
回家了,也要牵手吗?
温染顿了一下,依旧把手递给了她,直到两个人走到家里,卡卡围着两个人疯狂摇尾巴的时候,谢云礼忽然说:“到家了。”
“如果你想哭,可以不用忍着了,染染。”
他把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围巾取了下来,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对她说:“这里是你的家,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温染愣了愣。
“想让我离开吗?”
谢云礼轻轻松开她的手,“如果想一个人待着,就让卡卡陪你,如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那双努力睁的大大的眼睛里,就刷的一下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