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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 正文 第55章

所属书籍: 春心动

    对面人笑得阴恻恻的,在问她怎么办呢,姜稚衣。

    是啊,怎么办呢,姜稚衣——

    下一句,说什么呢?

    姜稚衣直直看着元策,感觉自己摊上了大事,但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也搅不清楚。

    被这种像恶狼又像毒蛇一样的目光盯住,别说让她思考,她这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了。

    古有云,祸从口出,言多必失。

    古还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姜稚衣目光打颤,嘴唇也打颤,头发丝也打颤,打颤到止不住,装作忍耐到了极点——其实也确实忍耐到了极点,一个甩袖转身朝里走去。

    惊蛰匆忙跟上她,随她走进里间,回头去阖门。

    隔扇合拢的最后一刹,外间元策轻扯的嘴角压平,漠然着重新垂下眼睑。

    里间,姜稚衣坐在榻沿,竖耳屏息听了许久,终于听到外边人离开的动静。

    惊蛰出去确认了眼,让谷雨继续把守好四周,回头看向姜稚衣:“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姜稚衣轻一竖掌,示意容她想想,努力冷静下来,将方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句句拆分开细想。

    干净的,只有我兄长?你就这么喜欢他——

    就是说,沈元策有一个兄长,并且他以为,她喜欢的人是他兄长?

    也对,沈元策又不知道话本的事,看来他一直以为,她磕坏脑袋之后将他误认成了她原本喜欢的人。

    可他为何认为她口中这个“阿策哥哥”是他兄长?她根本不知道沈家有什么私生子啊。

    姜稚衣默念起他的下一句话:“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就算我跟他……惊蛰,你说他没讲完的话是什么,就算他跟他兄长怎么?”

    “沈少将军后边说您不认皮囊,难道是说,就算他跟他兄长模样很像,您也只喜欢他兄长?”

    “可是——”姜稚衣蹙了蹙眉,好笑道,“就算我看皮囊,我喜欢他兄长的长相,不喜欢他又怎么了?他们兄弟俩长得再像也总有不同,我一个双目健全之人也不至于分辨不出那是两个人,总不能这两兄弟是一个模子里刻……”

    姜稚衣笑意蓦地一滞,像忽然感到一阵阴风拂过后背,整个人一个激灵。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姜稚衣怔怔擡起头来。

    “若真长得一模一样,沈少将军觉得您错认了他和他兄长倒说得通了,只是这么一来,难道他们是——双生子吗?”惊蛰也瞪大了眼。

    “双生子……”姜稚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如果是双生子,为何大家都不知道这事?私生子是见不得人的,双生子有什么见不得……”

    电光石火一刹,耳边恍惚响起一些模糊的话,姜稚衣住了嘴,回想起上一次听说有关双生子的事——

    除夕那天,公主府里,她好奇地打听宝嘉阿姊和李答风的过去,翠眉便和她说了李答风一家被判流放的原因,当时好像提过一件和双生子有关的旧事。

    说是大约二十年前,见微天师夜观星象,预言那一年将有双生妖星出世祸国,先帝便下令斩杀了那一年举国上下出生的所有双生子……

    姜稚衣背脊发凉地坐直了身子,自言自语道:“沈元策今年几岁来着?”

    “十九岁,郡主。”

    十九岁,二十年前……

    姜稚衣打了个晃,脸色煞白地扶住了凭几。

    翠眉只是说了个大约,时间的确很可能刚好吻合,如果是这样,双生子可比私生子还要见不得人,藏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可是这样惊天的秘密,全京城都没人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沈元策为什么认为她知道他有一个孪生兄长,还喜欢他兄长呢?

    她明明只知道沈元策这一个……

    姜稚衣霍然擡眼。

    是了,她只认识沈元策这一个沈家子,就算误会,也该误会她喜欢的人是沈元策。

    所以,不是沈元策以为她喜欢他兄长,而是沈元策的孪生弟弟以为,她喜欢他兄长,喜欢沈元策。

    也就是说,今日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沈元策……

    不,是过去这四个多月在她面前的人都不是沈元策,而是沈元策的孪生弟弟?!

    姜稚衣倒抽一口凉气,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泛起。

    ……难怪,她就说为什么感觉这个“沈元策”好像忘了自己和裴雪青的私情。

    如果沈元策和裴雪青的私情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那沈元策的弟弟很可能并不知情。当他看见那枚衣字佩,见她认下这定情信物,又确定她闺名中有个“衣”字,便以为和兄长有私情的人是她。

    所以为了不露馅,第二天他才将她哄了回去,企图稳住她。直到很久之后,裴雪青带着另一半玉佩找上门来,他才知道弄错了。

    他因此担心她日后恢复记忆发现端倪,便果断在那天晚上跟她求亲,后来还干脆将她拐骗到河西。

    姜稚衣缓缓捂住了嘴。

    惊蛰不知过去详情,仍在一头雾水:“郡主怎么了?您别吓奴婢!”

    姜稚衣呆呆地回想着这几个月的种种,半晌过去,紧张地吞咽了下:“惊蛰,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种时候还能有好消息?那真是太感人了,惊蛰毫不犹豫答:“奴婢想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这些日子并没有和沈元策卿卿我我,我好像——”如同不幸中遇到万幸,姜稚衣擡手比了个一点的手势,“活过来了那么一点点。”

    “那、那这些日子和您卿卿我我的人是?”

    “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了,”姜稚衣深吸一口气,空洞着一双眼,“这些日子和我卿卿我我的人,是沈元策的孪生弟弟,而我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刚活过来一点,可能就要死了……”

    “呸呸呸!郡主莫说瞎话!”惊蛰赶紧挥散这不吉利的话,跺脚把它踩碎了,“您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长命百岁!”

    她这么倒霉,还算吉人吗?磕到脑袋发疯就算了,还刚好将疯发去了一个糊涂蛋面前,那个糊涂蛋居然相信了她和他哥那种人是相好!这下好了,他一个糊涂蛋,她一个糊涂蛋,两个糊涂蛋把糊涂事全做完……

    “不对,”姜稚衣冷飕飕抱起膝,突然惊恐地擡起眼,“他之前一心以为我和他哥是相好,还跟我做那些?他、他为了守住他们家的秘密可以这么不择手段,这么罔顾人伦吗……沈元策是恶心,他这个弟弟简直、简直是可怕至极!”

    “所以糊涂的只有我,人家这么聪明,诡计一套又一套,把我拿捏得死死的,不光将我骗到河西,还顺手牵羊把我便宜都给占了……”

    惊蛰:“郡主,您只是过去脑袋不清醒,您现在肯定比他聪明,您看他今日一醉酒不就露馅了?他不清醒的时候也不聪明。”

    姜稚衣思索着摇了摇头:“不,他才不是醉酒露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醉酒露馅?”

    “那是?”

    “他看出我恢复记忆之后很讨厌他,可他又以为我喜欢他兄长,那我总不可能如此恶心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猜我已经知道他不是沈元策,才没了顾忌与我说这些的。”

    “这么说,原是他高看了您?”

    “……”这话怎么说得人不大高兴呢?

    惊蛰:“其实就算他不把您拐来河西,您恢复记忆以后也未必猜到他并非原来的沈元策,本可以相安无事的,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害了您!”

    “谁说的?这怎么多此一举了?”姜稚衣板着脸直起身,“就算他今晚不说这些,我也快猜到了,我都猜到他可能失忆了,再往下想想不就接近真相了吗?”

    “……”惊蛰为难地皱了皱脸,“那难道您还觉得,他骗您骗对了?”

    “我只是说,他觉得我聪明这件事是对的,他骗我当然是大错特错!”姜稚衣颤抖着一拍凭几,“一对双生子,哥哥欺辱我,弟弟拐骗我——好他个沈家!”

    “眼下若是这等情形,咱们回京好像更不容易了……”

    “那倒未必,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放我走,现在既然知道了,对症下药就是了,”姜稚衣琢磨着低低道,“容我想想,想想……”

    姜稚衣这一想就是一整夜。

    翌日清早,惊蛰来伺候她洗漱,看见她熬红的眼,吓了一跳:“郡主,您这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

    姜稚衣的确愁得一夜没合眼,身体疲惫不堪,脑袋却没法休息,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不容易睡着片刻,居然梦到被沈元策……不,是被沈元策他弟追杀,这便又吓醒了过来。

    她现在全明白了,过去几个月,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经历了多少次可能一命呜呼的危险,若非她的郡主身份,若非他误以为她是他哥的相好,她眼下可能不是在河西,是在阴曹地府……

    这么一想,她还是有一些吉人自有天相在身上的。

    想着这些,姜稚衣困倦地坐起身来:“我这眼是有些睁不开了,很红吗?”

    惊蛰拿来铜镜给她来:“您瞧,要不是知道您昨夜一直在想办法,还以为您哭了一整夜呢!”

    昨晚讯息太多,姜稚衣一开始没想全所有的事,临睡才突然意识到真正的沈元策很可能不在人世了,心情确实有些复杂。

    她是很讨厌这个人,可绝没有恨到想要他死。想到沈元策可能是在过去三年的某天战死在了沙场,便也算保家卫国的英雄,像她阿爹一样,忽然就觉得少时那些仇怨轻飘飘的,不足为提了。

    这么一想,他若有机会凯旋,打了三年仗估计也稳重了,回京以后可能也不会与她作对了吧……

    而且,他若凯旋,还有她跟他弟现在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吗?

    “是有点唏嘘,但还不至于哭上一整夜……”姜稚衣叹了口气,看着镜中那双通红的眼,忽然灵光一现,“不过,我也不是不能为他哭上一整夜?”

    “郡主此话何意?”

    “你想,‘沈元策’为什么不放我走,不就怕我告发他们家吗?那眼下我若有个理由,让他相信我不会告发,他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

    “您的意思是,沈少将军既然误以为您喜欢他兄长,那您就将计就计……”

    “就是这个理!”姜稚衣坐着思忖了会儿,拿定了主意,摆摆手,“你今日上街采买些东西,等这边准备妥当,去军营知会沈——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去知会现在的‘沈元策’,跟他说,我有话与他讲。”

    傍晚,玄策大营主帐,元策负手立在沙盘前,正与穆新鸿说着正事,忽然听见嘹亮的一声:“报——!”

    “进。”元策回头,见是府里来的人,叹了口气,“人又跑了?”

    “回少将军,不是的,少夫人说她有话与您讲,请您回府一趟。”

    元策扬了扬眉,打了个手势示意知道了让人下去,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转而看向穆新鸿。

    穆新鸿被他这踌躇的眼神瞧得古怪:“您不必担心营里,放心去吧,这儿有卑职呢。”

    “我担心的是营里?”

    “那您犹豫什么?”

    元策轻轻沉出一口气:“你若知道你家里夫人找你可能是要吵架,你不做点准备?”

    “那您这站着不动,也没做什么准备啊。”

    “心理准备不是准备?”

    “哦,”穆新鸿呵呵一笑,“原来如此,那卑职一般都做别的准备。”

    “比如?”

    “比如——”穆新鸿指了下膝盖,“方便跪地的护膝,您可要卑职替您准备?”

    “……”

    “留着自己用吧。”元策走出大帐,翻身上了士兵牵来的马。

    约莫半个时辰后到府,径直去了内院。

    天色已暗,内院掌起了灯,庭院里一片亮堂,只是不知何故,姜稚衣那间卧房却暗沉沉的,像并未点起他让人给她打制的鎏金灯树。

    元策皱了皱眉,在房门上叩了两下,听见婢女代答的一声“进”,双手推开了门。

    满地致丧的白烛映入眼帘,元策一脚定在门槛边,缓缓擡起头来。

    光影昏昧的屋里摆了一张供桌,桌上点了香烛,摆了祭品,竖着一块无字的牌位。供桌前,姜稚衣一身素服,直挺挺跪在蒲团上,正在安安静静地朝上敬香。

    元策悬在门槛上的靴子迟疑着慢慢落了下去。

    供桌那头,姜稚衣手持三根细香,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耳听着元策一步步朝她走来,姜稚衣持着香垂着眼,在心底碎碎念——

    沈元策,逝者为大,往昔仇怨,今日一笔勾销,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莫再遇到这样的出身,至于今生……我的今生还得过下去,你弟弟骗我在先,我为谋出路,不得已借你之名,为自己换个自由身,望你勿怪!

    默念完,姜稚衣持香叩拜三次,被惊蛰搀起身来,将细香插上香炉。

    细香一抖,香灰落手,姜稚衣烫得“嘶”一声,还没来得及甩手,忽然有只手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腕。

    姜稚衣蓦地一擡眼,看见元策握着她的手,飞快掸掉她手背的香灰:“怎么上个香也能——”

    话说一半,似是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僵硬,元策动作一顿,擡起头来。

    看见她一双红透了的,像哭了一日一夜的眼。

    姜稚衣目光闪烁了下,慢慢把手抽了回来。

    惊蛰连忙去取药膏。

    元策撇开头,看着这一屋子白事用的物件:“他忌日在五月,不是今日。”

    “我知道……”虽然不知道是五月,但她当然晓得不可能是今日这么巧,“只是我昨夜刚知道他不在了,今日便补上一次祭奠。”

    ——再说,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最好也有这么一个哀思的氛围,否则她怕是又要演露馅。

    “这就是你找我来要说的事。”元策回过眼看着她。

    “当然不光是这个,”姜稚衣一指地上那张长条案,“坐着说吧。”

    两人在长条案两边坐下,一个侧坐一个盘膝。

    酝酿片刻,姜稚衣说出了斟酌一天的话:“昨夜之前,我是想拼命逃出去找他,但既然找不到他了,我也不着急离开河西了。”

    “我想在他最后三年待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这你总不至于也不许吧?”

    元策转开了头,没有说话。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出去以后会揭发你的身份,你看我受皇伯伯宠爱,就以为我是皇伯伯那一边的,可我六岁那年,我阿爹为了皇伯伯的大业牺牲,我阿娘也连带着去了,你以为我对皇伯伯没有过怨恨吗?”

    元策擡起眼来重新看向她。

    “你看皇伯伯宠我,或许有那么一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因为皇伯伯是千里勤王登基,并不是堂堂正正奉诏登基,当时残余的反叛势力很强,皇伯伯为了坐稳这个位子,必须大力提拔封赏功臣,善待功臣之后,扩张自己的势力。我阿爹牺牲得那么惨烈,我就是那个最好的例子,可以让皇伯伯展现他的仁德,获得更多的人心和支持。”

    “你都——知道?”元策意外地眯起眼。

    这些事元策自然全都清楚,只是虽然希望姜稚衣站在他这一边,却没打算借此挑拨她和皇室的关系。

    就像永恩侯所说,她不过在借荣华富贵自我安慰,那么天真一些,可能会开心一些。

    但原来,她都知道。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有皇伯伯的荣宠确实很好,我又何必想着这些庸人自扰。”姜稚衣擡手支起额角,“我今日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崇拜皇伯伯,如果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不会选择皇伯伯,我会选择他。”

    “所以你要选择的人,是我兄长。”

    所以当他问她,能不能选他一次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并非他和皇室,而是兄长和皇室。

    她不是不能抛弃皇室,只是她的选择里,根本没有他。

    姜稚衣轻咳一声:“我之前想逃出去,只是以为你抢了他的身份,昨夜冷静下来想明白了,你也是迫不得已,那就——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放我离开,咱们恩仇两消,两不相欠!”

    元策弯了弯唇:“恩仇两消,两不相欠?”

    ……他怎么又笑得这么瘆人。

    “你不相信我吗?”姜稚衣尽力笑得有底气一些,“虽然他不在了,但沈家还有他的继母,玄策军里还有他的弟兄,我不会害他们的!”

    “是不是——”元策回想了下汀兰水榭里裴雪青说过的话,“你保护不了他,至少现在可以保护一下他的家人?”

    “对,看来你听明白了。”姜稚衣赞赏地点点头。

    “所以,我为人弟,应当成全你的深情,放你离开?”

    “……是这个意思。”

    元策越过半张几案,俯身慢慢靠近她:“姜稚衣,你想得美。”

    姜稚衣手撑在地上,人往后躲去,忽然后悔这几案准备得太窄了。

    “你不就是怕我暴露你身份才求娶我,才留我在这里的吗……”

    “今日之前可能是这样,但方才,我改主意了。”

    眼看他越凑越近,鼻尖都快碰着她鼻尖,姜稚衣心跳如鼓,后仰得腰都快折了,小心翼翼动着嘴唇:“你、你先坐回去,好好说话……这儿勉强可也算是你兄长的灵堂……”

    元策眨眨眼,低头看向她颤巍巍的唇:“我在我兄长的灵堂和我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做什么,又怎么了?”

    “你、你这个人……合婚书上写的名字可是沈元策,不是你!”

    “生辰八字是我的,而且,我也可以叫沈元策。”

    “你们家好奇怪啊……”姜稚衣欲哭无泪,“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怎么样——都不肯放你走。”

    姜稚衣提起的气一泄,腰垮塌下去。

    元策手臂一横,将人一把揽回,一身素白的人乌发如瀑倾泻。

    “姜稚衣,自己发过的誓忘了吗?说好若有一日你厌弃了我,我是要绑了你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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