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之后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姓李,是个个子高挑的美女,非常受同学们的欢迎。
李老师抱着课本进了教室,“同学们,这节课咱们和五班合堂。”
教室里发出一阵嘈杂的讨论声。
合堂这种事对枯燥的高中生来说也算得上是调剂品了。
五班的学生抱着书和板凳来了一班,有认识的就找到同伙挤在一张桌子上窃窃私语,没认识的就跟自己班的同学坐在过道或者教室后面,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还乱糟糟的。
云方一直是自己坐在最后一排,似乎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但是碍于学神威名都不太敢靠近。
一本化学书放到了他的桌子上,上面大刺啦啦写着‘宋存’两个字。
“老同学,又见面啦!”
云方抬起头,就看见不久前在超市碰到的替他刷卡的人。
“怎么,过了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宋存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云方冲他点了点头,化学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发火了。
宋存拖着凳子坐在他旁边歪头看着他,“你最近变化挺大啊。”
李老师习惯上课抽查,云方忙着背化学元素周期表,没搭理他。
宋存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也老老实实听起了课。
果不其然李老师叫了云方,他站起了背了指定的部分,中间磕巴了一下,但总算有惊无险。
怕老师这种事情,果然不管是十五还是三十五都没有办法克服的心理疾病。
云方一边听课一边将刚才自己没背熟的地方在纸上抄了几遍,目前对他来说物理化学有些吃力,数学还勉强能跟上,他突然有点感激云方现在只是上高一,要是现在是高三,那可真是连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宋存在旁边听得心不在焉,总是往他这边瞧,可惜云方忙着学习,根本没注意到。
下课铃响,宋存终于憋不住了,“云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云方被化学摧残了一节课,神色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在草稿纸上默写方程式,闻言撩起眼皮看他,“嗯?”
宋存被他这么一看,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背,原本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没、没事,我走了。”
云方的目光又落回了草稿纸上,拿着笔的手十分敷衍地冲他摆了一下。
宋存走出教室的时候莫名地松了一口,奇了怪了,刚才云方看他的眼神好吓人,像极了他爸教训自己时候的冷眼。
呸呸!
云方不知道宋存在乱认爸爸,他趁着课间把发下来的试卷做了十道选择,前面的吴河跟陈倩阳已经在对答案了。
“云方,第十二题选什么?”吴河扭过头来问他。
云方看了一眼全是字的选项,慢吞吞道:“还没做到。”
“你这速度不行啊。”吴河嘟囔道:“一点儿也没你学神的风范。”
云方扯了扯嘴角,按着他的脑袋给人转了回去,“别打扰我学习。”
原主能一个课间一套卷,他一个课间十个选择题都算是巨大进步,真当谁的脑子都那么好使呢。
云方对目前自己的水平有着清晰的认知,他不是什么天才,智商与普通人无异,短时间内维持住云方的原有水平基本不可能,但是勤能补拙,而且感谢云方有写日记的习惯,原主记录了很多有用的学习方法。
所以云方决定先耐心补课,起码先赶上一般学生的进度,看看目前自己的水平如何,再有针对性地补习。
云方用上了比做任务还要耐心十倍的态度来搞学习。
以后金盆洗手,做个好人,给孩子——特指易尘良——做个好榜样。
云方这般想着,又爱又恨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化学试卷,投入了学习之中。
日子总是在学习中过得飞快,云方白天拼命听课,晚上拼命补课,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这天晚上吃饭,唐意看着云方突然说:“糖糖,你是不是瘦了?”
云方啃着排骨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没吧。”
“臭小子天天吃肉都吃不胖。”云和裕闻言笑了,“可别学着那些小姑娘减肥。”
“……”云方无语了一瞬,“我又不是小姑娘。”
云和裕讪讪一笑,“对对,我们家糖糖是男子汉。”
云方恶狠狠地啃了口排骨,闷声道:“不许再叫我糖糖。”
唐意叫他也就忍了,这个老小子叫他糖糖他总想跟他干上一架。
“好好好,爸爸不叫了。”云和裕毫无底线,又给他夹了块排骨。
被迫接受老父亲的投喂,云方勉强原谅了他。
吃完饭云方十分自觉地坐在了书桌前开始自己的补习大业,现在他终于快将初三的物理看完,翻到最后一章的时候,看见了夹在书中的照片。
是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是两个男孩子,穿着黑白色的初中校服,站在一棵大树底下,云方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搂着自己的男孩脸上,嘴角微微弯着。
搂着云方的男孩笑得灿烂,在云方头顶上比耶,是五班那个自称是他老同学的宋存。
还真是老同学。
云方拿起照片翻过来,就看到后面写了一行小字。
宋存and云方。
a那里有一道犹豫的突出,像是原本想画颗心又被理智强行拉了回来。
就像少年谨慎的喜欢。
倒是很符合云方的性格。
云方盯着手里的照片,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原主写的遗书。
一个成绩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年级第一的天之骄子,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父母疼爱,同学友善,甚至有一个“暗恋”的人,因为自认为的成绩退步向父母出柜,受不了父母的责骂而选择吞安眠药自杀。
云方皱起了眉。
他盯着那封遗书,终于知道那股强烈的违和感是来自哪里了。
为这种牵强的理由自杀,很不符合学神的行为逻辑。
这段时间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云方的日记好几遍,可以知道原来的云方是一个思维缜密逻辑严谨的人,甚至隐隐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出他的傲气。
他自然而然地代入了一下,向父母出柜这种事情受到的打击可能还不如没考第一来得大。
所以原主他到底为什么会自杀?
云方有点头疼,他平时思考的都是怎么弄死别人,查别人怎么死的就真的太为难他了。
他捏着手里那张照片看了半晌未果,抽了张物理试卷做了起来。
智商不够,一定是题做得不够多。
“下周三就月考!”吴河崩溃地将写满了文言文的本子甩来甩去,“为什么我就是背不过!”
陈倩阳抱着瓶果奶吨吨吨喝了好几口,“吴河同志加油背,这关系到你是否能留在三班。”
“如果我走了一定带着你一起!”吴河愤愤地揉了一下纸。
云方低着头往文言文上抄注释,闻言道:“两次月考就分班?”
“也不算分班。”陈倩阳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摞试卷来看,“就是班里如果有人掉出前五十名,就会被分进普通班里,想回来就下次月考考进前五十,不过学神你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云方吵着注释的手一顿,心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会分到哪个班里?”云方问。
“看名次吧。”吴河道:“三班和九班是实验班,前一百名都在这俩班里,剩下的都是打散的,看哪个班里有考进前一百的,谁出去了换进去就是,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太狠了,简直就是结仇。”
易尘良正在草稿纸上演算数学题,写了一页纸愣是没解出答案,暴躁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易尘良,有人找。”有人冲他喊。
易尘良面色不善地抬起头,就看见云方站在后门口。
倒是没有引发什么夸张的围观,但还是有许多人悄悄地在看他,毕竟年级第一的名头很吸引人,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关注到他来找的人身上。
易尘良不喜欢被别人关注,他站起身来拉着云方往外走,十班正好在六楼,往上是个锁住的天台门口,这里很少有人来。
“找我干什么?”易尘良下意识地去看他的左手。
“很久不见,我来看看你。”云方右手拎着个纸袋,“顺便给你送点东西。”
易尘良狐疑地看着他,“什么?”
“学习资料。”云方推了推眼镜,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很快就月考了,你可能用得上。”
易尘良有点暴躁,“就算老师跟你说过要帮助我学习,你也不用真当回事,老师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云方严肃道:“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进步。”
易尘良一把薅过他手里的纸袋子,“行了,东西送到了,你赶紧走。”
云方认真嘱咐道:“好好学习。”
神经病!
易尘良暗骂了一声,转身就走,结果被人拽住了后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