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真是下起来没完没了。”宿礼收了伞,把郁乐承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摸了摸他额前被打湿的碎发,“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走路看着都有点不得劲,我真该死……下回一定要克制点儿。】
“我没事。”郁乐承躲开旁边的人,拿过宿礼收起来的伞,“林睿出来了吗?”
“他说马上。”宿礼看了一眼手机,话音刚落,林睿就大步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老宿!郁乐承!”
林睿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多,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宿礼的脖子,“不让你们来非得来。”
“那些哭唧唧的表情包是狗发的?”宿礼笑着捣了他一拳,在林睿想抬胳膊搂郁乐承的时候把人给拽了回来。
林睿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郁乐承拽到了身边,下意识挪开了搭在宿礼脖子的手。
“……你俩吵架了?”林睿夹在他俩中间搂这个不是搂那个也不是,自以为找到了事情的真相,转头看向宿礼,“老宿,不是我说你,人郁乐承脾气这么好,你——嗯?!”
他眯起眼睛看向宿礼的脖子,“你脖子怎么了?”
郁乐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宿礼白皙的脖子上露出了一大片红痕,是他昨晚亲的,事实上林睿的目光要是再往下移一点儿,就会发现宿礼后颈上的抓痕和齿痕,他顿时慌了神,“林、林睿,那个我们该走了!”
“过敏而已,大惊小怪。”宿礼淡定地拽了拽衣服,伸出胳膊搭在林睿的脖子上,“走了。”
“你俩真没吵架?”林睿狐疑地看着他。
“真没吵。”宿礼失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抬,状若无意地擦过旁边郁乐承的耳朵梢,“是不是啊,承承?”
【也就是在床上打了一架哈哈哈哈!】
被他摸过的耳朵仿佛要被烧起来,偏偏他们中间还夹着林睿,郁乐承使劲揉了揉耳朵,默默离他那只爪子远了点儿。
林睿虽然刚出院,但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了感谢宿礼和郁乐承经常来探病,说什么都要请他们搓一顿,宿礼和郁乐承左右无事,自然痛快答应了下来。
正值周末,商场里人来人往,三个人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
“辣锅?”林睿看着菜单问他俩。
“鸳鸯锅吧,郁乐承胃不太好。”宿礼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郁乐承,眉梢微动。
【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还跟林睿挨一起坐,哼。】
郁乐承垂着眼睛用湿巾擦手,假装没听见他不满的心声。
当然……是为了避嫌。
“这个感觉超好吃,郁乐承,你看——”林睿跟郁乐承坐一起,很自然地跟他一起看菜单,郁乐承也凑上去选菜,落单的宿礼顿时更加不满起来。
【郁、乐、承,你给我过来。】
郁乐承假装没听见,然后就听见宿礼笑眯眯道:“郁乐承,你不是不吃辣锅吗?过来这边坐。”
“要不咱俩换一下吧。”林睿刚准备起身,就见宿礼站起来就把郁乐承从对面拽了过来,塞进了自己那边的卡座里面。
“……”避嫌失败的郁乐承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用,你好好坐着休息就行。”宿礼微微笑道。
林睿不置可否,他直觉宿礼和郁乐承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不过很快他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聊天上。
“这次月考咋样?”林睿道:“我做了一下试卷,感觉有点难。”
“这次跟一中和七中联考,是一中老师出的题目。”宿礼说:“全市第一好像还是那个叫叶北的大神,七百二十多分。”
“那他妈就是个挂逼。”林睿羡慕嫉妒恨地戳筷子,“中考的时候他就是全市第一,又傲又拽欠揍得很。”
“我要是全市第一我也拽。”宿礼笑道:“把牛逼刻脑门上。”
“神经病啊!”林睿笑得差点把筷子戳断。
郁乐承把筷子整齐地摆在碟子上,安静地听着他俩说话,下一秒大腿上忽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登时让他后背一僵。
宿礼还在神色自然地跟林睿扯淡,手却快要摸到了他的大腿根,“七中保送B大的那个付清舟好像也挺厉害的。”
【腰还疼吗承承?要不要给你揉揉?】
郁乐承摇了摇头,抓住他乱摸的爪子想给他挪开,却被他扣住了手指。
“那个牛逼大发了,七中恨不得把横幅拉到大门口。”林睿撇了撇嘴,“咱们三中竞赛今年一个都没能保送,不过听说十六班那个得奖能降分。”
“降分也挺好的,比自主招生强,那个太麻烦,我之前听老郑说过……”宿礼一本正经地聊着天,手掌覆在了郁乐承的腰上想给他揉揉。
【是不是待着很无聊?要不要玩会儿手机?嘶……你给我挠得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不如我们去厕所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郁乐承十分敬佩他这能一心二用的本领,但坚决拒绝了他的提议,悄悄地把他的爪子拽了出来,然后开始认真地涮火锅。
吃到一半,宿礼和林睿正聊得欢,郁乐承起身去卫生间,宿礼自然想要跟着,却被林睿拽住,“哎哎哎老宿你够了,盯了人郁乐承半天了,上个厕所也要跟着,过分了啊。”
“……我有吗?”宿礼被他拽着没能一起去,转过身来瞪他。
“你有没有你不知道?”林睿嘲笑他道:“不是我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宿礼坐下来推了推眼镜。
“你跟郁乐承不对劲。”林睿拿着筷子指着他,“黏黏糊糊的。”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宿礼啧了一声,嘴角却有点压不住。
“哦~”林睿拖长了声音揶揄地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谈恋爱呢。”
宿礼微笑道:“你可算长了点脑子。”
“嘁。”林睿不屑地笑道:“你这种铁直铁直的货,得了吧。”
全然不知道自己跟真相擦肩而过。
郁乐承垂着眼睛洗手,卫生间里没有人,他就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多少沾了点火锅味,他拽了拽被宿礼扯得有些乱的衣服,锁骨上被宿礼咬的牙印还有点疼,他对着镜子看了两眼确定没出血,刚想扯过领子把这些痕迹盖住,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手腕。
郁乐承吓了一大跳,猛地转头,就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睛。
季飞宇站在镜子侧边冷冷地看着他脖子上的痕迹,“谁干的?”
郁乐承皱了皱眉,挣开了他的手,将领子拉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郁乐承!”季飞宇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脖子上,“我们好好谈一谈。”
郁乐承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谈的,他沉声道:“不用了。”
季飞宇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那本日记不是我翻出来的。”
郁乐承在听到日记的一瞬间几乎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他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想往后退,那些令人反胃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但他又想到宿礼在外面,又从心底迸发出了一丝勇气,“让开。”
“是杨熙拿给我的。”季飞宇却不肯让开,“也是他告诉的其他人,郁乐承,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郁乐承皱起了眉,要不是季飞宇提起,他都快忘了有杨熙这个人的存在,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杨熙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都是班里的边缘人,胆小怕事,性格软弱,不讨人喜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郁乐承不打算全听信季飞宇的一面之词。
“我们好好聊聊。”季飞宇抓住他的手腕就想带着他往外走,“上次我跟李傅非去本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你——”
季飞宇顿了顿,又想起刚才那个从眼前一闪而过令人糟心的牙印,“你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吗?”
郁乐承不喜欢除了宿礼之外的人碰自己,他扯开了季飞宇的手,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和我男朋友分手?”
“因为——”季飞宇转过头来凶狠地盯着他,“他不是个好东西,脑子还有病你知道吗?他精神有问题。”
“你精神才有问题。”郁乐承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季飞宇被他强硬的态度晃了一下神,扯了扯嘴角道:“郁乐承,你现在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郁乐承甚至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极少的情况下会不好意思地跟他笑一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从来都不会反驳他,被人欺负也从来不会还手,只会懦弱又无能地默默忍受,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但现在他却发现郁乐承不仅打架很厉害,而且性子也变得强硬了不少,让他感到诧异之余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但想起刚才郁乐承锁骨上的那个牙印,又让他觉得很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认识郁乐承的,郁乐承最开始喜欢的人也是他,而不是那个阴险又神经的四眼仔。
郁乐承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绕过他就想走,却被他的话拦住了脚步。
“杨熙就在外面,你难道不想当面问问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