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被风吹起发出阵哗啦声,又被一只手抚平按好。
“这道题我不太确定。”宿礼看着郁乐承直接在自己的试卷上用红笔标错,忍不住提醒道:“我也不是回回都能考满分。”
【不过也大差不差吧,不行,我还是在小兔子面前谦虚一点,虽然我很牛逼,啧。】
“……嗯。”郁乐承忍着笑,在题号上画了个红圈。
“哪个不会问我。”宿礼薅了根草叶子在手里玩,百无聊赖地看了圈花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郁乐承身上。
【想玩兔子。】
郁乐承改错题的笔尖一顿,默默地往旁边转了个方向。
【我带他来就是想摸肚肚的,可是他在学习诶,我总不能打扰兔兔学习……可是我好想玩兔子,啊,抓心挠肝,等他订正完就下课去吃饭了,这儿人少又安静,很适合偷偷摸肚肚,求求了,快让兔子给我翻肚皮!不管啦!我不做人啦哈哈哈!】
郁乐承紧张地绷直了后背,那片细长的草叶就轻轻地戳在了他的手背上,紧接着宿礼的声音就靠得极近,“承承,可以摸肚子吗?”
【拜托拜托,这对我很重要!摸不到会死人的!!】
郁乐承僵硬地转过头来,就对上了宿礼含着笑意和期待的眼睛,呼吸顿时一窒。
宿礼的手有些凉,缓慢又温柔地覆在了他的腰间,柔软的毛衣被阻隔在了手背之外,郁乐承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啊,摸到了。】
【好软。】
【暖呼呼的。】
宿礼紧紧挨着他坐在旁边,眼镜后的睫毛低低地垂着,目光虚虚地落在了那张被改过的数学试卷上,看上去好像在认真的看题目——如果他的手没有伸进校服里的话。
郁乐承紧张地攥住了手里的红笔,原本白皙的脖颈已经涨得通红,鼻尖和眼角也染上了颜色。
让人摸肚子……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又不是真兔子。
【好可爱。】
宿礼心里发出了声满足的喟叹,恶劣地捏了捏郁乐承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看到他抖了一下。
【再欺负下去会哭吧?哭一个我看看,呜呜呜可爱死了。】
郁乐承生气羞耻地咬住了嘴唇,转过头来瞪他。
他是绝对不会哭的。
宿礼被他瞪得心脏重重一跳,他大概是忘了喘气,脸忽然开始发烫,手却舍不得离开,低声道:“小兔子喘气的时候,肚子会一鼓一鼓的,你摸过吗?”
【想把小兔子抱进怀里摸肚子……把脸埋上去……艹,忍不住了。】
郁乐承目光惊恐地摇头,猛地往后退开。
掌心的温热和呼吸感骤然一空,宿礼攥了攥手掌,哭笑不得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被吓到了?可我只是问他有没有摸过小兔子,呜呜呜,不让摸了,小气。】
“对、对不起。”郁乐承一紧张就磕巴,手忙脚乱地把脚边的试卷捡起来,然后拽过书包放在了腿上挡住,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有什么好道——”宿礼的目光落在书包上忽然顿住,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你——”
【卧槽!硬了!?】
郁乐承这回是真的快哭了,慌乱又无措地抓着书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我——”宿礼罕见地接连卡壳,想伸手去碰郁乐承的胳膊又尴尬地停在半空,脸烫得快要烧起来,“我以为摸肚子不会……对不起,怪我。”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都干了什么!!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摸摸他软乎乎的肚子别的什么都没想!我真的不是同性恋占便宜啊,救命我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
要死要死,啊啊啊郁乐承为什么这么敏感,摸肚子都能摸硬——我他妈在想什么,这是想郁乐承的鸟什么样的时候吗!!
妈的不要想小yellow片啊卧槽住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艹!郁乐承的肚子真软。】
郁乐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但已经没有勇气再抬起头来,拽着书包站起来慌张道:“我、我先走了!”
不等宿礼说话,他就低着头跑了。
“承承——”宿礼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他,又尴尬地收回了手,兀自呆了半晌,才抬起手来使劲搓了搓脸,低头拽了拽宽松的校服裤,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
一直等上完了晚自习,郁乐承都没敢再靠近宿礼,放学的时候他甚至破天荒地第一个出的教室。
谢姚吕文瑞还有宿礼一块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卫生间洗澡了。
“还得再考一天,烤烤烤,早晚把咱们烤糊。”谢姚哀嚎着躺在了床上,双目无神地伸出胳膊来乱晃,“对完数学答案我就知道我活不长了。”
吕文瑞在旁边挤牙膏准备刷牙,“郁乐承今天回来的真早啊,哎,郁乐承!别把热水都用完了!”
郁乐承正洗着头没听见,在哗哗的水声中他使劲摸了把脸,将湿头发都捋都了脑后,水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滑到了嘴唇上,他盯着镜子里自己轮廓模糊的脸,映出神色幽暗不明。
‘恶心的同性恋!’
‘变态!’
‘死基佬!’
‘我就该把你关进精神病院!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要绝我老郁家的后啊郁乐承!滚!当初我就该掐死你!’
郁乐承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宿礼……肯定也会觉得他很恶心,不过是被摸两下肚子就……
郁乐承,你真恶心。
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他拧起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被撕扯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又自虐般地笑了起来。
真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被人外面敲响。
应该是吕文瑞,他一直是宿舍里第一个洗澡的。
郁乐承套上了睡衣,关掉了花洒,拿着毛巾打开了门,眼底的阴郁尚未散去,“你——”
话音刚开了头就卡住。
宿礼一只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扑面而来的水汽让他眼镜上起了点雾,他看着郁乐承湿红的眼眶,压低了声音喊他的名字,“承承?”
【看起来好像没事,吓死爹了,我还以为他洗澡晕了洗这么长时间,不过眼眶怎么红了?
头发捋上去看起来好凶啊,凶巴巴的大兔子,害怕,他现在看上去能一巴掌把我拍进墙里抠不出来。】
郁乐承听着他欢快的心声五味杂陈,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压下了心中的戾气,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你洗吧。”
如果不嫌弃他用过。
“你没事吧?”宿礼压低了声音问。
郁乐承摇了摇头,拿着衣服和毛巾想越过他出去,却被他拽住了手,还捏了两下,然后就听他一本正经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不怪你。”
【毕竟承承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后摸习惯了他肯定就硬不起来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郁乐承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把湿毛巾甩他脸上。
见郁乐承没反应,宿礼不太自然地推了推眼镜,一脸淡定道:“我下次小心摸,好不好?”
郁乐承觉得宿礼实在有些变态,但架不住他的心声在哭唧唧地哀嚎还在哐哐撞大墙,这会儿已经要上蹿下跳磕头了,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宿礼那张正气又温和的俊脸,“我、我要过去。”
“答应了就让你过去。”宿礼捏着他的掌心没撒手,冲他露出了个温柔的笑,“不然就把你关起来。”
【嘿嘿,刚洗完澡的兔兔好香好软,想抱回床上搂着一起睡觉,啊,郁乐承肯定不愿意,我摸个肚子他都不肯,不行,必须得让他答应,总不能因为意外就只能摸一次吧,那我多亏啊,休想让我放弃!嘶……要是一摸就有反应——】
郁乐承眼睁睁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逐渐放大。
【好像更有意思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进入发|情期的大兔子会不会一边喘一边哭啊?】
啪!嘭!
正在聊天的谢姚和吕文瑞双双震惊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宿礼,聊天声戛然而止。
宿礼抬手慢吞吞地拽下了脸上的湿毛巾,淡定道:“没事,脚滑。”
说完又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进了卫生间,徒留谢姚和吕文瑞面面相觑。
“他最近确实经常脚滑。”吕文瑞说:“总不能是郁乐承推的他。”
“哈哈哈哈!”谢姚无情地笑出了声。
【至于吗我不就是小小的威胁了一下,死兔子脾气还不小嘶——我的老腰!】
郁乐承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宿礼那聒噪又跳脱的心声吵疯了,他不该因为宿礼心里的想法迁怒他,应该立刻和宿礼道歉,不能惹宿礼生气……
但他却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地瞪着宿礼。
宿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将毛巾浸湿拧干,转身走到了郁乐承跟前,动作温柔又仔细擦在了他的脸上,“不哭。”
【哭起来真可爱,要不是宿舍还有人都不想哄了,就让他哭给我看。
不过怎么气成这样了?啊我懂,恼羞成怒!肯定是今天觉得丢脸了,不然呢?总不能是他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生气吧哈哈哈哈!
真有读心术那可太艹了,不可能不可能,要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他早跑了……兔兔也是有脾气哒,我身为主人得哄着他,唉,养兔子果然很麻烦。】
郁乐承听到读心术的时候浑身一僵,但下一秒就被冰凉的毛巾糊了满脸,还被宿礼悄咪咪地捏了捏腮帮子。
【嘿嘿嘿,摸到了。】
郁乐承顿时松了口气,垂着脑袋没动。
“对不起,不吓你了。”宿礼捏了捏他柔软的手心,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以后还做我的乖兔子,好不好承承?”
郁乐承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感觉耳朵上擦过了一阵温热,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但他也反应过来那是宿礼的嘴唇。
宿礼嘈杂的心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郁乐承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又难堪地拿过了他手里的毛巾,匆匆走出了洗手间。
不小心碰到了耳朵而已……他攥紧了毛巾,强行忽略了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去了阳台洗衣服。
谢姚和吕文瑞还在讨论着今天的数学题,哀嚎声不断。
他走的时候看见了宿礼脚边的盆子,他应该是要洗澡,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想到这里郁乐承松了口气,头疼地闭了闭眼睛。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
他洗完衣服晾好正赶上熄灯,宿礼还在浴室没有出来,他缩进被子里企图让自己快点睡着,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潮湿的手摸在了脸上。
“承承。”宿礼趴在床头冲他笑得温柔,“舔一舔,好不好?”
然后他在郁乐承震惊的目光里抬起了手放在了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还带着水珠的掌心,“就像这样……小兔子不就应该听主人的话么?乖,舌头伸出来——”
郁乐承猛地睁开了眼睛,粗喘着气瞪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可怕的噩梦。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摸出手表来看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四。
这数字可真吉利。
他闭上了干涩的眼睛,正准备继续睡,脑海中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好大的苹果啊。】
郁乐承一惊,心想宿礼怎么这时候还没有睡,紧接着又听到了下一句:【兔子也是吃苹果的,我给你削成一块一块的吃,好不好?要乖乖长大。】
黑暗幽静的宿舍里,郁乐承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宿礼应该是——在做梦。
尽管他不明白做梦为什么也会听到宿礼的心声,但是因为之前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压根就没听到过宿礼在梦中的心声。
宿礼连梦里都在养兔子。
郁乐承无奈又好笑,然而嘴角的笑容刚露出来就僵在了原处。
【兔子……为什么会死呢?别死好不好,我给你买了毛绒绒的兔子窝,还给你做了胡萝卜大餐,为什么要死!!?喘气!!!】
心声骤然变得尖锐又暴躁,比起前几次的嘈杂更为刺耳,郁乐承的太阳穴骤然疼了起来,他强忍着头疼和眩晕扶着栏杆往下看,宿礼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是眉头却皱得死紧,呼吸也变得沉重又急促。
【找个人……当兔子算了……还不会死!!滚!都给我滚!别碰我的兔子!!滚开!!!】
心声时而模糊时而尖锐,郁乐承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他从上铺爬了下来,刚要伸手去推醒宿礼,又被一阵刺耳的心声疼得眼前发花,赶忙扶住了旁边的栏杆。
熟睡中的宿礼发出了声含混不清的呜咽。
等眩晕过去,郁乐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心有余悸地扶着栏杆,小声地喊宿礼:“宿礼,宿礼,醒醒。”
宿礼皱着眉没有应声,心声却逐渐舒缓清晰了起来。
【郁乐承?】
【嘿嘿,我的新兔子。】
【又白又软还好欺负……不可以咬主人!松嘴!尾巴好可爱,拽一下……】
“宿礼,宿礼?”郁乐承依旧能听见那股嘈杂的尖锐声,刚要加重晃他的力气,宿礼的心声忽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嗯……干什么……承承?从洗手台上下来……不许脱裤子……】
头痛中的郁乐承愣了一下,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宿礼的心声是如此清晰且刺耳。
【不要勾引我,郁乐承,我不搞同性恋,你是我的兔子也不可以……唔,你的尾巴是胡萝卜做的吗?别喘……会被人听见……让我摸摸肚子!不然……】
郁乐承推他的手僵在了原地,听着他越来越离谱露骨的心声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宿礼究竟在做什么梦!?
——
悠扬响亮的起床铃声按时播放,宿舍里熟睡的学生陆陆续续开始转醒。
宿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然动作一顿,啧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起来从衣柜里拿了条内裤,进了洗手间。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缩在被子里的郁乐承很是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穿好了衣服,谢姚还睡得四仰八叉,吕文瑞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朦胧里就见一个影子飞快地从上铺蹿出了宿舍。
“卧槽!”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我靠,宿礼你真是够了,大早晨也洗澡。”谢姚穿袜子的时候看见宿礼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忍不住揶揄道:“我愿称之您为洁癖之王!”
宿礼笑了笑,习惯性地去看上铺,结果只看到了叠好的被子和枕头,“郁乐承呢?”
“我刚醒他就蹿了,吓我一大跳。”吕文瑞刷着牙道:“他属兔子的吧,整天一惊一乍的。”
“唔。”宿礼将头发擦了个半干,开始换衣服。
小兔子当然得一惊一乍,多可爱。
“昨晚上是不是有人说梦话啊?”谢姚打了个打哈欠,“我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没听见。”吕文瑞摇了摇头。
“我也没听见。”宿礼拨弄了一下头发,戴上了眼镜,无奈道:“我连梦都不做。”
“我倒是经常做梦,但是醒过来就不记得了。”吕文瑞遗憾道:“想梦见美女。”
“谁不想呢?”宿礼摊了摊手。
谢姚看着他刚洗的内裤揶揄道:“说不定你昨晚就梦见了哈哈哈。”
“很有可能。”宿礼弯腰去叠被子,脑海中闪过了几个模糊的片段,但根本记不起来,开玩笑道:“可惜春宵苦短。”
“日高起!”谢姚嘴快地接了一句。
“高起做错了什么!你们这群畜生!”吕文瑞夸张地大喊。
“黄河远——”宿礼拖长了声音。
“上白云间!”谢姚哈哈大笑。
吕文瑞痛心疾首地狂笑,“白云间又做错了什么!?”
“语文老师听见要气死了。”宿礼笑着叠好了床铺,“赶紧收拾好去吃早饭。”
考试不用跑操,郁乐承吃完饭就来了教室,宿礼几个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座位上背着英语短语,见宿礼进来便将头垂得更低了。
大色狼。
宿礼跟谢姚勾肩搭背从前门,一眼就看见了后门边上缩着的郁乐承,故意换了个过道走了过来,笑道:“郁乐承,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早饭都没一块吃。”
【死兔子,竟然敢抛下我蹿了!害我痛失一次观摩兔兔吃饭的好机会!可恶!!】
“我早来背单词。”郁乐承捏紧了英语课本,脑袋还在隐隐作痛,想到宿礼做梦的心声,都没法抬起头来直视他。
宿礼看起来是个三好学生,但私下里不知道看过多少奇怪的东西……变态,色狼。
“那你好好背。”宿礼笑了笑,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和谢姚往座位上走了过去。
“郁乐承,你脸好红啊。”步风嘉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个方向睡,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班长人挺好的,他还给你买药,不用害怕他。”
“嗯。”郁乐承使劲揉了揉被宿礼摸过的头发,愤愤地看向课本上的短语。
他人好个屁!
不能骂脏话。
一直等到考完英语,郁乐承才彻底平复下了心情,哪怕杨浦鹏中间转头好多次甚至给他扔了个纸团问答案他都没放在心上。
宿礼最近变得越来越过分,他已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宿礼了。
要不考完试还是去医院看看精神科吧,说不定真的是他想多了。郁乐承苍白地安慰着自己,刚将笔放进笔袋里,桌子就被人没好气地敲了敲。
“郁乐承,我刚才给你扔纸条你是没看见吗?”杨浦鹏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这个表情郁乐承看见过许多次,也不止一次在考场上碰到这种情况,大多数情况他都是选择无视,这次也是。
他将笔袋放进书包里,绕过杨浦鹏就想走。
“我跟你说话呢!”杨浦鹏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却猝不及防被他挣开,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郁乐承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会传答案。”
“你有没有点人情味啊,咱俩可是老乡,帮个忙怎么了,又不会被老师发现。”杨浦鹏见他神色隐忍,愈发大胆起来,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下午的考试给我传选择题的答案。”
“你找别人吧。”郁乐承被戳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也不恼,抬脚就走。
“郁乐承!你家那点破事我都不好意思往外说你知道吗?”杨浦鹏恼羞成怒,追上他道:“我都不嫌弃你,你他妈一个小三生的牛逼什么?”
郁乐承后背一僵,这会儿考场上已经走得不剩几个人了,但杨浦鹏的声音也不算小,他转过头来盯着杨浦鹏,“你说什么?”
“几个村早就传遍了,不然你爸会跟你妈离婚?”杨浦鹏不屑道:“你学习好又怎么样,回去照样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杨浦鹏黝黑的脸上带着讽刺又扭曲的笑,嘴唇开开合合,一字一句清晰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你妈就是个小三搞破鞋的。”
郁乐承猛地抬起眼睛。
嘭!
青筋暴起的拳头砸在了后黑板上,发出了声闷响,杨浦鹏贴着黑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脸色冰冷阴郁的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要比自己高上大半个头。
郁乐承下颌紧绷,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神色阴郁道:“我不会传答案。”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杨浦鹏转头,只看见黑板上沾上了血的白粉笔字,登时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