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乐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醺醺的宿礼扶到宿舍楼下,好在宿管大爷很热心,帮忙把宿礼扶到了五楼。
“下次再敢喝酒我就告诉你们班主任。”大爷临走前吓唬他。
“不、不敢了。”郁乐承有被吓到。
“晚上多给他喝点水,侧着躺,别吐了呛到。”大爷很贴心地嘱咐。
郁乐承使劲点头,“谢谢您。”
大爷摆了摆手,出去了。
宿礼抱着床杆哼唧,心声也哼哼唧唧,烦人得很。
郁乐承叹了口气,从口袋了掏出来了个杯子蛋糕,还有店主好心送的一袋小小的彩色蜡烛,挑了一根插在了上面,才想起自己没有打火机。
“算了。”他拿着杯子蛋糕放到宿礼面前的凳子上,“你就当有火吧。”
宿礼盯着那半个巴掌大的小蛋糕半晌,忽然动了动,从裤兜里掏出了个打火机。
啪嗒。
啪嗒。
火焰燃起,点亮了蜡烛。
“关灯!”宿礼很霸气地命令他。
郁乐承好脾气地去把灯关了,转头就见宿礼蹲在凳子跟前,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燃着的蜡烛,跃动的光影打在那张俊脸上,看着有点孤单。
“你在干什么?”郁乐承蹲在他身边问。
“许愿。”宿礼叹了口气。
【笨死了,许愿都不知道……许什么愿?啊,这蜡烛有点烤得慌……许愿……我他妈的长命百岁!】
这个生日愿望意外的朴实无华。
宿礼歪过头看了郁乐承一眼。
郁乐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小呆逼……买的小蛋糕……可爱……】
郁乐承脸一红,他挑的是最便宜的处理品,今天没人买最后就被扔进垃圾桶的那种,黑黢黢的实在担不起可爱这个词。
宿礼还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小蛋糕,“能吃了吗?”
郁乐承点了点头,就见他把蜡烛一拔,包装一撕,一口吞,紧接着往后一躺,就不动弹了。
“……”郁乐承以为他睡着了,就捡起地上熄灭的蜡烛,走到门口打开了灯,进了卫生间洗漱。
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宿礼还躺在床上没动,好像一副睡熟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要说好像……实在是因为他那暴躁的吼声过于吵人。
【卧槽卧槽卧槽我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从来没喝过酒也不能这么丢人吧!老天爷杀了我杀了我!】
【……不是说喝醉了都能断片吗为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啊啊啊啊我没脸活了,明天就去跳楼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全都被郁乐承看见了!全都看见了!他竟然还去买小蛋糕啊啊啊我都他妈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这种关键的地方反而又记不清楚了!!日你妈!我不会还跟他要皇冠帽子……操操操!快拿把刀来捅死我!】
郁乐承被他吵得耳朵疼,不过既然宿礼觉得丢人,就说明这人还有救,他默默地将搭在脑袋上的毛巾拿了下来,准备忽视装睡的人爬到上铺去。
他刚踩上梯子,脚腕忽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扣住,低头就对上了宿礼那双阴郁的眼睛。
郁乐承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害怕的,但是对方心里的卑微乞求声和崩溃的呐喊实在让他害怕不起来。
甚至有点想笑。
【卧槽大哥求求你!求求你过了今晚就失忆吧!忘掉这惊悚的一晚!我发誓再也不会喝酒了啊啊——郁乐承!郁大哥!郁大爷!】
“今天晚上的事情……”宿礼冷冷盯着他,声音带着阴沉的哑意,“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妈的我给你磕头求你一定别说出去!】
郁乐承很想害怕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受到了威胁,但是宿礼心里的声音实在太过悲怆,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宿礼扣住他脚腕的手一紧,凉飕飕地盯着他,“你笑什么?”
【卧槽!!?他竟然敢挑衅我!小怂货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郁乐承赶忙抿紧了唇,配合地点了点头,“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
宿礼眯了眯眼睛,哼笑一声:“你发什么誓?”
【骗子!发誓要管用的话他妈的早就世界和平了!】
“我、我如果说出去的话,就让我再也听不见——”郁乐承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你的心声。
宿礼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扣在他脚腕上的手忽然使劲捏了捏,疑惑道:“你脚脖子这么细?”
【好滑。】
郁乐承被他碰得浑身不自在,有点着急地想把脚腕抽出来,“放开。”
宿礼手上稍微一使劲,拽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摔下来,郁乐承紧紧扒着床栏杆,跟个树袋熊一样站在梯子上,恼怒地瞪着他。
宿礼顺着他的脚腕往他小腿上摸,“腿也细,你吃太少了。”
【再瘦就只剩骨头了……都不吃饭的吗……好困,他小腿怎么也这么滑?我一只手就能握住……嗯?我握他小腿干嘛?我靠,就跟那什么小黄片里的……】
要不是知道宿礼是个直男,就他这种行为,活脱脱的就是耍流氓!郁乐承愤愤地踢开他的手,迅速地爬到了上铺,蒙上被子捂住了脑袋,将宿礼那些“污言秽语”阻挡在外面。
宿礼躺在下铺迷糊了一会儿,抬起长腿踢了踢上铺的床板。
郁乐承没动静。
“我渴了。”宿礼拖长了声音喊。
郁乐承将耳朵捂得更紧了些。
“承承,承承,承承!”宿礼锲而不舍。
郁乐承恼怒地掀开被子,趴在上铺冲他道:“不许喊我承承。”
那是他的家人和长辈才能喊的小名。
宿礼没戴眼镜,枕着根胳膊眯着眼睛看着他,一条长腿懒洋洋地搭在爬梯上,“我渴了。”
【好渴好渴好渴,像条躺在沙漠里等死的鱼……】
郁乐承很想骂他,但是不敢,只能忍辱负重地从床上下来给他倒水。
宿礼抱着杯子吨吨吨喝了个干净,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你一直都这么好欺负吗?”
郁乐承愣了一下,警惕地望着他,实际上宿礼对他的这点“欺负”跟他以前在七中受到的欺负完全就是些毛毛雨,他也知道表现的越顺从越懦弱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可他一旦反抗,下场只会比变本加厉更惨。
宿礼眼底那些蠢蠢欲动的恶劣他在很多人眼睛里都看到过,那往往是更过分的欺压的预告。
他僵在原地,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恶意。
【小呆逼,以前肯定没少挨捶。】碎碎叨叨的声音在他耳朵边上响起来,【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欺负兔兔呢?做成麻辣兔头多好吃。】
郁乐承眼里的麻木逐渐变成了茫然。
宿礼抱着杯子,神情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郁乐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妈的老子跟你说话等了五分钟都不见你应一声!光盯着我看瘆不瘆人……靠,不会真又点毛病吗?精神病?】
“…………”郁乐承沉默了两秒,同样严肃地点了点头,“对,我脑子有病。”
不然怎么能听见你心里疯狂的逼逼声!
郁乐承终于发现,如果忽视宿礼那唬人的外表只看他真实的性格,除了有点话痨之外,简直算得上——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