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裴敬节和连煋一起上楼,他有事要找连烬,好像是生意上的事情,进门后便和连烬到书房谈话了,连煋也没多问,自己和姥姥待在餐桌上吃饭。
裴敬节和连烬谈完事情就要离开,连烬从他出门,连煋坐在沙发上瞥他,故意道:“连烬,咱家以前好像是欠了裴先生一点儿钱,你问一下他具体情况,该还的钱就赶紧还了吧,省得人家说我们是老赖。”
连烬疑惑的目光投在裴敬节脸上,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裴敬节用往常一样含笑的眼风隔空和连煋对视,朝她挑眉,而后回正视线回答连烬,“欠钱?没有的事,连煋脑子不清楚,记错了。”
“哦,是我记错了啊,我真的没有欠你的钱吗?”连煋拿着手机,走过来道。
“没有。”
连煋朝他扬了扬手机,“我已经录音了啊,可别总是趁着我不记事儿,就胡乱往我头上添债务。”
裴敬节笑着,“你这么聪明,谁敢坑你?”
一个星期后,连煋去海事局拿补办的海员证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邵淮。
也不是偶遇,是邵淮专门在路口处等她,路边停靠着一辆崭新的保时捷911,他站在车身左侧面,微微靠着车,低头看手机,侧脸在树缝泻下的细碎金光中,劲削分明,成为街道上惹眼的一道风景。
连煋远远看着他,萌伏的悸动飞速疯长,她还是喜欢邵淮这款,肩宽腿长,英俊疏朗,外面气质冷冽,内心却很骚,想到这样衣冠楚楚的男人,会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跪下讨好她,连煋心底又腾升起热火。
感情的事情不好说,但邵淮的外在,是真合乎她的心意。
连煋悄然走过去,潜步至他身后,垫起脚蒙住他的眼睛,故意压低嗓子在他耳边道:“长这么帅,还出来抛头露面,你老婆应该把你锁在家里,省得你天天出来勾搭良家妇女。”
“那你买锁了吗?”邵淮一早就猜出是她,听到连煋这熟悉的调戏语调,他豁然放松了许多。
“什么锁?”连煋放开手,跃步跳到他面前。
邵淮眼中含笑,潋滟流光在瞳面闪烁,“不是说要把我锁在家里吗,那你买锁了吗?”
连煋笑得前仰后合,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两口,“等会儿我就去买,等我出海了,就把你锁在家里,省得你给我戴绿帽。”
“好啊。”邵淮从口袋里拿出保时捷的车钥匙,在她眼前轻轻晃动,“刚在路上捡到了把钥匙,挺好看的,送你当礼物要不要?”
连煋粗鲁地车过车钥匙,蹙眉冷目,怨道:“好呀你,开始学我了是不是,这是准备报复我了?我当初是因为没钱,才从垃圾桶里翻东西送你的,才不是故意送你垃圾。”
她将车钥匙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小气鬼,就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才不要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礼物。”
邵淮弯腰捡起车钥匙,拉住她手腕,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搂住她的腰,轻柔的吻印在她光洁额间,“不是捡的,给你买了辆车。”他下巴一擡,指向旁侧崭新的保时捷。
连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色车身线条流畅,泛着金属冷光,当之无愧的豪车,不禁在心中懊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嘴角咧开笑,推开邵淮,绕到车头摸了摸车标,“真的是给我买的吗,不是你从垃圾场捡来的吧?”
邵淮走过来,又搂住她的肩,哭笑不得,“哪个垃圾场能够捡到这样的车?”
连煋笑容愈发灿烂,“我的意思是,你是全款买的吗,该不会让我还车贷吧?还有是不是自愿赠与的,赠与协议也要出示一下。”
有了裴敬节这个心机男的前车之鉴,现在不管谁送她东西,她都得好好问清楚,是不是真的自愿赠与?免得以后又莫名其妙背上了债务。
“当然是全款的,你想要赠与协议的话,我明天让秘书弄一下。”
连煋催着他,“别等明天了,今天就弄吧。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拖着拖着哪天就忘记了。”
“行,知道了。”邵淮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秘书发消息要求弄个赠与协议,将聊天界面给连煋看,“这样子放心了吧。”
“这就对了,送东西就得这样,才能表现出送礼人的心意,也能让收礼人安心。”连煋笑得憨气,又捧住邵淮的脸,暖心地用力揉搓,“你真是我最贴心的小宝贝。”
“那是唯一的小宝贝吗?”邵淮傲娇地擡高下巴,不让她亲。
“肯定是啊,就是我唯一的最贴心的小宝贝。”连煋推着他的后背往车门方向走,“来来来,先看看我的新车。”
邵淮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让她坐进去,“试试看。”
连煋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欢欣雀跃准备启动车子,忽而想起来,她的驾驶证还没补办好,无奈地丧了脸,“哎呀,烦死了,我的驾驶证还没补办下来,不能开了。咱们是正经人,可不能无证驾驶。”
“那我来开吧,先出去逛一圈。”
邵淮开着新买的保时捷,一路来到城里有名的豪华小区,带连煋进去,坐电梯来到十六楼,这是他新买的婚房,是套大平层,特地选了较高的楼层,连煋喜欢站在高处,她曾说过,站在顶楼往下俯视时,会有总回到海面的错觉。
进入屋内,装饰还不是很齐全,但贴了几个滑稽的囍字。
“这是谁的房子,要结婚吗?”连煋问道。
“对,是准备结婚了,这是你的房子。”邵淮握住她的手,带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往下看,底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站在这里往下看,有没有觉得自己像个船长?你可以把流动的车子当成是小船,把行人当成是鱼。”
“这区别可太大了,海上哪有这么拥挤。在海上大部分时间里,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连煋侧头看他,“这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送你的礼物,也是我们的婚房。”邵淮在她跟前,缓缓单膝跪地,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戒指盒,他打开戒盒,露出里头熠熠生辉的钻戒,“连煋,我们结婚吧,我们以前本来就订过婚的,但你都不记得了。”
连煋垂眸盯着戒指看,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连煋,过去的事情,既然你不记得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连煋视线从钻戒转移到他的无名指上,即便他一直在想方设法除疤,但毕竟是重新接上的手指,疤痕不可能完全抹除。连煋伸出手,没有摸上戒指,指腹轻轻磨蹭过他的无名指,“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之前不小心受过伤而已。”
“是我切了你的手指,对吗?”连煋语调很沉,很慢,模糊碎片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样耀眼的钻戒,邵淮依旧是跪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潜水/刀,连烬的抽泣声,以及接踵而至的风浪声
她想起了什么,又抓不住飞速消失的画面,脑子莫名充了血,太阳穴一下一下鼓动,发涨的疼痛顺着脑神经呼啸,惊得她出了一头的汗。
邵淮看她脸色不太对,匆忙起身摸她苍白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的手指,到底是谁弄的?”连煋再次恍惚地问。
“不小心受伤的,没什么大事,都接上了,没事的。”邵淮抱住她,抱了很久。
连煋没答应邵淮的求婚,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他爸妈不接受她,结了婚以后也是一地鸡毛,还不如不结,闹心。
隔天,连煋和阿瞒去医院复查回来,回到家里,发现邵淮的母亲邵沄竟然就在她家里,正和姥姥眉开眼笑地聊天,仿佛换了个人,和那天晚上怒骂邵淮时天差地别。
见到连煋回来了,邵沄起身和她亲昵地打招呼,“连煋,你终于回来了,阿姨都等你好久了。”
连煋把刚买的水果放到茶几上,有些尴尬地和她打招呼,“阿姨好,您怎么过来了?”
邵沄牵着她的手坐下,脸上笑意不减,“那天晚上吓着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邵淮他爸精神有点问题,就喜欢在家里大吼大叫,阿姨已经教训过他了。”
“没事,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邵沄:“听小淮说,你之前撞坏了,脑袋失忆了,有去医院看了吗?医生怎么说?”
“去看了,医生说脑子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能不能恢复记忆,这个有点悬,得看后续情况吧。”
邵沄在她手背拍了拍,“你和小淮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以前恩恩爱爱的,后来你在海上出了事,可把我们大家都急坏了。小淮呢,也是个痴情种,一直在找你,现在可算把你给找到了。”
邵沄说了点以前的事情,说连煋一直在和邵淮谈恋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煋突然失踪,对邵淮打击很大,得了抑郁症,差点还自杀了,深情得很。
最后还说,希望他俩结婚,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
连煋安静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邵沄离开后,连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姥姥问道:“元元,你要结婚啊?”
“没有的事。”
随后,连煋接到了竹响的电话,竹响在那头很兴奋,“连煋,你的脑子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啊?”
“去检查过了,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竹响那边风很大,呼呼地响,她放大嗓门对着电话喊,“那你这脑子,还能出海吗,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要去白令海淘金呢,淘金船我都准备好了!”
连煋的郁闷一扫而光,眼睛瞬间亮起来,“出海肯定没问题啊,什么时候去?”
“五月份,我这边直接开船从旧金山出发,横跨太平洋去接你,需要个二十天的,去接了你,咱们就出发往白令海。”
“好好好!我就在江州市等你!”
两人聊了好久,连煋和竹响说了点最近的事,说总感觉邵淮他们都在骗她,自己以前好像做错了很多事,欠了不少债,竹响不当回事,“就为这点事你还郁闷呢,管欠什么债,等咱们出海了,有谁能找到你,让他们去海里找你要债吧!”
挂了电话,连煋心情好了不少,又接到了邵淮的来电,她笑意盈盈,按下接听,“喂,深情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