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怀有身孕◎
穿过装潢华丽厅堂,来到里屋,虞子钰身穿凤冠霞帔盘腿坐在床上,珠光宝气的嫁衣与她这道士盘坐姿势牛头不对马嘴,显得滑稽。
虞青黛和宁远公主也在屋内,坐在她旁边同她讲话。
虞子钰洋洋得意:“我成亲可是为了修炼,祖师娘让我自己悟,定有她的道理。如今我悟出来了,等我成完亲,就能修出金丹,成仙指日可待。”
李既演局促立在一旁,未敢打搅她们讲话。
虞青黛瞧见李既演进来,轻轻一扯宁远的衣袖,二人一同起身对虞子钰道:“我们就走了,你好好在这里,可别乱打人啊。”
“我知道了,我要洞房呢,你们快些走。”
李既演手心还在冒汗,紧张道:“公主殿下慢走。”
看向走在宁远身后的虞青黛,心头捣鼓一番后,又说:“阿姐,你也慢走。”——虞青黛是虞子钰的姐姐,如今他和虞子钰成亲了,唤虞青黛一声姐也是情理之中。
听到李既演这声“阿姐”,虞青黛愣了愣,而后与宁远相视一笑,两人快步出门去。
虞子钰看向他:“你怎么也管我姐姐叫阿姐,她们肯定在心里笑话你呢。”
李既演坐到她身边:“她们才不会笑话人,你我已经是夫妻,你姐姐也是我姐姐。”
“不说这个了,咱们快喝合卺酒。”
一旁的老嬷嬷给他们倒了两杯酒,分别递给二人,高声道:“如意杯盛合卺酒,夫妻交杯,一辈子称心如意。”
两人握着杯子,手腕交叉绕过,虞子钰只是小小抿了一口酒。
李既演盯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儿,他又被迷了眼,呆呆端视她的俏脸,一时之间竟忘了饮酒。虞子钰不耐烦了,蹙眉骂道:“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就滚出去。”
李既演慌里慌张喝下了酒。
喝过交杯酒,几个丫鬟帮虞子钰卸下头上的首饰,老嬷嬷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也就都朝门而退。
只留两个新人在房里。
虽已经和虞子钰亲过嘴,牵过手,更加亲密的事也做过一些,可真到了洞房花烛夜这一步,在胸腔鼓动的亢奋还是和之前不一样。
这一刻,李既演真正有了归属,虞子钰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他可以正大光明亲她抱她,在大街上也可以牵她的手,可以擡头挺胸告诉任何人,虞子钰是他媳妇儿。
他低头看虞子钰搭在膝上的手,自卑胸腔。
虞子钰是十指不沾春的大小姐,即便整日乱跑要修仙,双手还是细嫩。而他这一双手,又粗又糙,几道细小的伤疤狰狞盘踞在手背,手心是一层层的老茧。
虞子钰没注意到是李既演的情绪,起身去端起搁在茶几上的小药碗,回来凑到李既演嘴边:“夫君,快喝,喝完了我们洞房。”
“这是什么药?”
“你喝就是了,我还能害你不成?”虞子钰催道。
李既演担心虞子钰会给他喝什么毒蘑菇熬汤之类的东西,还是问道:“宝宝,这到底是什么,不是你的灵丹妙药吧?”
“不是,这是给男子喝的避子汤,你快喝,喝完我们就洞房。”
李既演闻了闻,确是苦涩的中药味,仰头一口饮尽。
虞子钰抱住他:“我的好夫君,可以了,我们快些洞房吧。”
李既演目光灼灼,横抱起她放到床上,近距盯着她的脸,咽了一口唾沫,低头吻下去。衣衫渐褪,李既演几乎将她全身都亲了个遍。
虞子钰双眼湿润看着他:“听说第一次会疼,我不想疼,你自己想办法。”
李既演抱得她死紧,浑身已是不着寸缕,抱住她翻了个身:“坐夫君脸上来。”
屋外半数宾客早已散去,喜宴的热闹收锣罢鼓。屋内琴瑟和鸣,翻云覆雨。
半夜,李既演声音粗哑叫了一次水。于门外侯立的丫鬟,指使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仆提了热水进去,倒进房里的宽敞红木浴桶中。
丫鬟试了水温,隔着屏风轻声道:“主子,水好了。”
“嗯。”
只听男人闷沉沉地应了一声,接着又听女子娇滴滴的埋怨“你让他们送什么水,羞死人了。”,又听得些许亲吻的水响声,男人道,“给你洗洗身子,全是汗怎么睡。”
几个仆人不敢再多听,匆匆低下头红着脸出门去。
李既演抱起虞子钰出了屏风,自己试了一下水温,把虞子钰放进去,拿起帕子擦拭她滑腻的肌肤。
虞子钰靠在浴桶上,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看:“李既演,我要罚你。”
“罚什么?”李既演和她对上目光,热气氤氲中,又忍不住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
“之前你说的,洞房时把灯熄了,不让我看到你那玩意儿。你方才都没熄灯,还一个劲儿让我看,你是不是找死?你那玩意儿丑得跟什么似的,还好意思让我看。”
李既演抿着嘴笑:“对不起嘛,下次一定熄灯。”
“哼,诡计多端的淫贼。”虞子钰眯起眼仰高脖子,便于他擦拭。
李既演看着她被热气蒸得发红的脸,低头蹭了蹭,含着她的耳垂问道:“宝宝,刚才你有疼吗,夫君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就那样吧。”
给虞子钰洗好澡,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又抱她到床上。李既演这才进了浴桶洗自己的身子,虞子钰趴在床沿看他:“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洗澡水洗,好脏哦。”
“不脏,我就喜欢用娘子的洗澡水,香香的。”
他迅速洗好,回到床上抱虞子钰入怀,二人什么都没穿,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李既演蠢蠢欲动,热血依旧沸腾:“宝宝,要不要再做一次?”
“不要,我还要看书呢。”虞子钰从枕头底下摸出《灵宝毕法》,孜孜不倦啃读。
李既演陪她一起看,手脚总是不老实,又问:“娘子,那我再亲你一次,可以吗?”
虞子钰偏头亲了他一口:“可以了吧?”
“不是亲嘴,想亲别的地方。”李既演又要矮下身去。
虞子钰不拒,仰躺在床上看书,由李既演胡乱亲她
次日,虞子钰还在睡。
男人一睁开眼,满屋子的红色闯入眼帘,再看看靠在自己怀里睡觉的美人,眼前一幕幕犹如一记晴天霹雳般,霎时间震得李奉晕头转向。
他掀开被子查看自己和虞子钰身上的痕迹,又看到床尾缠成一团的大红婚服,李奉翻了翻凌乱衣衫,扯出虞子钰那绣有鸳鸯的红肚兜。
终于是惊醒,认清当前局势——李既演和虞子钰成亲了,还洞房了,而且应当是昨晚上洞的房。
然,这彻上彻下的一切他茫无所知,他不知这身子究竟被李既演占据了多少时日,不知距离上次他出来过去了多久,不知今夕是何日。
他甚至惊恐猜测,会不会自己已经沉睡了一年半载的,不然李既演和虞子钰怎么如此迅速地成亲。
可不管如何,当下种种令他难以接受。
李既演那个贱种和虞子钰成亲了,二人还洞房了,这一切凭什么!他们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是个人,有自己的意识,李既演和虞子钰怎么可以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成亲了都不想办法告知他。
他到底算什么。
李奉悲痛欲绝,不堪忍受这局面,不敢再看虞子钰的身子,一看到她身上的吻痕,都令他不胜其苦。
他匆匆套上一身青衫出门去,逮住走廊里的丫鬟便问:“今儿是个什么日子?”
“啊?”丫鬟被李奉身上的戾气骇住,一时没回过神来。
“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李奉按捺住怒火,再次口齿清晰问道。
丫鬟吓得声线发颤:“建兴十年四月初二。”
李奉掐指一算,距离他上一次出现也仅仅过了八日,八日的时间里,虞子钰和李既演到底都干了什么,竟走到了成亲入洞房的地步!
他迫切需要冷静,需要个安静的地方,收拾收拾自己这颗破如烂泥的心。
跑到后院,神情呆滞站了良久。
院里的仆人见他戾气重重,不敢多待纷纷逃离后院。李奉走到井边,垂眸看向黑漆漆的井底,有那么一瞬间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捧在心尖儿的娘子成亲了,新郎却不是他。不是他就算了,他甚至一点儿知情权都没有。
虞子钰口口声声说要待他好,和他白头偕老,到头来趁着他不在,偷偷和李既演成亲在床上缠绵恩爱。李奉只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一个绿袍加身的窝囊废。
虞子钰醒来,却没见到李既演。
丫鬟青荷进屋来帮她洗漱,埋怨道:“小姐,姑爷不知怎么了,凶神恶煞跑了出去。今儿个方才成亲第一天呢,他不仔细顾着小姐,反而一大早跑出去,也不知怎么想的。”
“他跑出去干什么?”虞子钰皱眉问。
“不知,这会儿在后院呢。”
“这个挨千刀的,我的御夫术都还没使出来,他倒是猖狂!”虞子钰穿戴完毕,提起弯刀跑向后院。
看到男人一身落寞立于院中,冲上前道:“李既演,你给我甩什么脸色!”
李奉转过来,大步直直朝她走来,两手紧握她肩头:“虞子钰,你和李既演成亲了,都不需告诉我是吧,你们恩爱快活时,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你是李奉?”虞子钰心虚放下刀,对身后的青荷摆摆手,“青荷,你们先下去,不准偷听我们讲话。”
“是,小姐。”
后院只剩下两人,虞子钰才道:“你当我不想告诉你吗,可你都不出来,我如何告诉?难道给你烧纸钱?你别这么不懂事儿,少给我添乱。”
“我给你添乱?我媳妇儿和别人成亲了,和别人上床了,我还不能生气?”李奉越说越委屈,眼泪嗒嗒直落。
虞子钰握住他的手:“什么叫和别人上床了,这不都是你吗?整天就会争风吃醋,让我左右为难,还说什么爱我,全是狗屁!”
“虞子钰,你有没有点良心!你之前怎么说的,要和我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今却和李既演如胶似漆。”他眼眶发红,脖子上青筋凸起,“我问你,你分得清我和李既演吗,你昨晚和李既演上床时,到底在想着谁!”
虞子钰也不高兴:“你朝我吼什么,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再气有什么用!再说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倘若你前几日能够占据这副身子,昨晚的新郎官就是你了。”
李奉放开她,背过身默默流泪。
虞子钰终于是明白,以前娘亲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什么意思了。
以前她老爱和虞元楚打架,每次打完兄妹俩去找娘亲评理,娘亲左右手各抱着兄妹,分别亲他们软乎乎的脸,唉声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两个娘都一样爱。
虞子钰扯扯他的衣角,学娘亲以前说过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就别气了。再说了,你如今有孕在身,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有孕在身?”李奉哀痛的情绪终于有所转移。
虞子钰拉他的手坐到一旁木椅上:“李奉,我这么快成亲是有缘由的。我前几日悟出一个新的修仙法子。”
“修仙和成亲有何关系?”李奉稀里糊涂。
虞子钰拍拍他手背,细细跟他讲道理。
“我也知道,男人生孩子这事儿于常人不可能。不过呢,顺为凡,逆为仙,凡人修仙是逆天而行,男人生孩子亦是逆天而行,咱俩把这天道给逆了,就能成仙了。”
李奉表情愈发难看:“那你到底说说,让我怎么生孩子?”
“我是想用你的阴魂,加上李既演的身躯,二者结合怀出一个鬼胎。等鬼胎出世,鬼丹便可伴随而出,到时我吸收鬼丹之力,修炼出自己的金丹,就可成仙了。”
李奉越听越头疼,摆摆手:“不是,先不论什么金丹成仙的。我就问你,我如何怀孩子,或者怀鬼胎?”
“这不跟凡人怀胎生子一个路数吗?被窝里搞那事儿,阴阳结合,这不就可以怀了吗?”虞子钰迁思回虑一番,又道,“怎么生的,我暂时还不清楚,但咱们先怀上再说,船到前头自然直,到时肯定有办法生出来。”
李奉扶额:“这事儿你和李既演说过没?”
虞子钰搂住他脖子,公平性的左右各亲了一下:“还没呢,他是个凡人,我怕他不能接受。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
“不是,宝贝儿,男人没办法生孩子的。”李奉心力尽瘁,摸摸她的脸蛋,“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修炼,成吗?”
虞子钰怒而起身,手背打在手心:“我都跟你说了,逆天而行!我都能逆天而行修仙,你怎么不能逆天而行生个孩子?”
“那你告诉我如何逆?反正我生不出来。”李奉偏过头,也在生气。
虞子钰委屈至极,跑到老槐树下抹眼泪:“我都和你成亲了,你还一点儿也不体谅我。你身为丈夫,不愿与我甘苦与共,我修仙如此辛劳,你却不愿帮我,真是不忠不诚不仁不义!”
李奉终于还是妥协,走过来掰过她的身子,低头吻掉她的泪珠:“好,给你生个孩子,我生还不行吗。”
虞子钰破涕为笑,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李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我虞子钰此生定不负你。”
“你最好说到做到。”李奉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也不知道等李既演知道此事了,要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