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生了火,徐华意坐在那烤鱼,他捉的四条鱼全烤了,想得倒是很美滋滋,以后靠吃鱼为生,野果子可以存起来当筹码。
谢颜一坐下,徐华意就把一条烤好的鱼递过来,说:“你要是伤口还疼,明天就继续歇着吧,有渔网之后,咱们肯定是吃喝不愁的了。”
他没有推拒,咬了一口,果然烤得很好,不愧是参加了这么多季《去哪?》的人。
谢颜先讲了句谢谢,又继续说:“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听他这么说了后,徐华意也没有再劝,毕竟上节目肯定是为了吸引人气。如果一直待在帐篷里睡觉,也不会有镜头,还不如回家睡。
他们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吃着烤鱼,远处却走来一个人,后面跟了一台摄影机。
谢颜抬起头,看到那人是王仲道。
王仲道径直走到谢颜身前:“小谢你醒了?”
谢颜放下烤鱼,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
镜头集中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王仲道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演过很多年的戏,对于这种情景驾轻就熟,脸上满是真诚的歉意:“都是我不好,非要不自量力上那棵树,结果树上的空间太小,都是我的错,可你却不小心被掉下来的小安砸中了,才受了伤。”
阮安宁也站起来,笑得甜甜蜜蜜:“王老师可能在树上没看到,谢哥不是被砸中,而是一直在下面看着,特意接到我的。”
王仲道的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是吗?我没看到,后来大家又忙着给谢颜看病,没人和我说。”
阮安宁咬了口烤鱼,含糊地说:“王老师现在知道了。”
谢颜一直垂着眼,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他的脸色一直很平静,甚至朝王仲道笑了笑:“没关系,王老师也不是故意的,劳你费心了。”
空气里弥漫着烤鱼的香味,王仲道不自觉地瞥了一眼,目光又很快离开。
徐华意手边还有一条烤好的鱼。若是别人来,他肯定是要分半条鱼给对方的,可这是王仲道,他就是扔了都不想给。
谢颜转过头,对徐华意说了句话,将最后一条烤鱼拿起来递了过去:“王老师来这一趟辛苦了,正好还多了一条,你带回去吧。”
对于王仲道来说,连啃两天野果子是很为难的事,现在有烤鱼可以吃,他推拒的意思都没有。
道完了歉,又拿了条烤鱼,王仲道收获丰富地回去了。
谢颜沉默地看着王仲道离开。
徐华意很愤愤不平,又不敢在镜头前表现出来,只好发了条信息问汪远:“汪哥,王仲道从我们这边拿了条烤鱼,他回去有没有给你?”
汪远好半天才收到消息,回了一个冷漠的表情:“别说烤鱼了,鱼味都没了。”
谢颜朝徐华意说:“明天可以教我捕鱼吗?”
徐华意愣了一下,没有拒绝。
吃完烤鱼,夜也深了,节目组的人也去了休息的地方。
阮安宁也要回自己的帐篷,一边和谢颜往回走,一边低声说:“谢哥,这事都过去了,没必要动手。”
她刚刚打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谢颜从前给她的印象太深,真的是刺头中的刺头,打架动手没停过。
谢颜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没必要。”
如果是王仲道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当时就动手了。可现在在镜头下动手实在是没必要,总有别的办法。
谢颜回去后才拿出手机,电量只剩下一点了,他打开微信,上面有几个红点,果然是傅青发来的信息。
他点开来,是傅青的声音,嗓音压得很低:“再多拍几张给我看,好不好?”
谢颜怔了怔,又听了一遍。
他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心里想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是别人发来的,谢颜估计会立刻把人拉黑,没有下次再见面的机会了。可屏幕对面的那个人是傅青,他就半点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谢颜想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话:“别的地方没有受伤了,真的。”
网络延迟很严重,谢颜发的语音一直在转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出去。
他点开下一条语音,前面停顿了好久,谢颜以为是信号不好,正要重点开的时候,傅青的声音才缓缓地传出来,他说:“……没回家,在半路等你的照片。”
谢颜的心脏骤停了一拍,他没猜错,傅青果然开车来了,只是在半路又觉得这样不行,才会说不过是开玩笑,不想叫自己担心。
兴许是从来未和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谢颜似乎并不清楚其中的界限,譬如什么是关心,什么是暧昧。
傅青越界了,他却视而不见,仅仅以为是傅青对自己的关心罢了。
为了让傅青不要担心,已经拍过一次照片,那么这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颜想了片刻,还有什么地方容易受伤。手臂和胸口已经拍过了,从他多年打架的经历来看,剩下来的只有后背了。腿虽然不太容易受伤,但是为了让傅青放心,他还是拍到了大腿半截的位置。
帐篷里只亮了一盏灯,因为点了太久,已经电量不足,灯光是橘色的,模糊又昏暗,照得帐篷里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重重叠叠。
谢颜脱掉了上衣,用手机对着自己的后背,难免会拍到前面,其实没什么,彼此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可谢颜姿势扭曲地看了会儿镜头里的自己,还是将上半身贴到蜷起的腿上。
那模糊的光全映在了他的后背。
脸是半偏过去的,只露出小半边脸颊,用眼角余光看着身后的镜头。
谢颜的后背很好看,很瘦,脊柱沟明显地凹下去,肋骨分明,覆着薄薄的皮肉。
他的头发有些长,因为姿势的缘故,压在鬓角的黑发落到了脖颈间,他的皮肤很白,像是初落的雪,头发却很黑,是鸦羽的颜色。
纯粹的黑与纯粹的白映衬在一起,却丝毫不显得寡淡。
他的漂亮就是这样的,无意识的锋利与动人。
傅青收到的照片就是这样的。
他看到谢颜的影子落在一边的帐篷上,姿势很扭曲,又在不自觉发着抖,像是朵半开半合的花,正轻轻摇曳着。
花开是为了求偶。
傅青想让谢颜为他而开。
可至少现在大约是不可能的。
傅青方才想过了,要是谢颜有一丝察觉,那么他都会立刻表白心意。
谢颜却没有。
发完照片后,傅青告诉他自己准备回家了。
谢颜放下心,睡得很好,他以为这些照片足以让傅青不再担心,能够安稳地回家。而傅青并没有如他所愿,也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