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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春知处 正文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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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自那日之后,纪云蘅已经有五日没见到许君赫了。

    他负气离去,其后便忙了起来,早出晚归,纪云蘅便是有意等他,也等不到人。有时他甚至彻夜不归,也不知t睡在哪里。

    纪云蘅想得出神,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是多虑。许君赫是皇太孙,哪里还能缺得了睡觉的地方,本不该她操心。

    可也不知怎么,她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只要一发呆就不由自主地往许君赫身上想。

    想他那日紧扣她手腕的力度,还有那双无比炽热的眼眸,直直地逼近她,那些明晃晃的情愫。

    这些东西像是在纪云蘅的心间弹了一曲轻慢的小调,一点点勾着心弦波动,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见不到许君赫的日子,纪云蘅郁郁寡欢,心情很是低落,甚至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她向荀言、程渝询问过许君赫的下落,这二人却像是被特地交代过一样,只会无奈地对纪云蘅说不知道主子的去向,其他再多就问不出来了。

    她坐在院里发呆,响亮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以前纪云蘅听到这些只觉得热闹,现在许是有些心烦,听着这些蝉鸣都觉得吵闹了。

    显而易见,纪云蘅不想与许君赫吵架,更不想这样整日见不到面,甚至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可纪云蘅也不明白她哪里做错了,她只是认为大家都被当年那场诡计而生活得很苦,也为了那些证据耗尽了血泪,倒这最后关头,她合该站出来,做她能够做到的,也应该做的事。

    纪云蘅忧心忡忡,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起身出了寝宫,想要出去走走。

    整座行宫非常大,是纪云蘅走在其中都会迷路的程度,她来这里住了那么久甚至还没有将行宫逛个遍。但是许君赫曾对她说,皇宫要比这里更大,大上十倍不止。对以前只住在一个小小院落里的纪云蘅来说,完全想象不出皇宫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时而会在行宫里闲逛,从辉煌的建筑和高墙中妄图猜测许君赫的家是什么模样,有多么雄伟气派。

    纪云蘅挨着高墙走,身影被阳光照在上面,显得小小的。她盯着瞧,觉得像是皮影戏,于是学着皮影挥动手臂。

    正自己玩着时,纪云蘅忽然看见墙上多了个影子,便赶忙回头去看,就见一个身着深蓝色官服的老者正缓步靠近。

    那老者瞧着约莫有五六十岁,蓄了花白的胡子,身量并不算高,但体态要显得更年轻一些。他应是常年身居高位,这样走来时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气势,又长了一双看起来十分和蔼的眼睛,正笑着看纪云蘅。

    纪云蘅没见过此人,不明白他为何向自己走来,下意识有些戒备。

    但是这周围处处都是禁军守卫,又是在皇帝的行宫里,哪有什么人能够胆大包天到白日行凶呢?再说她纪云蘅老老实实的,在行宫里又没惹过什么祸,不至于有仇敌。

    想到此,纪云蘅的姿态软和了一些,主动开口问道:“老先生,你是找我?”

    那老者走到几步远的距离停下,笑吟吟地对纪云蘅道:“你便是裴寒松的外孙?”

    纪云蘅点了点头,再次仔细打量他。这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应当是朝中老臣,如此一来他认识她的外祖父也是正常的。

    接着就听那老者道:“确实像,我老远瞧见你,就觉得你与寒松神似。”

    纪云蘅一脑门疑惑,直白道:“可是方才我背对着你。”

    若是别人说她与外公的面容长得像,她可以理解,毕竟在同一颗位置都有一颗小痣。但是背影像就不太对了吧?她再这么说也是个女子,难道说从背面看上去她很像个男子吗?

    纪云蘅如此想着,便也如此问了,“老先生能看出来我是女子吗?”

    那老者轻咳一声,掩了掩尴尬,“这是自然,老夫还没两眼昏花到那个地步。”

    纪云蘅问:“先生是何人?”

    “我与你外公是旧识,你娘年幼那会儿,我还去送过周岁礼。”那老者道:“鄙人姓孙。”

    纪云蘅再怎么笨,这会儿也该明白了,能够出现在这里,还与她外公相识,且还姓孙。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孙相。

    原本已经软和的姿态在瞬间又紧绷起来,纪云蘅竖起戒备的眼睛,“可是当朝丞相?”

    孙齐铮笑道:“正是。看来老夫也不算籍籍无名。”

    不知为何,纪云蘅听到这句话竟然有点想笑,回道:“孙大人太过自谦,这大街小巷无处不是对孙相的赞誉,怎会有籍籍无名之谈?”

    孙齐铮道:“名声与钱财,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老夫所做不是为了那些美名,而是想为天下百姓谋一条生路罢了。”

    纪云蘅凝眸看着他,想从他脸上那些细微的神色中窥见一丝虚伪。可孙齐铮装模作样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满脸的诚恳,看不出半点虚假。

    见纪云蘅沉默不说话,孙齐铮又道:“老夫生于农户之家,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属实不易,因此分外珍惜在朝为官的日子,便是还有一口气,就要为天下出一份力。瞧着纪姑娘的模样,似乎对老夫有些误解。”

    “没有误解。”纪云蘅的眼眸沉静,慢声道:“我从不偏信他人所言,只以眼见为真。”

    孙齐铮微笑着摇摇头,“是真,但不一定是对。倘若你的眼睛与世人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就不为世人所认可。你们先前的那些小动作,老夫也都知道,如今我已经老了,没精力再与你们这些小的纠缠,只是今日恰巧在此瞧见你,看在你是裴寒松外孙的份上,教你一二。”

    “人在年轻时,总喜欢尝试以卵击石,只有将自己碰碎了,才会明白山石的坚固。”孙齐铮的面容仍旧温柔亲和,轻声细语,像极了一个长辈慈爱地教育孩子的模样,“你母亲那条性命,是我当初动了恻隐之心才留下的,如此说来你今日合该拜谢我让你有出世的机会。我也是你的恩人,为何要恩将仇报呢?当年裴氏的结果是谁也不想看见的,可铁证面前,谁能为裴氏辩驳一句?而今你身上洗净了裴氏当年的罪浊,日后该好好生活才是。”

    他说话时语气轻慢,脸上虽带着笑容,却好似藏着汹涌的杀意,远不如面上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

    说得越多,孙齐铮所露的破绽就越多。纪云蘅从他的眉眼中窥得他此刻的情绪,恍然明白,孙相并不是没有精力再与他们纠缠,而是他已经被逼得没有其他退路了。许君赫在泠州九死一生。周刺史,郑尚书相继落马,手握证据的孙家被灭满门。孙齐铮是被一步步折断了左膀右臂,而今他在泠州,已是孤立无援。

    纪云蘅低了下头,再擡起来时,脸上也带着微笑,说:“孙相,你说错了。当年动恻隐之心的,并不是你,而是皇上。你恨不得将裴家人杀光杀尽,那最后一刀没能落到我娘的头上,概因皇上仁心,终究给裴家留了一线生机,也给了世人一个看到你真面目的机会。”

    “云蘅不是‘卵’,孙相也不是‘石’,所以相撞后究竟是谁会粉碎现在也不得而知。不过云蘅有一句话想对孙相说。”少女的眼睛在这一瞬变得有了攻击性,如此温和漂亮的眼睛,镀上一层锋利后,变得无比明亮璀璨,“所有裴家人都会化作最后一缕东风,让这把火烧得全天下人都看得见。”

    纪云蘅说完这句话,行了个不大标准的礼,而后从他身边走过,脚步很快地离开。

    烈日悬空,纪云蘅走回去之后出了一身汗,心中烦闷难以消解,便在许君赫平日用的案桌上练字。

    她今日想要等许君赫回来,与他见上一面。

    可不知许君赫忙活什么去了,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夜间稍微凉快些,纪云蘅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把扇子轻轻晃着,擡头去欣赏皎月,脑中飘过一句又一句赞美月亮的诗句。

    “云蘅。”

    正出神时,忽而传来一声轻唤。纪云蘅转头望去,就见是邵生缓步而来。

    他穿着竹青色长衫,长发高束,经院中的灯盏一照,恰如月下一棵茂盛的竹子。邵生轻笑着道:“在看什么呢?”

    “看月亮。”纪云蘅往天上指了一下。

    邵生在她边上坐下来,说道:“闲来无事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也不去找我说说话。”

    “我在等人呢。”纪云蘅道。

    邵生问:“是太孙殿下呀?他这几日不是正忙着吗?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想来是被什么事t绊住了手脚,何须在此等他?”

    纪云蘅道:“已经有许久没见他了,想在今日见他。”

    邵生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暗道纪云蘅这木讷的性子,什么时候还会说出这样蜜里调油的话来。

    他疑问,“不过几日不见,算不上许久吧?”

    纪云蘅晃着扇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嘟囔:“好几天了呢。”

    邵生道:“你们吵架了?”

    纪云蘅并没有与许君赫争吵,但是当时他离去时,背影都透着一股子怒气。纪云蘅说:“他生气了。”

    “那你想如何?”邵生道:“是让他消气,还是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遇见他之后骂他几句,让他更生气。”

    纪云蘅忙道:“自然是让他消气啊。”

    邵生往怀里摸了摸,道:“那简单啊,你说几句他爱听的就是了。太孙殿下的性子你比我清楚,他就是对路边的一头驴生气,也不会对你生气,哄他两句就是了。”

    世人都说皇太孙性子乖戾,实则邵生看得分明,许君赫对纪云蘅说什么就应什么。他不知道许君赫是吃坏了泠州的东西被迷了心智,还是全天下情窦初开的人都这个样。总之就两个字——好哄。

    他摸出来一个短笛,再掏出一块绢布擦了擦,道:“别烦恼了,哥哥给你露两手。”

    纪云蘅好奇地望过去,就见他手中拿着的其实并不是短笛,而是一个断了一半的笛子。她惊讶道:“这个是不是断了?还能吹吗?”

    “能吹。”邵生煞有其事,将笛子抵在唇边,像模像样地吹了起来。只是断了笛子就剩几个孔,音也聚不起来,发出的声音又尖锐又嘶哑,颇为奇怪。偏偏邵生闭着双眼,做出了一副陶醉于音律的模样。

    纪云蘅目瞪口呆,又觉得好笑,忍不住乐出了声,笑道:“邵生哥,你在吹吗?”

    邵生停了停,说道:“你得仔细听,用心听。”

    纪云蘅笑道:“不能用耳朵听吗?”

    邵生都没空闲回应她的话,吹得十分卖力,一张俊脸都涨红了,发出了阴阳怪调的声音,逗得纪云蘅咯咯笑。

    纪云蘅对发出这样声音的笛子颇为好奇,便道:“邵生哥,让我瞧瞧你这笛子好不好?”

    邵生终于停歇了一会儿,将笛子递给她。

    纪云蘅接过之后,发现这笛子果真是断的,而且缺失的部分是笛头。笛子应当是旧物,就算被精心保养爱护着,也还是在上面留下了许多细细密密的划痕,像是用了很多年。

    纪云蘅的指腹摸过去,摸出笛子上雕刻的有字,但对着满院的光,却看不清楚是什么。

    “这笛子邵生哥带在身边很久了吧?”

    邵生的目光落在笛子上,眸子里涌出柔软,慢声说道:“是裴老爷送我的呢。”

    纪云蘅怔然,又低头去看,没想到会是那么多年前的东西。

    “裴老爷喜欢给院里的孩子送东西,还特地让管事记下了每个孩子的生辰,若是有些人不记得自己生辰,就会以裴老爷收留的那日为生辰。就算是手头拮据的时候,也会去借银子给孩子买生辰礼,这个便是我六岁时的生辰礼。”

    “原来是如此贵重的东西。”纪云蘅的面上浮现歉意,手指来来回回地摸索着笛子,道:“我方才不该笑你。”

    “不妨事,就是吹来让你开心的。笛子早就摔断了,吹不出什么声音来。我想吹给你听,是因为只要你能听到,裴家人就能听到。”邵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云蘅,若是这笛声能让你开心,我也不算辜负了裴老爷当初赠我此物时的好意呀。”

    纪云蘅点点头,将笛子还给他,说:“邵生哥,你再吹一次吧,这次我不笑了。”

    邵生听后没说什么,把笛子重新擦了擦,又吹起来。

    纪云蘅说了却没做到,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后,还是没忍住笑起来。

    “这是干什么?”

    凭空一道冷声,打断了院中笑闹着的二人。纪云蘅与邵生同时望去,就见许君赫不知何时进了寝宫的院子,正披着一身月光,臭着脸看两人。

    “良学!”纪云蘅腾地站起来。

    “你们倒是精力旺盛,深更半夜不休息,在这里玩得开心。”许君赫拉着一张脸,没什么好语气。

    还是在他寝宫的院子里!忙活了一天回来差点被气死!

    邵生见状,忙作了几个揖道:“这就走了,这就走了,太孙殿下莫气,草民告辞。”

    说着就快步往外走,生怕慢一点被迁怒。

    纪云蘅看了看许君赫,又往他身后一众侍卫瞧了瞧,纵然是有话想说,也不太敢说。

    许君赫看了她两眼,随后撇开了视线,擡步往里走。路过纪云蘅时本没有停顿,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手一下被牵住,柔软和炽热的手指缠上来,分明没用什么力道,却让许君赫一下停了脚步。

    他将手抽回,身子微侧,并不看纪云蘅,语气有些生硬道:“别碰,没洗手,脏的。”

    “不脏。”纪云蘅往前一步,马上又找到了他往后藏的手,给紧紧地拉住,不再让他挣脱,而后委委屈屈道:“良学,你已经有好几日没跟我说话啦。”

    许君赫的手比纪云蘅的大上不少,纪云蘅就用两只手缠上去,将他的手指缠得死死的,又控诉道:“不论我起得多早,都看不见你,每次出来你的床榻都是空的。可是夜晚我有忍不住困意,每次都想等你回来,一躺上床就睡着了,所以我就只能坐在院子里等你……”

    院子里除却蝉鸣声之外,没有别的杂声,因此纪云蘅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也足够其他人听个清楚。

    荀言与程渝悄悄交换了一个视线,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讶。其后的那些侍卫也是,虽都不敢擡头,但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将前面的景象看个清清楚楚。

    昔日皇太孙雷厉风行,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谁能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日,被堵一个姑娘在院子里,软语轻声地说这些话。

    皇太孙的风月之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其他人恨不得将耳朵竖成三尺高。

    但也没听上几句,皇太孙转身,烦躁的视线扫过来,喝道:“都出去。”

    程渝应了声是,往后摆了摆手,所有侍卫皆转身离开。荀言临走前还胆大包天地偷看了一眼,就见皇太孙端得是一本正经,实则耳尖竟然红得透彻,真是奇了!

    荀言偷看被许君赫发现,他佯怒瞪了一眼,咬着牙根,“还不快走。”

    荀言赶忙转身走了,顺道还贴心地两边站着的侍卫给一并调走,很快院中就剩下了纪云蘅与许君赫二人。

    纪云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她只往门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拉着许君赫说话,“良学,你怎么不说话?”

    许君赫这才低头去看她。光影下纪云蘅的脸润白如玉,眼眸乌黑似墨,缠着人的这股劲儿真是让他稀罕死了,偏偏还要装出冷淡的模样,“你想要我说什么?”

    纪云蘅便认真回答:“就说不再生我的气。”

    许君赫差点气笑,“我偏不说。”

    纪云蘅撇了撇嘴,退而求其次,“不说就不说,你跟我说话就好。”

    许君赫抿唇,装作闭嘴。

    纪云蘅急眼了,晃着他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许君赫将头扭过去,不看她,也不应声。

    她绕过去瞧他的正脸,他就将头扭向另一边,故意与纪云蘅作对。

    她如此反复了几次,见许君赫头都要摇成拨浪鼓了,这才停下来,站在边上不动弹。纪云蘅盯着许君赫的侧脸望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良学,我喜欢你。”

    这句话真是比纪云蘅来回跑有用得多,刚说出口,许君赫的头就一下转过来,狐疑地看着她。

    他打量着纪云蘅是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想要以此哄骗他,于是并不相信,“邵生教你的?”

    纪云蘅摇头,“是我自己想说的。”

    许君赫心道不好,竟让纪云蘅掌握了骗他开心的秘诀,淡声道:“这种话不可乱说。”

    “我没有乱说!”纪云蘅往前走了一步,脑袋抵在他的臂膀上,轻声道:“你受伤的那时候昏迷不醒,我非常害怕,那种心情我很久没有体会过,与当年我娘去世前一模一样。我不想看你死,两天一夜没合眼,守在你的床头一步都不想离开。后来你t的伤好了,我一直想,等泠州的事结束了,我也要去京城,我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见到你,如果你住在皇宫里不能日日出来,那我也愿意陪你一起。”

    她擡头去看许君赫,望着他的眼睛,一只手抚上了心口,“这几日没看见你,也没跟你说话,我这里很难受。这些……还不能算是喜欢吗?”

    纪云蘅从来不是贪心的人,又极其容易满足,好像这样站在许君赫身边,牵着他的手,就足以将这几日来心中所积攒的烦闷全部清扫。她的天地也从来不是广阔的,对她来说住在皇宫也好,住在破旧的小院也罢,重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地方,而是身边陪伴的是什么人。

    纪云蘅不稀罕孤独的自由。

    她要陪伴,要爱。

    许君赫低头看她,“当真如此?”

    “为何不信?”纪云蘅微微皱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纪云蘅迷茫:“怎么证明?”

    许君赫:“亲我。”

    当然,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纪云蘅多少也有些经验了。方才剖白心意的时候倒是坦荡,这会儿她耳朵却很快就冒出红色,连带着脖子脸颊晕染一片。她踮起脚尖,尽力地扬高脑袋,往许君赫的唇上亲亲碰了一下。

    只是还没等她撤离,许君赫的手臂骤然横在她的腰间,将她用力搂住贴向自己,而后俯头用力吻住她。

    仿佛是克制了许久,最终决堤的情愫奔涌而出,将纪云蘅牢牢地包裹住,唇瓣被尖利的牙齿轻轻啃咬,舌尖想触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许君赫从未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去要挟纪云蘅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妥协。他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在生气时说了什么话让纪云蘅伤心。毕竟她的性子向来怯弱,那日他不过声音稍微高了些,说了一句可恶,纪云蘅就红着眼睛仿佛很受伤的样子。

    根本吵不起来。

    许君赫想,此事急不得,忙过了这阵再与纪云蘅好好较量就是。早出晚归倒也不是刻意,只是他心头烦闷夜间总也睡不好,每回醒来时天都不亮。许君赫进偏殿看一会儿纪云蘅,就更衣下了山。

    只是没想到没见的这几日,总是习惯退缩的纪云蘅却变得这样勇敢。或许纪云蘅从一开始就是个会去争取的人,前提是她在乎,喜欢。

    许君赫心想,虽然纪云蘅迟钝了些,笨了些,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结果是好的,总不至于叫他生平头一次动心的情意,全都扔在了水沟里。

    他将纪云蘅抱在怀里吻了许久,最后才在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中松开,又往她脸颊耳边落了许多细细密密的轻吻,低声道:“佑佑,此话皎月为证,若是你胆敢欺骗皇太孙,就把你抓起来关一辈子。”

    “我没骗你!”纪云蘅顶着殷红的唇,满眼的惊讶,而后又思索着问:“关在哪里呀?”

    许君赫揽着她的腰,又重重地捏了几下她的脸颊,哼声道:“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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